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睡觉应该不打呼噜,不会吵到你们的。” 孟玉春:“……” 他也没有想到吴锡元居然会是这种反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大家都在读书,只有你一个人在睡觉,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吴锡元只是简单的吐出了两个字,“不会。” 孟玉春哀嚎一声,同屋的其他两人也忍不住向他看了过来,两只眼睛里写满了控诉,只差直白的告诉他。 兄弟,你太吵了。 孟玉春被他俩一看,顿时怂了。又回到自己的桌子前,捧起书埋头苦读。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这个吴锡元从来不会通宵达旦的读书。偏偏成绩还总是那么好,实在是让人羡慕嫉妒啊! 吴锡元当然要早睡早起了,上一世他经常一看书就是一个通宵,年纪轻轻的就直接猝死了。 且他还记得,上一世到了最后,他的视力下降的厉害,两人走在同一条街上,他都几乎看不清对方。 这辈子他还要好好陪着媳妇儿终老呢,才不要作死。 . 苏九月猜的果然没错,张氏到了最后,确实选择了她的弟弟。哪怕她这次去有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只要有一丝一毫可以救弟弟的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放弃。 她趁着傍晚时分天色昏暗,混出了城,宋阔第一时间瞧见了她,便嘱咐手下人跟了上去。 这个夜晚,张氏也确实达到了人生巅峰。 苏大将军的人、燕王的人以及魏茂功的人,都跟在她的身后。 张氏按照那人指示点燃了那个焰火,一声冲天哨鸣,紧接着头顶就炸开了一朵红色的花。 张氏此时心中忐忑极了,站在城隍庙外跺了跺脚,心中依然不踏实。 又转身走进了庙里,对着城隍老爷拜了拜。 “城隍老爷保佑,让我弟弟和侄子平安归来吧!” …… 她一连念叨了好几遍,外头才有动静传了进来。 她趴在破庙的窗户上朝外边一看,正好一个黑衣人砸在了窗户上。 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就这么对上了她…… 张氏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看到这一幕,还是吓得腿都软了。 她直接瘫软在地,捂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觉得舌尖都在发麻。 恐怕这一次,还真叫她家那个死丫头给猜对了。 她!命不久矣! 外边的打斗声愈演愈烈,一直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张氏隐隐约约听到外头有人说道:“大人,抓了两个活口。” “看看他们后牙槽,小心他们服毒自尽。” “是!” …… 张氏不知道外边到底是谁跟谁在打斗,也不知道赢的这一方会不会让她活下来? 她的眼睛在这破破烂烂的城隍庙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 最后只能钻到了供桌下边,祈求着这几人眼神不好,看不到她。 终于,城隍庙的门还是被人推了开来,隐隐约约她还能看到些火光。 她听着一串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手指都被攥的发白。 忽然,一个剑鞘出现在她的眼前,在桌子腿上轻轻敲了敲。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愚妇,还不快些出来!” 张氏知道她这应当是被发现了,可是她两腿发软,根本就动不了。 她抓住桌子腿,还想要挣扎。 宋阔早就没了耐心,“来人,给我把她拖出来!” 宋阔举着火折子凑到她的脸上看了一眼,啧啧两声,“你就是苏九月她娘?” 张氏一听这人认识九月,忽然觉得人生又有了希望,她或许可以不用死了。 “对对对,九月是我的女儿!” 宋阔嗤笑一声,“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呢?” 张氏心有不服,“怎么就不像了?她可是老娘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宋阔摸了摸下巴,“你若不说,我还当那个叫张巍的是你儿子呢!居然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张氏气极,“你这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他是我弟弟,亲亲的亲弟弟!” 宋阔公务繁忙,哪有这闲情雅致在这里同她秉烛夜谈,便一招手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带回去,送到苏将军府上。” . 矢忠站在魏茂功的房间门前,全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他不知道要怎么同大人说这件事。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里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矢忠。” 矢忠叹了口气,不敢怠慢,连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大人。” 魏茂功躺在榻上,一个小丫鬟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按摩头部,另外一个跪在榻前替他敲腿。 矢忠却连头都不敢抬,就听到魏茂功问道:“今日派去的人,可有什么话传来?” “回大人的话,全军覆没了,那个女人也被他们抓了去。” 第261章 龃龉 矢忠说完话,屋子里静的吓人。 矢忠额头上的冷汗逐渐流了下来,屋子里浓重的檀香味一直往他鼻孔里钻,却依旧无法安定他的心。 魏茂功慢悠悠地开口了,“这样的吗?” 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他这不疾不徐的语气似乎让矢忠想起了很可怕的事情。 他打了个激灵,直接跪倒在地,“大人息怒,那个女人根本没见过咱们的人,就算是被抓去,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魏茂功轻哼一声,“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蠢?确定没被他们抓到活口?” 矢忠没敢说话,他不敢确定,他们去的时候整个城隍庙都被人烧了…… 魏茂功又接着说道:“蠢货。” “那个女人不能留了。” 矢忠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应了一声。 魏茂功又接着说道:“行了,下去领罚吧!” 矢忠脊背已经完全僵硬了,但却不敢同他求饶,只安分地应了一声是,就拎起衣服的下摆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矢忠刚走大门,打算去办事儿,正好迎面碰上了阿大。 阿大热情地同他打招呼,“矢公公,许久不见啊!您可还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巴掌拍在了矢忠的后背上。 矢忠倒吸一口冷气,他似乎有些不太好。 “张大人。” 阿大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有些担忧的收回了手,“矢公公,您这是怎么了?” 矢忠叹了口气,“没办好差事,挨罚了。” 他可是结结实实受了二十板子,若不是下手的人念着他还要在魏大人跟前伺候,下手留了一线,恐怕他这会儿半条命都没了。 阿大冲着他歉意的一笑,“抱歉,抱歉,我下手没个轻重,怕是拍疼你了吧?” 矢忠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问道:“您不是在牛头镇吗?怎的又回来了? “是大将军将我调回来的。”他如实说道,至于大将军为什么将他调回来,却连提也不提。 “矢公公这是要去何处?可要一并同行?” 矢忠摇了摇头,“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张大人先行一步吧!” 阿大并未强求,冲着他拱了拱手,就先一步离去了。 矢忠想了想,又转头回到了魏茂功府上。 见到他去而复返,魏茂功眼底也有些微不可查的诧异。 才领了罚,按照他的性子,恐怕恨不得离自己十万八千里,又怎的会主动贴上来? “你怎的又回来了?”他心中有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矢忠行了一礼,后背还有些僵硬。 “回大人的话,属下有事禀报。” “说。” “属下方才在外头碰上张武了,说是苏庄将他调了回来。”矢忠低垂着头,神色一脸严肃。 魏茂功手中握着的两个核桃停了一瞬,才又接着转动了起来,“行了,我知道了。” 矢忠见他并没有下任何命令,心中咯噔一下,有些许不安。 他觉得自己经此一事,或许失掉了魏大人的信任。 他有些不安,张了张嘴,“大人。” 魏茂功却冲着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矢忠退出房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着的,他尽心尽力这么多年。一次失误就彻底被大人给否决了,实在让人有些寒心。 . 阿大直奔苏将军府而去,一进入书房门,就立刻行了个跪拜大礼。 “大将军,属下回来了!” 苏庄将他叫起,“起来吧,你见到宋阔了没有?” 阿大摇了摇头,“并未见到他。” “你从南门儿回来的?” 阿大点头应是,苏庄这才又说道:“怪不得你没见着他,他今日在东门儿当差。话说从牛头镇回来,不是走东门儿更近一些吗?你怎的反倒绕远了?” 阿大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憨憨一笑,“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户人家举家搬迁,便同他们结伴而行。他家小姐长得怪好看的……” 苏庄白了他一眼,“你没得媳妇儿,看见漂亮姑娘走不动道也是正常。不过你若是敢因此耽误了正事儿,本将军绝不饶你!” 阿大连忙挺直了腰板,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将军,我阿大办事,您尽管放心就是!” “这些日子,北边的胡人有些不大安分了,周遭的几个村子陆续都有被他们骚扰过。你带一队人前去处理,务必不能再让他们扰了老百姓。” “是!” 领了命令,阿大又恢复了原样,手指朝着门外指了指,问苏庄:“大将军,两位王爷都住在府上?” 苏庄抬眼看他,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抓起桌上的一块儿镇纸就朝着他丢了过去,“才不过个把月不见,你怎的也变得这样八卦?滚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阿大眼疾手快的一把接过镇纸,然后冲着他笑了笑,又双手捧着镇纸奉上,“是,属下这就去办!” 苏庄看着阿大走远了,才接着低头看着手上的供词。 那两位死士交代了,说他们是义武堂的人,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宋阔还在他们身上发现,每个人的胸前都烙着一个“义”字。 再看那个女人的供词,上头写着她曾经听弟弟说起过,要他办事的人是个以粉敷面,身形纤瘦,嗓音十分纤细的男人。 这点特征一说,几乎所有人都能够猜出他的身份了。 恐怕……真的是东厂的人所为…… . 月黑风高,整个苏府戒备森严,围的跟个铁桶似的。 可即便是这样,也依然有几个人摸黑翻进了苏府的围墙。 三人互相比了个手势,便四下散了开来,融进了浓重的夜色当中。 就在他们好不容易摸进了关押张氏的那个院子时,突然间,四周的灯笼都亮了起来。 穆紹翎就站在屋檐下,关怀远手中拎着个灯笼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前。 三个黑衣人下意识地背靠着背,戒备的看着四周。 穆紹翎双手负于身后,黑亮的眸子看着庭院中的几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还真是贼心不死啊?本王亲自坐镇苏府,你们居然也敢前来?” 第262章 送别 三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懂了眼神中的意思,立刻脚尖一点,一个鹞子翻身就想逃。 可却没想到他们才刚跳起身,忽然天上就撒了开一张网,将他们囫囵个儿装了进去。 穆紹翎哼了一声,“真是不自量力。” 手下的人已经轻车熟路的上前卸了他们的下颌,又取出他们藏在后槽牙的毒药。 穆紹翎打了个哈欠,“当真是无趣,原本还以为你们今日能让本王尽兴,却没想到你们大人精心培养的死士居然也就这点水平。罢了,一个阉人能有什么见识?” 三个黑衣人听到阉人,脸色忽然十分差劲。 穆紹翎见状却笑了起来,“怎的?莫非你们也是……阉人?” 看着这三人难看到极点的脸色,他忽然心情大好,“你们大人也实在有趣,自己没种,连带的让旁人也没种,怪不得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本王给抓获了。” 穆紹翎气人的本事实在一绝,看着这三人目眦欲裂的模样,他心满意足的转身回屋去睡觉了。 关怀远立刻提着灯笼跟了上去,还小心翼翼的叮嘱道:“王爷,您当心脚下。” . 第二日一早,穆紹翎亲自下令判决了张氏。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到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苏庄听了他的裁决,心中也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穆紹翎看向了他,“岳父大人,小婿这番处决您觉得如何?” 苏庄摸着胡须连连点头,“甚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皇室下手,能留下性命的。你同那苏九月说一声,我家怡儿欠她的人情,这回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张氏跪在堂前,听了这话,原本无精打采的她猛然间抬起了头,“王爷,大将军,我弟弟和侄子呢?他们可怎么办?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穆紹翎一脸厌恶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似的,“怎的?你这是在教本王做事?” 张氏连忙跪下身冲着他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的鲜血都渗了出来。而她却像是没有痛觉似的,只是不停地哭诉着请求。 穆紹翎嗤笑一声,“我原先还当你是个无情至极的人,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安危都不顾及。如今再瞧起来,你这妇人一腔热血竟是全给了娘家人了?” 说完,也不待她说话,就直接摆了摆手,“将她拖下去,本王不想再看见这起子不知所谓的愚妇!” 张氏走的那天只有苏九月一个人来送她,她将一个小包袱递给了她。 衙役看在苏将军面子上,远远的避开,让她们母女二人说会儿话。 “娘,包袱里是我给你准备干粮和一点银钱,还有一身换洗衣裳。您此番流放岭南,虽说路途遥远,可有苏将军从中打点,一定会平安抵达的。您这一走,咱们母女情分应该也算是尽了,还望您今后好自为之。爹爹和毛毛他们我自会照应,您出门在外也请不必担心。” 张氏两手抓着包袱,指关节微微泛白,一双混沌的眼睛看着她,“那你外婆呢?你没事儿记得去看看她。” 苏九月笑了笑,“便是没有您和小舅舅,尚且还有大舅和姨妈,又怎会轮得到我照应?您且放心,你走之后,我这辈子都不会上他们家门了。” 张氏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乖巧懂事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她瞪大了眼睛,脑子也转了起来。 忽然她一把抓住了苏九月,“你怎么会没事儿?你不是下毒了吗?” 苏九月冲着她甜甜一笑,还不忘眨了眨眼睛,“那自然都是……骗您的。” 她这会儿神态有多无辜,张氏就有多生气。 “你这个逆女!” 苏九月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娘,包袱里我还替你准备了药丸,我估摸着您可能是疯了,若是下次再控制不住脾气,记得吃一颗。” 说完,便再也不愿意同她在这十里亭外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 走到衙役身旁,取出二两银子塞给了他,“大哥路上辛苦,这点银钱给大哥吃酒。” 衙役早就被苏庄打点过的,他答应要留张氏性命,便一定要让她活着走到岭南。 只有在那穷山恶水的地方,才能让她好好反省自己做下的这些事儿。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死,那就自己受着吧! 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走大半年,衙役接过她递过来的二两银子,拿的十分心安理得。 还拍了拍胸脯向她保证,“小娘子尽管放心,我定会将她平安送往岭南!” 目送着他们一行三人越走越远,苏九月才转过身冲着阿福阿贵说道:“咱们回去吧。” 阿福阿贵知道她是来送她娘的,如今见她眼眶微红,两个大男人嘴巴笨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便只是应了一声,就跟在她身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苏九月还有些恍惚,走在路上不知怎的就被车辙绊了一下,跌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阿福和阿贵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她,“小姐,您还好吗?” “没摔坏吧?” 苏九月坐在草地上看着车辙,却有些发呆,听到阿福和阿贵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上次下雨什么时候?” 阿福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她,“就在五日之前。” 苏九月也想了起来,那天晚上春雷阵阵,她还担心锡元会淋雨,却没想到他实在运气好,才一进门儿大雨就下了下来。 她指着这道车辙问他们,“你们可觉得奇怪,这道车辙未免有些太深了些,且往前没多远就没了。” 阿福和阿贵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就见到这车辙拐进了道路一旁的草地。 阿福笑着同她解释道:“小姐,你有所不知。最近来城里做生意的人不少,许是有人拉了沉重的货物,走草地上不容易陷进去。” 苏九月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但是自己一直坐在草地上也不像话,她伸手撑着草地准备站起来。 这一按,却发现手底下似乎有个东西…… 第263章 活菩萨 阿福看她不动了,有些担忧,“怎的?小姐可是扭到了脚?” 男女授受不亲,再加上这人还是小姐,他们万万冒犯不得。若是真扭到脚,怕是只能在路边等等,看看有没有路过的马车。 苏九月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异样,“我手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将草皮抠起来一角,土层下边依稀能够看到是有什么东西。 好像还是……铁器? 她将土层拨开才看清楚了下边的东西,整个人都愣住了。 抬头看向阿福和阿贵两个,他们也是一脸惊讶。 她担心被人看到,连忙将草皮盖住,还抓了两个石头压在了上边。 然后,快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两位大哥,咱们快些回去,这里看到的切记不要声张,以免惹祸上身。” 阿福和阿贵郑重地点了点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知晓的。 十里亭顾名思义,距离城门还有十里地儿,三人不敢耽搁,就急匆匆的朝着城里赶去。 城门口依旧一如既往的热闹,宋阔守在东门,见到苏九月他们回来,也没查看她的号牌,就直接让她进去了。 苏九月皱着眉头看着外头的难民,低声问他,“宋将军,我怎的瞧着今儿外头的难民又多了?” 宋阔原本说让她别多管闲事,但是一想到他同苏大小姐的私交甚好,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最近北边又有些不安定,你们这些日子最好没事儿别出城,有大将军和燕王在,雍州城几乎是整个北边最安全的地儿了。” 苏九月皱着眉头,冲着他行了个万福礼,“宋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宋阔不知她要说什么,但碍于情面还是答应了下来。 宋阔带着她走进城门,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停下,“你有何事?” 苏九月的眉头还拧着,她总觉得这背后有着什么惊天大阴谋,正常人怎么会藏那么多兵器? “宋将军,我方才在十里亭送我母亲走,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宋阔有些无语,他听说这个女人是嫁了人的吧?摔了一跤难道不应该回去向他男人撒娇吗?在这儿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苏九月也没注意他的神色,又接着说道:“我在起身的时候,按在了草地上,然后就发觉草地下边藏了东西。” 宋阔这才正色看她,想来也觉得她不大可能无的放矢。 “我抠开草皮,发现下边藏了许多兵器。“说到这儿她又停了一下,”外头又突然多了那么多人,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儿。想来想去,还是同您说一声的好。“ 宋阔在她说到兵器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再听她说起外头的那些流民,也是一怔。 她倒是个聪慧的,若不是她提醒,他恐怕还真想不到这一点。 “你还记得藏兵器的地儿在何处?”宋阔立刻问道。 “就在十里亭附近,那里有一道很深的车辙,是拐到草地上的。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痕迹,若不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阴差阳错的发现了,还真不怎么好找。” 宋阔微微颔首,“这事儿我会上报给将军的,给你记上一功。” 苏九月腼腆的一笑,“不用记什么功,将军已经帮了我许多了。再说我也是大夏朝的子民,能为国分忧,实乃我的责任。” 宋阔还是第一次对她另眼相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句话从来都是被人挂在嘴边的,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且他还是第一次从女人口中听到责任二字,实在惊讶。 他冲着她拱了拱手,道了声谢。 苏九月又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您执行公务,告辞。” 此事关系重大,宋阔这些日子一直亲自看守着城门,每个进城的人都是经过仔细筛选的。 便是没有路引也有他们自己的号牌,可是他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 这些人若是想要强攻的话,藏兵器根本没必要啊。 雍州城是个回字形,出了名的易守难攻,只要进不了城门,即使兵临城下,他们也依旧有办法对付! 外头的难民这两日似乎是有些多了,得赶紧向将军汇报才行! 他跟城门口下属交代了两句,让他们都睁大眼睛,可别让奸细混进城里。 自己则骑上马,朝着将军府飞奔而去。 苏庄听闻这一发现,整个人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怒吼一声,“这群狗崽子!立刻带人去将那些兵器给我挖回来!” 宋阔领命,苏庄又问道:“你刚刚说这事儿是谁发现的?” 宋阔答道:“苏九月发现的,她说今日她送她娘,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正巧发现了。” 苏庄也在心中暗自犯嘀咕,这个苏九月还真是好运。难道是上天派下来保护大家的活菩萨?好像什么邪门歪道的,在她眼皮子底下都无处遁形。 就连上次怡儿被掳走那次也是,她不仅救了怡儿,还听到了对方的阴谋。 阴谋? 想到这一点,他的脑中忽然灵光乍现。 当即抬起眸子,对上了宋阔的眼睛,“上次那个有地道的宅子呢?” 对方想要再挖一条地道,实在不太现实。他们进城不容易,唯有借用以前就存在的地道,难道的或许能稍稍简单许多。 宋阔也是个聪明人,被他这样稍稍一提点,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属下这就亲自去瞧!” 苏庄此时哪儿能坐得住,若是那个地道真的出了问题,他们雍州城定然进来了胡人。 “我同你一起去!” 两人急匆匆的就要出门,迎面却碰上了一身劲装,作公子哥打扮的苏怡。 “爹爹,您这是要出去?” 苏庄应了一声,看着她的打扮直皱眉头,“你怎的这幅打扮?” 苏怡笑了笑,“王爷说要带我出城打猎,来跟您打声招呼。” 她平日没少出门,再加上有燕王作陪,一般来说,父亲应当是会答应的。 可是今儿却是个例外,她才刚一开口,就被苏庄严词拒绝。 “不行!” 第264章 对夫君可还满意 苏怡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当即就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啊!有王爷跟着,我很安全的!” 苏庄伸手轻抚女儿的秀发,柔声哄劝道:“乖,最近似乎有胡人混进来了。怡姐儿乖一些,你和燕王无论是谁,都不能以身犯险。” 苏怡原本还以为父亲只是不想让她同燕王一起出去,听了这话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她侧着头看他,“爹爹,您着急出门可是为了此事?” 苏庄点了下头,“正是。” 苏怡连忙催促道:“那您赶快出门吧!我这边您放心,我不会乱跑的,还会看好两位王爷,让他们不要乱跑。” 苏庄欣慰的笑了,“好孩子。” 说完,也不敢再耽搁,急急忙忙的就出了门。 . 魏府。 矢忠垂手而立,“大人,这些日子城内似乎来了胡人。” 魏茂功哼了一声,“苏庄不是将这雍州城围的跟个铁桶似的吗?怎的还有胡人混进来?” 矢忠摇了摇头,“属下也不清楚,今儿下边确实有人说瞧见了。大人,要么咱们还是先回京吧?属下琢磨着这地儿也该乱了。” 魏茂功却不怕,“回去?回去作甚?浑水才好摸鱼。” 矢忠有些不大认同,可是近些日子以来,魏大人似乎已经对他有了嫌隙。 他原本还想再劝,到底也将话咽了下去。 “那咱们静观其变?” 魏茂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的忽然问道:“你说……那女人给王爷下药到底成功了吗?说起来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燕王和穆王爷了。” 矢忠也不知道,他们派去苏府的人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可是这也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内,苏府若是那么好闯,也不会让他们大人头疼许久了。 苏家军本来就是魏大人一直想要接手的军队,可无论他出什么招,都能被苏大将军挡回来。 “属下也不知晓,不过按照属下的推测,应当不会有事。咱们下的可是剧毒,那可是两位王爷,借给他苏庄两个胆子,他也不敢秘不发丧。” 魏茂功早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却还是觉得十分可惜。 他叹了口气,“既然此计不成,那你便去找找那些胡人,若是能借刀杀人,也是再好不过了。” 矢忠没想到大人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又恢复正常。 他应了一声是,从屋子退了出去。 “大人万福金安!”屋檐下的鹦哥儿忽然叫了一声,矢忠回过神来,看了它一眼,便抬脚离去了。 国若是没了,还有甚好争的? 大人这些年被权力迷了眼,也不想想与虎谋皮是什么下场…… . 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同将军府上紧张的气氛截然相反。 两个大娘为了买个头绳站在摊位上,同那小商贩喋喋不休的争论了半天。 苏九月抱着个包袱,身边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打算去书院给吴锡元送换洗衣服。 先前儿她不在这儿,吴锡元都是自己洗。可如今她既然来了,那他就不用为了此事分神。 正走着,忽然一阵锣鼓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内侍那纤细独特的嗓音响了起来,“公主出行,闲人避让!” 苏九月不过是个普通庶民,立刻跟着大流跪到了道路两旁。 公主的马车自然是无比豪华,车上的五彩宫绦随着马车的行走微微晃动。 苏九月一直低着头,直到她马车的车轮从她的身边缓缓驶过,她才抬起头看了一眼。 马车车窗被风吹开了一角,她看的真真切切。 公主的马车上居然坐了个男人?! 且这个男人她还见过! 正是那个前些日子,她在街上碰到的那个棕色眼睛的男人。 因着他眼睛的奇特之处,她记得十分清楚。 慧阴长公主如今三十有八,女儿都比的苏九月还要大两岁,她……她车上怎么能有男人呢?! 还如此大张旗鼓,招摇过市? 苏九月尚未想明白,公主的马车就已经走远了。 身边的人都起来,阿贵叫了她一声,她回过神来。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抱着包袱朝着书院的方向走去。 她想不明白不要紧,她夫君聪明,问问他就知晓了! 她是掐着点过去的,刚到书院,吴锡元就下学了。 她将换洗的衣物递给了他,“我趁着这几日有空,又帮你做了身新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吴锡元知道她最近很忙,居然还有空给自己做新衣服。 一时间心中是又心疼又高兴,他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反倒是苏九月被他看的害羞了,微微低下了头,“你快试试衣服呀?总是看我作甚?” 吴锡元的同窗知晓他媳妇儿来了,也都十分有眼色的没有来打扰,将屋子留给了他们夫妻二人。 吴锡元厚着脸皮冲着苏九月张开双臂,“我要媳妇儿帮我穿。” 苏九月嗔了他一眼,“我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穿衣服的?” 吴锡元依旧保持着两臂张开的姿势,只是对着她笑,“就是因为平日都是自己穿,所以媳妇儿来了,才要媳妇儿帮我穿。“ 苏九月拿他没的办法,也觉得他这些日子学习辛苦了,就伸手攀上了他的扣子。 从前他还傻的时候,苏九月经常帮他穿衣服,可如今男人直勾勾看着她的视线实在让她无法忽略。 她总觉得心里头怪怪的,像是在干一件多羞耻的事儿似的。 吴锡元看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染上蜜粉,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直到苏九月快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衣服才总算是穿好了。 衣服十分合身,是个月白色的长衫。天儿马上要暖和了,这种浅色的衣服穿着更加清爽些。 这还是吴锡元记忆中第一次穿浅色的衣服,从前家里的衣服都是娘帮他洗的,家里孩子多,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就给他们都做一些耐脏的颜色。 他站在苏九月面前转了个圈儿,“媳妇儿,怎样?对你夫君可还满意?” 一回头,就看到苏九月直愣愣地看着他,眼底尽是倾慕…… 第265章 将消息透露给他 吴锡元顿时乐了,从前他觉得长相太过出众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儿。 容易被人针对不说,还会因为长相被人忽略才华。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反而有些庆幸他娘将他生的好看,这样他媳妇儿还能多看他两眼。 “媳妇儿?”他又叫了她一声。 苏九月这才回过神来,就听她面前的男人说道:“口水都流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在下巴上一抹,却发现自己上当了。 “你这人,怎的就这么坏呢!居然骗我!” 看着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吴锡元只觉得她这模样甚是可爱。 笑了起来,“是我的错,怪我生得太过好看,让我家媳妇儿看入了迷。” 苏九月被他这样打趣儿,实在羞得不成样子,她双手捂着脸,扭捏的不成样子。 吴锡元看在眼中,眼带笑意的对着她说道:“你不是要看我穿这衣物合不合身吗?遮住眼睛又怎么看得清楚?” 人总是在不断的害羞当中,变得越来越厚脸皮。 比如说此时的苏九月,被他打趣儿的多了,便也破罐子破摔的拿下了手。 只见她绷着一张脸,抿着唇,脸颊微微还有些红。她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让他转过身去看看背后。 吴锡元一一照办,苏九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我的手艺真好。” 吴锡元见她喜欢,索性一直穿着身上的衣服,也就不换了。 弯下腰伸手在她粉粉嫩嫩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水嫩的触感让他十分满足。 “真的,这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了。” 苏九月撇了撇嘴,往旁边一躲,又伸手捧住了自己两边的脸颊,“你休想我夸你好看!就是我手艺好!谁穿都好看!” 吴锡元自然是顺着她的意思说,“是是是,我家媳妇儿手艺好。” 苏九月脸色稍霁,扬着下巴道:“这还差不多。” 吴锡元这些日子没少担心她,担心那两个护院护不住她,如今看着她这么俏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有说有笑,还会脸红,心底的那点担忧才散去了。 “这几日没人找你麻烦吧?”吴锡元还是问了一句。 苏九月摇了摇头,“没有,那日娘背着我偷偷去给他们送信,想要将舅舅救回来。对方却没有想要留活口的打算,幸好有苏将军派人前去,才救了她的性命。” 吴锡元心中有些话实在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个岳母心中没点成算,上辈子害得九月还不够惨?按照他的想法,这辈子就应该离她远远的,再也不来往。 他还没说话,苏九月就先一步说道:“燕王看在怡姐儿的面子上,饶了她的性命,但是却将她流放至岭南,这辈子都不许回来。” 吴锡元微微一愣,心中倒是觉得这也是个好事。 岭南,距离他们将近三千里,恐怕今后也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昨儿我去十里亭送她走,她还一个劲儿的怪我,怪我没有下药……唉……我这个娘……” 吴锡元见她已经将人送走了,心中更是畅快。 有些人听不进去人话,若想自己不被气着,敬而远之是最好的法子。 但他嘴上却说道:“岳母大人已经走了么?怎的也不同我说一声,我也好前去送送她。” 苏九月摇了摇头,“不用,你好好读书就是。我娘已经魔怔了,若不是念着她好歹生了我,我都不想去送她。” 吴锡元没有再说话,人最怕的就是愚孝,幸而他娘子心里头都清楚。 苏九月却忽然想了起来,“对了,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呢!” 吴锡元收回了心神,“你说。” “昨儿我在十里亭那里摔了一跤,然后不小心发现那里藏了兵器,然后回来的时候,又在城外发现难民多了许多。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就将此事告诉给了守城的宋将军。” “还有最奇怪的,今儿我来给你送衣服的路上,碰上了慧阴长公主的座驾。我看到她的马车里居然坐了个男人,这个男人我曾经见到过,他的眼睛和我们不一样,他的眸子是棕色的!” “你说,慧阴长公主女儿都那么大了,她车上怎么会有旁的男人?两人形容十分亲密……” 她一边说着,一边皱着鼻子,看起来十分嫌弃。 吴锡元看着她这副模样,笑了起来。 他心中自然知晓,长公主的名声向来不好,养着的面首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这位应当是她的新宠。 只是……这位居然是棕色眸子,估摸着是个胡人…… 吴锡元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回想什么。 苏九月伸手推了推他,“锡元,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联系?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儿。你说,这雍州城是不是要乱了?” 吴锡元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他媳妇儿还是十分敏锐的。 这般聪慧过人,想必今后他们有了孩子,也一定会很聪明吧? 他方才是忽然想到了他的上辈子,当时穆宗元已经继位,在燕王的武力镇压之下,胡人前来求和。 当时来的就是胡人的二王子廖卡,他也正巧生了一双棕色的眸子。 难道说坐在公主马车上的这个男人就是廖卡?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他就怎么都压不下去。 廖卡诡计多端,若是他利用了长公主殿下,或许真的会给雍州城乃至整个大夏朝带来无穷无尽的危机。 “你莫要担忧,总归有苏将军和燕王他们主持大局。” 苏九月点了点头,就听吴锡元又接着说道:“只是这个棕色眸子的男人,还要说给燕王听才是。” 他先前就已经推测出来,燕王也是重生回来的。 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么燕王也一定见过廖卡。 苏九月应了一声,“我知晓了,明儿我再去一趟将军府。” 两人这正说着话,忽然外头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吴锡元站起身去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孟玉春以及其他两位室友。 孟玉春第一眼就看到了吴锡元身上的新衣服,他啧啧两声,“锡元兄,你这也太让人羡慕了吧?居然还有新衣裳穿?” 第266章 香味 吴锡元笑的一脸嘚瑟,只差把得意都写在脸上了。 苏九月来了差不多也有半个时辰,也耽误了同窗半个时辰,她心里头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头取出来几个小罐子递给了他们,“这是我在家做的肉酱,你们吃饭的时候可以舀一点拌饭吃。” 她原本就生的好看,说起话来也是如沐春风。 孟玉春几人原本对她耽误这么久也有几分不满,可如今拿人的手软,对着她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我手艺一般,若是几位不喜欢吃,就给我家锡元。” 吴锡元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写满了不痛快,他的媳妇儿为什么还要给这几个臭小子做吃的?!就很气! 再听听她说的,不喜欢吃就给锡元? 哼!谁敢不喜欢吃!今后休想从他这里问到一个问题! 孟玉春可还没个妻子,也从来没享受过这种来自家庭的温暖,他娘只会棍棒底下出孝子。什么肉酱,只有竹笋炒肉片。 这会儿捧着罐子差点就热泪盈眶了,“嫂子!我喜欢吃!只闻着味儿都香!谢谢嫂子啊!” 其他两位同窗见状,也急忙道谢。 大家都回来了,苏九月也不便久留。就在吴锡元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狠了狠心,带着阿福和阿贵两个离去了。 等苏九月的身影走远了,吴锡元才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孟玉春等人。 “这个月的袜子交给你们了。” 孟玉春顿时就跳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凭什么啊!我不洗!” 吴锡元斜睨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话,“以后还想不想吃肉酱?” 孟玉春就如同川剧变脸似的,立刻笑靥如花,还走过来给他捶了捶肩膀,“别说这个月了,今后都给您老人家洗袜子都行,多大点儿事儿。” 一旁的其他两人看着孟玉春这模样,简直没眼看。 古人有不为五斗米折腰,他这为了一口肉酱,一点气节都没了! 不过,那肉酱确实挺好吃的…… “锡元兄,不能让玉春一个人洗了啊!分我们兄弟俩半个月!” …… 回春巷 一处两进的院子外边,层层重兵把守。 若是有眼力界儿的,定能看出来这个些身穿铠甲的勇士正是苏大将军身边的近卫,都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以一当十。 苏庄站在院子里,院子里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可地上斑驳的血迹却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烈的事情。 宋阔一手抓着佩剑,大步流星的走到他的面前,“将军,镇守这里十一人小队全部遇害,他们的遗体都在暗道里找到了。” 他的语气十分悲凉,这些人都是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苏庄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那几个胡人呢?可有活口?” 宋阔摇了摇头,“他们一看被咱们发现了,纷纷拔刀抹了脖子,十分决绝。” 苏庄叹了口气,“雍州城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胡人在,你去让人给长公主和两位王爷送个信儿,让他们快些离开这里。” 他们这些人原本从参军的第一日起,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但是皇族不一样,他们若是出了事会打击到士气不说,大家即便是有了再大的功劳,只要他们死了,就是过大于功! 宋阔应了声是,就离去了。 苏庄又转而去了知州府上,雍州城混进了大量胡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必须得查! 可若是要挨家挨户搜查,就必须有王广贤的配合。 . 苏九月回到家里还惦记着那个棕色眼睛的胡人,第二日一早就想去将军府报信儿。 可是才刚刚一出门,就碰上了岳夫人身边的翡翠。 翡翠见她要锁门,急忙上前叫住了她,“九月小姐!” 苏九月回过头,一看是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翡翠姐姐,你怎么来了?” 翡翠笑得无奈,“我都是来第三回了!你这几日在忙甚?怎的我每次来都不在?” 苏九月满脸歉疚,“啊?实在抱歉,这几日家母惹上了官司,我都在跑这事儿。翡翠姐姐找我何事?可是干娘有事儿寻我?” 翡翠一听她母亲惹上官司,心下一惊,可是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过问。 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直说了自己的来意。 她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了苏九月,“这是夫人让我给您送来的,是这座宅子的地契。” 苏九月下意识地就想推辞,她是想着自己只是在这里暂住,等他们夫妻离去之后,这宅子自然就物归原主了。 却没想到岳夫人居然还惦记着给她送地契? 翡翠也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同她说道:“九月小姐,这地契您可千万得收下,我都来了三回了,若是还没送出去,回去免不了要落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她说的言重,苏九月想了想也还是收下了。 等日后他们走了,再将这地契还回去也不迟。 翡翠见她收了,又笑了笑,掏出一个匣子递给了她,“九月小姐,四月二十二是个好日子,夫人打算给您办个认亲宴。等办了这宴席,您可就是夫人名正言顺的女儿了,今后走出去谁都得给你几分面子。” 苏九月微微惊讶,眸子有些水润,睫毛也颤了颤,心头难免不太平静。 她刚刚失去了一个母亲,老天这是在补偿她吗? 耳边还源源不断的传来翡翠的声音,“这套首饰是夫人给您的,让您二十二那日务必穿着这身衣服来赴宴。” 岳夫人待她一片赤诚之心,苏九月自然不会违背,便微微屈膝行了一礼,“那就谢过干娘了,二十二那日我一早就过去。” 翡翠走上前来,扶了她一把,“小姐快起来,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莫要如此多礼。” 微风拂动了两人的秀发,一点点袅袅的香气飘进了苏九月的鼻子。 苏九月一愣,这香味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闻到过。 她看向了翡翠,“翡翠姐姐,你身上可是用了什么香?” 第267章 贵族 翡翠听了她这话,愣了一瞬,“没有啊。” 一边说着,一边将袖子凑到鼻尖闻了闻,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原来是这个,这是那些胡商带过来的香料,说是叫什么玉离醉。说是胡人那边的贵族才能用,夫人倒是挺喜欢这些香料。我日常在夫人身边伺候,也就沾上了些许香气。” 苏九月从前在那个胡人身上也闻到了这个味道,难道说……他也是什么贵族?? 将这想法压下去些许,冲着翡翠笑了笑,“倒是挺好闻。” 翡翠将东西给她送来,信儿也都传到了,还得回去伺候夫人,自然不能在这里久留。就同她道了一声别,就离开了。 苏九月想了想,将地契和首饰放回家中的柜子,才再次出了门。 她觉得自己得到的这两个消息都至关重要,锡元不是说了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若那个胡人真是什么贵族,那么他和长公主在同一辆马车上…… 苏九月打了个激灵,打住了这个念头。 她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可不能胡乱猜测。 到了将军府上,门房的守门人见着她都眼熟了,给她奉了碗茶,让她候着,“将军去了大营,您稍候,我这就让人去给将军传话。” 他叫了人吩咐了两句,又让另外的人去府里给大小姐通传。 穆紹翎正趁着苏庄不在来跟自己小王妃联络感情,两人腻歪在一起下棋。 苏怡才刚刚学会没多久,又怎么会是穆紹翎的对手?可愣是被穆紹翎哄得赢了一局又一局,觉得自己俨然成了个围棋圣手。 穆紹翎虽说输的惨不忍睹,还被苏怡在脸上贴了好些纸条,可他依旧嘴角噙着笑,心情自然妙不可言。 一个小厮步伐微急,从回廊穿了过来,同夏荷道明来意。 夏荷应了一声,上前禀告自家小姐,“小姐,九月小姐来了。” 此话一出,穆紹翎顿时就黑了脸。 这个苏九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的整天来将军府?平日里他岳父大人防着他跟防贼似的,唯恐自己将他女儿给叼跑了。今儿好不容易趁他不在,能跟怡儿亲香亲香,这个苏九月又跑来搞破坏! 苏怡却十分高兴,这几日外头形势不大明朗,王爷和她爹爹都不让她出门。她整日困在府里,就像个笼子里的金丝雀,实在无趣的很,也就九月来能陪她解解闷儿。 听说九月来了,她立刻就扔掉了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她在哪儿?我去迎她。” 说完也不同坐在一旁的穆紹翎打声招呼,就欢欢喜喜的朝着外头跑去。 关怀远看着自家王爷一张脸黑到了极点,下意识地往一旁缩了缩,减少存在感。 没多一会儿,苏怡就带着苏九月回来了。 苏九月一看燕王居然还坐在院子里,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同他行礼。 燕王原本不想搭理她,可是一想到,她是吴锡元的媳妇儿,到底给了些面子,冷淡的嗯了一声,就算是应了。 苏九月将本来就是来见燕王的,锡元昨日说了,让她将长公主的事情告诉燕王。 都是皇室的事情,他们自己处理起来也更加妥当一些,反倒是苏大将军有些不太好插手。 穆紹翎原本以为她行过礼就会起来,却没想到她又接着说道:“王爷,民女此番前来有要事禀报。” 穆紹翎微微一怔,便说道:“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王爷,民女昨日去书院给夫君送换洗衣物,途中正好碰到了慧阴长公主的座驾。正巧风吹开了帘子,民女就看了一眼,见到长公主的马车里居然坐了个男人。” 穆紹翎听了这话,眉头皱了皱,却也没太当做一回事。 慧阴长公主的风流韵事,听一听也就是了,这些年可也没少听。驸马爷的头顶都绿的不能再绿了,却碍着公主的权势,根本无可奈何。便直接丢下他们母女两个,回了南边老家,再也没回来过。 他父皇知晓这件事儿是长公主欺人太甚,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 可是接下来苏九月的话却由不得他不重视。 “更巧的是,这个男人民女曾经也在街上碰到过,他的眸子是棕色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异香。民女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眼睛,便问了民女夫君,他说有些胡人的眼睛就是棕色的。” 慧阴长公主此次的入幕之宾居然是个胡人?这未免有些太不像话了! 穆紹翎两辈子都对胡人恨之入骨,听闻自己的姑姑和胡人有关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苏九月的话还没停,“今日我出门的时候,义母身边的丫鬟来给我送地契,她身上的香味也同那个胡人一模一样。我心中奇怪,就多嘴问了一句,那位姐姐说这香料是胡人贵族用的。” 苏九月条理清晰,将这一切说了个清楚,之后才抬起头来悄悄看了一眼燕王的神色,心中有些许不安。 自己说的这些话实在是有些冒昧了,只是若是不说出来,今后出了什么岔子,她可能一辈子都要活在悔恨当中了。 穆紹翎的脸阴的彻彻底底,上辈子有人通敌卖国害死了苏庄苏大将军,使得他们大夏朝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局面。 他后来的许多年都在彻查这件事,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今看来,或许还真就是他这位好姑姑干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那位胡人二皇子廖卡出使大夏,表面是在求和,可在父皇答应之后没两年,就再次发起了战争。 而这位二皇子,就有那么一双棕色的眼睛! 苏怡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看着王爷阴沉着脸,她也有些不敢出声。 过了许久,穆紹翎才说道:“本王已经知晓了,你此次告密有功,可想要什么赏赐?” 苏九月还真从未想过,自己不过是来送个信儿,居然还能得什么赏赐? 她连忙摇了摇头,“民女只是偶然得知,不敢居功。” 穆紹翎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在他看来,她若是说的都是真的,那就立了大功了。 该赏! 第268章 通敌卖国 “问你想要什么,直说就是。怎的?莫不是你以为本王赏不起?” 他的尾音拉得很长,斜睨了她一眼,苏九月立刻就打了个冷颤。 苏怡见状,连忙说道:“九月,我记得你不是要开绣坊吗?不若就让王爷给你题幅字吧?” 她一边说一边冲着苏九月使眼色,苏九月也不是蠢笨之人,立刻会了意。 “那……那就麻烦王爷了。” 穆紹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王妃,笑了起来,“不过是题一幅字,有甚麻烦不麻烦的。怡儿!替本王磨墨!” 苏怡说出这话,其实心中也十分忐忑,谁知道穆紹翎到底会不会答应? 穆紹翎也明白她们两个是想借自己的势,不过是开个绣坊罢了,便是罩着她们又如何? 苏九月心里头也高兴,她这次开绣坊一定会成功的!尚未开始,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如今连王爷亲手题的字都有了。 穆紹翎题了字却没有立刻给她,而是让人拿下去仔细装裱。 苏九月还是有些怕燕王,便也没在这里久留。 等院子里只剩下穆紹翎和苏怡之后,苏怡才问道:“我真的记着似乎年前才砍了一个通敌卖国之人?” 穆紹翎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说原雍州守备苏宪武?” 苏怡也想了起来,“对!就是他!” 这位守备还是穆王爷的老师呢!当时说他通敌卖国,她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德行有亏的人,又怎么能去教导皇子? 穆紹翎看着她,但又不像是在看她,仿佛在透过她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他是冤枉的。” 苏怡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语气中的惊讶毫不掩饰,“什么?!” 穆紹翎又想到了上辈子,他一直在查到底是谁害了大将军。 却无意中找到一丝线索,当时给苏宪武定案的书信是用徽墨写的,而这种墨只有汉人中的那些所谓的名人雅士才会费好大力气搞到这么一块墨。 循着这个线索,他又查了书信的纸张,却是江南产的,也不是胡人惯用的牛皮纸。 还有将当时破案人员的所有信息都找了出来,才发现这些人通通都是东厂的爪牙。 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只有东厂那些无后的阉人才舍得糟蹋这么好的墨和纸张。 “这些日子我已经查到一些线索,只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替苏大人翻案。” 苏怡拧着眉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坏人!真应该遭天谴!” 穆紹翎看着她义愤填膺的小模样,忽然就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手,“老天爷管着那么多事儿,难免有疏忽。等他想起来惩治坏人,恐怕坏人早就寿终正寝了,还是本王来替天行道吧!” 苏怡一不小心就被他吃了豆腐,她想要向后避开一些。她爹爹整日耳提面命,告诉他女儿家应该自尊自爱,如今还没过门儿,自当离王爷远一些,莫要被人占了便宜。 苏怡想着王爷随随便便就被自己卸了胳膊,觉得他没什么危险,这才愿意同他玩儿的。 可是如今他居然敢拉自己的小手!这可就冒犯了! 她要推开,穆紹翎当然不肯,微微使劲想要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却被一只小手抵住了胸膛,穆紹翎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却见他面前的姑娘仰头看着他,笑容灿烂,眼底似乎有万丈光芒。 “王爷,我力气大,您当心胳膊……” 穆紹翎:“……” 只是听她这么一说,穆紹翎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隐隐作痛。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时候,苏怡已经用了个巧劲儿挣脱了被他钳着的手。 穆紹翎想到这种谈情说爱的事儿当然不能勉强,更何况他家小王妃还是朵带刺儿的玫瑰,便只好作罢。 他伸手抚平了衣摆上的褶皱,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对着苏怡说道:“也罢,你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同我去一趟长公主府上。” 苏怡一脸懵:“???” 她跟着他去长公主府做什么?去捉奸?人家驸马爷自己都不管,他们有什么立场? 若是去捉那胡人,那带她作甚?找她爹啊? 看着苏怡脸上写满了疑问,心中忽然也反应了过来。 他这位姑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带着怡儿去实在有些太冒险了。 他对着苏怡勾唇一笑,说道:“我不过是在同你开玩笑,怎的就当真了呢?您好生在家里待着,莫要出门,我去去就回。” 苏怡这几日可没少被她爹叮嘱,满脑子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只有府里最安全。 因此,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王爷出门要小心,我会乖乖在家里等着的。” 穆紹翎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便转身带着关怀远出了门。 穆紹翎到长公主府上的时候,府上一片狼藉,四处都乱糟糟的,丫鬟和小厮提着箱子抱着包袱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穆紹翎不解,跟着领路的丫鬟来到堂屋,才见到了他雍容华贵的姑母。 此时的她躺在软榻上,头枕在一个男人的腿上。 男人手中端着一份果盘儿,时不时的给她的嘴里塞一个,动作轻柔,满眼宠溺,就像是在对待着一个无价之宝。 穆紹翎将一切看在眼里,视线又落在了他俊美的脸上以及那双棕色的眸子。 他在心中冷笑,这位二皇子可真是舍得下身段啊!按照他姑母的年岁,怕是都能当他母亲了! 听见了动静,慧阴长公主微微抬眼朝这边瞟了一眼。见到是穆紹翎来了,面儿上带上了几分不悦,像是不大喜欢被他打搅了似的。 就连问话也十分不客气,“你怎的来了?本公主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我这好侄儿还是第一次上门拜访。” 穆紹翎装作没有听到她话中的针锋相对,而是转而问她,“姑母,你这里整得乱糟糟的作甚?我瞧着他们像是在收拾行李,您要去何处?” 慧阴长公主伸了个懒腰,扶着那廖卡裸露在外的结实的胸膛坐了起来,用她那慵懒的声线慢慢条斯理的问道:“不是苏庄让本宫回京的吗?怎的?你不知道?” 第269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穆紹翎这才想了起来,苏庄先前儿确实也有让人来传信,让他也早些回京,可见他姑姑这儿也得到信儿了。 他看了一眼仿佛没有骨头的姑姑靠在廖卡怀中,当着晚辈的面儿一点也不庄重。 他撇了撇嘴,下巴冲着廖卡扬了扬,“这位是?” 慧阴明显感觉到自己靠着的人忽然僵硬了一瞬,她不满的给了穆紹翎一个白眼。 瞧瞧,给孩子吓得。 “自然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说完也不等他再问,就直接问道,“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怎么想起来过我府上,可是有事?” 穆紹翎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没羞没臊的狗男女,脸上看不出喜怒,“自是有事儿,只是本王来半天了,长公主这里却连杯茶都不奉,这等待客之道,本王实在不敢恭维。” 慧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丫鬟,丫鬟一个激灵,立刻退了下去,没一会儿就端了杯热茶上来。 穆紹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捏着茶杯盖子轻轻拨了拨飘着的茶叶。 而后又将捏着茶杯盖子的手一松,盖子落在了杯口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他这时才抬起头来,看着慧阴长公主身边的廖卡。 “本王与长公主殿下有要事相商,尔等退下。” 廖卡闻言又看向了慧阴长公主,见慧阴长公主点了点头,他才起身退了下去。 穆紹翎看着他连礼都不行,眉头拧在了一起,“长公主殿下,你这身边之人未免也有些太不拘小节了些。” 屋子里没了外人,慧阴长公主也将翻折的衣领扯了回来,同时慢悠悠的问道:“你到底找本宫有何事?” 穆紹翎听出了她话中的不耐烦,就说道:“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长公主殿下回京的时候,要不要一同结伴?” 慧阴长公主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他一眼,“怎的?你也要回去了?” 穆紹翎耸了耸肩,“你当苏庄只会撵你一个人回去?恐怕在他眼里,我们这些人都是累赘。” 慧阴长公主有些不大愿意和他同行,她才得了这么个宝贝爱宠,本想着路上好好疼疼他,若是被这几个小辈跟着,那着实有些不大方便。 “不然还是算了吧,我可能还得几日再走。” 穆紹翎却也顺势说道:“正好本王这几日也有些事儿要处理,再等您几日也是可以的。” 慧阴长公主的眉头拧了起来,正想说话,就被穆紹翎抢了先,“姑母,这几日听说路上不太平,咱们结伴同行更安全一些。”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有些事儿虽说很重要,可也得有命享用啊!您说是不是?” 慧阴长公主略一思忖,便答应了下来,“也罢,本宫后日出发,你若是能处理完事情,那一起结伴同行倒是也未尝不可。” 穆紹翎微微颔首,心中却想着,若是不为了防着廖卡,当谁愿意同她一路?她要是半路上没了,大家也都只会更高兴。 慧阴长公主喝了一口茶水,才又说道:“你就为这点事儿来?” 穆紹翎嗯了一声,她嗤笑一声,“你也是闲得慌,屁大点事儿,让下人来传个话不就是了。” 穆紹翎却面不改色的说道:“主要还是有些时日未见姑母,实在有些想念。” 慧阴长公主猝不及防听了这话还微微有些不适应,她这侄子会想念她?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穆紹翎主要还是想过来亲自确认一下,大长公主身边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廖卡。 原本以为还需要费一番周折,却没想到他才刚进来就看到两人没羞没臊的腻歪在一起。 “您这新宠又是谁送给您的?” 慧阴长公主还是很奇怪他有此一问,什么时候起,她这侄子居然会八卦她的私事儿了? 不过这回她找了这么个极品,正愁没地儿显摆,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吗? 她兴致勃勃说着:“这回可不是旁人送我的,这美人儿可是我自己在夫子庙外头碰上的,缘分呢!” 穆紹翎眉头一挑,“哦?” 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更是兴奋了,两眼都放着光,似乎场景又回到了当时。 “本宫那时正在夫子庙后头的山上赏花,不过天儿才渐暖,也没什么好看的。正打算回去,忽然不远处有人在吹箫。本宫循声寻去,就见到这样一个美人儿站在亭子里。本宫不是很精通音律,但是却也觉得他吹的极好。” “他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便停了下来,朝着本宫看了过来,见着是我,冲着我一笑,摘了一枝迎春花就过来了。” “你猜猜他说什么了?他说鲜花送美人,问本宫可否赏光收下。” …… 穆紹翎看着他一把年纪了还一副少女怀春模样的姑母,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您就收下了?” 慧阴长公主勾唇一笑,连眼角的鱼尾纹都荡漾着喜悦,“自然是要收下了啊?谁不喜欢小年轻呢?再说了,还是这么好看的小年轻。你父王后宫的那些美人儿也才个个十五六岁,本宫同他一母同胞,作甚就不行?” 穆紹翎居然隐隐被她这奇葩言论说服了,不过这廖卡既然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那么他就要让他好好知道一下,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宫不仅收下了花,还直接问他,能不能每日给本宫采这么一枝花?他也应下了。你瞧,那花瓶里插着的就是他今儿给本宫采的。” 穆紹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入眼就是一朵红色的蔷薇花,含苞待放在枝头上。 “他整日说本宫人比花娇,倒也是个嘴甜的。” …… 穆紹翎实在听不下去了,隐晦地提点了她一句,“姑母,你难道就不怕他另有所图吗?” 慧阴长公主一个眼刀就飞了过来,“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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