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宴驰扫一眼空荡得出奇的屋子，心跳忽然一顿。 他下意识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大喇喇摆放在书桌上的红色帖子。 顾宴驰心一沉，直接打开。 喜帖上林诗语熟悉的隽秀字迹写着—— 诚邀长辈顾宴驰，1月29号至南京金陵饭店参加婚礼。 新郎：霍赴征，新娘：林诗语。 顾宴驰瞳孔骤缩，俊秀的眉头瞬间凝在一起，面沉如一汪深潭。 他死死看着喜帖上新娘林诗语的字样，不敢置信。 结婚？！ 林诗语怎么可能要结婚了？ 顾宴驰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连忙来到一旁的衣柜，拉开柜门，愣在当场。 空无一物。 顾宴驰的心陡然就从天上跌落到泥里。 难道林诗语走了？ 顾宴驰不敢置信，同时心里也有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口。 不。 他想。 她还有研究院的工作，她不可能走的。 顾宴驰又下楼，拨通了研究院的电话。 “喂。” 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在加班的组员。 顾宴驰冷声问：“小宋，林诗语是离职了吗？” 小宋愣了一下回答说：“是，她调职去南京了，说要结婚。” 顾宴驰冷不丁听到结婚两个字，周身气压骤降。 “她什么时候走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昨天收拾东西，我以为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又是叔侄，早就知道了。” 小宋小声嘀咕。 屋内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顾宴驰脸色难看了几分。 是啊，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又是叔侄，他还是她的上司，她要走，他本该第一个知道的。 可现在她已经走了，什么都没留下，他才知道。 挂断电话，顾宴驰没有察觉自己僵在电话旁多久。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只觉房子里安静得可怕。 以前每次都能看到林诗语在做饭，小黑摇着尾巴在诗语身边打转。 时不时的“汪汪”两声。 两个人加一条狗，也十分热闹。 忽然，顾宴驰又想起，小黑陪伴了诗语好多年，无论如何她都不肯把小黑送走，可突然，她就转变了态度，愿意了。 他忽然明白，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打算走了。 顾宴驰清楚的知道林诗语对他的执念，他不相信她会轻易结婚。 他甚至更倾向于林诗语是因为被自己拒绝，因此赌气才选择结婚。 行，不管她和这个霍赴征是真是假，既然她给了他这样一封喜帖，那他就去参加她的婚礼。 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 而另一边，林诗语坐在绿皮火车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出了火车站，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她不由有些惆怅。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顾宴驰有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喜帖？ 她不知道他看到喜帖时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她是希望的。 绿皮火车整整开了一晚上，直到天空泛着鱼肚白，火车才终于停下来。 接近新年，火车站人很多。 林诗语等人都下了才提着皮箱下车，走在最后随着人流。 出了站口，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心情舒畅。 她终于回家了！ 这时。 “林诗语。”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林诗语愣了一下，转身看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个高大的挺拔的身影站在站台旁。 男人一身挺括的军装，军靴没过脚踝，衬得人身量颀长。 晨光微熹，光线笼着他挺拔的身影，那张脸在光亮下格外英俊，三庭五眼端正到叫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即便是在喧嚣的站台，也压不住他那一身的气度。 是霍赴征。 她还有13天就要结婚的男人。 林诗语微愣，不等她走过去，男人就快步来到了她面前。 主动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箱，声音低沉：“我来帮你拿。” “谢谢……” 林诗语话音刚落，突然，就感觉被周围的人流撞了一下，一下撞进了霍赴征的怀里。 霍赴征也接住她，抱住了她。 林诗语抬头，恰好和霍赴征四目相对。 一股热意从周围蔓延开来。 霍赴征很快将她放开，以手掩唇，干咳一声后低头询问：“你没事吧？” 林诗语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烫。 不过随后想着，这个人是自己未来要嫁的男人，不就抱一下吗？ “没事。” 霍赴征不自然的压低了帽子，掩盖自己通红的耳尖。 他看了一下周围人来人往，就轻咳一声说：“人多，我们赶紧走，我车停在火车站外面。” 林诗语跟着霍赴征逆着人流离开。 在林诗语看不见的地方，霍赴征微微松了一口气。 周围人很多，但林诗语都没再撞到人。 她低头才不经意间注意到霍赴征的手一直虚虚的揽在她身后，避免她被人流碰到。 她心中一暖。 霍赴征安全把林诗语送到家里。 是林父单位分配的单元房。 霍赴征一直替林诗语提着行礼到房门口。 林诗语感激的看着他：“今天辛苦你了。” 霍赴征直勾勾的盯着她：“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诗语感受到他直白的视线，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霍赴征也意识到自己视线过于直白，连忙移开视线。 “我……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林诗语这才抬头，却见霍赴征走路同手同脚的。 “噗。” 林诗语看着他，不由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霍赴征不由背影一僵，随后加快了脚步，快速离开。 回到家没多久，林父就回来了，父女两秉烛夜谈，父女之间的隔阂也消除了不少。 而此刻，北京。 顾宴驰照常去研究所上班，只是路过林诗语办公桌的时候，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 心底升起一股烦闷，随即就进了会议室。 今天有例会，顾宴驰到了，院长亲自坐镇，陆雅雅也在。 院长主要提起了UMP项目：“恭喜，UMP项目取得了第一阶段的成功，这多亏了铀-235的提纯论文。” “这篇论文一经发表，在物理界就有了不小的成就，协会跟我透露了，这篇论文获奖了，让我们恭喜小陆同志。” “小陆，你说两句。” “啪啪啪——” 周围响起一阵掌声。 陆雅雅在一众掌声里站了起来，朝大家谦卑的鞠了一躬，面带笑容，又诚恳地说：“多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 唯独顾宴驰脸色难看。 当他略过陆雅雅脸上的笑容时，想起的却是林诗语当时得知论文被抄袭时那不甘和愤怒的脸。 这些荣誉本该属于林诗语。 会议结束后，顾宴驰就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开门见山：“院长，我希望将陆雅雅那篇论文撤下来。” 院长沉吟。 顾宴驰又继续说：“那篇论文的归属还有些问题，如果拿了奖，隐患更大，会影响到研究所的声誉。” 院长沉思片刻，脸色一变：“你说得没错，我会把论文撤回来。” 顾宴驰面不改色，颔首转身出去。 他带上门，转身就遇到陆雅雅。 只见陆雅雅高兴地说：“宴驰，我的论文获奖了，奖金有1000呢，我请你晚上吃饭。” 顾宴驰扫过她开心的样子，忽然就觉得有些怪。 她为什么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她的论文？ 顾宴驰沉声提醒：“这奖金不止属于你一个人。” 陆雅雅笑容一僵。 好端端的，宴驰为什么要这样提醒自己。 难道他现在替林诗语不值了？ 想到这，陆雅雅抓住他的手，露出一脸愧疚的表情：“对不起，我是太兴奋了，我愿意拿出一半的奖金给诗语。” 说着，她眼泪就出来了，看起来十分可怜：“你知道的，这些荣誉和奖金对我很重要，这些能改变我的处境，不然我就要被那个滥赌的老父亲给抓回去，卖给50岁的老鳏夫生孩子。” “我不像诗语，有一个当警察的父亲……” 顾宴驰眼底闪过一抹烦闷。 他亲眼看到陆雅雅被她那个赌鬼父亲为难，也对她有怜悯。 可眼下，却只有烦闷。 顾宴驰将手抽出来：“吃饭的事就算了，专注项目。” 说完就离开了。 另一头，南京。 林诗语做了一顿大餐，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等林父回来。 等人，是她最习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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