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她了。” 吴锡元也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说道:“来日方长,日后总是有机会的。” 穆紹翎见状也说道:“过些时日,咱们也生个胖娃娃,等到时候就有人陪你了。” 苏怡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向了吴锡元,问道:“吴大人,我们此番不跟你回去,可会连累到你?” 她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宁可苦了自己,也不愿连累任何人。 吴锡元摇了摇头,“如今皇上也没一开始那么气了,等皇上彻底消了气,您二位兴许也能回京了。” 穆紹翎又问起了宗元,“父皇可有免了我的太子之位?传给宗元?” 吴锡元依旧摇头,“暂且还没有。” 第1511章 各自的选择罢了 穆紹翎的眉头紧皱,“我这个父皇,这性子怎么就这么倔?这么多儿子怎的非我不可了?” 吴锡元闻言也有些失笑,上一世的燕王争了那么久,可皇上就是看不到他的努力。又或者说,皇上眼中压根就没有他。 这一世的燕王百般逃脱,却总是被皇上看中,竟然还设计让他坐上了太子之位。 穆紹翎也只是抱怨,并不指望旁人回答他什么。 这一夜他们喝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色蒙蒙亮,吴锡元才站了起来,看着趴在桌上睡觉的两人,并未惊扰他们,自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刚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关怀远。 “吴大人……”关怀远面露难色,似乎是想求求吴锡元放过他们家主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当了一辈子奴才,自然也知道,皇命不可违的道理。 吴锡元看他的神色便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便率先开口说道:“关公公,本官要走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趴在桌子上睡有些不大舒坦。待我走后,你再将他们叫醒。” 关怀远多聪明个人,吴锡元这么一说,他就全都懂了,眼睛一亮,眼中都闪着泪花,吸了下鼻子,对着吴锡元一抱拳,说道:“多谢吴大人成全!” 吴锡元笑了笑,抬脚下了台阶,朝着拴在围栏上的马走去。 关怀远见状急忙上前牵过吴锡元的马,说道:“吴大人,我给您牵马,送送您。” 吴锡元却接过他手中的马缰绳,说道:“关公公,还是莫要送了,仔细被旁人瞧见,到时候便是我也替太子殿下瞒不住了。” 关怀远动作一顿,叹了口气,只能将马缰绳交还到吴锡元的手中,对着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恭送吴大人。” 吴锡元翻身上马,独自一人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了下去。 待到他回到杰地城,阿兴等人正在城门口等着他。 吴锡元将马缰绳交给他,领着一行人回到了住处。 “回去吧。”吴锡元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凝重地说道。 “大人,依旧没有太子殿下的消息吗?”有人问道。 吴锡元摇了摇头,“没有。” 又有人问了,“大人,您昨夜一夜未归,可是去了何处?” 吴锡元抬头,凌厉的视线扫向了他,就听他冷声问道:“怎的?本官要去何处还要跟你们报备不成?” “不不不,下官只是担心您的安危。”那人被吴锡元这么一看,立刻就认怂了。 吴锡元这才眯着眼睛说道:“昨夜思念家中妻儿,便出去小酌了一杯。” 这回底下也没人再敢说话了,吴锡元直接拍板,定下了返程的日子。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来了,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青石也发现杰地城的守卫们也松懈了下来,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又回到了山上,告诉了太子殿下,“殿下,吴大人他们走了,如今杰地城也查得不那么严了,咱们要搬走吗?” 按照他来看,这里的住处已经暴露了,对他们来说当然要立刻搬走,才算安全。 从以往太子的行径来看,一般情况下,他也是支持搬走的,但是这一回太子殿下却一反常态摇了摇头,“不用。” 青石诧异地看向了太子殿下,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拒绝自己。 就见太子殿下看着他,缓缓说道:“我相信他。” 他没有说名字,但是青石也还是明白了。 太子殿下相信吴大人不会出卖他们。 在青石看来,这一回太子殿下实在有些太感性了,但这既然是太子殿下自己的决定,他自然也不会多说。 吴锡元领着人再次回到了京城,他甚至也没着急去见皇上,而是回家洗了个澡,抱着九月和珠珠母女两人睡了一觉。 苏九月不愧是跟他心心相印之人,他什么都没说,但苏九月却能感受得到。 他这一次虽说还是有些疲惫,但她还是能感受得到藏在吴锡元心底的那抹放松与喜悦。 她平静地躺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睡颜,夫妻多年早已经看了无数遍,却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此时的她仿佛一个痴汉,这样想着就连她自个儿也忍不住失笑。 吴锡元睁开眼睛,就看到九月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都是喜悦。 他心中的烦闷也因此烟消云散了,苏九月见到他醒了,便笑着问道:“醒了?” 吴锡元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就听到吴锡元又接着问道:“你可是有怡姐儿他们的下落了?” 若非如此,锡元不会这样放松的。 吴锡元一愣,但却也没瞒着她,就点了点头,“嗯,是有了,但是我没带他们回来。” 苏九月眉头一蹙,顿时替他担心了起来,“你这样皇上可会怪罪你?” 吴锡元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苏九月叹了口气,也没多说,锡元这样子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她又转而问道:“怡姐儿如何了?他们过得还好吗?” 吴锡元抬手,将怀里抱着的小珠珠放在了身后,将苏九月拉进了自己怀里。 下巴颏轻轻在她的头顶上蹭了蹭,温声说道:“他们过得很好,所以他们不想回来,我也没强迫他们,好歹也做一桩成人之美的事儿。” 苏九月想了想,也道:“若是他们的选择就是这样,那确实也不宜强求。” 有人想要荣华富贵,有人向往闲云野鹤,不过是各自的追求罢了。 就像有人不理解她的夫君已经是首辅大人了,她为何还要在太医署当值一般。 这也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而已。 吴锡元听了她的话,大手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两颗心隔着贴着的胸膛,只觉得前所未有的亲近。 苏九月又絮絮叨叨地同他说起,“对了,锡元,你这阵子不在京城,京里还发生了一桩大事儿。” 吴锡元趴在她的肩头,瓮声瓮气地问道:“嗯?何事?” 苏九月说起这个可就兴奋极了,“杨柳姐姐!被皇上破格升到了大理寺少卿!” 第1512章 我只想对你好一点 吴锡元一愣,瞬间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面前一脸兴奋的苏九月,问道:“当真?” 虽说当今圣上更看重能力,对女子的偏见没有那深。但杨柳毕竟不是科举出身,她想要当这么高的官,必定是要立了天大的功劳。 苏九月听了吴锡元的话,赶紧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了,我又怎会骗你?杨柳姐姐可厉害了,她破了那桩拍花子的案子,找回来了许多被卖的姑娘。” 若是这样,那便能解释得通了,吴锡元微微颔首。 苏九月又将杨柳是如何顺藤摸瓜,然后以身犯险,亲自被她们抓去,才摸清楚对方如何运作一事,一五一十通通告诉了吴锡元。 吴锡元听了也大为震撼,感慨了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 苏九月也跟着点头,她倒是不因此心生嫉妒。 但凡她有一丁点儿的这种情绪,她都会觉得这是对杨柳姐姐的亵渎。 杨柳姐姐实在是女子当中的楷模,当初皇上要任命她为大理寺少卿,几乎所有的官员都站出来反对。 最后还是景孝帝自己力排众议,强行下旨封了她。 如今的杨柳早已是朝中的风云人物,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她也都不在意。 她如今住在御赐的府邸当中,府邸不大,却是她的家。 午夜梦回,她无数次想过,也不知道她做官的消息传回家中,他们会不会对自己当初的行为有一丝丝的后悔呢? 然而很快,她又清醒过来,失笑。 若不是因着他们当初所做的一切,又怎会有如今的杨柳呢? 她下了衙,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大理寺回了自己府上。 才刚走到门前,就看到一团瘦小的影子。 她停下脚步,那人也看到了她,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她跑了过来。 “姐姐!”听着声音还是个孩子。 杨柳也认出了他,“怎么是你?” 男子看着她,面儿上的笑容仿佛绽放成了一朵花,“姐姐,我特意找过来的!” 杨柳眉头一蹙,问道:“你找我有何事?可是有人欺负你?” 男子摇了摇头,“姐姐,是您救了我,我也无家可归,不然您留下我让我给您当奴才吧?我很有力气的。” 杨柳闻言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你是叫……廖延?” 廖延的眼睛更亮了,“姐姐,你还记得我!” 杨柳嗯了一声,“我府上只有我一个人,你跟着我不方便。” 廖延有些失落,“是我考虑不周,姐姐,我只想报答你,没想坏你的名声。不然你只让我每日来替你做事吧?我不住在你这里,可行?” 杨柳依旧摇头,“我不需要做事的,京里很多铺子都有要人的,你还年轻,去当个学徒,别入了奴籍。” 时人最喜给人身上打烙印,若是入了奴籍,只怕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她的名声倒是无妨,她早就没了名声可言。 杨柳以为自己说过之后,他就不会再出现了。却没想到每日她家门口都会多出来一筐野菜,或者两捆柴火,又或者是两个野鸡蛋…… 杨柳叹了口气,这日特意回去早了一些,就见到了去给她送山樱桃的小少年。 “廖延。”她叫了一声。 身前的男子惊慌失措地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杨柳。 他的脑袋耷拉了下去,“姐姐,我……真的只是想对你好一点,我没想打扰你的生活的。” 姐姐一个人生活,没有人陪,她也是孤独的。 杨柳看着明显比上次她见的时候瘦了一圈的男子,叹了口气,取出钥匙打开了门。 “进来吧。” 廖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脚步。 “姐姐,我就不进去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杨柳斜睨了他一眼,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让你进来你就进来!” 说完她自个儿抬脚进去了,廖延站在门外纠结了好半天,才试探地伸进去一只脚。 回身看了一眼街上没什么人,赶紧另一只脚也蹿了进去。 杨柳取出一身自己的男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丢给了他,“去厨房烧些热水,洗个澡。我看你身量跟我差不多,便先穿这个吧。” 廖延接住了她丢过来的衣服,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杨柳看着他的呆呆愣愣的模样,就又接着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廖延赶紧回过神来,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才刚走两步,他就又停下了脚步来,回过头看着杨柳问道:“姐姐,厨房在哪儿?” 杨柳抬手指向了一边,“那里。” 廖延这才抱着衣裳,满面笑意的朝着一旁走去。 他生了火,看着厨房里都是一层灰,也不知道多久没生过火了。 他也不嫌弃,将锅台和锅洗刷干净,才烧了满满两锅水。 舀起来灌进水壶里,朝着屋子走去。 “姐姐。”他没敢进去,就站在门口喊道。 杨柳拉开了门,看到他拎着个水壶在门外巴巴儿地等着,就问了一句,“怎么啦?” 廖延冲着她嘿嘿一笑,说道:“姐姐,我烧了热水,给你送一壶,你先喝着。” 见杨柳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他飞快地将水壶放在台阶上,然后转身跑了。 杨柳看着桌上放着的水壶,唇也抿了起来。 她已经许久回家没有热水喝了,家对于她来说也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廖延将浴桶搬去柴房,再拎了热水过去,将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 可是他穿上杨柳的衣服时,总是觉得怪怪的。 这是姐姐穿过的衣服呢…… 他扯了扯袖子,脸颊飞上了一抹红晕,很快回过神来,又赶紧撸起袖子将脏水倒了出去。 收拾完一切,他才又跑去找杨柳,“姐姐,我做饭给你吃吧?” 杨柳今日为了早些回来,确实没吃过饭,但她也不认为廖延会做饭。 她看着洗完澡后白白净净的廖延,问道:“你会?” 廖延低着头道:“烙个饼子还是会的。” 杨柳叹了口气,站起来,“还是我来吧。” 她是救过他的命,但也不至于因着这个随意使唤他。 第1513章 你今日是怎么了 杨柳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说完这话他就直接抬脚朝着厨房走去。 廖延赶紧跟了过去,“姐姐,我来吧!” 杨柳抬眼扫了过去,就说道:“我怕你把我的锅搞坏了,真想帮忙就去烧火吧!” 廖延从前被爹娘卖给别人家当奴才,但买他的那人是个老头子,买他去压根也不是想让他当奴才。 他自然抵死不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逃了出来。 可是他才刚刚逃出城就被人发现了,两脚被绑起来拖在马屁股后边。 杨柳碰到他的时候,他早已满身尘土,全身被摩擦的鲜血淋漓。 杨柳看不下去了,想出钱替她赎身,对方却不卖。 她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求助当地知府大人。 彼时她还没如今的职务,也多亏知府大人看她是大理寺出身,才出手相帮。 杨柳救了廖延,替他在客栈开了几日的房间,又替他请了大夫,还给了店小二点银钱,让他帮着照顾一下廖延。 临走还将卖身契交给了廖延,让他好好活下去。 廖延一连躺了十日,身上的伤才好得差不多,杨柳留在客栈的银子也被他退了。 他拿着银子一路找来了京城,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他要报答这个姐姐。 他没做过饭,家里一直很穷,也没什么能让他做的。 但是烧火他还是会的,厨房的灶台和锅碗瓢盆已经被廖延洗干净了。 家里还有廖延这两日陆续送来的野菜,将菜洗干净,用开水烫了一下,又捞出来切碎,撒上调味品,用热油一泼,香味便出来了。 烫饼子是不可能了,杨柳这里根本就没面,只有很久之前她买回来的一点米,她给两人蒸了两碗米饭。 将米饭放进锅里,她才摘下围裙,对着廖延说道:“我去街口买点卤味回来。” 廖延赶紧说道:“姐姐,我去吧!” 杨柳见状便掏出了一块碎银子丢给了他,“去吧。” 廖延拿着她给的银子,心里有些难受。 他也想给她买东西的,可是他真的没有银子。 他拿着碎银子出了门,一直到买了卤味回来,他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或许他真的应该做些什么了,他现在的伤势已经好了,出去无论做点什么都可以赚点银钱的。 两人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杨柳虽然有些不大习惯,但不得不承认两个一起吃饭,确实更有胃口一些。 见着廖延只是埋头吃野菜,那卤味他连碰都不碰一下。 杨柳眉头一蹙,抬手给他夹了一筷子。 那肉搁到廖延碗里,他扒饭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一眼杨柳。 “姐姐?” 杨柳神色未变,就听她说道:“多吃点,不许剩饭。” 廖延这才乖巧地点了点头,大口地吃着杨柳夹到他碗里的肉。 杨柳差不多也吃饱了,就又给他夹了两筷子,看着他吃完,才问道:“吃饱了吗?” 廖延乖巧点头,“饱了。” 杨柳又道:“待会儿你去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以后你就住隔壁。” 廖延眼睛一亮,“真的吗?!” 杨柳听着他略显兴奋的声音,就沉声叮嘱道:“有些话我还是得提前跟你说清楚,我名声不好,你若是住在此处,只怕也会被我拖累。” 廖延闻言,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不会的!姐姐,大家都在说你厉害。” 杨柳轻笑一声,“在她们眼中,不安于室就不是什么好妇人。” 廖延想了想,抬头也冲着她一笑,说道:“姐姐,我不怕的,我的名声也不好,哪儿还怕别人说我。” 杨柳又问了一句,“你前些日子住在何处?” “住在城外的城隍庙。”廖延低着头乖巧说道。 杨柳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就算他从这里出去,也依旧无处可去。 “罢了,你便先住在此处吧。” 廖延开开心心地打了水去隔壁擦洗,将四处的落灰都收拾干净,杨柳给他抱了一床被褥走了进来。 “被褥都是新的,你别嫌弃,明日晨起若是日头好,你便拿出去晒晒。” 廖延怎么会嫌弃,他从前在家里的被子里头装着稻草,上边还打了许多补丁,天一冷,裹着被子也还是瑟瑟发抖。 他现在竟然能拥有一床自己的被子了,还是棉花被,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杨柳不善跟人相处,说完话便回了屋子。 这两日她依旧跟往常一样忙,每日披星戴月,但很明显家里多个人就是不一样了。 原本乱糟糟的庭院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里肆意生长的苗圃也被人修剪过。 但她却一连几天没见到廖延的人,他似乎比自己还要忙碌,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在做什么。 杨柳皱着眉头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庭院里等着廖延回来,廖延忙碌了一天,才推开门从外边走了进来,就看到了双手抱臂坐在院子里的杨柳。 廖延眼睛一亮,一身的疲惫一扫而光,开心地关上门小跑了两步走了过来。 “姐姐,你在等我吗?” 杨柳并不为之所动,依旧蹙着眉头看着他,问道:“你去哪儿了?这么晚不归?” 廖延年纪还小,若是在京城这个花花之地染上什么不良习气,那确实浪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然而这话听在廖延耳中就不一样了,在他看来,这是杨柳姐姐对他的关心。 他笑着道:“姐姐,我出去做工了!” 杨柳猝不及防听到这话,眉头一挑,又接着问道:“哦?做什么工?” 廖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看有个木匠招学徒我就去了,一开始没什么银钱,但是等出师了就能赚钱了。” 杨柳一听是正经营生,脸色稍霁,但她想了想,又问道:“你多大了?” “十七了!” 杨柳眉头一蹙,脸色一板,又接着问道:“好好说!” 廖延的语气低了下去,他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上个月刚过了十五岁生辰。” 说完,他又抬起头来看向了杨柳,“姐姐,我虚岁十七了!也没说错的。” 才十五岁,比她小了七岁,果真还是个小孩子。 她又板着脸接着说道:“你去做工就好好做,这世道饿不死手艺人。” 廖延见杨柳不反对,脸上立刻就带上了欣喜,“姐姐,我会好好学的,你放心就是!” 杨柳见他并未去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儿,心中稍定,便又说道:“厨房锅里热了水,时候不早了,你去洗漱一下,早些睡吧。” 廖延应了下来,回到屋子里,他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他在师傅那里帮忙做工,其实也就是打打下手,看师傅怎么做,但那些边边角角的废料,他们倒是可以拿着玩一玩。 他这两日用刀削了个发簪出来,是个最简单的梅花簪,他也觉得不怎么好看,甚至都没外头最普通的那种两个大钱儿一个的好看。 可是……这毕竟是他自己打出来的第一个东西,他想送给姐姐。 但是又怕被拒绝,他纠结了好久好久,最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翌日杨柳起床,拉开房门就看到了台阶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她弯腰捡了起来,从裹着的手帕当中取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支发簪。 木头做的,很普通,也不怎么好看。 估计外头摆摊的卖这个都会卖不出去。 也因此,这个发簪到底从何而来,很显而易见。 估计就是那个才刚学木工没两日的臭小子所为,杨柳的唇角微微勾起,心情有些愉快。 她从前给人当妾的时候,没少收到礼物,但那些东西很显然都是不走心动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费尽心思给她送礼物,杨柳有些触动。 她将发簪拿回去放在了桌子上,才抬脚出了门。 今天一整天廖延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师傅让他拿个锯子,他递个刻刀。 如此几回,就连师父也发现了他的异样,便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廖延,你今日是怎么了?” 廖延赶紧回过神来,重新拿了锯子递了过来,“没……没什么。” 师父皱着眉头说道:“你小子分明就是有心事!做我们这行的必须要专注,就这榫卯,差那么一点点就对不上了!再说了,这又是锯子又是刻刀的,若是切了手,我看你小子能有几根手指被切的。” 廖延心头一颤,“徒儿不会了。” 师父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用火石点了个旱烟,吧嗒了两口,吐了个烟圈儿出来,才斜睨了他一眼,问道:“说吧,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了?师父多少比你多吃了几年的饭,兴许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廖延听了这话,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师父,您有没有送给别人东西,被拒绝的时候呀?” 他师父闻言眉梢一扬,问道:“你是说你前两日做得那个丑簪子?” 廖延的小心思被师父戳破了,他的脸颊一点一点红了起来,最后不自信地吐出一句话,“也……没有很丑吧?师父,真的很丑吗?” 他师父嗤笑一声,“怎么不丑了?你若是只有那点水平,日后出去可别说是我徒弟,老子可丢不起这人。” 廖延可怜巴巴地抿着唇,小声嘟囔道:“我没说是您教的。” 他师父反而被他这反应给逗笑了,“傻小子,人家收没收下,你回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廖延一想也是,顿时就在这儿待不住了。 他师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就算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便干脆说道:“今儿你回去吧,明日早些来。学本事还整日偷懒!当心为师将你逐出师门。” 廖延赶紧说道:“师父,我没偷懒,就是姐姐救了我,我想送她个簪子……我也没有钱送她别的了。” 他师父摆了摆手,“行了,也不想听你狡辩,赶紧回去吧。” 廖延知道他这师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对着他行了个大礼,就赶紧回去了。 他到家的时候,杨柳还不在,屋子里还是他昨日收拾好的模样,干干净净的。 窗台上的一盆花开了个花苞,估摸着就是这两日开了。 他的赶紧看向了杨柳门前,发现他放在地上的簪子不见了,杨柳姐姐的房间门没锁,但是他却没胆子进去看看。 他心里是又高兴,又紧张。 高兴的是他的簪子肯定被杨柳姐姐看到了,但她会不会收下呢?万一她真的嫌丑怎么办? 廖延一边儿纠结着,一边儿用他仅有的技能烫了四五张金黄的饼子,等着杨柳回来吃。 面粉是杨柳前两日去买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廖延做好这一切,闻着香喷喷的饼子,愣是克制着自己动都没动一下。 一直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才开心地跑了出去,“姐姐!” 杨柳看到他十分诧异,反手将门关上,才看向了他,问道:“你今儿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 廖延笑嘻嘻地道:“师父给我放了半日的假,我烙了饼子,还热乎着呢!姐姐,你洗手,我给你拿!”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进了厨房。 杨柳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井边准备打水,却发现木盆里已经有人打好了。 她笑了笑,才刚洗干净手,廖延已经捧着盘子从屋子出来了。 “姐姐,我只会这个了……你若是还有别的想吃的,我以后可以学。”廖延乖巧地说道。 杨柳看了一眼黄亮亮的饼子,卖相还不错,就笑着说道:“你是学做饭?还是要去学木工?若是如此,你当初还不如去学个厨子。” 廖延一愣,突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她说得也有道理。 杨柳看着他陷入沉思,便说道:“好啦,我们两个整日也不在家里,犯不着学这些,你好生学你的木工,学成了也是有大本事的。” 廖延点了点头,又道:“姐姐,你快尝尝。” 杨柳咬了一口,抬头就对上了他期待的目光,便微微颔首,说道:“不错。” 廖延顿时就更高兴了,他看着吃饼子的杨柳,视线又从的发髻上扫过,见到不是自己那支,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第1514章 不愿跟你分离 杨柳发现了他的异样,便偏过头看向他,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廖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有些支支吾吾的,“我……” 杨柳见他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名堂来,就拧着眉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若是实在无法开口,那就等想好了再说。” 她起身准备进屋,却被廖延叫住了。 “姐姐!” 她回过头就看到廖延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站定了脚步,准备听他后续的话。 果然,就见廖延抿着唇开口问道:“姐姐,那个发簪……你看到了吗?” 杨柳眉梢一挑,有些恍然,“发簪是你掉的?” 廖延刚想点头,就又赶紧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不是的,是我做给姐姐的。” 他说着话,头就低了下去,“姐姐,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但这是我做得第一个发簪。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想将它送给姐姐。” 杨柳定定地站在原地,听着少年郎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廖延看着她转身进屋,低下头摸了摸后脑勺,他怎么有些没听懂? 姐姐说她知道了?知道什么了?知道发簪是他送得了吗?那她到底会不会戴呢?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名堂,最后干脆不想了,起身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干净,又将锅洗了洗,便进了自己屋子。 第二日他去木匠铺子的时候,他师父还一脸好奇地问他,“你那丑簪子对方收下了吗?” 廖延点了点头,“收下了。” 他师父看着他拧着的眉头,十分不解,“既然人家已经收下了,你为何还是如此神态?” 廖延叹了口气,抬起头一脸忧愁地看向了他的师父,“师父,她是收下了,可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戴。” 他师父一听这话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臭小子,你做得那丑簪子,人家愿意收下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想让人家戴?听师父的话,好好练木工,等下次做得好看了,再拿去送人。” 廖延一想也是,便重重地点了下头,“师父,您说得对!我得好好学本事。” 他师父虽说对他还算不错,但既然是来做学徒的,该使唤、该训斥的时候他也丝毫不会留情面。 廖延忙活了一天,正要走的时候,他师娘从外头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兜子梨。 给了他一个,“小延,拿去吃。” 廖延看了一眼他师父,见到师父点头,他才收下。 他师娘见状就笑着说道:“一个梨还用看你师父的脸色,你这孩子也是怪可爱的。” 他们夫妻二人也有两个儿子,只是他家儿子可没这么勤快的。 廖延一大早过来先给他家水缸里打满水,又将庭院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将师父用到的工具都整理妥当,摆得整整齐齐,他们儿子哪儿能做到这一地步? 师娘见他似乎要回去了,就说道:“别回了,今儿留下吃饭吧。” 廖延却摇头拒绝了,“谢谢师娘!但是我得回去,姐姐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师娘也没强求,就挥了挥手,“行吧,臭小子。” 廖延揣着师娘给他的梨,回去了他们的家。 他回去的时候,杨柳已经在了。 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他眼睛一亮,就朝着厨房跑去,“姐姐!” 杨柳正在给灶膛里添火,听了他的话就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回来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今儿买了点五花,你也是长身体的时候,得改善一下伙食。” 廖延如今的身高才跟她差不多,甚至比她还要瘦许多,穿着她的衣服都有些撑不起来。 廖延看着一大锅的红烧肉,听她这意思像是给自己做的似的,视线在落到她头上的簪子上,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是他做的!虽然他做得不好,但是姐姐没有嫌弃他! 他开心的从厨房跑了出去,从井里打了水,先洗干净了手,又从怀里将师娘给得那个梨掏了出来清洗干净。 这才捧着梨,如同献宝一般朝着厨房里跑去。 “姐姐!吃梨!” 杨柳正在将炖好的五花肉从锅里舀出来,看到他这一脸欣喜的模样,就问道:“你买梨了?” 廖延摇了摇头,“不是买的,是师娘给的。” 杨柳看着他这模样,就猜到八成是梨只有一个。 她收回了视线,拒绝了他。 “我不吃了,留着你自己吃。” 廖延却不同意,“不,姐姐,这是我特意带回来给你吃的!我都吃过了!” 杨柳轻笑一声,反问道:“当真吃过了?” 廖延不看那梨,利索地点了点头。 杨柳妥协了,“算了,咱们分着吃。” 廖延这回就更不乐意了,他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可以!” 杨柳迷惑了,就又问道:“这是为何?” 廖延说道:“我娘说了,梨不能分着吃,会分离的。” 杨柳听了他这话,直接笑了起来,“分离不是正常的吗?我们必然是要分开的呀?” 廖延顿时就更不乐意了,“不要!我要一直跟姐姐在一起!” 他已经没有地方能去了。 杨柳虽然不理解,但也拗不过他,最后只好收下了他送得梨。 “行,我吃梨,你将肉先端出去,我来盛菜。” 廖延激动的情绪这才被抚平了,听话的端着菜出去了。 杨柳饭菜都盛出来,她如今也逐渐知道了廖延的食量,给他打了一大碗的饭。 廖延见她出来了,就跑进厨房拿了他的梨出来,放在了杨柳手边。 杨柳顿时失笑,“好啦,我待会儿吃完饭就吃,你快多吃点肉。” 杨柳如今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一个月的月俸有十两银子,她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因此多养一个廖延也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琢磨着这孩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过两日是得买些水果回来。 第二日一早,廖延起来洗漱完之后,正要出门就见到杨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应该是刚醒,脸上还带着些许睡意。 “廖延。”她叫住了要出门的廖延。 第1515章 半袋米 廖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姐姐,你今日怎么这么早?” 杨柳不去上朝的日子往往都比他晚起许多,故而廖延才有此一问。 杨柳没多说,只让他等等。 自己走进厨房拎了半袋子米出来,递了过去。 廖延有些不解,就听杨柳说道:“你将这半袋米拎去给你师娘。” 廖延听了这话,就更不明白了,“姐姐,这是为何?” 杨柳叹了口气,“你如今食量大,虽说你师父师娘人好,可你每日至少要在他那里吃一顿饭吧?自己带上米去,省得招人嫌弃。” 廖延闻言诧异地看着杨柳,半晌才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姐姐,你真好。” 她是真的处处在为自己打算的,原先他娘都不曾如此过。 他娘只想让他们赶紧都出门去,最好在外边吃了再回来,才不会管外人怎么看他。 他能理解他娘,他家孩子太多,他娘也没办法让每个孩子都能吃上饭。但在看到姐姐处处替他着想,他的心里还是很受触动的。 杨柳摆了摆手,“快去吧,先拿半袋米去,过阵子我买了米,你再拿些去。” 他拿着米出了门,去了师父的木匠铺子。 今日生意很好,才刚一开门就来了两户人家。 他跟师父打了声招呼,就拿着米去找了师娘。 “师娘!” 师娘看着他手里拎着的半袋子米,疑惑地看向了他,“你……你这是?” 廖延笑了笑,“姐姐说我吃得多,就让我带些米来。” 他师娘听了这话顿时笑了起来,“你这姐姐还真是心疼你,怕自己兄弟吃不饱。” 廖延听了她这话就更开心了,“是的,姐姐是世上最好的人!” 师娘笑着调侃道:“你可当心这话叫你师父听到了。” 廖延赶紧又道:“师父也是世上最好的人!师娘也是!” 他师娘乐得不可开支,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给廖延盛得饭也比往日多了不少。 廖延在师父那里确实一直不敢放开吃,总是吃个半饱,这一回可算吃了顿饱饭。 就连跟着师父干活都更卖力了,师父看着他兴奋的模样,啧啧两声,“吃饱饭果然不一样。” 他们也都是从半大的孩子过来的,哪儿能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饭量。 但这个廖延却有些过于懂事了,他只吃半碗饭,让他再盛点饭他却说自己饱了。 廖延却抬头看向了他师父,乐呵呵地道:“师父!姐姐戴了我做的簪子!” 一开始他师父还以为他送心上人的呢,却没想到原来是送姐姐的。 他轻笑一声,“你个傻小子,姐姐戴了就戴了,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廖延没有说话,却在一旁傻乐。 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好学本事,等你学成了,让你姐姐跟着你享福。” 廖延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眨眼便过去了大半年。 半大的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才不过大半年,廖延就已经比杨柳高了半头出去。 这天早上廖延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嗓子有些不对劲。 他急匆匆地跑出来,就见到了已经换好朝服准备去上朝的杨柳。 上朝要卯正就去,她总是会起的格外的早一些。 冬日里天也亮的晚,她的手中拎着个灯笼。 就见到廖延穿着个单衣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她眉头一皱,刚准备说话,廖延就抢先一步开口道:“姐姐!我的嗓子!” 他一开口,杨柳也听出来了。 确实跟从前有些不一样,她先是一愣,随后就问道:“你有何处不舒服?” 廖延摇了摇头,哪里都没有不舒服,包括嗓子。 杨柳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许是受了凉,你回去穿好衣服!怎的这样就跑出来?!待晚些我回来带你去找大夫瞧瞧。” 廖延点了点头,这一天他都不怎么开口讲话。 师父问起,他也就小声说自己嗓子不舒服。 等下午杨柳下了衙,便带着他去了吴府。 想到九月的孩子,她又在李记买了些栗子糕带上,这才登了吴府的门。 廖延还是头一次来这种高门大户,走到门口他就有些心生怯意,停下了脚步。 杨柳走了两步见到他没跟上来,就停下脚步叫了他一声,“怎么了?” 廖延拧着眉头,说道:“姐姐,咱们随便找个大夫就好了吧……” 杨柳看他这模样,也懂了,就笑了起来,解释道:“无妨,你别担心,这户人家是姐姐的一个老乡。” 廖延听她说是老乡,这才跟着她走了进去。 门房的下人跑进去传来话,苏九月听闻是杨柳来了,赶紧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杨柳他们走进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小姑娘在蹒跚学步,两个小丫鬟紧紧跟在她身边儿,唯恐磕到她。 杨柳看着她们母慈子孝的模样,神情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若是当年她的婆家没有那样作践她,只怕她现在的孩子也五六岁了吧。 苏九月一回头也看到了她,赶紧起身迎了过来。 “杨柳姐姐!”她也看到了杨柳身边儿跟着半大小子,“这位是……” 杨柳说道:“捡了个弟弟,正巧来你府上,想让你帮着看看,看这小子这两日嗓子有些不大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风寒。” 苏九月看向了廖延,廖延站在杨柳身后,也乖乖叫了一声,“夫人。” 苏九月替他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嗓子。 没看出什么异样,便又问了廖延两句话,听了他的说话腔调。 她突然就明白了过来,看着他们二人说道:“依我看,这位小兄弟应当是到了变声的时候了。” 她家里的弟弟们还小,但当时她隔壁的蒋大哥变声的时候她还记得,也是一夕之间嗓子就变成了这样。 杨柳和廖延听了苏九月这话,同时愣住了,他们还真没往这上边想。 原来是闹了一出大乌龙,杨柳和廖延都有些许尴尬。 杨柳将自己拎着的栗子糕递了过去,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刚路过李记给你们带了些栗子糕,正巧给珠珠儿吃。” 第1516章 你为何不要那舒痕膏 苏九月谢过了她的好意,笑着收下了。 杨柳又坐下跟苏九月说了一会儿话,看着珠珠儿在他们面前跑来跑去的,不由得感慨道:“不知不觉的竟然出来这么多年了,一眨眼就了珠珠儿都这么大了。” 苏九月也跟着说道:“可不是嘛,说起来我跟锡元来京城的时候,还跟杨柳姐姐你坐了同一艘船,没想到今日杨柳姐姐已经坐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杨柳笑了起来,她脸上的刀疤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也没那样狰狞了,苏九月看着还是有些替她心疼,就说道:“杨柳姐姐,我那里还有师父做得舒痕膏,你待会儿走的时候拿一瓶。” 杨柳却摇了摇头,“不必,我已经习惯它了。” 苏九月眉头一皱,也跟着说道:“杨柳姐姐,你难道不想再找个伴儿吗?” 她是真的觉得杨柳姐姐很好,但是她的命也是真的苦,一个人在外漂泊连个知冷热的人都没有。 杨柳径直叹了口气,“九月,你别替我担心了。我如今也很好,何苦再找个伴儿委屈了人家?” 苏九月也不知道要怎么劝,就听杨柳笑着开口了,“我如今也算是做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这辈子早就值了,也兴许我能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呢?” 苏九月微微点头,只能说道:“日后你没事儿就来坐坐,咱们同一个村,出门在外的便是亲人。” 杨柳笑着应下了,直到离开也没提过吴锡元一句。 苏九月亲自将她们姐弟二人送出了门,远远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心里却是知道的。 她不会来的,杨柳姐姐因着从前跟锡元订过亲的缘故,为了不让自己心里膈应,从来都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是她领着的那个男孩子,让苏九月眉头皱了起来。 夜里吴锡元回来了,她还跟吴锡元说起了此事。 “锡元,杨柳姐姐今日来了。” 吴锡元轻声嗯了一声,倒像是不怎么在意,“她来做什么?” 苏九月就又往他身边儿凑了凑,说道:“杨柳姐姐不知从哪儿捡了个弟弟,说弟弟嗓子不舒服,来找我瞧瞧。” “哦。”吴锡元随口应了一声,就再没其他反应了。 苏九月抿着唇,又接着道:“我就是担心,虽说杨柳姐姐可能没什么心思,但那个弟弟瞧着也不小了,十四五岁了吧?两人住一个屋檐下,若是被人说闲话可怎么办?” 风言风语什么的,有时候真的能杀死一个人。 吴锡元听了苏九月这话,倒是笑了起来,“九月,杨柳她又怎能不知道这些?兴许在她看来,有人陪她说说话,下衙回去家里有个人,比被人说闲话更重要吧。” 苏九月的眉头依旧拧着,吴锡元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别想了,早些睡吧。” 苏九月轻轻点了点头,吴锡元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过身去吹了床头的灯。 . 而杨柳和廖延回了自己家里,廖延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了,“姐姐,你为什么不要那舒痕膏啊?” 姐姐很好,为什么要留着这道疤呢? 杨柳抬眼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这疤便是我自己用刀划的,你说我要那舒痕膏作甚?” 廖延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再看向杨柳,就见到她已经越过自己进了屋子。 廖延赶紧追了过去,“姐姐,你为什么要划自己?可是有人欺负你?” “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不过女子想要在这世上混出些名堂来,还真得舍下脸面来。”杨柳一语双关地道。 廖延不懂这些,但他也知道姐姐做到这一地步,很不容易。 他想了想,低头看向了站着的杨柳,说道:“没关系,姐姐脸上有疤也还是好看的!” 他想用轻快的语气,但却因为嗓子的问题听起来多少有些滑稽。 杨柳笑了起来,“不早了,去休息吧。” 第二日她起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又是干干净净的,估摸着是廖延早起打扫了屋子。 杨柳思忖了片刻,觉得家里是得买两个下人了。 一是如今廖延也逐渐变声,不再是小孩子了;二也是家中总得有人看家做家务,她原先一个人怎样都很随意,如今家也渐渐像个家了,那便不能再凑合。 她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去找了个人牙子,让他帮着给找个身家清白的婆子。 能帮着洗衣做饭,打扫院子就行。 上了年纪的婆子许多人家都觉得干不动活了,要的人家也不多。 杨柳这个要求才刚一提出来,很快人牙子就给她找了几个婆子过来。 她挨个看了一遍,最后从中挑了个面相老实的出来。 人牙子告诉她,这个婆子家中两个儿子,却无人赡养她,她也实在没了法子,这才想着出来卖身为奴。她也不求要多少工钱,只求东家能给她赏口饭吃。 杨柳听了感叹道:“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就她了吧。” 廖延干了一天的活儿,从他师父那里回去,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味。 他兴奋地跑去了厨房,“姐姐!” 结果看到厨房里压根不是他姐姐,而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妇人。 他眉头一拧,就听这婆子说道:“是少爷回来啦?杨大人嘱咐我做了饭给少爷吃,她说今儿她有个差事要忙,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廖延问了半天,才算是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姐姐买来的吗?” 婆子点了点头,“是的,少爷。” 廖延又开口了,说道:“婆婆,你莫要叫我少爷了,我也是姐姐捡来的。” 王婆子听了这话也是一愣,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大人可真是个好人呀。” 王婆子让廖延先吃饭,廖延却不肯,“我等姐姐回来一起吃。” 王婆子见他这么倔,只能又说道:“杨大人说了,她今日要晚一些回来,让我们不用等她吃饭了。” 第1517章 你后悔吗 廖延闷闷不乐的吃过饭,下意识地想去收拾厨房,却被王婆子抢了先。 “少爷,您可不能做这事儿!我老婆子被大人买回来就是做这些,若是您都做了,大人岂不是就会觉得我老婆子没用?那我可真就没地儿去了。” 廖延见她抱着碗筷,跟护着什么宝贝似的,也只能收回了手。 他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一直到外头的大门又响了一声,他才跟个兔子似的从屋子里蹦了出来。 “姐姐!” 杨柳抬头看了他一眼,才反手关了门,问道:“王婆子做饭的手艺如何?” 廖延点了点头,“还可以。” 杨柳笑了起来,“那便不错,我日后也能偷个懒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王婆子又从厨房里出来了。 “大人,您可用过饭了?” 杨柳微微颔首,“嗯,用过饭了。” 王婆子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又笑着说道:“我炖了些肉汤,寻思着给您补补身子,您现在可要喝一些?我给您端来?” 杨柳点头应下,“那便端来吧。” 王婆子高兴地应了下来,很快就从厨房回来了。 此时她的手中还端着两个碗,一个放在了杨柳面前,一个给了廖延。 “大人,少爷,你们都尝尝,若是明日还想喝别的,我老婆子再给你们做。你二人实在有些太瘦了,是得好好补补身子。” 杨柳每日在外奔波,吃饭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而廖延如今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看起来确实很瘦。 杨柳也没拒绝她的好意,如今天儿渐渐冷了,回来喝上这样一碗热乎的汤,也确实很舒坦。 喝了汤,她又从荷包中取出三两银子给了王婆子,说道:“婆子,你明日出去给咱们买些碳火回来。天儿马上要冷了,到时候碳火只会越来越贵。” 王婆子看着她递过来的银子,紧张的搓手,她苦笑一声说道:“大人,我从未买过这些,万一被人哄了怎么办?” 从前他们冬日里都是扛过来的,三九天的时候,也是他爹领着儿子们上山砍些柴火度过,哪儿还用过碳火这种东西? 杨柳却淡定地说道:“无妨,您多对比几家就知道了。” 她抬头对上王婆子紧张的模样,笑着说道:“别紧张,就跟买菜一样。” 王婆子兴许是被她的笑容给安抚了,这才点了点头,应下了。 第二日一早,杨柳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去上朝,却没再想到居然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 杨柳能走到这一步,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多了去了,她自个儿也不甚在意。 然而,隐约间她似乎听到有人提起了吴锡元,她下意识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等她下了朝,就听到有人说起,她曾经和吴锡元定亲一事。 更有甚者还特意凑过来,问她后不后悔。 杨柳轻笑一声,“后悔什么?后悔我是大理寺少卿,而你才只是个督查院督事吗?” 说话这人一听她这话,顿时脸色就变了。 大理寺少卿是正四品,而督查院督事却只是个正六品,这中间还差了好几级呢! “杨大人!”他叫了一声。 杨柳却看着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不知张大人还有何指教呢?” “本官又怎敢指教杨大人。”这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杨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官想来也是,张大人做官几年也没什么建树,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下次圣上的考核?呵呵,张大人有那心思担忧本官,倒不如想想您自个儿该何去何从。” 她说话向来都很尖锐,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了,但最终坐到大理寺少卿的位子上的却是她。 她说完话,甚至也不去管这人是什么反应,便直接走了。 她当年跟吴锡元定亲的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若是有心之人去她们村子随便一打听,想必都能打听到。 她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就怕有人去九月那里乱说话。 杨柳皱着眉头,思前想后最后还是亲自去了太医署一趟。 即便是她知道九月是个聪明的,但还是要去跟她说声抱歉。 风言风语往往是传得最快的,况且这个风言风语的主人公还是当今最年轻的首辅大人和大理寺唯一一个女官。 苏九月才刚到太医署就听人说了,还有医女来问她知不知道此事。 全都被苏九月给挡回去了,她笑着说道:“怎么能不知道?我刚嫁过来就知道了。” “那您不介意?”问话的医女闻言也是暗自咂舌。 苏九月笑了笑,“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杨柳姐姐对我一直很好,我夫君也对我很好,我相信他们。” 可是在旁人眼中,她这番解释也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空青从外边跑了进来,对着苏九月说道:“苏大人,杨大人来了!” 很显然空青也听说了那个传闻,此时再见到杨大人来了,看着苏九月的神色都有些担忧。 苏九月先是一愣,也笑了起来,“杨柳姐姐来了?快请她进来。” 依着她对杨柳的了解,她这时候上门八成是怕自己误会了。 空青应了一声,又退了出去,没多久就带着杨柳回来了。 杨柳看着苏九月叫了她一声,“九月。” 苏九月对着其他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其他人有心想听两句八卦,可却没胆子违背她的话,只能行了一礼乖乖退了下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苏九月这才请杨柳在一旁坐下,问道:“杨柳姐姐,你今儿怎么来了?” 杨柳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从前跟吴锡元订过亲的事儿,不知道被谁给捅出来了。” 苏九月看着她说道:“这些事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杨柳姐姐,你莫要放在心上。” 杨柳摇头,“我自个儿倒是无所谓,那些人无论说什么都伤我不得,我主要是担心他们恶语中伤你们,也担心给吴大人惹上麻烦。” 第1518章 不得妄议朝廷命官 苏九月笑了笑,“杨柳姐姐,只要我们心中都不将此事当回事,便没人能中伤得了我们什么,你不必介怀。” 杨柳见苏九月眉眼疏朗,似乎确实不为此事烦心,这才重新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笑了笑,对着苏九月说道:“吴锡元确实娶了个贤内助,既然此事影响不到你,那我也不必再打扰你当值,先走一步。” 她对着苏九月拱手辞行,苏九月亲自起身送了她出去,一直看着她走远了,那些医女药童们才冒了出来。 苏九月回身看了一眼这些凑热闹的,冷着脸问道:“你们手上的活儿都做完了?!” 大伙儿这才赶紧四散而去,苏九月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世人总是喜欢凑热闹,好似旁人过得不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似的。 她叹了口气,抬脚再次进了太医署。 而这天下午杨柳跟廖延一起同桌吃饭的时候,就见到廖延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却也没搭理他。 等到最后吃完饭,王婆子将碗筷都收了,廖延看着杨柳起身回屋,才实在忍不住了,“姐姐!” 杨柳停下了脚步,回过神看向了廖延,面色如常。 廖延看着杨柳的神色,揉了揉后脑勺,神色纠结极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姐姐,他们……都说你曾经和首辅大人订过亲?” 杨柳嗯了一声,她知道其他人其实就是想看到她后悔的模样。 好好的当首辅夫人,自然比她如今这样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强。 廖延见她承认了,也瞪大了眼睛,再次确认道:“原来是真的呀?那你们怎么……” 杨柳依旧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我家人想要攀高枝悔婚了。” 廖延听了这话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他刚想再问,就听杨柳又接着说道:“往事既然已经过去,便无需再提。” 廖延拧起了眉头,“可是……” 杨柳直接开口打断了他,“没有可是。我如今过得也挺好,食朝廷俸禄,谁见了我不得叫我一声杨大人?便为男子做官到我这地步也是光宗耀祖,况且我一女子?” 她站在台阶上,说着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凌厉的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 廖延的眉眼柔和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还有些崇拜,“姐姐是最厉害的!” 杨柳轻笑一声,没再多说,“回去吧,早些睡。” 吴锡元自然也听闻了此事,但他确实如苏九月说得那样不在意。 他多年都跟杨家没往来,也不心虚,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些人爆出这个消息也实在没劲儿,杨柳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中伤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在落入那样的境地之后,又重新爬起来?还爬的比谁都要高。 这样绯闻在大家闲来无事的时候,说起还是挺带劲儿的。 又过了三两日,就连宫里都知道了。 景孝帝如今年纪虽然大了,但精神头却越发的好了。 朝廷的公务交给自己几个儿子和内阁大臣,处理的还算不错,他每日变着花样的吃鸡蛋。 水煮蛋,蒸蛋,炒鸡蛋…… 宫廷的御膳房也因此快练出鸡蛋一百零八吃了。 赵昌平曾经提议皇上可以让人用太岁水灌溉蔬菜,也给他换点花样。 却被景孝帝拒绝了,他还借此机会敲打了一下赵昌平。 “你这想法可真是想都别想,那太岁是吴家的!不是朕的!朕若是当成自己的不就是霸占百姓私产吗?!再说了,若是鸡蛋吃烦了,朕还可以让他们做童子鸡……” 赵昌平听了皇上的话,赶紧连声应道:“是是是,皇上您说得对。” 心里却暗自咂舌,皇上这是爱屋及乌呀!因着吴大人,竟然连他家里的太岁都高看了一眼。 从前谁家有个什么好东西,只要皇上想要,转眼就会出现在宫里。 那时候他怎么不说什么霸占百姓私产这一言论呢? 景孝帝教训完赵昌平,才又接着问道:“吴锡元跟杨柳从前当真订过亲?” 赵昌平赶紧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真的,这个杨大人也是个可怜人。在吴大人摔坏脑子之后,杨大人家里强行给他们退了亲事,又将杨大人嫁到了他们村的另一户人家。她那丈夫和婆母一天到晚的打她,就连村里人都看不下去了。” 景孝帝闻言皱起了眉头,他虽然处置的宫妃也不少,但这种母子二人见天儿打骂发妻的事儿,他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就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杨大人实在受不了就跑了,跑去镇子上做工,却因为容貌出众被一个他们当地的员外郎给霸占了。她家里人得知此事还去找她要银子,后来这个员外犯事儿家里全被处置了,杨大人这种被强抢的民女这才放了出来。” 景孝帝的脸色更难看了,就听赵昌平又接着说道:“杨大人名声尽毁,无家可归,最后只得划破了脸,做了男子打扮,外出跑商赚些糊口的银两。” …… 景孝帝听完他说得这些,良久才说道:“杨柳这一生简直比戏文中写得还要荒唐且精彩,她确实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景孝帝只在这一点上,便甩了其他人十几条街。 只要她有本事,就承认,无论男女。 赵昌平也跟着点了点头,一手烂牌打成这样,也确实是世间少有了。 然而,紧接着,就听到景孝帝开口说道:“赵昌平,去传朕旨意,让其它人不得妄议朝廷命官!谁若是再闲的没事干,做长舌妇那套!那朕便要好好清算清算他对我大夏朝的贡献了!” 景孝帝这一手,确实威慑了群臣。 一言不合就清算对朝廷的贡献,这谁顶得住? 有些做官年限长的官员们好歹还有些业绩,有些做官年限短的大臣,出门在外的更是连话都不敢多说。 一时间外出应酬的大臣们都变少了,大家一下衙便都回了家,话都不说的,更何谈妄议朝廷命官了。 第1519章 那幅画 就在整个京城都风声鹤唳的时候,原本在东瀛战场的曹文清将军率领着闵将军、宋将军等人班师回朝了。 这半年几位将军又将那些负隅顽抗的小股势力清算了一下,直接将他们心底那一点点的反抗心思都给摁灭了,才回京了。 景孝帝在夜宴群臣的时候,突然一时兴起,说要请了宫廷画师来替他们画一幅夜宴图。 闵将军突然笑了起来,说道:“经您这样一提,臣突然想起来,臣家中还有个一幅祖传的夜宴图。” 景孝帝听他这样一说,顿时就来了兴致,他换了个姿势,一手撑在膝盖上,看着闵将军,问道:“哦?闵将军,是怎样的一幅夜宴图呢?” 闵将军直接开口说道:“若是臣没有记错的话,这幅画应当叫《韩熙载夜宴图》。” 他此话一出,整个宫宴顿时鸦雀无声。 闵将军先是一愣,寻思着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可是思量再三,他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压根不知道,就在他不在京城的这阵子,整个京城已经因为这幅《韩熙载夜宴图》起过波浪了。 景孝帝见着闵将军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便笑着问道:“哦?这幅画现在何处?” 闵将军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臣就不清楚了,还得让人去问一问臣的老父。” 见皇上确实对这画感兴趣,他便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对着景孝帝一抱拳,说道:“皇上,臣这就派人回去,这画乃是臣的传家之宝,如今借此机会献给皇上当国宝也正合适。” 他话都说到这地步上了,景孝帝也笑着应允了。 吴锡元叹了口气,实在坐不住了。 他从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来,对着景孝帝一抱拳,说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景孝帝诧异地看向了他,心里还寻思着,他若是敢学那些老匹夫跟他说什么玩物丧志之类的扫兴言论,他一定将他在宫里关上十日,让他不寝不休看十日折子! 然而吴锡元紧接着要说的话就彻底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皇上,闵大人家中的那幅《韩熙载夜宴图》如今应当在臣的家中。” 景孝帝和闵将军都惊讶地看向了他,景孝帝更是直接开口发问道:“哦?闵将军家中的传家宝为何会在你家里?” 底下的人都神色各异,各种猜测。 吴锡元却神色平平,坦荡荡地说道:“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其实这幅画是臣的夫人从闵老爷子手上买来的。” 闵将军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他从未听闻过此事。 景孝帝也兴味盎然地看着他,反问道:“哦?既然说来话长,那你便慢慢说,想必诸位大臣跟朕一样,对此事很感兴趣。” 吴锡元抱拳应是,“当年臣还在雍州的时候,闵老爷子抱着祖传的画卷去当铺,被人说是假的。老爷子苦苦哀求,想要卖了那幅画给自己妻子看病,但那当铺的人却认定他的画是假的。正好臣的夫人去钱庄存银子路过当铺,听闻此事,便将彼时全部身家二十两银子拿出来买下了这幅画。” 见着大家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吴锡元笑了笑,又接着说道:“臣的夫人至今不知道这幅画就是真迹,只是想着帮老人家一把,若不是今日闵大人说起,只怕那幅画如今还在臣的府上压箱底呢。” 他这样一说,就连闵将军也瞪大了眼睛。 他外出打仗归来,听闻他娘重病初愈,也不敢让他们多折腾。一直等到今年天气暖和的时候,才派人去将他爹娘接到了京城,而他今日才刚刚从东瀛战场回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闵将军还未听爹娘说起当年的事情。 若真是如吴大人所说,那苏大人就不仅救了自己,还救了他全家?! 他看着吴锡元,眉眼深沉,突然毫无征兆地单膝跪地,朝着吴锡元一拜,“吴大人,多谢您夫人救我爹娘性命!” 吴锡元见状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过来抬手想要将他扶起来。 “闵将军!您无需如此!” 闵将军一手摸了一下红了的眼眶,抬着头对着吴锡元说道:“若非苏大人善举,本将军从塞外归来,哪儿还有母亲等着?!” 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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