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太一样了,特别是他这一笑,让他的感觉更为明显。 “传话过去,就说本王在府上静候苏小姐。” 苏怡来的时候正是申时初,她才刚一进门,关怀远就立刻让人去膳房传了话,让人把饭菜备上。 膳房里的大师傅一听未来王妃要来,恨不得将自己压箱底的绝学都拿出来,好让这位祖宗吃的开心。 毕竟以后王府的内务八成要落到这位身上,若是不合她胃口,她将自己给辞退了,他再去哪儿找这么好的活儿去? 而苏怡从进了燕王府的大门那一刻起,她就冷静了下来,她怎么忽然有些飘了?王爷哪儿需要她犒劳?人家对她的好与不好,她也只有生生受下的份儿。 第163章 为何还有女人 “小姐您可算来了,王爷已经等候您多时了。”关怀远抱着个拂尘急匆匆地迎了过来,还破天荒的行了一礼。 苏怡从前见关怀远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 他是燕王身边的长侍,有官职的,而苏怡却只是个没有封号的大臣之女,按理应当给他行礼才是。 这些阉人惯是些会捧高踩低的,倒是也不足为奇。 “嗯,烦劳公公带我前去。”苏怡回了一礼。 这里的燕王府也不过是穆紹翎的临时住所,跟他在京城的住宅无可比拟,但在雍州城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宅子。 两人连着过了三道门,才到了穆紹翎所在的院子,穆紹翎已经站在门前等着了。 苏怡上前冲着他行了一礼,“王爷万福。” 穆紹翎伸手虚扶了她一把,“王妃请起。” 苏怡听着他的称呼,脸颊上有些微热,小声反驳道:“我还未曾嫁给你呢!” 一时间竟连敬语也忘了用,穆紹翎神采飞扬,看起来心情极好,“不过是迟早的事儿,你我先熟悉熟悉称呼。” 苏怡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间竟然愣住了,燕王也怕她恼羞成怒,就主动岔开了话题,“听闻你是要上门犒劳我的?” 苏怡下巴一扬,“那也得让我看看,这院子里的女人当真都送走了?” 穆紹翎笑了起来,“我道王妃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儿,原来是想亲自检查一番啊?既然如此,本王就亲自带你去瞧瞧,这院中可还有旁的女人。” 苏怡原本还不好意思,只是他都自己主动说让查了,她还客气什么? “查就查!指不定就在哪个犄角旮旯藏着个王爷的心上人呢!” 穆紹翎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本王这心上只有一人,旁人可还没那么大的颜面!” 苏怡说是查看其实也就是在燕王府四处参观参观,燕王在一旁见她看的认真,还笑着打趣儿了两句,“随便看看就是了,左右咱们大婚肯定要回京里的,也不在这儿多住。” 苏怡瞪了他一眼,想说这人真不害臊,穆紹翎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她的表情就仿佛看着个炸毛的小刺猬,忍不住再逗她两句,“难不成你也想早些嫁过来?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这人真是没皮没脸!连尊称都懒得用了! 原本穆紹翎带着苏怡在院子里随便转转,也没看到什么人。 正打算回前院的时候,假山后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啊——” 苏怡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侧过脸看向了身旁的穆紹翎,此时的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 穆紹翎的脸也黑了,“来人!去看看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关怀远带着府上的侍卫亲自上前,想要将后头那个女人揪出来,好还自家王爷一个清白。 可谁知道将人拉出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个从来没见过的面孔。 这女人相貌平平也不大像是能入得了王爷眼的人物,所以她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穆紹翎甚至都没有仔细询问,就直接说道:“有刺客意欲行刺本王,直接移交兵马司!” “等等!”打断他的人是苏怡。 穆紹翎心中一阵烦闷,他明明是想讨她欢心的,怎的就被这么个女人坏了事儿?! 若不是怕吓到她,他都恨不得亲自手刃了这女人! “怡儿,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从未见过这女人,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冒出来的。” 若是面前的女人是旁人,苏怡恐怕还要在心中好生琢磨一下他这话的真伪。 可是当她看清楚这女人的长相时,她只是在心中骂了句蠢货,所有的疑虑都打消了。 “崔二小姐,你怎会在这儿?”她慢条斯理地踱步到崔青芸面前,居高临下地询问道。 崔青芸此时也恨不得把自己掐死,她是跟着自家哥哥悄悄混进来的,是想着等晚上月上柳梢头时,她再捧着一壶热酒去自荐枕席。 可谁知道她才来这里第一天,王爷居然要将所有女人打发回去? 她当然不甘心,便悄悄藏在这里,想着府上既然只剩下她一个女人,那成事的几率不就更大了吗?! 可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苏怡居然会亲自过来查看,更没算到居然会有只老鼠蹿到她怀里! “我……”崔青芸低垂着头,一脸的纠结,实在没法儿解释。 穆紹翎闻言转而看向了苏怡,“你认识?” 苏怡嗯了一声,“算是认识吧,不过一蠢货而已。” 穆紹翎自幼在宫中长大,那些女人什么样的把戏他没见过?仅仅只是用猜的就猜出了个大概。 这女人约摸就是前些日子触她霉头的那一个,今儿他就顺手替她解决了吧! “怡儿莫要生气,我瞧着这女人形迹可疑,还是移交兵马司让他们好好审问一番再说。” 苏怡一想也是,这女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迟早惹祸上身,可别再牵连了他们。 “也好,那便劳烦兵马司的大人们好好问问了。” 兵马司那是个什么地方?那里头关着的不是通敌卖国,就是徇私舞弊,她一个小女子何德何能啊? 崔青芸立刻吓到了,连忙扑倒在了苏怡面前,咚咚地磕着头,“怡姐儿救我!我是无辜的啊!” 苏怡哼了一声,“若是昨儿你说你是无辜的我还信,今儿你这话可说服不了我。这里是王府,藏着多少机密,你躲在暗处,到底什么目的谁又知道呢?崔二小姐,你还是去找兵马司的大人们说说吧!若是你真的是冤枉的,想必大人们也不会冤枉你。” 崔青芸吓得脸色灰白,苏怡又补充了一句,“人活在这世上,就要摆正自己的姿态。永远不要高估了自己,有些时候图谋的再久,也不过是水中捞月,一场空罢了。” 穆紹翎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你同她说那么多作甚?走吧,前头关怀远让人摆了饭,你且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苏怡应了一声,连一丝余光都没有给她,便跟着穆紹翎去了。 只剩下崔青芸一人趴在地上,心中万分悔恨。 第164章 阻止喜妹出门 牛头镇上,吴传跟着牙人看了几处房子,最后敲定两套,就叫了苏九月和吴锡元他们来看。 一家住着一对老夫妻,想找个邻居互相照应。另一家就是专门租给学堂学生的,一人一小间,学习氛围也还不错。 两户人家的房间都很宽敞明亮,就是第一户人家的房子更大一些。 刘翠花转头看向了吴锡元和苏九月,问道:“你们更喜欢哪户啊?” 第一户人家一个月八十个大钱儿,第二户倒是便宜许多,只要六十个大钱。 刘翠花最近卖菜挣了不少钱,腰杆子也硬,只要孩子们喜欢,这二十个大钱倒也无所谓。 吴锡元想着第二户大院里住的都是学子,他媳妇儿又生的这般貌美,让他如何放心? 便直接说道:“不如还是第一户吧?第二户虽说也不错,可我想着带着九月多少有些不大方便。” 刘翠花经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便就定了第一户吧!我瞧着那老两口也是个好相处的,等锡元去了学堂,也能让他们帮忙照应一下九月。” 老两口都是爽快人,才提了一嘴,就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他们交了三个月的租金,这房子就算租下来了。 屋子里原本就带了床和书桌,还有一个大衣柜,刘翠花帮着他们两口子安顿好,才依依不舍地跟着自家老头子回去了。 这天晚上是苏九月头一次在镇子上过夜,她睡得很不踏实,一直到了子时,才抱着吴锡元的胳膊勉强入睡。 拂晓时分,吴锡元听着身边的苏九月不停的喊着不要过去,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他皱着眉头轻轻推了推她,“媳妇儿,醒醒。” 苏九月睁开眼睛,看着这陌生的房梁以及熟悉的人,才逐渐的从梦境中挣脱了出来。 她的眼角还噙着泪水,看起来好不可怜。 吴锡元担心的问她,“可是做了什么噩梦?还睡不惯床吗?” 苏九月摇了摇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做的噩梦可不是一般的噩梦。 一想到梦中发生的事情,她就再也睡不着了,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穿上。 “我先起来烧热水去,待会儿你去了学堂,我还得回村子一趟。” 吴锡元慵懒地靠在床头抬眼看着她,“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苏九月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昨儿梦到了喜妹,我心里实在不踏实,必须得回去看看,今儿我约摸就不回来了,巷子口有卖拉面的,你自己买一碗,不用惦记我。” 喜妹是苏九月的手帕交,两人是从小长大的交情,上辈子喜妹在九月嫁给他的那年就出嫁了。 当时九月还特意回来给她添妆,他之所以对这件事印象十分深刻,还是因为蒋春喜嫁的那个男人正是他二嫂娘家不成器的弟弟。 即便是他们这些乡下人,也照样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蒋家日子过的好,按照常理定当不会将女儿嫁给那么一个男人。 后来九月私下里问了喜妹,才知道田家为了讨这么个媳妇儿,居然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女子的名节大于天,蒋家也是为了让自己女儿这辈子不被人戳脊梁骨,才忍气吞声地将女儿嫁了过去。 可是到了后来,喜妹一直没有孩子,她婆母处处为难她,甚至当着外人的面儿指桑骂槐。 她实在不堪受辱,便投河自尽了。 九月上辈子本就身子不大好,后来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身子更是每况日下,渐渐的也油尽灯枯了。 不过据他所知,喜妹之后田家二狗又娶了一房媳妇儿,依然没有孩子。 想到喜妹和九月的关系实在要好,他不愿意今后自家媳妇儿还因为这件事儿伤神,便决定隐晦的提醒一声。 “你回去瞧瞧也好,我昨儿听人说乡下里似乎也不大太平,听说有人专门掳那些黄花大闺女。你也顺便儿叮嘱乡亲们一声,让她们莫要往外跑,特别是杨树林一带。” 苏九月系扣子的动作一顿,诧异的抬眼看向了他。 她的眼神过于赤裸,那一瞬间几乎让吴锡元的小心思无处遁形。 吴锡元连忙别过脸去,小声嘟囔了一句,“你盯着我看作甚?” 苏九月这才继续先前的动作,扣完了后边两个扣子。 “我总觉得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吴锡元心里比她更诧异,难不成他媳妇儿也回来了? 他决定小心试探一下,“我能知道什么啊?媳妇儿,你若是空了能不能给我绣个荷包?” 苏九月跟他来到镇子上原本就是为了方便照顾他,哪儿有不应的道理? “这有何难?等我回来就给你绣。” 吴锡元一直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又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想要个孔雀登枝的样子。” 苏九月并未觉得有异,下意识地眉头一皱,“可是我并未见过孔雀啊?” 吴锡元这才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老天能送他回来重来一回已经实属不易,这么巧的事儿又怎么会再次发生在他媳妇儿身上。 “这简单,回头我画个花样子给你,你照着绣便是。” 苏九月诧异地抬眼看向了他,“你还会画花样子?” “那是自然,这些可都是君子六艺里头必学的,你当你男人只会背书习字吗?”吴锡元扬着下巴微微有些得意。 苏九月笑出了声,“好好好,是我小看了你,你既然会画花样子,那便多画几幅,等日后我绣出来也好拿去换点零用钱。” “娘子有所求,我这做夫君的又怎能不应?”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苏九月也穿好了衣服就跳下了床,出了房间门。 住在隔壁的老两口此时还尚未醒来,苏九月他们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同对方讲好了,她们共用一个灶,柴火费月底另算。 苏九月烧了一锅水,将她们昨儿从家中带来的饼子热了热,便充当早餐了。 用过早饭之后,住在隔壁的老两口才推开屋子门走了出来。 苏九月客气的同老太太打着招呼,“刘婆婆,我在锅里热了水,您只管用就是。”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她才说自己要回家一趟。 苏九月心中记挂着喜妹,那梦中实在太过模糊了些,她也不知道田家究竟是什么时候给喜妹下的套。 因此,她必须尽快回去阻止喜妹出门! 第165章 面相 今儿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喜妹原本打算去隔壁村外婆家给他们送点儿吃的,却没想到才刚走到村口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苏九月。 她面儿上一喜,立刻朝着她飞奔了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九丫,你怎么回来了?可是不放心你家里?你且放宽心,有我帮你照应着呢!” 苏九月同她道了声谢,又见她拎着一个篮子,便对着她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蒋春喜轻笑一声,“嗨~昨儿我外婆托人给我家传了话,说她近日身体有些不大舒服,有些思念我。我这不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去看看她老人家嘛!” 苏九月心中一突,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她今日回来了。 蒋春喜的外婆家住在甜井村,去他们村子上就正好要路过那一片杨树林,这一切就又跟她梦中的场景对上了。 她二话不说就拉着蒋春喜朝着家中走去,“我好容易回来一次,你今儿就别去了,明日再去,我有些话要同你说呢!” 蒋春喜一想也是,九丫回来一趟不容易,左右她也在家里待不了多久,等她走了,自己再去外婆家也来得及。 只是心中虽然这样想,嘴上却一点都不客气,“你这小妮子可真够霸道的,你这一来,旁人竟然连门儿也不能出了。” 苏九月脸上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却一点儿没松,“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反正今儿你说什么都不能去!快跟我回家!” 两人嬉笑着回了家里,苏九月过家门而不入,直接跟着蒋春喜回了她家。 只要她不出门,两人在家里说什么都行。 “好妹妹,你快些告诉我,这几日我娘可有上门儿闹?” 蒋春喜就知道她心中担忧,也跟着叹了口气,“自然是来闹了,你家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哭的撕心裂肺,我隔着院子都能听到。不过这次你爹倒是主意正,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家门儿。” 苏九月叹了口气,“我这些日子总是在想,也不知道她走了之后,心里头有没有后悔过?” 蒋春喜拉着她手也跟着唉声叹气,“那可真说不好,毕竟你们这几个孩儿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苏九月沉默了片刻,又说道:“对了,我今日来还有一件要紧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儿啊?” 苏九月笑眯眯的,“我男人!他想起来了!” 蒋春喜闻言看起来都比她要高兴,握紧了她的手,激动万分,“这可真是太好了!你也要熬出头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你男人是个读书人,我瞧着他气宇轩昂,眉眼开阔,以后一定是有大出息的,指不定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哩!” 苏九月哪儿敢想那么长远,“你可别瞎说,科举岂是那么容易的?我们村的钱秀才学问也不浅,考了一辈子不也才考了个秀才吗?” 蒋春喜撇了撇嘴,“你这女人,那可是你的男人,你能不能对他有点志气?再说了,秀才怎么了?只要考中了秀才,你们家名下的地就都不用缴税了!就连见了县太爷都不用下跪!” 苏九月从前没有嫁到吴家之前,只知道科举难,嫁到吴家之后,才知道科举有多难。 他们这些乡里的孩子,跟那些世家子弟可不能比,人家三岁开蒙,五岁就能背三百千。再加之从小跟着父兄耳濡目染,做八股文时就比他们这些从乡间出来的学子有优势。 可乡里的孩子呢?家里人觉得孩子年纪小送去读书也记不住什么,纯粹是浪费银钱,都等他们懂事了才送去学堂。 锡元算是早的,七岁送去开蒙,一个学堂里大家水平参差不齐,单单就一个三百千,就学了三年之久。 要考秀才,必须先取得府上的童生资格,而考童生则要先经过乡试县试府试,这一下子就将大部分人给筛下来了。 直到去年,吴锡元才彻底学完了四书五经,觉得自己可以去试试童生,谁知道又出了那等岔子,一下子又耽误了大半年的时间。 如今听着蒋春喜轻描淡写的说法,苏九月依然不敢抱太大希望,只是笑了笑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不仅希望他能考中,我还希望他能中状元哩!到时候我可是状元夫人。只是科举这事儿还得看他自己,咱也不能给他太大压力不是?他能够想起从前的事儿,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知足常乐!” 蒋春喜心中却莫名的相信,苏九月的好日子绝不会止步于此。 “那倒也是,只不过我瞧着你这面相,瘦不露骨,妥妥的旺夫相啊!” 苏九月笑着拍了她一下,“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还成了个算命先生了!” 蒋春喜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前些日子跟村口的风水先生学了两手,怎样?还不错吧?” 她们大兴村有个风水先生,谁家但凡有个红白喜事,都会去找他讨个吉日。 那人也是个怪人,年纪轻轻的整日睡到大中午才起,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懒汉。 不过那人也是个脸皮厚的,才不管村里人如何说他,也依旧我行我素。 苏九月眉头一皱,“那人若真有真本事,怎么不帮你瞅瞅?看看将来你这朵金花会落到哪户人家?” 蒋春喜被她一提醒,也好奇了起来,“说的也是,明日我再去找他问问去!” 苏九月一撇嘴,“你可别去,要我说你最好离他远一些,男未婚女未嫁的,整日凑到一起担心招人闲话。” “放心,放心,我也不经常去。” 蒋春喜随口应付了两句就转移了话题,“你男人要去学堂读书,那你怎么办?” 苏九月又接着说道:“这就是我今日来找你的第二件事儿了,我婆婆在镇子上给我俩租了间屋子,你若是回头来镇子上赶集,一定莫要忘记来屋里坐坐。” 蒋春喜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是自然!即使你不欢迎我,我也得去坐坐呢!就怕去的勤了招你烦!” 苏九月一直留到了日落西山,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蒋春喜心里奇怪极了,“你今儿不打算回去了?” 苏九月摇了摇头,“这会儿回去有些晚了,我在家里住一宿,等明日再回去吧!” “你男人不着急?” “我走的时候给他留了话的。” 第166章 小爷不要她 “那正好!今儿晚上跟我睡,我也有好些年没同你一起睡了吧?” 从前在蒋家留宿,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如今长大了再在别人家里过夜,苏九月总觉得怪怪的。 “算了,我难得回来一趟,还是住娘家吧。” 蒋春喜却说道:“你那屋子都多久没住人了?快给自家省点柴火吧!今儿跟我睡!就这么说定了!” 蒋春喜没出门,那边田二狗却按照他娘的指示在杨树林蹲了一天,到了晚上日落西山,他也没等到人。 紧了紧裤腰带,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怒气冲冲地回了家。 才刚进家门,他便一脚踹翻了放在院子里的盆,盆砸倒了立着的铁锹,铁锹的杆儿又正巧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捂着脑袋一阵惨叫,坐在屋子里的赵氏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也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我的儿,你咋的了?” 田二狗抱着脑袋,听了这话更是来气,“什么咋的了,亏我还是你儿子呢!你就这样糊弄我,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赵氏听的云里雾里的,“我怎么就糊弄你了?我这当娘的无论做什么还不是为你好?你这孩子不小心被砸了脑袋,反而怪起我这当老娘的了。来,让娘瞧瞧红了没?”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自家儿子朝着屋子里走去。 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心疼的在他的额角吹了好半天,才问道:“你今儿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成事了没?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田二狗将她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推开,不耐烦地说道:“您还说她今儿保准会从那儿过,可我都等了一天也没瞧见个人影!” 赵氏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这不能够啊!我亲自找人去给她传了话,还给了那人两个大钱儿,她应当不会诓我的。” 如今儿还没立春,外头还冷着呢!田二狗白白冻了一天,心中攒了满满一肚子的火气,听了她这话,顿时就怒了。 “您这是啥意思?她不会诓您,那就是我诓您咯?敢情我在外头饥寒交迫的蹲的这大半天都是假的?” 赵氏向来对自家儿子都比较有耐心,一看他发火,连忙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拍,“你消消气,消消气,兴许她今天是家里有什么事儿给耽误了,要不咱明天再去?” 田二狗从小就是被母亲娇惯着长大的,受不得什么委屈。今天能在外头冻一天,已经到了他忍耐的极限。 “我才不去哩!谁爱去谁去!不过就是个农村丫头,犯得着这样嘛!今儿我话就撂到这儿了,即使她是个什么千金大小姐,小爷我也不去!” 赵氏也很着急,“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 “不去!要去你去!” 田二狗说完就直接站起来,回了自己屋,啪的一声摔上了门,破旧的门窗都晃了晃,险些坚持不住。 赵氏叹了口气,想到他饿了一天还没吃饭,又急急匆匆的去厨房将热着的饭菜端了过来。 田二狗还闹着脾气,坐在炕上直接转过身面对墙壁,根本不看她的。 赵氏拿自家这小祖宗没办法,只好温声哄劝道:“好好好,听你的,不去就不去。赶明儿娘就去找李媒婆再给你说个好人家的姑娘,我儿这样优秀,又何愁找不着媳妇儿?!” 她这样一说,田二狗心中才稍稍舒坦了些。 “就是!戏文里头都唱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咱找个乖巧的媳妇儿不成?非得找那么个刺头回来,小爷我心里头不畅快!” 赵氏又顺着他的话哄了两句,田二狗这才接过了碗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苏九月又回到自己娘家,将他们爷四个的脏衣服清洗干净,晾在院子里。 这才同他们打了声招呼,要回镇子上了。 蒋春喜又拎着那个小篮子准备出门,苏九月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虽说昨儿她拖了喜妹一天,可是谁知道那田二狗今儿是不是还在那杨树林里等着? 她心里头有些担忧,转念又想起了昨天早上锡元同她说的话。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都是锡元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但是现在看来这不正是现成的借口吗? “对了,喜妹,我还有一件事儿忘了同你说了。” 喜妹看向了她,“怎的?啥事儿啊?” “这几日我在镇子上听人说,咱们周边的村子里有几个黄花大闺女失踪了,你近些日子可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儿,无论去哪里最好都有个伴儿。” 苏九月叮嘱的苦口婆心,蒋春喜却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你说的可是真事儿?我怎的没听人说起过?” 苏九月瞪了她一眼,“事关姑娘名节,谁会拿出来大张旗鼓的说呀?你也是个傻的,这种事儿难道不应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你还是小心的些。” 蒋春喜这回倒是听进去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叫上我娘一起去外婆家可好?” “最好如此,没道理你外婆只想念你,不想念你娘的。” 蒋春喜闻言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可说不准,毕竟本姑娘生的这样招人喜欢,外婆独独疼我一个也正常。” 苏九月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已经听进去了,现在这是跟自己开玩笑呢! “你说这话可得当心着些,小心让婶子听到了!” …… 两人又说笑了两句,蒋春喜忽然看向了苏九月,“九丫,你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出门,但现在你却要自己回镇子上?” 苏九月一愣,她怎么将自己给绕进去了? “无事,我骑着红红,脚程快,他们追不上我。” 蒋春喜勉强信了她这套说辞,伸手在红红的马脸上摸了摸,仔细叮嘱道:“你可要将九丫完好无缺的送回去,不然下次让我瞧见你,我定然狠狠的揍你一顿!” 红红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回答她似的。 喜妹惊喜地别过脸看向了苏九月,“红红好似能通人性。” “这有何大惊小怪的?万物皆有灵,好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了,我还得赶着回去,在锡元下学前给他做饭哩!” 第167章 逆天改命 “行行行,你快回去吧!大忙人!” 目送着苏九月上了马,一人一骑消失在了村口。 喜妹又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拎着的小篮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还得在家闷两天,倒不如去找那个郭若无玩去! 郭若无就是大兴村村口的那个风水先生,他不是大兴村本地人,而十八年前跟着他爷爷一同来到这里的。 三年前他爷爷病逝,他就传承了爷爷的衣钵,做了这看风水的活计。 郭若无的院子十年前无缘无故的坍塌过一回,村子里的乡亲们念着郭老爷子平日里帮助他们良多,就自发的帮他们重新修了个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却收拾的十分整洁。 蒋春喜趴在篱笆上垫着脚尖朝里边偷看,一个青衣男子坐在院中的小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刻刀,不知道在雕些什么。 蒋春喜撇了撇嘴,这人可真挺无趣的,自己每次来他都做着同样的动作。 她才在心中嘀咕了两句,一抬眼就正巧对上了一双宛如古井深潭一般深邃的眸子。 蒋春喜见自己偷看被抓包了,干脆清了清嗓子直接喊他道:“郭若无!你开开门,我有事儿找你!” 郭若无坐在原地不动,根本没有要帮她开门的意思。 “每日午时三刻之后,就不接客,这是我家的规矩,想必你也早就知道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真有事儿要问,明儿请早。” 蒋春喜又不是第一次吃闭门羹,只要脸皮厚,郭家的门她就进得去。 “不接客归不接客,我跟旁人能一样吗?我可是贵客!你快些开门,不然你莫非以为你家这个篱笆墙能拦得住我?” 郭若无也不是第一次同她过招,她到底是什么秉性,他心中也清楚了个大概。 见状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磨磨蹭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蒋春喜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瞧瞧还不是要来开门儿。说那么多作甚?” 郭若无对着这么一副笑颜如花的脸,微微愣了片刻,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最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一言不发的让出了半个身子,蒋春喜就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 “算你小子识相。” 郭若无是真的识相,从前看她的面相是早夭之相,都活不过双十年华。 他允许她没事儿来自己这小院子里坐坐,也不过是打心眼儿里可怜她。 可是今儿她再次出现,他却发现她的面相变了。 印堂的黑云正在缓缓散开,原本清晰到一眼可看到终点的面相,就这么奇怪的模糊了起来,居然让他探究不得。 这也着实引起了郭若无的兴趣,这个女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逆天改命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就比如他,早先就看出了这女人的运道,但是他却根本没有插手。只因他爷爷曾经说过,人世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一切都是有因果报应的。 替别人改命,指不定就连自己的命也一起改了。 是以,这些年他一直冷眼旁观,觉得自己在她死后多替她念两遍往生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蒋春喜已经在院子里的小圆桌旁坐了下来,眼睛在桌子上扫了一眼,上面堆满了木头小人,各种千奇百怪的姿态应有尽有。 只有一点奇怪之处,这些小人都没有眼睛。 蒋春喜也没敢上手去摸,只是因为早先有一次她来这里碰了他的罗盘,被他好生训斥了一回。 身后的人半天没有动静,蒋春喜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就见他正盯着自己发呆。 “你总是盯着我看作甚?” 郭若无这才回过神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转而问道:你刚才说来找我有事,究竟有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村子里的小姐妹都陆陆续续定了亲,我这心里头多少也有些不踏实,你不是会看面相吗?也帮我瞧瞧?看看我未来能嫁个怎样的人家。” 郭若无听了她这话也是一愣,他继承爷爷衣钵已经有三年之久,这三年来也不是没有人上门让他看姻缘。可人家都是长辈来问询的,哪儿像这女人似的,大大咧咧一点儿也不害臊。 他摇头,“我看不出来。” 蒋春喜立刻就瞪大了眼睛,觉得他是在刻意刁难自己。 “你这人为甚给旁人能看,给我就不能看?是怕我不给钱?”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袋里摸出三个大钱放在了桌子上,“钱也给了,快给我好好瞧瞧。” 郭若无正大光明的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的打量,末了才问道:“近些日子你可有见过什么人?” 蒋春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但还是回答道:“没什么人呀?我一直在家里都没怎么出过门,除了我爹娘,也就昨日里九丫回来看过我一次。” “九丫?” “就是原先住在我隔壁的姑娘,去年冬日里嫁去了夏杨村。” 郭若无被她这样一提醒也想了起来,“竟然是她?” 蒋春喜每日都会见她的爹娘,但是她的运势却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偏偏见了那个苏九月连面相都变了,不是她还能有谁? 他再次去回忆苏九月的面相,却发现他记忆里的样子也已经模糊了。 这可真奇怪。 蒋春喜见他提起苏九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今儿怎的比往常还要奇怪?不过是让你给我看个面相也推三阻四的。” 郭若无右手握成拳放到嘴边轻咳一声,“没什么,只是你遇上贵人了。” 蒋春喜听他说九丫是贵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那是自然,我家九丫生来就是个有福气的!就连她的傻子相公,现在都好了呢!” “她此时在哪儿?” 这人居然有逆天改命的手段,着实让他很有兴趣。 蒋春喜却立刻警惕了起来,“你问这话是啥意思?我跟你讲,我家九丫可是嫁了人的,是个有夫之妇,你可别胡来啊!” 郭若无嘴角一抽,嗤笑一声,“你这脑子能不能装点儿正常的东西?我找她有要事,她在哪儿?” 第168章 入学 蒋春喜挠了挠头,“她男人要读书,她跟着去了镇子上。” 说了之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接着警告道:“我不管你到底找她有什么事儿,你可别让人家夫妻两个误会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郭若无哼了一声,“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蒋春喜撇嘴,“没事了,就是瞅着你这一桌的木头娃娃怪怪的,怎的都没眼睛的?” 郭若无端起茶杯,瞥了她一眼,“不该你知道的东西,莫要瞎打听。” 端茶送客,蒋春喜也不是不识趣,这郭若无回回都是这么一副态度,当她爱来似的。 “嘚,那你自己个儿忙活吧,我先回了。” 说完转身正准备要离去,却被郭若无叫住,“等等。” 蒋春喜不满地回头,“咋的?还有事儿?” 郭若无冲着桌子上放着的三枚大钱扬了扬下巴,“这个你带走,你的面相我看不出来,不能要你的钱。” 蒋春喜哼了一声,走过去将自己的钱拿了起来,“哼!不要就不要!我走了!” 郭若无目送着她走出了门,才又重新拿起自己的小刻刀接着雕刻桌子上的木头人。 . 这两天苏九月都不在,吴锡元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堂里度过的。 他病了大半年之久,同窗们见到他来了都十分高兴。 其中同他关系最为要好的是个名叫苏忠宪的,苏忠宪比他大两岁,去年参加过一次考试,却连乡试都没过。 可经过这次打击之后,他非但没有懈怠反而更努力的读书。 见到吴锡元再次回到学校里,他是由衷地替他高兴,“锡元老弟,你可算好了,若是再不好可就真浪费了你这么好的天赋。” 就连夫子都曾经说过,吴锡元是他见过的天赋最好的学生,平日里他总是背书最快的,就连夫子讲的东西他也是第一个融会贯通的。 吴锡元上辈子去了京里见了太多的天之骄子,自己这样的顶多比寻常人好一些,哪儿算的上什么天赋好。 那些世家子弟十五岁就能三元及第,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十五岁估计连四书五经都没学完的大有人在。 他笑着摇了摇头,“哪儿有什么好天赋,忠宪兄过誉了。” 苏忠宪绕着他打量了一圈儿,啧啧两声,“我怎么总觉得你这一场大病之后,整个人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吴锡元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他上辈子他为官多年,后来也有那么点运气,还入了内阁。 这人一旦有了阅历,身上的气质就变了。 他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带着几分炫耀说道:“大约是因为我娶了媳妇儿?” 苏忠宪愣住了,“你竟然娶妻了?!怎的也不见你传个信儿来?” 吴锡元叹了口气,脸上浮上了几分愧疚,“当时我还病着,也就没大办。我们两口子在学堂附近赁了房子,改日请忠宪兄来家里吃个便饭。” 苏忠宪立刻就应了下来,“这敢情好啊!那我就等着贤弟邀请我了!” 两人又说了两句客套话,苏忠宪才想了起来,“对了,你大半年没来读书,怕是要跟不上进度了。等下学了,你将我的笔记拿回去誊抄,若是有不懂的,直接问我就是。” 吴锡元对着他做了个揖,“那就多谢忠宪兄了。” 他许久没来学堂,原本他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别人,黄夫子将他叫到面前儿关心了两句。 “身体可大好了?从前学得东西还记得否?” 读书这事儿从来没人敢懈怠,吴锡元确实天赋很好,可他也有大半年没读书了,从前学的东西不见得还能记得多少。 讲真的,从前学的东西真不记得多少,可是考科举他却更有经验,就连他自己都当过一次主考官,名下门生无数。 考科举同他们先前儿想的都不一样,做八股文也要有理有据,引经据典,读死书是要不得的。 他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有些是记不大清了,我会加紧学习的。” 黄夫子摸着胡子点了点头,“距离乡试还有一个月,你耽误了这么许久。你怕是要来不及了。不过你也别气馁,左右你还年轻,等明年再考便是。” 吴锡元应了声是,黄夫子又接着说道:“先前儿你的书都被你的同窗们收拾起来放在我屋子里了,你去将自己的书搬出来,然后就暂且坐在邱成章旁边吧!” 邱成章坐在屋子的最后一排,闻言冲着他挤了挤眼睛,面儿上看起来倒是十分高兴,心里怎样想的却无从得知了。 吴锡元在苏忠宪的帮助下将自己的书籍搬到了新的座位上,这么一清点,却发现自己的墨少了一方。 他是穷苦人家出身,平日里买笔墨也舍不得买好的,可即便是这样,笔墨也依旧是很大一笔开支。 吴锡元皱了皱眉头,想到学堂里人多手杂,又时隔大半年之久,就没有再追究。 邱成章见到苏忠宪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就凑了过来,“可以呀,锡元!我年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病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康复了,真是可喜可贺。” 吴锡元冲着他拱了拱手,算是道了谢。 邱成章又接着说道:“上次我们在街头碰上的事儿,你可还记得?那日同你一起的还有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小娘子,你们俩手牵着手那叫一个亲热。” 说着,他挤了挤眼睛,“那小娘子是谁?可是你媳妇儿?” 吴锡元脑中有这一段的记忆,虽说他不大喜欢邱成章和张敬白两人,可到底没有彻底翻脸,就说道:“正是。” 邱成章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失望,他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却不曾想正好被吴锡元看了个正着。 吴锡元顿时心生厌恶,连虚与委蛇的应付都不想再继续下去。 “夫子要开始授课了,你先回自己的位子上,等下了学咱们再说。” 黄夫子只是个秀才,所以他在很多文章的理解上根本和吴锡元不在同一个水平。 吴锡元一开始还听的认真,后来渐渐地就没什么耐心了,自己翻看着从前做的笔记,很多解释太过片面,他又提笔将自己新的理解记了上去。 第169章 引荐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学,邱成章和张敬白都凑了过来,“锡元,听说你在学堂附近赁了个屋子?还将你媳妇儿带来了?” 吴锡元下意识地就抬眼看向了苏忠宪,苏忠宪心中隐隐也觉得不妥,讪讪一笑,“他们两个说起你今儿晚上也不知道住哪儿,我就多嘴了一句。” 吴锡元还算了解他的为人,虽说学问做的不怎样,但至少人品是没问题的。 不像邱成章和张敬白,那是从根儿上就坏了。 他摇了摇头,“无妨,是将媳妇儿带来了,不过住在旁人家里,怕是不太好邀请几位过去做客。” 邱成章和张敬白都是见过苏九月的,一看他这一副藏着掖着的样子,邱成章率先忍不住说道:“怎的?娶了娇妻都舍不得带出来给兄弟们瞧瞧?” 吴锡元一个眼神甩了过去,“成章兄,请你放尊重些。” 邱成章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到了嘴边的反驳的话也卡了壳。 最后也只能小声嘟囔了两句,“真小气,不过是见一面而已,都舍不得见。” 苏忠宪连忙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你们也是的,想聚一聚去聚贤阁吃一顿就行了,哪儿犯得着麻烦弟妹?” 张敬白也说道:“那今儿咱们就都去聚贤阁!兄弟们也好些日子没聚了,谁都不许扫了兴!” 吴锡元却打断了他们,“我家贫,可没钱在外潇洒,家中妻子已经做好了晚饭等我回去,今儿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聚聚就是。” 邱成章眸子一瞪,“我说吴锡元,你这是何意?咱们兄弟们还不是为了庆祝你康复,你这是什么态度?!” 吴锡元面色根本没变,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锡元在这儿谢过大家,不过若是为了庆祝我康复,那大可不必,还有一个月县试,大家好好读书才是正经。等县试过了,咱们再庆祝也不迟。” 他这话一说,很多人都觉得有道理,纷纷应和道:“锡元说的在理,咱们先回去读书吧。” “我爹说了,等我县试过了,赏我一两银子,到时候就有钱花了!” “走走走,还是先回去看书去。” …… 张敬白见大家都惦记着回去看书,这才妥协了,“如此便罢,咱们等县试之后再聚!” 吴锡元带着自己的一包书籍回了家,苏九月已经在家中做好饭等着他了。 只是他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家院子里居然还坐了个女人。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他媳妇儿的小姐妹苏怡。 他远远地就停下来对着苏怡行了一同辈礼,“苏小姐。” 苏怡回了一礼,心中却十分奇怪。 他一个乡野汉子,怎么礼数这么周全? 先前儿她也不是没见过书生,可他们都只会行书生礼,哪儿懂这些? 九月她男人还真是奇怪,无论是从各方各面来讲,他都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 奇怪归奇怪,她也没多想,而是立刻道明来意,“我此次前来是特意来同你说一声,我托父亲帮你找了个夫子,就在雍州城。孔立兴是孔老夫子第四十二代传人,家学渊源,若是能拜入他门下,无论是对你的学识还是今后进了官场都十分有利。” 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过来,吴锡元今儿才觉得自己的夫子学问不够,这边苏大小姐就给引荐了孔立兴。 孔立兴他上辈子也有耳闻,是个当世大儒,孔家也是世代书香门第,家中收藏了许多孤本珍本,都会借给自家门生去阅读。 若是能拜入孔老先生门下,于他而言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立刻当机立断,对着苏怡行了一个大礼,“还请苏小姐替我引荐!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苏怡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虽说不知道他从哪儿学到的这么多礼数,可在那些书香世家里,他们就讲究一个礼多人不怪,相信孔老先生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这个男人也没穷书生那些迂腐的臭毛病,恐怕今后她家九月还真可以未来可期。 “你不必如此多礼,我这人性子直,说话也不会绕弯子,也就同你直说了。我之所以替你引荐,主要还是看在九月的面儿上,回头你若是真感激我,就好好对九月!” 吴锡元立刻保证道:“苏小姐放心,九月是我的妻,即便没有这一茬,我也依旧会好生对她。” 这话还像是个人话,苏怡满意了。 “对了,孔老先生门下可不那么容易进。即便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他老人家也依旧设了一道门槛儿。” “哦?是甚门槛儿?”吴锡元问道。 “想必你也知道二月份就要进行县试了,孔老先生说你必须要考过县试才配当他的学生。” 这话可以说是在刻意刁难了,一个刚刚恢复记忆的人只给他一个月的复习时间,还要让他考过县试?吴锡元心中清楚,想必那孔老夫子根本没打算收他一个走后门的人。 恐怕就是设了这样一个根本做不到的事儿,再用个激将法,骠骑将军那种大老粗就应下来了。 苏怡自己也知道这有些为难人,就将自己先前儿让人收集的卷宗给他搬了进来。 “这是历年县试的题目,我让人给你收集来了,还望你好生努力,莫要辜负了我父亲的一片苦心。” 现在的吴锡元又不是真正的十七岁,肚子里早就满腹经纶,还不至于说连个县试都过不了。 在这一点上,他胸有成竹。 这个孔夫子的门生,他当定了! 他再次对着苏怡行了一礼,“多谢苏小姐费心了。” 苏怡摆了摆手,“行了,你这礼数倒也挺多,年纪轻轻也不知道学问做的怎样?这些迂腐的规矩倒是学了不少。” 吴锡元没有说话,苏九月却开口了,“好啦,正事儿说完了,咱们也该开饭了。锡元上了一天的学堂,该饿坏了吧?” 苏怡偏过头瞪了她一眼,“才刚说了他两句,你就心疼自家男人了?” 苏九月自然是心疼的,可是她说的这样直接,她又怎么好意思? “又瞎说!今儿你来这一趟,也不好叫你白跑一趟,就在家吃饭吧?也好尝尝我的手艺。” 第170章 有人监视他们 苏怡从来没在苏九月这里留饭过,听她这样说,也来了几分兴致。 “成,我今儿就在你这儿吃了。你可真厉害,人家说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是你这样的吧?” 苏九月向来面皮薄,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烤的红豆酥放在她的面前,没好气的说道:“哪儿有你这样的,还没开始用饭呢,就先夸上了?先吃两块红豆酥堵住嘴,省的让别人笑话。” 苏怡却对苏九月有着一种迷之自信,乐呵呵地捏起一块红豆酥,“那是自然,无论怎样肯定也比我厉害。去年我爹爹过生辰,我想给他做碗长寿面,都没做明白,最后还是厨娘帮我和好的面。” 她连女红都不会,怎么看也不像是做饭的料。 苏九月笑了起来,开口安慰她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虽说做饭不行,可在别的方面却比我厉害多了。” 苏怡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好看的仿佛一朵娇嫩的花儿,没忍住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小脸上捏了捏,“不错呀,九月,都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了。” 苏九月也就是随口用上的,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是先前儿锡元读书的时候我听到的。” 苏怡一回头,就正好对上了吴锡元一脸宠溺的笑。 她忍不住啧啧两声,不知道自己说要留下来用饭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是不是有些打扰人家小两口腻歪了? 吃过饭,苏九月还替苏怡量了身长尺寸,留着给她做嫁衣的时候用。 苏怡任由她的摆布,等苏九月记下尺寸之后,她才提出辞行。 这时候已经酉时初了,不过她带着父亲派给她的亲卫,倒是也不怕回去的晚。 夏荷一手扶着自家小姐上了马车,隐隐觉得身后有些不大对劲。 她在上马车时,不动声色的朝着暗处瞅了一眼,心中顿时疑惑横生。 她一直忍着没有说话,直到马车出了牛头镇的地界,她才小声跟自家小姐说了自己方才的发现。 “小姐,奴婢发现似乎有人在暗处监视着九月小姐他们一家。” 夏荷跟在苏怡身边数年,一直做着贴身婢女的活儿,可她实际上却是苏庄重金请来保护自家宝贝女儿的。 夏荷比苏怡年长八岁,在她眼中,苏怡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似的。 即使后来她早已经存够了养老的钱,她也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她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苏怡依然不假思索的选择相信她。 “有人在暗中监视九月?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难不成得罪了什么人?”苏怡下意识地就觉得是民事纠纷。 可是夏荷却摇了摇头,“奴婢觉得并不是,那人藏的地方很奇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应当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可是谁会派这样的高手去盯着两个普通老百姓?” 夏荷觉得这件事情当中处处都是疑点,“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或许是他们两人无意间惹上了什么是非?” 苏怡叹了口气,“今年可真是个多事之秋,也说不好是咱们拖累了他们呢?” 夏荷不好再说话,苏怡却又接着说道:“待我回去之后,将此事禀明父亲,到时候再做定夺。” 苏庄眼瞅着外边天都要黑了,也没见自家女儿回来,他心中焦急万分,亲自带着人出城接应。 苏怡坐在马车里闭目小憩,就听见外头的车夫轻轻敲了敲车门,说道:“小姐,将军亲自来接您了!” 苏怡睡的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楚,夏荷又说了一遍,她这才掀起车窗朝着外边瞅了一眼,“外边竟然已经天黑了,也怪不得爹爹会着急。” 说话间,苏庄的马已经跑到了苏怡的马车前,“怡姐儿!” 苏怡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开心的叫了一声爹爹,却被苏庄打断,“你快些回马车里去,外头冷,当心着凉!” 苏怡知道她爹爹是在关心她,却还是嘟囔着小嘴,小声念叨着:“女儿哪有那么娇气~” 话虽如此,她依然放下了帘子,重新坐回了马车里。 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但是苏庄的脸就是一张金字招牌,他们的马车根本无人敢查,就直接放行了。 回到家里,苏怡一跳下马车,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苏庄身边,“爹爹,女儿有要事同你说。” 苏庄看了一眼她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问道:“何事儿啊?” 苏怡四下里看了看,虽然到处都是他们自己人,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大保险,便说道:“事关紧要,爹爹,咱们还是去书房里说。” 书房是苏庄平日里呆的最久的地方,他虽然是一员武将,但在这里要处理的公务却比练兵要紧要的多。 屋子里烧着地龙,一进来就热浪扑面,苏怡随手将自己身上的兜帽脱了下来。 苏庄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这下可以说了吧?” 冬日里原本就口干舌燥的,苏怡抱着茶杯一饮而尽,才缓缓道来,“爹爹,九月家里似乎有人在监视他们。” 苏庄眉头一挑,有些不以为意,“他们一家不过是些小老百姓,许是邻里之间有了什么矛盾?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事儿,咱们也没必要事事都过问。” 苏怡立刻摇了摇头,“爹爹,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夏荷说了,监视他们的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苏庄的视线落在了夏荷身上,“一等一的高手?比起青木如何?” 青木是他身边的亲卫,一手刀法堪称一绝,很得苏庄的喜爱。 夏荷斟酌了片刻,才谨慎的说道:“若是两人打斗,那人或许不是青木大人的对手。若是论其隐匿的功夫,他应当在青木大人之上。” 她停顿了一瞬间,又接着说道,“说起来惭愧,今儿奴婢能发现他的行踪也不过是运气使然。” 谁会花那么大的代价,盯着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呢? 苏庄也迅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嘴上却还安慰着自家女儿:“莫要慌张,阿大近来一直驻守在牛头镇,待我找他问问或许能有一丝线索。” 苏怡还担忧着自己小姐妹的安危,并央求道:“爹爹,您派个人去护着他们吧?我总担心……担心……” 她说不出口自己担心的事儿,但知女莫若父,苏庄却自己懂了。 第171章 有美人兮 苏庄立刻对着自家宝贝女儿保证道:“你放心,爹爹这就派你青木大哥亲自去保护他们!” 一听青木的名儿,苏怡放心了。 青木可是父亲帐下第一高手,一般的等闲之辈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站起身,向着自己父亲行了一礼,“多谢父亲成全。” 苏庄笑着摆了摆手,“行了,九月是你的救命恩人,无论她惹了什么事儿,咱们也至少得护她周全。” . 这边苏庄才刚刚答应了自家女儿,就已经紧锣密鼓的安排了下去。 但苏九月那边却依旧丝毫不知情,她将碗筷清洗干净,回到屋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见吴锡元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借着窗户外边微弱的光线看的十分投入。 她眉头一皱,从柜子上拿下油灯点上,两手捧着来到了他的身边。 身旁骤然多了一道光源,吴锡元自然也发现了,他抬头一看,就对上自家媳妇儿一脸不满的神色。 “怎的了?瞧瞧这小嘴嘟囔的,都能挂个油瓶了。”他笑着打趣道。 “还不是你,你素日里同我说,天黑了就不要做针线活,对眼睛不好。可是你呢?这么暗的光,如何能看清书上的字?等回头看坏了眼睛,我可不管你!” 吴锡元立刻将手中的书放下,又接过苏九月手上的油灯放在了桌子上。 “是我错了,我不看了成不成?我才不要看坏眼睛,我要留着眼睛看我的小媳妇儿。” 他拉过她的手,微微一用力,苏九月就一个踉跄跌坐在了他的怀中。 听着他这话,她实在臊得慌,两手顶着他的胸膛,脸上的火红一片。 说来也实在奇怪,从前她男人还傻着的时候说这些话,她只觉得他可爱,如今他好了,怎的随便一张嘴就让人面红耳赤的。 “油嘴滑舌~也不知道同谁学的!”她笑着叱了一句。 吴锡元抱着她根本不松手,桌上一盏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吴锡元也是这时候才懂得了为何那些先贤都说要灯下看美人,她年岁尚小,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的,灯光的阴影打在她一半脸上。她娇羞的一侧头,长长的睫毛便在脸颊上留下一道轻巧的剪影。 煤油灯一团光亮包裹着两人,别处的黑暗通通被他们排斥在外。 “当然是跟书上学的。”吴锡元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苏九月自然不信他,“怎么可能?你可别唬我,书上怎么会教这些东西。” 吴锡元看着她,唇角扬着愉快的弧度,“你不信?那我背给你听听。”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苏九月是个半吊子,虽不能完全通其意,但是也听懂了个大概。 又是美人,又是思之如狂的,岂是什么正经文学? 她立刻板起了脸,凶巴巴的说教道:“爹娘舍下这么大的本钱,供你来读书,可不是让你瞅那些闲书的。这些胡言乱语,今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吴锡元:“……” 他真的只是想,跟媳妇儿说两句好听话,让她开心开心,却没想到居然让媳妇儿认为他是一个不正经的? 天地良心呀!长这么大,除了自家媳妇儿,可还从来没跟人说过这话。 他觉得有必要挽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了,“这哪里是什么孟言浪语,这是西汉的大文学家司马相如写给他家妻子的。” 苏九月不懂这个,但是一听是大文学家,便觉得应该不差。可是,这些词要是用在自己身上,确实还怪让人难为情的。 吴锡元瞅着自家媳妇儿就好像变脸似的,神色似乎稍稍有所缓解,又立刻板了起来。 “这是人家写给自己妻子的,你同我说作甚?我要听,也得听你自己写的。” 吴锡元瞅着她扬着下巴,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很像他幼时家中养的那个小奶狗,奶凶奶凶的,却又可爱的紧。 他笑出了声,两手交叉在她的背后,搂着她的小细腰,“当真想听我写的?”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亲近,又或许是他此时的氛围太过暧昧,苏九月一个小丫头立刻就顶不住了。 “才不要!不听不听!天儿黑了,别浪费灯油,快些睡觉去!” 吴锡元两手向下,直接拖着她的臀部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苏九月吓得惊呼一声。 吴锡元却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朝着床边走去,“好好好!睡觉睡觉!” “你快放我下来,还没洗漱呢!” 吴锡元将她放在床边上,苏九月正要跳下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你且在这里坐着,外头冷,我去给你打热水去。” 从小苏九月在娘家都是个顶梁柱一般的存在,这些琐碎的事儿向来都是她自己做的,男人哪儿能做这些? “还是我去吧!你读了一天书也累了,哪能让你伺候我?” 吴锡元却笑着说道:“读书能有多累?反倒是媳妇儿在家操持家务辛苦了,都是一家人搭伙过日子,谁伺候谁都是一样的,何苦分的这样清?” 他说完就径直出了门,他身材高大在出门的时候还要稍稍低个头,可看在苏九月的眼中,内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这天底下的事儿,本就没有谁规定谁能干,谁不能干。 男人能读书习字,女人自然也能。女人能洗衣做饭,男人也未尝不可。 只是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事情,久而久之的便形成了一个潜移默化的规定,束缚着所有人。 她的男人果然不是凡人,懂得体谅自家媳妇儿。她作为他的女人,自然也要更体谅他。 吴锡元打了一盆热水,挑起帘子走了进来,却发现自家媳妇儿还坐在床边发呆。 他叫了她一声,“媳妇儿。” 苏九月这才回过神来,吴锡元笑着打趣她,“莫非九月想让为夫亲自帮你洗?” 他停顿了片刻,摸着下巴,似乎在仔细思考着这一件事儿,“倒也不是不行……” 苏九月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我自己洗!” 说着从床上跳了下来,接过吴锡元手中的帕子,就来到了水盆边。 吴锡元看着她的动作,心中倒是隐隐有些可惜。 在他看来,帮媳妇儿洗脸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呢! 第172章 浑水摸鱼 苏九月洗过脸以后,吴锡元也不嫌弃她,就着水也洗了把脸,后又拎着水壶添了些热水到洗脚盆里。 “媳妇儿,洗脚!” 苏九月见他已经将洗脚盆端到了床边,连忙说道:“还是你先洗吧!” 吴锡元自然不允,“你先。” 苏九月还是不大习惯他伺候自己,“你先!” 吴锡元看着她固执的小模样,忽然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他的眼中带上了笑意,“不如……咱们一起洗?” …… 她那么小的脚挤在他的大脚中间,白生生的,小小的脚趾就像是一颗颗珍珠。 他故意踩了她一脚,她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干嘛啊你!” 吴锡元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又不是故意的……盆子这么小……” “那我说要你先洗,你非要一起!”苏九月要将小脚丫先拿出来,让他先洗,却被他的大脚按住。 “这回你绝对是故意的!”苏九月谴责道。 “是你耍赖?都说好一起洗的,你又逃跑!”吴锡元委屈巴巴的。 “还不是你踩我!”苏九月据理力争。 “那你踩回来就好了嘛,这么小气。”吴锡元皱了皱鼻子。 苏九月被他逗笑了,“你幼不幼稚啊?” 吴锡元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小声嘟囔道:“之前你都说我可爱的,还夸我乖,现在居然嫌弃我,你是嫌弃自己男人好了吗?” 苏九月气急败坏的在他脚上踩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小脚取出来擦干净,爬上了床。 “才不要理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吴锡元见好就收,真将自家媳妇儿气上了头,晚上不让自己上床睡觉怎么办? . 翌日一早,就有人敲开了阿大的家门。 “张大人的信!” 门房见上头盖着火漆,不敢耽误,连忙朝着阿大的房间走去。 阿大被侍女伺候着穿上外衫,才刚将发冠戴在头上,就有人进来通传。 “大人,有您的信。” 阿大自从来到这牛头镇,处在几方权力旋涡的中心,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公务,看到这信也没觉得奇怪。 “拿来我看看。” 下人恭敬的双手奉上,他接过一看,看到信封上的字迹时,脸色才稍稍有些变了。 竟然是大将军的信,毕竟除了大将军也没人能写的出来这么丑的字,恐怕想模仿都不容易。 大将军将自己派到这里之后,就一直不闻不问,现在忽然写信给他,又为的是什么呢? 他挥手将身边的侍女下人都打发了,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拆开了这一封信。 看着信中所讲,他觉得自己还是亲自去一趟雍州城比较好。 打着述职的名义,他马不停蹄的去了雍州城。 一回到雍州,就毫不遮掩地直奔军营而去。 去年冬天里征了不少兵,王爷将这些人都交到了大将军手里,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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