第96章
父皇出门也差不多就这规格了。” 岳卿言被他三言两语说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驳,“这……” 燕王看他这样,又接着问道:“莫非是旁人告诉你的?岳将军,你莫要担心,替本王解围这是好事,无论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本王都只会重重有赏,不会去责怪他的。” 一听有赏,岳卿言这个老实人自然不会独自揽功劳了,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是前几日吴锡元吴大人来找过臣,他说他不过只是听到些风言风语,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为了王爷和王妃的安危,让臣揽了这个差事。” “吴锡元?”燕王听了这个名字反倒不觉得意外了。 上一世见识过吴锡元的手腕之后,这辈子他即便是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岳卿言点了点头,“正是,锡元也是为了王爷和王妃的安危,还请您……” 燕王嗯了一声,“本王知晓的,你们先回吧。” 宋阔和岳卿言从燕王府走出来,宋阔笑着勾住了岳卿言的肩膀,“这回也让你跟着赚了些功劳呢!” 岳卿言瞪了他一眼,“你还得好生谢谢我呢!若不是我在,让两位王爷和王妃出了什么事儿,你这到手的功劳不仅没了,恐怕还得捅个大篓子!” 这话虽然不客气,但却说得是大实话。 宋阔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兄弟,我都知道的,走,咱们哥俩喝一杯去!” 他们两人前脚刚走,后脚燕王就让人去将吴锡元请过来。 先前儿燕王一直仗着自个儿能预知的本事,总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可是越到后来,许多事情就都有了变故。 他父皇没有病重,他的怡儿也没死,和老五也没翻脸,吴锡元也比上辈子早当了几年的官。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影响到了,但这一世似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变化。 但这次突如其来的意外也给他敲响了警钟,这一世虽说比他上一世要过的顺遂许多,但这一世也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危险。 日后他可不能大意,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毕竟如今的他可是有王妃的人。 他从来都不打无把握的仗,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吴锡元既然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那就将吴锡元找过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吴锡元这会儿还在查翰林院邹展的案子,正在问邹展府上的下人,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就被阿兴找了进来,“大人,燕王有请。” 吴锡元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看了……应当是他家九月的梦应验了。 他给这边儿查案子的人交代了两句,就准备离去,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又碰上了李程季和杨柳等人。 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他便先一步离去了。 燕王跟吴锡元因着苏九月和苏怡的关系也算是十分熟识了,也因此燕王对吴锡元也就没怎么客套,便直接问道:“吴大人,本王听岳将军说有人袭击本王的消息是你告诉他的?不知吴大人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再好的关系也不能事事告知,吴锡元心里清楚,便信口胡说道:“那日我在茶楼等王大人过来议事,不小心听到一耳朵,想着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才告诉了岳大人。” 燕王眉头一皱,“早就有人知道齐南山的匪徒敌不过宋将军,会朝着京城方向逃窜?” 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吴锡元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臣也不知。” 说完,他又接着问了一句,“王爷,是齐南山的匪徒对您动手的?那伙人可真是太胆大包天了!” 他这么一问,燕王也有些不敢确定了。 他在心中思索了许久,才忽然换了个念头。 会不会是有人原本就想要杀他们?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正巧碰上了齐南山的匪徒? 第974章 不是能吃苦的人 借着这些匪徒的手,将他们杀了,一举两得的事儿啊! 燕王拧着眉头想了许久,最后一抬头发现吴锡元还正在看他。 他只是思索了一瞬间的功夫,就决定将这个难题丢给吴锡元。 而吴锡元听了之后也沉默了,他没想到自个儿随口一句话,居然让燕王想了这么多。 不过小心点准没错,若不是按着他理解的来,自个儿这话也圆不住了。 “王爷您的猜测也不无道理,京城里的水越来越浑了,王爷您还需格外小心啊!” 不管他的出发点如何,但他的劝诫却是真心的。 自从皇上想要削藩开始,各方势力在京城中的眼线也开始活跃了起来。 燕王是如今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若是没了他,皇上备受打击不说,别人还能少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燕王微微颔首,“本王知晓了,今日发生的一切,本王都会禀报皇上的,多谢吴大人提醒。” 吴锡元同他客套了两句,借口天色不早了,自己夫人还等着他回去吃饭,就离开了燕王府。 他原本以为燕王要在朝堂上跟皇上告状,却没想到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压根就没看到燕王的人影。 他还没去打听,就有多事之人来说燕王病了。 是的,燕王“病了。” 他告诉父皇自个儿受了惊吓,如今缠绵病榻,须得好生休息几日。 还请父皇把京城守备的事儿交给其他人负责,不能因着他影响了京城的安危。 皇上听得那叫一个心疼,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老三真是朕的好儿子啊!自个儿都病了,还惦记着朕的安危!来人!摆驾燕王府!再带两个太医!” 赵昌平就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皇上的心思他可能比皇上自个儿还要清楚。 皇上这么做摆明就是不信任燕王,燕王这两年性情大变,搞不好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躲懒呢! 他让人安排了下去,等到殿中没人的时候,果然皇上的脸色也正常了,红了的眼圈儿也恢复了正常。 安安静静的大殿中,还能听到皇上自言自语的碎碎念,“这混小子!若是让朕知道他是在做戏!朕一定把他吊起来屁股给打开花!” 赵昌平:“……” 燕王真难,做燕王的老子也很难。 燕王原本正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等他家王妃给他喂饭,毕竟他可是个“病号”,要悉心照顾的。 可是谁能想到呢?小王妃还没来,先把他父皇给等来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起床,却忽然想到自个儿如今正“病着”,才抿了下干涩的唇,径直躺下了。 他家王妃真不会照顾人的,几个时辰过去了,连口水喝都没有。 终于,在皇上到来前没多久,苏怡可算是端着一碗药跑了进来。 她才刚一进门,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药香”。 燕王眉头一皱,只觉得舌尖已经开始发苦了。 苏怡端着碗凑到床边儿,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空出一只手过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却没想到动作稍微有些大,不小心将药撒了一些在燕王的亵衣上,一时间屋子里更是药香弥漫。 真……上头。 苏怡还没来得及让人给燕王拿换洗的衣裳,外头就传来一声响亮的嗓门。 “皇上驾到!” 苏怡吓得一个激灵,手一抖,又将药洒出去一些。 燕王看了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药洒的越多,留给他的就越少。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虽说有王妃亲自给喂药,但这种幸福的烦恼还是少一些吧…… 苏怡急忙将药碗放在一旁,转过身想出去迎接皇上。 却没想到才刚走两步,皇上就已经带着赵昌平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景孝帝一进门就闻到了个浓重的药味,他先前儿喝了许久的药,对这味道实在敬谢不敏。 同时,他的心中也在犯着嘀咕。 莫非……老三这小子真的病了? 不行,他还是信不过他,还需让他带来的太医给好生诊治一下才行! 苏怡见着皇上进屋了,急忙跪在地上给他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床上的燕王也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作势就要下床,却被皇上抢先一步阻止了。 “老三,你快躺下,身子不适就莫要多礼了。我是你父皇,又不是外人,何须如此?” 他这么一说,燕王也没推辞,从善如流的躺下,还给自己拉过被子盖上。 这一会儿的功夫,皇上就已经叫起了苏怡,并且走到了他的床边。 “老三啊,你自幼习武,一向身子康健,怎的会突然病了?”皇上拧着眉头说着。 苏怡给他搬了个凳子过来,让他坐在床边儿同穆紹翎说话。 穆紹翎虚弱地咳嗽了两声,眼睛都咳出了些泪花,他虚弱地说道:“大夫说儿臣是受了惊吓,父皇,您不知道,我们昨儿差点就回不来了……” 昨儿发生的事岳卿言和宋阔以及云南王都已经禀报了皇上,皇上心里也有数。 这个事儿按着皇上的话总结下来就四个字,有惊无险。 可谁能想到千不怕万不怕的燕王,居然会直接被吓得卧病在床了? 景孝帝上前一步,握住了穆紹翎的手,一副心疼的模样,“父皇都听说了,可怜我的儿,早知如此,父皇拖着自个儿的病体都会亲自带着你王叔去趟东陵,怎么也不能让我儿受这份罪啊!” 苏怡:“……” 燕王:“……” 好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燕王只觉得自个儿被皇上拉住的手都开始沁出汗水,格外的不自在。 他父皇这模样,还不如上来就给他一脚,让他从床上滚下来。 可事已至此,戏还得接着唱下去,“父皇!得亏去的是儿子!这些苦让孩儿吃就是了!” 说着,他又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苏怡,“多亏有怡儿保护儿子,儿子才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未受伤。” 苏怡:“……” 好好说话!懂? 景孝帝也回过头看了一眼苏怡,满脸的赞许,“怡儿向来乖巧!能嫁给你,是你小子的福分。” 第975章 上火 夸他家王妃的话,穆紹翎从来都不会反驳。 他赞同地点了点头,就听到他家父皇又开口说道:“得知你病了,父皇甚是忧心,特意带了两位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正在点头的穆紹翎突然就卡壳了,头再也点不下去了,他讪讪一笑,“不……不用了,怡儿已经为儿子请过大夫了。” 景孝帝一听他推辞,眼中精光一闪,心里顿时有了数。 “还是让太医看看吧,普通的大夫又怎么能跟太医署里的太医比?” 穆紹翎刚想拒绝,苏怡就先一步答应了下来,“还是父皇说得对,快让太医再给瞧瞧吧。” 穆紹翎还想说话,就被苏怡一个眼刀给挡了回去。 穆紹翎想了想,大概觉得自己这一回是躲不过去了,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唇,到底还是点了头。 “那……便看看吧。” 景孝帝像是怕他反悔似的,急忙让赵昌平出去请了太医进来。 今儿被皇上领过来的就是刘太医和陈太医,刘太医从开封府水患回来之后,还蛮受皇上器重的。 景孝帝见着他走了进来了,就对着刘太医说道:“刘爱卿,你快快来帮老三瞧瞧,看着这孩子怎的了?平素就他身子骨好,这次怎的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刘太医应了一声,起身走到了穆紹翎身边儿。 穆紹翎给他使了个眼色,刘太医看到了,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燕王的病果然是有猫腻的,他心里顿时就犯了难。 燕王他得罪不起,皇上更得罪不起。 他错了,今儿他就不应该进宫当值。 皇上在一旁看着,他根本无法推脱,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走到燕王身边儿,毕恭毕敬地说道:“王爷,臣给您请脉。” 燕王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臂,苏怡上前帮他将袖子挽了起来。 刘太医给他摸了个脉搏,屋子里的三人都虎视眈眈地望着他,刘太医身上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收回了手。 苏怡先一步问道:“刘大人,王爷身子如何?” 听了苏怡这么问,皇上和燕王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上是觉得苏怡关心自己儿子,也算是个合格的王妃。 而燕王则是听见自个儿小王妃关心他,就忍不住翘尾巴。 刘太医思忖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皇上,王爷,王妃,王爷心火旺盛,还有些肺热,所以近来应当总是咳嗽。” 苏怡点了头,“没错,最近是经常咳嗽。” “咳咳……”燕王适时地咳嗽了两声。 苏怡眉头一拧,急忙端起一旁的药碗,“都说让你赶紧喝药了,先喝药。” 景孝帝在一旁却说道:“怡儿,你先莫要着急,让刘太医看看这药方子可需要改进?” 苏怡觉得他说得甚有道理,就将药碗端给刘太医看。 刘太医多年从医,仅仅只需要闻个味儿就知道里头都有什么药。 “方子是对着的,王爷这阵子还得好生养养身子。” 燕王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就扬了起来。 可是下一瞬,他的脸就垮了下来。 只见苏怡捧着药碗凑到他身边儿,将手中的药碗往他嘴边儿凑了凑,“乖,喝药。” 燕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父皇,最后心一横,就着苏怡的手将药一饮而尽。 心里真是委屈极了,都说他火气旺,也不想想为甚?! 他都七天没回房里睡觉了!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委屈死了! 皇上亲眼看着他将药喝了,也算是放过了他,叮嘱了他两句,才又带着赵昌平回去了。 苏怡热情地留他吃饭,他虽然有几分心动,到底还是拒绝了。 “老三病了,有许多事儿都得朕亲自去查看,便不陪你们用饭了。待老三好了再说。”景孝帝说道。 苏怡将皇上送回了宫,再返回屋子去见穆紹翎的时候,就看着他抱着被子一脸委屈的坐在床上。 苏怡拧着眉头上前,在他身侧坐下,“太医都说了,你要静养,快躺下。” 穆紹翎:“……” “那你陪我一起躺着。”穆紹翎扁着唇说道。 苏怡却摇了摇头,“我才不,你病了,要好好休息,当心过了病气给我。” “苏怡!”穆紹翎咬牙切齿地说道。 苏怡实在没忍住,直接咯咯笑了起来。 穆紹翎伸手直接将人揽到怀里,控诉道:“你太过分了!我为甚火气旺,你心里没数吗?!” 苏怡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我才不懂你在说什么,太医说了,你要静养!要按时吃药,你若是不听话,我就进宫去找父皇告状去!” 穆紹翎抱着她的手也紧了紧,“不许去!” 苏怡挣扎了两下,才警告道:“你松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穆紹翎没松手,而是趴在她的耳朵上咳嗽了两声,暗哑的嗓音在苏怡耳边儿响起,“怡儿,我病了的,你下得去手吗?” 苏怡挣扎的动作一顿,气急败坏地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穆紹翎乐了,掀开自己被子就将她往里塞,“跟自个儿王妃不无耻一些怎么能行?” “我鞋子都没脱!” “我喊夏荷进来帮你。” “我自己来!” …… 夏荷和关怀远站在屋子外头,听着里头的动静互相对视了一眼。 关怀远轻咳一声,率先说道:“我去厨房让他们做些下火的饭菜。” 夏荷也忍不住想笑,真真儿是一物降一物,看来王妃嫁到燕王府来也算是嫁对了。 . 苏九月也听闻了燕王病了的事儿,她跟苏怡关系一向交好,便在休沐的这日亲自去了趟燕王府。 苏怡正盯着厨房给燕王熬药呢,听夏荷说苏九月来了,顿时将手里扇火的扇子往小丫鬟手里一塞,对着她说道:“你来。” 而后撒丫子朝着前院跑去,见到苏九月直接扑了个满怀。 “九月啊!你个小没良心的,这都多久没来我府上了?” 苏九月吐了吐舌头,“这不来了嘛!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一说好吃的,苏怡眼睛顿时一亮,“是什么?” 第976章 有事瞒着我 苏九月将手中食盒提起来给她看了看,“昨儿院子里一丛玫瑰开了,我今儿便剪了几朵做了些玫瑰糕,可要尝尝看?” “当然要了!你们一个都不许同我抢!都是我的!”她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将苏九月手里的食盒接了过来,塞到了夏荷手上。 她自个儿则挽上了苏九月的胳膊,两人一起穿过垂花门,朝着内院走去。 “你今儿怎的突然来了?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苏怡问了一句。 虽说她知道九月不大喜欢麻烦她,但若是九月遇上什么自个儿解决不了的问题,来找她,她也不介意以势压人。 苏九月摇了摇头,“昨儿在太医署听刘太医说燕王病了,我怕你心里难过,就过来陪陪你。” 苏怡听了她这缘由,突然小脸一红,轻咳两声,“没事的,不是什么大毛病,养养就好了。” 苏九月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一边儿说着话,一边儿朝着屋子里走去。 “前几日你们从东陵回来遇上伏击了?你没受伤吧?” 苏怡摇头,“我都没来得及出手,岳将军就将他们给杀了个片甲不留。” “那就好,可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苏九月的梦里实在太惨了,她也想知道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若是无迹可寻,日后还得多加小心了。 “听宋将军说是齐南山的流寇。” 说到这儿,她突然眉头一蹙,又自个儿分析道:“虽说如此,但我瞧着那些人用的兵器和铠甲都极好了,哪儿像是普通的草寇能拥有的?” 苏九月也跟着拧起了眉头,“可有再接着查下去?” “宋将军和岳将军去查了,目前还没听他们说查出什么结果,兴许过几日就知道了。” 苏九月叹了口气,“齐南山离京城不远,得亏发现的早,不然还真是个隐患。”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内院。 燕王穿着个常服坐在藤椅上,头发随手用一根簪子挽了起来。 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苏怡头上也戴着个类似的簪子。 苏怡一看到他,就松开苏九月朝着他跑了过去,不悦地道:“都说让你在床上静养了,怎的又起来了?” 燕王抿着唇,肚子里一肚子的委屈,当着外人的面儿又不好倾诉。 “躺得累了,起来坐坐。” “等九月走了,再跟你算账!”她压低声音小声说了一句。 谁跟谁算账还不一定呢!燕王闷闷地想着。 苏九月上前跟燕王行了一礼,问候了他两句。 苏怡就拉着苏九月跑去了隔壁院子,“你坐会儿就回屋躺着去,我跟九月说说话。” 燕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活像是看着个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 两人将苏九月带来的糕点分食了,还吃了苏怡亲手泡的茶。 苏怡才同苏九月说道:“九月,这几日我得了个信儿,正说让人去给你送个信儿呢!却不凑巧王爷病了,耽搁了两日。” 苏九月好奇地看着她,“何事?” “许多世家入学了国子监,国子监如今的学子人数比起从前要多了将近一倍,原先的校舍已经不够用了,上头打算给国子监换个地儿。” 她看着苏九月一脸懵懂的模样,便再多提点了两句,“你趁着如今这消息还没放出来,赶紧置办几间铺子,若是银钱不够待会儿我给你拿些回去。” 苏九月听明白了,急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锡元替皇上卖了那些翡翠物件儿,还赚了些银子的。” “那就好,你抓紧回去置办几间铺子,待到过几日消息彻底放出来了,就不好买了。” 苏九月又问道:“是何处的铺子?” “水井巷。” 苏九月:“……” 看着苏九月不说话,苏怡也有些着急,“记住了没?九月?那些学子可多了呢!而且各个家中不缺银钱,那里的铺子定然是要涨价的。你才来京城没多久,家底薄,如今正是给自个儿攒家底的时候。” 看着她语重心长的模样,苏九月心头一热,乖巧地应了下来。 心里却琢磨着等回去之后,再好好问问吴锡元。 怡姐儿一个王妃如今才得了消息,而他们家昨年就在那边儿置办了许多铺子,没道理锡元的消息比怡姐儿还灵通啊! 从燕王府离去的时候,苏怡还给九月带了一筐杏子。 苏九月坐在马车上回了家里,却发现她家整日忙到见不着人影的锡元,今儿居然破天荒的在家。 吴锡元看着苏九月拿回来的杏子,笑着说道:“这杏子的核应当是甜的,待会儿我砸了给你吃。” 吴锡元拿了些杏儿洗了回来,就见到苏九月依然蹙着眉头坐在桌子边儿上,动都没动一下,便从大海碗里拿了两颗杏塞到了苏九月的手里,问她:“怎的了?怎的去了趟燕王府回来就这模样了?” 苏九月看向了他,人还是那个人,比起从前少了许多稚气,眉宇间带上了些成熟稳重。 她突然开口问道:“锡元,你可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吴锡元心中咯噔一下,仔细想了想,他最近也没做什么啊? 便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地看着苏九月,问道:“怎么了?怎的突然这么问?” 苏九月看着他的眼神,不解像是真的,就直接说道:“今儿怡姐儿同我说了水井巷的事儿,说是国子监要搬过去了。” 吴锡元忽然像是明白了过来,就听苏九月又接着说道:“怡姐儿这几日才得了消息,怎的你昨年就知道了?” 吴锡元一时语塞,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就见苏九月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怎的?莫非你也做梦了?” 吴锡元:“……” “如果我说是的呢?”他看着苏九月的眼睛,反问道。 苏九月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地回答道:“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吴锡元忽然就泄了气,他在苏九月的对面坐下,低垂着头额间的头发落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也挡住了苏九月的视线。 良久,才听他缓缓开口说道:“说起来是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些我确实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第977章 坦白 苏九月一愣,有些没听明白。 “经历过一次?难道你真的也会做梦?” 几年前吴锡元刚回来的时候,心中还会忐忑,如今时候久了,再听苏九月提起,他反而平静了许多。 他慢慢抬起了头,看着苏九月摇了摇头。 头摇了一半就停下来了,他自己其实也有些糊涂了,他的上一辈子到底是自己在浑浑噩噩之间做的梦?还是真的经历过一次? “自从我脑子恢复之后,便多了许多记忆。不止从前的,还有以后的。” 苏九月听得愣住了,“什么意思?以后的也有?” 九月原先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怎的这一回忽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呢? “说起来兴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我清醒的时候,发现我回到了十七岁,你已经嫁给了我,我,我也比从前早清醒了两年……” 苏九月一开始是震惊的,再后来似乎也没那么强的真情实感,就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似的。 吴锡元忐忑的将话说完,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了苏九月。 他也不知道他媳妇儿听了会不会嫌弃他,他心里头闷闷的,难受极了。 苏九月一时半会儿没说话,等反应过来之后,才抬眼看向了吴锡元。 湿漉漉的眸子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半晌才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所以……你的上一辈子,我是死了吗?” 吴锡元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心疼极了,但他隐瞒了她两年了,这回都说到这儿了,自然不能再隐瞒下去。 他点了点头,回答道:“正是。” 他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这次不会了,上辈子你十六才嫁给我,那会儿身子已经都累垮了。如今你身子养得好好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比苏九月自个儿更想让她好好活着,他有些冲动地拉住了苏九月的手。 苏九月没甩开,她又看向了吴锡元,“那我死了以后,你也一直没有别的夫人?” 吴锡元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只有你。” 苏九月心底有些小窃喜,唇角才刚刚弯了弯,就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你说你后来也死了?”她拧着眉头问道。 吴锡元依然点头,苏九月反手拉过他的手腕给他诊了脉,没看出有什么毛病。 才又接着问他,“你又是怎么死了的?寿终正寝?” “可能是积劳成疾,睡了一觉没醒过来……” 苏九月明白了,“猝死?” 吴锡元不敢承认,就见苏九月瞪了他一眼,“都知道积劳成疾不好,你瞧瞧这阵子还睡得这样晚。” 吴锡元一听苏九月这关切的口气,心里明白她应当是没嫌弃他的,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吴锡元急忙拉紧了她的手,“我天天都有练五禽戏,以后也会注意的,你别担心。” 苏九月也没甩开,就听吴锡元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乖宝儿,你不生我的气了?” 苏九月皱了皱鼻子,“怎么可能不生气!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吴锡元自知理亏,避开了苏九月的视线,“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那之前的锡元呢?”苏九月突然问道。 这也是她的执念。 吴锡元一愣,“也是我啊,只是突然多出了一段记忆,但帮你拎篮子是我,剥鸡蛋的也是我。” 苏九月想到了从前傻兮兮的锡元,会帮她晾衣服,现在的锡元依旧会做这些。 他还是他,只是不傻了而已。 “是老天垂怜,我们才能多了这么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乖宝儿,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苏九月扬了扬下巴,说道:“不生气也行,今儿我手有些痛,但我还有些想吃杏儿。” 吴锡元笑了起来,眼底一片温柔,“我来。” 吴锡元喂了苏九月两个杏儿,外头突然传来兰草的声音,“大人,夫人,外边儿有客人来了。” “都晌午了,谁会这时候上门来做客的?”苏九月小声琢磨着。 吴锡元说道:“兴许是义兄他们查的案子有眉目了,咱们出去一看便知。” 夫妻两人拉开门走了出去,苏九月问了兰草一句,“可知道是谁来了?” 兰草恭敬地回答道:“夫人,来人说是您的老乡。” “老乡?”苏九月更惊讶了,莫非是村里有谁进京了?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夫妻两人走到了门口。 “喜妹!”苏九月真是又惊又喜。 喜妹更是不加遮掩地朝着苏九月身边儿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九月!好想你呀!” 苏九月也回抱住她,感觉到她似乎比从前稍稍长了些个子,温柔的一笑,将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我也好想你,先前儿让人给你捎回去的信可收到了?” 感觉到了喜妹点头,“收到了,可是我不识字,是郭若无读给我听的。我觉得不识字太不方便了,还跟着他学了几个字。正说要给你写个回信,他正好来京城有事儿,我便死乞白赖地跟过来了。” 原来如此,就说他们怎么忽然来京城了。 喜妹松开了抱着苏九月的手,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才说道:“听人说你在京城里过得可好了,这一瞧还真是呢!越来越像是个大人物了!” 两人许久不见,也没觉得生疏,苏九月拉着蒋春喜朝着自个儿屋子里走去。 “什么大人物呀,不过就是跟师父学了些医术罢了。倒是你,你们来京城要待多久?若是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你直说就是,不必同我客气。” 蒋春喜嘻嘻一笑,“我本来也没想同你客气,郭若无这阵子有事儿,肯定不能带着我。我也没地方去,能不能先在你这里住几日?” 苏九月满口答应,“当然行了!你想住多久都好!” 蒋春喜悄悄指了指身后,“不用问问你男人?” 苏九月抿着唇笑,“这点事儿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你只管住着就是。待会儿我就让人给你把旁边儿院子拾掇出来。” 第978章 照顾好我夫人 几人离得并不远,苏九月和蒋春喜的说话声,吴锡元和郭若无也能听到。 郭若无听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吴锡元神色,若是他脸上有一丁点儿的勉强,他立刻带着喜妹走,绝不会让自个儿媳妇儿在这里受委屈。 可是吴锡元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郭若无看过来的时候,对着他一笑,说道:“她们姐妹俩应当还有话要说,咱们先去书房坐坐?” 郭若无看了一眼喜妹开开心心没心没肺地抱着苏九月的胳膊,跟着苏九月进了她们屋子。似乎完全忘了她身后还跟了个夫君,一副有小姐妹万事足的模样。 他只能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冲着吴锡元点了点头,“那就叨扰吴大人了。” 两人才刚进了书房,阿兴就给他们端了茶水进来。 将茶水给他们摆上之后,又规规矩矩地退了下去。 “你们此次来京,可是有什么事儿?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吴锡元开门见山地问道。 郭若无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说客套话的人,吴锡元这么说话反倒是对了他的胃口。 就听他说道:“在一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京城里的来信。国师算到自己即将殡天,特让我来京城送他一程。” “国师?”吴锡元想到了钦天监的那个国师康福明。 国师在大夏朝的地位是超然的,他平素也就住在高高的天台上,根本不跟任何人打交道。 只有在皇上祭天,或者出征这种大事上,国师会给算上一卦。 吴锡元来京城两辈子都对这个国师毫无印象,平时国师根本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 郭若无嗯了一声,“康福明是我爷爷的师弟,也因此我要叫他一声师叔祖。他既然命不久矣,我这个做徒孙的自然要来送送他。” 吴锡元拧着眉头,好奇地又问了一句,“郭先生,人真的可以算到自己什么时候离世吗?” 郭若无点了点头,“可以,如同国师那样的存在,他们甚至可以算到自己某一天的某一时刻离世,分毫不差。” 吴锡元一脸严肃地微微颔首,又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能替别人瞧瞧吗?” 郭若无忽然就笑了,他笑得很淡,“吴大人莫要担心,你这一世运势很好,距离那一日还远着呢!” 吴锡元方才跟苏九月说话时候的担忧这才彻底烟消云散了,他没事,他可以陪伴她很久很久! 吴锡元感激地对着郭若无一抱拳,“郭先生放心去,您夫人就住在我们府上,会有人伺候好的她的。” 郭若无有了他这句话,才彻底放了心。 也对着他一抱拳,言辞恳切地说道:“我夫人年纪小,不懂什么规矩,若是有什么不妥的举动,还请大人原谅则个,一切待我回来再说。” 吴锡元应下了,郭若无没在吴家过夜。 他连夜去了钦天监所在的天台,一路上那么多巡夜的守卫,都被他巧妙的避开了。 天台里一个守卫都没有,他爬了九九八十一级台阶,才站在了大殿之外。 殿中亮着盏灯,似乎就像是为了给他在黑夜中指明方向似的。 郭若无只是看了一眼,就抬脚走了过去。 房门是虚掩着的,门外也没有人守着。 郭若无走到门前顿住了脚步,轻轻扣了三下门。 片刻之后,屋里才传来一声,“进来吧。” 这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气若游丝的味道,郭若无眉头一拧,眸子也阴沉了几分。 他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男子盘腿坐在蒲团上,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一盏灯。 门一开,有几缕微风吹了进来,照的他的侧脸忽明忽暗的。 “来啦。”对方说了一声。 郭若无点了点头,想着他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又停下动作,说道:“来了。” “过来坐坐,许久未见,却不曾想这么快就要见最后一面了。” 郭若无抬脚走到他的面前,盘腿坐在了一侧,整理好了衣服才看向了面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红润,想来应当是回光返照。 面前他这位师叔祖比他爷爷小两岁,如今应当才不过六十有八,却没想到就已经走到了人生的终点。 “师叔祖。”他叫了一声。 康福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怎的脸黑成这样?笑一笑,就是不想看他们哭丧着脸,才叫你来,怎的你也这副模样。” 郭若无依旧冷着一张脸,听了他这话耸了下肩,“有什么事吗?你若真想看人笑着送你走,应当就不会千里迢迢的将我喊过来了。” 康福明拎起桌上的茶壶给郭若无倒了一杯凉的不能再凉的茶,笑着说道:“师兄的孙子果真是聪慧,一路过来也辛苦,先喝口茶歇歇再说话。” 郭若无将一杯茶水饮尽,重新放在桌子上,发出了“砰”地一声响。 康福明又给他续上,才慢悠悠地说道:“叫你来也没甚大事。皇上要修建地宫,我如今身子不顶事儿了,而那些徒儿们学艺不精,我也担心他们随便儿给选的地儿会坏了大夏朝的国运,这才叫你来给看看。” 郭若无面色平平,“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咱们这一行您也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福明给打断了,“你放心,我已经告知皇上了,牵扯到因果,该给你的不会少的。” 郭若无嗯了一声,“什么时候去。” “越早越好,你也知道的,我撑不了几日了,想早些定下来。”康福明叹了口气,说道。 “好,明日我就去看。”郭若无应了下来。 康福明又接着说道:“这几日你便住在我这儿,陪我说说话吧。” “师兄他走的时候可有同你说些什么?”康福明问道。 郭若无摇头,“爷爷说一切皆是命数,让我看着来。” 康福明似乎回想起了郭老爷子从前的事儿,面儿上的神色也更加温和了,“师兄他一贯洒脱,反倒是我……” 郭若无明白他的心结,看着康福明,“师叔祖,一切皆是命数,怎样都是一生,并不是闲云野鹤才叫洒脱,您着相了。” 第979章 择日不如撞日 康福明闻言一愣,随后轻声一笑,他这一笑,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你说的有道理,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他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端起自己的那杯茶轻啜了一口,下一瞬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混沌的视线落在了手中的杯子上。 “呦,茶水已经这样凉了,待我去换一壶。” 他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又弯下腰拎起桌子上放着的水壶。 郭若无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按住了他拎水壶的手,“我来吧。” 康福明笑了笑,“还是我来吧,平素都是徒弟们帮我做好的,如今难得有这机会。再说了,你也不知道去哪里打水,在此处等我就是。” 郭若无坐在蒲团上,抬头看着面前大幅的三清画像。 瞧着香炉里的香已经燃烧殆尽,他便又去续了三炷香。 他才刚上完香拜了拜,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 一回头就看到是康福明回来了,康福明他的动作乐呵呵地道:“自从我知道自己没几日之后,连祖师爷都委屈了,今儿还是头一次给他老人家上香。” 郭若无收回了手,没说什么。 人在自顾不暇的时候,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师叔祖,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今儿我住在何处?” 康福明将他带到一个屋子,“今儿你便住这儿吧,明日我带你进宫见皇上去。” 郭若无应了下来,他不认床在哪儿都能睡得着觉,只是今儿身边少了个人,让他有些辗转难眠。 第二日一早,他便起来了,坐在屋顶上打坐。 康福明站在下边仰着头喊他,“小子,起得很早嘛。” 清晨在太阳没出来之前,偶然会有东来的紫气,这小子修行也是真的刻苦。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如此沉稳,让人看不出深浅。 郭若无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师叔祖也起得很早,咱们什么时候进宫?” 他想着早些办完事儿接了他夫人回家,京城虽好,却也不是他们的家啊。 “用过早膳就走,若是去晚了,就得等到皇上下朝之后了,那可没个准点的。” . 景孝帝才刚洗漱完,换上朝服,就听小太监说国师进宫了。 景孝帝知道这位国师有几分真本事,对他也十分尊重,便赵昌平亲自出去将他迎了进来。 康福明的腰比他从前见的时候还要佝偻的厉害,景孝帝看得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人年纪一大就看不得这些。 当然,他心里也隐隐信了康福明说的话。 看来,他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康福明要跪下给他行礼,景孝帝连忙让人将他扶起来,“国师不必多礼。” 他身后的郭若无倒是给他行了个全礼,才起身站在了康福明身后。 就听到康福明说道:“皇上,人给您带来了。” 他话音刚落,郭若无就感觉到自己被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紧接着就听到皇上问道:“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后生?” “正是,他名叫郭若无,乃是贫道师兄的孙子,年纪虽轻,本事却不小……” 郭若无听着他的话,怎么总是有种要被他卖了的感觉。 他拧着眉头,打定主意做完这件事就回乡去。 他们修道之人最是讲究因果,师叔祖曾经对他祖父有恩,他帮他这一出,也算是还了他这个恩情。 景孝帝听着他的话,再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神色就也恭敬了几分。 有真本事的人从来都值得被尊敬。 “郭先生您请坐。”景孝帝一开始见他跟在康福明身后,只当他是个钦天监的人,连赐座也不曾。 郭若无并不看重这些,不然也不会心甘情愿在乡下待那样久了。 他冲着皇上道了声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而他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看在皇上眼中妥妥就是个高人形象。 “郭先生,想必国师也已经同您说了吧?朕自觉身子骨大不如前,想给朕修地宫,如今选址还是个问题。国师年纪大了,便向朕举荐了您,不知您可否劳驾您给瞧瞧风水?” 郭若无听着他说完,然后面无表情地开价,“三千两。” 皇上一愣,就听到郭若无又补充了两个字,“黄金。” 康福明听了这话嘴角都跟着抽了抽,然而郭若无却半点心虚也无,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急忙帮着说话,“皇室气运太重,若是给的少了实在压不住。” 皇上坐拥江山,财大气粗,因此只是除了最初那一愣神,就很快回过神来。 “准了。” 若是不要钱,他兴许不敢用。 如此这般,甚好。 郭若无着急办完事回乡,便直接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给您瞧瞧吧。” 他看皇上第一眼就知道,这位也是个改了命的,而且还不是有人用了术法强行改命的。 京城里有这本事的,除了那两夫妻还能有谁? 看皇上身后的紫气,他便知道这位现在想地宫纯粹是瞎操心,那地宫一时半会儿根本派不上用场。 但是他们这一行从来都谨言慎行,有些事儿看破不说破。 被皇上派人送出宫门的时候,郭若无正好碰上了候在宫门外的大臣们。吴锡元抬眼看向了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个郭若无为甚会从宫里出来。 郭若无也察觉了他的视线,便冲着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康福明也看到了他的举动,问了他一句,“碰见熟人了?” 郭若无嗯了一声,“老乡。” 康福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整个人直接愣住了,许久才收回视线,发出了一声羡慕的感慨,“人跟人果真是不一样的。” 郭若无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按理来说,在宫门口的这些大臣们各个都是极好的命,可同某些人一比就成了萤火虫与日月争辉。 而他师叔祖要是有这样的功德运势,只怕也能多活几年。 “功德不会是凭空来的,这辈子享福,定然是从前积德。”他淡淡地说道。 康福明听了他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呵呵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的说话如此老成?” 第980章 撂挑子 郭若无没有说话,但其实这些都是跟他爷爷学来的。 他爷爷出门在外总是一副高人模样,就连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其实也不过就是个普通老头子罢了,连自个儿也逃不脱生老病死的。 将康福明送回了钦天监,郭若无便同他说要去东陵走走,让康福明借他一匹马。 “这样着急?”康福明问道。 “嗯,我夫人同我一起来的京城,如今借住在旁人家中,时候久了总是不大方便。”郭若无解释了一句。 康福明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成婚的?” “有两年了,当时出了些意外,没来得及知会您一声。”他说道。 康福明皱了皱眉头,恐怕不是没来得及给他送个信儿,而是压根没打算告诉他。 “既然来了京城,怎的也不带来给师叔祖瞧瞧?” 郭若无回答道:“我那夫人穷苦出身,与她而言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康福明叹了口气,“罢了,你去吧,我让人给你安排马。” 郭若无看风水同旁人有些不大一样,他不是先看地貌,而是根据气象寻过去的。 他一共寻了两个地儿,一处就在东陵,另一处在东陵对面的半山腰上。 他回来见康福明,将自个儿的发现告诉了他,康福明却道:“我今日身子实在大不如前,就不陪你进宫了,你将这些说与皇上听听。至于如何做抉择,就看皇上自个儿的了。” 郭若无也没为难他,便自个儿进了趟皇宫。 皇上并未因着此次康福明不在就怠慢他,听他说了这两处,还在地图上看了半天,才抬头问道:“郭先生,这两处地儿哪处更佳一些?” 郭若无连想都没多想,就直接回答道:“自然是对面那处,这里北靠层峦叠翠的点翠山,东依天马峪,蜿蜒起伏的鹰飞倒仰山,西依顾县高耸入云的艳阳山,南抵天然翠屏,宛若倒扣金钟的金星山。再南为北固、浮烟两山对峙,形成一个险峻的水口,整个陵区之水汇集于此,实乃气运聚集之地。” 皇上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便又问道:“怎的同他一谷相隔的东陵就差一些了呢?” “皇上,从地势上看,东陵自然不差什么。但我昨日夜观天象,对面那处又暗合了紫薇天象,若是在此处修建地宫,实则也是在给您积福。” 这么一说景孝帝就全懂了,身后事毕竟都是身后的了,而能为他积福才是正经。 他一口答应了下来,“那就在东陵对面修建地宫!” 说完还不忘让人拿了三千两黄金给郭若无,郭若无瞧着这么满满一箱子黄金,觉得自个儿若是这么带着他们回去,只怕就要被那些江洋大盗骚扰的永无宁日了。 便直接说道:“还请皇上给兑成银票吧。” 郭若无带着银票出了宫,心里忽然不由得也有些感慨。 怪不得那些风水师都喜欢给有钱人看风水,待遇可真够丰厚的。 他回到钦天监,给了康福明一个答复,便以为此事了了,就回去吴家接自己夫人去。 而他刚走,康福明就上了马车,进了皇宫。 “皇上,我那徒孙如何?” 景孝帝笑了笑,“瞧着不像是个庸才。” 康福明叹了口气,“若不是他志不在此,贫道也不会费尽心机将他从雍州哄过来。” 景孝帝又说道:“既然他志不在此,又怎么会答应接你的班呢?” 康福明回答道:“皇上,人贫道也给您找来了,至于怎么让他接贫道的班,这是您应当操心的事儿。若是他不愿意,那您便再看看其他人吧。” 景孝帝轻笑一声,“国师啊国师,你这撂挑子可真够快的。” 康福明也跟着笑,“贫道一辈子为了大夏朝,如今也没几日了,还不许贫道撂挑子?” 景孝帝听了这话着实有些伤感,“人这一辈子怎么就这么快呢?” 康福明倒是十分豁达地宽慰他,“人这一辈子就像是在参加宴席,总有人提前离开的,也会有新的人加入。” 景孝帝斜睨了他一眼,两手背在身后,“若是朕不想离席呢?” 康福明哈哈笑了起来,“那可由不得皇上了。” 景孝帝叹了口气,神色也落寞了起来,“你跟朕说个准信儿,朕还能在这宴席上凑几年的热闹?” 康福明正了神色,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大不敬了,他看着皇上,浑浊的眼睛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许久,才说道:“皇上莫要担心,您的劫难已经过了,大夏朝的繁华还在后头呢。” 当皇上的怎么能不喜欢这样的话?他笑着让人给康福明赏赐了些千年老山参,却被康福明拒绝了。 “阎王让人三更死,怎会留人到五更。皇上,不必浪费好东西了。” . 郭若无回了吴家,见了喜妹,就将自个儿身上揣着的银票给了她,并嘱咐她收好了。 喜妹一开始没当一回事,可是等她打开木头匣子,将银票点了一遍之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僵硬地回头看向了郭若无,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纠结,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郭若无,你该不会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吧?” 郭若无眉头一挑,伸手就在她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这小脑袋瓜整日在瞎想什么呢?” 喜妹揉了揉自个儿的额头,连呼痛都顾不上,就直接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银票?莫非是假的?你作甚去了?” “不过是出去接了个活儿,这是雇主给的,来历干净,你莫要担心。” 喜妹怎么能不担心,三万两银票,别说她这辈子了,就连她祖宗八代加起来都赚不了这么多银子。 可是看着郭若无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又捉摸不透他到底说得是不是假话。 郭若无带着喜妹同吴锡元夫妻俩吃完饭,还给他们准备了谢礼,便要带着自己夫人离开。 苏九月十分不舍,但也没有强留,只能拉着喜妹的手,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出门。 却没想到他们才刚一出门,就发现有许多御林军守在门口。 喜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莫非?讨债的来了?! 第981章 皇上有请 蒋春喜急忙松开了拉着苏九月的手,跑到郭若无身边儿,紧张兮兮地问他,“郭若无,怎么回事啊?怎的来了这么多人?他们是为了那些银票来的吗?不然……咱们还是还给人家吧……” 郭若无看着蒋春喜一脸害怕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怒意。 都说了不想让他夫人知道这些事情,宫里那位到底在干什么! 他给了蒋春喜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对着这些人问道:“什么事。” 其中一人走出来,对着他一抱拳,说道:“郭先生,皇上请您进宫一叙。” 郭若无眉头一拧,直接拒绝道:“烦请回去禀报一声,我一介草民没什么同皇上说的。” 苏九月和吴锡元听了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对方眼中的震惊都看在眼里。 他们心中也有些着急,虽然不知道皇上要见郭若无是为了什么,但他这般驳了皇上的面子,恐怕不妥。 蒋春喜更是被郭若无这一番话吓得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使劲儿抓住郭若无的胳膊摇了摇。 来请人的御林军虽然对郭若无的态度十分惊奇,仅仅凭借他方才那句话,就可以治他个大不敬了。 可是一想到他们来之前赵公公交代让对这位郭先生客气一些,好生将人请回去。 “郭先生,我等都是替皇上办事的,还请您莫要让我等为难。”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他们修道之人冥冥之中也是有感知的,他总觉得这次进宫见皇上不会是什么好事。 因此郭若无依旧拒绝到底,“你只需将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就是。” 御林军统领也没恼火,而是拿出一封信交给了他,“郭先生,还请您看过这封信之后,再决定要不要随我等入宫。” 郭若无皱着眉头,低垂着眼睛看着手上的信,最后到底还是打开了。 他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脸上的神色就变得更加严肃了。 他转过身,对着立在他身旁的喜妹说道:“你先随吴夫人他们回去,我去进宫见皇上,待我回来再来接你,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喜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问道:“郭若无,到底怎么回事啊?皇上……皇上怎么会要见你?你这几日都做什么去了?” 她平时从来都不会管她的事情,因为即使两人已经结婚了,在她的眼中,他依旧是神神秘秘的。 郭若无冲着她笑了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待我回来再说。” 蒋春喜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些许。 郭若无见状就对着吴锡元夫妇二人拱了拱手,说道:“我夫人就先麻烦您二位照顾了,我去去就回。” “放心去吧,喜妹有我照顾呢。”苏九月应了下来。 蒋春喜眼睁睁的看着郭若无上了宫里来的马车,被一群御林军簇拥着离开了吴家。 她心里实在害怕,拉着苏九月的手似乎想从她这儿汲取些许力气。 苏九月安慰道:“郭先生素来行事稳重,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又转过头去看吴锡元,“锡元,你说是不是?” 吴锡元点了点头,也说道:“方才来得那些人是皇上身边儿的御林军,瞧着他们对郭先生很是恭敬,也能看出皇上的态度。想来郭先生是不会有事的,夫人放心便是。” 有了吴锡元和苏九月这话,蒋春喜才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脯,“这人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连他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这也太吓人了。” “郭先生做的事儿兴许是不能乱说的。”苏九月替她宽心道。 蒋春喜叹了口气,“算了,咱们先回去等等吧。” . 郭若无坐着马车并未去皇宫,而是去了钦天监的天台。 在天台下边,他也看到了皇上的仪仗和龙撵,想必皇上应当已经在上边候着了。 御林军统领将他从马车上请了下来,才对着他恭敬地一抱拳,说道:“郭先生,我等只能送您到这儿了,那天台我们上不去的。” 郭若无应了一声,自个儿下了马车,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赵昌平远远地就看到了台阶上的人影,急忙去跟皇上禀报了一声,“皇上,郭先生来了。” 景孝帝停下跟康福明下棋的手,抬头朝着台阶方向看了一眼,笑呵呵地说道:“果然还是国师有法子,不然只怕这人我还真请不过来。” 他是可以用武力强行请人,可是对方若不是真心为了他们大夏朝,随便动动手脚,兴许就能置他们于万劫不复之地。 得知郭若无来了,康福明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他笑着说道:“这孩子是个重情重义的,皇上,日后您可要好好待他啊!” 景孝帝侧过脸看他,“瞧你这话,不知道的还当你托孤呢!” 康福明一愣,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他洒脱的一笑,顺着皇上的话说道:“我这可不就是在托孤吗?皇上,贫道和贫道的师兄就这么一个后人,日后待贫道走了,这世上也没个长辈照应这孩子,您可得多多提点他啊!” 景孝帝看也不看他,手中的黑子挨着他的白子落下,对着康福明轻笑一声,说道:“得了吧,你家那后生还需要我们提点?朕瞧着他比朕还通透。” 康福明想到郭若无说他的那番话,也跟着笑了起来,“皇上您说的在理。” 区区九九八十一级台阶,郭若无压根没要多久就走完了。 他看到远处两个人在露天的天台上下棋,便抬脚走过去,对着他们行了一礼。 “见过皇上,师叔祖。” 皇上将他叫起,手中的棋子一丢,干脆也不下了。 赵昌平十分有眼色的喊人搬了个椅子过来,郭若无落了座,才问道:“皇上和师叔祖,这般急匆匆的将我喊我来,有何事呢?” 景孝帝看了一眼康福明,康福明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恶人还是得他来做啊! “若无,你看到贫道给你的信了吗?”康福明问道。 郭若无点了点头,“嗯,看到了。” 第982章 国师 康福明又接着说道:“你爷爷回乡的时候,将他的法器留给了贫道,贫道如今命不久矣,这东西便留给你吧。” 郭若无没答应他,而是转而问道:“条件呢?” 康福明笑了笑,“你这小子果真脑子转得够快,条件很简单,那便是留下来,接替贫道的职务。” 郭若无来的路上已经猜到了些许,这会儿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他直接就说道:“不可能。” 康福明被他一口拒绝,顿时诧异地问他,“你祖父的法器你都不要了吗?” 郭若无却道:“虽然想要,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不会做出为了个物件出卖自己的事。” 康福明:“……” 皇上说得对,他家这后生根本用不着提点的,他比有些七老八十的老人还要活得通透。 也不知道师兄到底是怎么教导这孩子的,实在是个怪胎。 倒是景孝帝看着康福明笑了起来,“郭先生,你也别急着拒绝朕,你再考虑考虑。一国之师庇佑大夏朝,自然也会获得大夏朝气运的加持,不然你当你师叔祖怎么会任劳任怨的在京城待了这么些年。” 若是一般人听他说起国运,兴许就心动了。 可偏偏郭若无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气运?谁能有那夫妻俩的运势旺?他就是蹭了国运又能如何? 他摇了摇头,“终归是要尘归尘、土归土的,世间的苦难原本就是生而为人的经历……” 扯起大道理,他从来都不会输的。 他自个儿当然不是真的这么想,若是真如此,也不会想法子找苏九月要头发给他夫人改命了。 景孝帝:“……” 真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无欲无求了呢?真难搞。 景孝帝沉默了良久,最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对着郭若无说道:“月俸一千两纹银,米十石,绸缎十匹,再赐三进的宅子一栋,东珠一斛……” “成交。” 景孝帝:“……” 早说啊!还让他费这么多口舌作甚! “那就这么说定了,郭先生,明日朕上朝就下旨。” 郭若无却道:“皇上,我跟师叔祖不一样,我已经成亲了,是有家的人,不能住在这天台上。” 景孝帝早就派人查过他了,他有个夫人的事儿,也有所耳闻。 他想让郭若无当国师,不外乎就是想找个人庇佑大夏朝,也没要求他一直住在这儿。 “你想住在哪儿都可。” 郭若无满意了,十分利索地起身,“不知皇上可还有其他的事儿?若是没有,我便先回去了,方才来吴府请人的时候,我夫人似乎吓到了。” 景孝帝摆了摆手,“你回吧,明日一早让吴锡元带你上朝。” 郭若无应了下来,从天台上下来,御林军对着他一抱拳,又将他送了回去。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大夏朝新的国师已经诞生了。 . 回到了吴家,郭若无关上门才跟喜妹仔细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皇上请你看风水?”喜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满的不可思议。 她知道郭若无厉害,可却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原先在村子里十里八乡的人都请他看风水,其中也少不了些许富户,终究还是她小瞧他了。 郭若无微微颔首,“我估摸着让我看风水其实只是个考验,皇上想让我接替师叔祖的位子。” 蒋春喜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打断了他的话,“等一下,接替师叔祖的位子?师叔祖是谁?他又是什么位子?” 郭若无一五一十,十分有耐心地告诉了她,“师叔祖是爷爷的师弟,也是本朝国师。” “国……国师!”蒋春喜差点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缓了片刻,才又问道:“所以,皇上是让你当国师吗?” 郭若无老实地点头,蒋春喜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郭若无拉过她的手摇了摇,“回神啦。” 她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说道:“原先都只当国师都在话本子上,没想到我男人居然要当国师了?真的跟做梦一样。” 她也说不上来是不是开心,反正心里就像是有一壶快要烧开的水,一点点沸腾着、兴奋着。 郭若无笑了起来,“你学的那些字也就都用在话本子了,也不知道都写了什么,迷得你津津有味的。” 蒋春喜自然不会同他细细说来,那可是她们姑娘家的秘密。 “你真要当国师了?什么时候去啊?那咱们住在哪儿呀?皇上管不管住处?总不能一直住在九月这里吧?虽说他家们厨子做饭真的好吃,但……我吃太多了,不好意思……” 郭若无知道他夫人是个好吃的,听了她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反倒是闹了蒋春喜一个大红脸。 “皇上给了个大宅子,到时候咱们也请个厨子,来给你做好吃的。” 这也是他答应下来的原因之一,他在求娶喜妹的时候就同她爹娘说过,一定不会委屈她的。 蒋春喜听了他这话,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请个厨子得多少钱啊!九月和她男人如今两个人领着朝廷月俸才请得起厨子,咱们哪儿来那么多钱?”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郭若无问道:“皇上可有说给你多少月俸?” 郭若无想到她接下来可能有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心情也大好了起来,“一千两。” 蒋春喜:“……” !!! “真的?!!一千两?!天呐!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郭若无笑了起来,“你今儿不是才见过吗?” 蒋春喜一把抱住了他,整个人顺势往他怀中一窝,乐呵呵地笑着,“郭若无,你可真厉害啊!那我要请两个厨子!一个煲汤,一个烤鸡!” 似乎想着未来有吃有喝的美好日子,她整个人也乐坏了。 郭若无担心她掉下去,伸手将她搂紧了些,才宠溺地道:“行,请两个,都依你。” 蒋春喜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夫君,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郭若无被她看着喉咙一紧,大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这几日我不在,你可有好好练字?” 第983章 人以群分 蒋春喜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退后了些许,“没有。” 理不直,气也壮。 “好不容易见到九月,我自然得好生陪陪她啦!我们有许多话都没说呢!再说了我练字就是为了给九月写信,如今都见到人了,还练什么字呀!”蒋春喜替自己辩解着。 郭若无一阵沉默,居然也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也罢,待咱们回家再练也不迟。” 蒋春喜听到回家十分开心,“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都有些想爹娘了呢!爹娘虽说总觉得我烦,但我这次走了这样久,他们定然想我了呢!” 郭若无看她这样,都有些不大舍得泼她冷水了,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不是回雍州,是回京城里的新家,咱们一时半会儿的应当回不了雍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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