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再理会这家伙,摆摆手便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走出审讯室,沈青云来到外面,看着晴朗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厅长。” 周文通来到沈青云的面前,低声说道:“刚刚省纪委唐主任打电话过来,说他们想要审问程明远。” “现在已经去了?” 沈青云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 周文通连忙说道:“唐主任的意思希望您也过去。” “好。” 沈青云微微点头,随即说道:“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 沈青云的行动力还是很强悍的,不一会儿便带着周文通来到了泉城第一看守所。 纪委并没有关押的权限,相关工作遵循“纪法衔接”原则。 对于涉嫌违纪违法人员,纪委主要采取谈话、讯问等调查措施。 如果涉及职务犯罪需限制人身自由,会按程序移交司法机关,由公安机关执行刑事拘留、逮捕等强制措施,在看守所等法定场所进行监管。 而纪委的这些谈话室或留置场所遵循严格规范,室内墙面与地面均采用防撞软包材质,表面柔软且富有弹性,有效避免被调查人员因情绪波动发生自伤行为。 桌椅设计为无锐角的圆角造型,并且固定安装在地面上,防止被挪作他用带来安全隐患。 场所内安装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设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录像,录像资料完整留存,确保调查过程公开透明、全程留痕。 照明采用防爆柔光灯具,光线柔和不刺眼,避免对被调查人员造成强光刺激。 同时,房间内配备完善的通风、温控系统,保证空气流通与温度适宜,营造基本舒适的环境。不仅仅如此,甚至还专门配备医护急救设备,有专业医护人员定期巡查,一旦出现健康问题能及时处理,充分保障被留置人员身体健康,整个环境布置既保障调查工作顺利进行,也充分保障被调查对象合法权益。 说白了,在交待问题之前,纪委不会允许被调查对象有任何机会出问题的。 只不过,程明远的情况特殊。 这家伙不仅仅涉及到非法贿赂公职人员,他还涉黑、涉毒,牵扯了很多刑事案件,所以纪委这边直接就把他交给了省公安厅。 当然。 在看守所里面,程明远如今也是单独关押的,为的就是防止他利用同室的犯人传递消息。 “沈厅。” 来到沈青云的面前,唐国庆笑着跟沈青云握手道:“麻烦您了。” “没事。” 沈青云对唐国庆问道:“审问的怎么样?” “有一点进展,但不算多。” 唐国庆坦然道:“您也知道,程明远那家伙,嘴硬的很。” “这种家伙,还真是让人头疼。” 沈青云眉头皱了皱,微微点头。 “走吧,我再去看看他。” 想了想,沈青云对唐国庆说道:“刚好有几个消息要告诉他。” “好的。”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唐国庆还是轻轻点头。 很快。 沈青云就来到了审讯室。 程明远已经坐在那里等待着。 “是你?” 看到沈青云进来,程明远一愣神,略微有点惊讶。 他是真的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沈青云。 “程老板。” 沈青云淡淡地说道:“我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程明远看着沈青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毕竟对他来说,这个沈副厅长简直就像个丧门星似的。 如果没有对方的突然出现,自己恐怕依旧还在云山市当着土霸王。 “刘青是你的干儿子吧?” 沈青云淡淡地说道:“我们已经查清楚他的犯罪事实,同时也已经确定,他就是你的儿子程天。” 说到这里。 沈青云冷冷的说道:“你当年做的事情,现在瞒不住了。” 嘶! 听到这句话,程明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沈青云居然真的查到了这件事。 “你……” 看着沈青云,程明远在那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说说吧。” 沈青云淡淡地说道:“我想知道,薛正义到底是怎么死的。” 事到如今,他已经百分之百可以肯定,薛正义肯定是死掉了,甚至就是程明远亲自下令做掉的,否则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呵呵。” 听到沈青云的话,程明远抬起头,看向沈青云说道:“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刘青就是程天的么?” 他是真的不太理解这件事,明明儿子的身份隐藏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礼尚往来。” 沈青云淡淡地说道:“你告诉我薛正义的死因,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发现的程天。” “好。” 程明远坦然道:“当年薛正义本来跟我合作开发过一块土地,他认识小天,结果后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我们翻了脸,但小天改名换姓做手术之前,我把他从监狱里捞了出来,没想到薛正义竟然偶然间看到了他,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我只能派人干掉他。” 听到这里,沈青云这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989章 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沈青云之前设想过无数个理由,猜测为什么薛正义会被杀,但是当程明远说出来的那一瞬间,他还是觉得倍感惊讶。 因为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离谱了。 “就因为他看见了程天,你就派人杀了他?” 沈青云无比荒谬的看向程明远说道。 “那时候小天应该在监狱里服刑的。” 程明远坦然说道:“如果薛正义走漏消息,那他就完了,我别无选择。” “谁动的手?” 沈青云追问道。 这种事情,程明远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肯定是心腹出面处理的。 “我的手下,李梅也是他干掉的。” 程明远平静的说道。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 反正是难逃一死,索性就说出来。 看到这一幕,沈青云倒是心中暗暗点头。 他相信程明远的话,因为这家伙身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个案子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众多罪责当中的一个,程明远应该不会说假话。 其实很有意思,有很多罪犯明知道自己必死,却往往在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里,选择把自己所有的罪行全都和盘托出,这种看似违背生存本能的行为,实则交织着人性、法律、道德与情感的复杂博弈,背后藏着多重深层原因。 法律威慑是重要的外在驱动力,虽然死刑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但如实供述全部罪行可能带来一定的量刑从宽机会。 在司法实践中,坦白、自首、立功等情节会被纳入量刑考量,即便无法免除死刑,也可能让执行方式从立即执行改为缓期执行,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另外,完整的罪行供述有助于司法机关全面准确地查明案件事实,避免因证据不足或遗漏罪行导致案件反复调查,减少司法资源的浪费。 这种法律框架下的潜在利益,促使罪犯在权衡利弊后选择坦白。 而从心理层面看,部分罪犯存在强烈的道德负罪感。 当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们的内心会被犯罪过程中的种种细节反复折磨,良知逐渐苏醒。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些被伤害的无辜者的面容、受害者家属的痛苦、社会的谴责,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们在精神上饱受煎熬。 为了寻求心灵的解脱,减轻道德压力,他们选择将全部罪行交待出来,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完成自我救赎,获得内心的平静。 沈青云曾经抓过一个连环杀人犯,那家伙在被抓住之后,果断交代了自己全部犯罪事实,详细讲述每一起作案过程,他对警方坦言:“只有把这些都说出来,我才能摆脱日夜纠缠的噩梦。” 这些人,他们的行为既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毫无意义的挣扎。 无论是出于对法律的敬畏、内心的救赎,还是对家人的牵挂,这种交待全部罪行的选择,都反映出人性在极端环境下的复杂与挣扎。 程明远很显然就是这样的人,他所谓的交代问题,说白了只不过是在试探警方的态度罢了。 死中求活,仅此而已。 “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沈青云淡淡地看了一眼程明远,平静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法官,决定不了你的判决结果,但如果你交待的问题足够多,我可以跟纪委的同志建议一下,给你提供一些便利。” 礼尚往来,利益交换。 如果程明远愿意配合警方和省纪委的调查,沈青云不介意给他提供一些方便,比如安排他跟程天父子俩见个面,毕竟两个人都是必死之人,死之前见个面也算了却了他们的心愿。 听到沈青云的话,程明远久久不语。 他又不是白痴,当然明白这位沈副厅长的意思,人家明摆着是在跟自己谈条件。 “你慢慢考虑吧。” 沈青云也懒得跟他废话,站起身准备离开。 旁边的唐国庆等人并没有阻止的意思,这种审问方式他们纪委也是经常使用的,毕竟犯罪嫌疑人往往心理还存着侥幸的心理,这种事情很正常。 说白了。 某些罪犯别看在外面的时候嚣张跋扈,可是一旦被抓了之后,就经常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有几个人能把生死置之度外。 进了看守所之后,他们的梦想往往就会变成多活几天。 “你想知道什么?” 就在沈青云的脚即将踏出审讯室的那一瞬间,程明远的声音响了起来。 很显然。 在这个心理博弈当中,他输了。 “周川是怎么回事?” 沈青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了一眼程明远,淡淡地问道:“你别告诉我,他真的是死于意外,你我都清楚,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那么巧。” 从始至终,沈青云都不相信周川是意外死亡,毕竟说起了,自己带着督导组刚刚抵达云山市,周川那家伙就跟人打架被抓了起来,然后就在审问过程当中自残,甚至最后意外死亡,这一系列的事情,简直太巧合了。 沈青云的字典里,没有所谓运气和巧合的说法,他相信周川的死亡一定是有问题的。 “那家伙是个聪明人。” 程明远苦笑道:“最开始他是打算躲进看守所里面不出来,这样你们也好,我也好,就拿他没办法了。” “什么玩意?” 沈青云顿时愣住了,惊讶的看着程明远,完全没想到这个周川竟然还有这样的算计。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倒是也很可能,毕竟说起来,他的表现确实有点诡异。 “周川那家伙是个聪明人。” 程明远平静的说道:“他怕死,认为只要进了看守所,我就拿他没办法了。” “所以,你派人灭了他的口?” 沈青云的目光盯着程明远,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 程明远的表情很平静,缓缓说道:“他是最后一个知道当年我杀了薛正义的人,他必须得死。” “你这家伙还真是……” 沈青云满脸无语的看着程明远,却不得不承认,他这么做没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很可能他就已经蒙混过关了。 只不过很可惜,遇到自己算他运气不好,狐狸尾巴根本藏不住。 “谁负责执行的这件事?” 一旁的唐国庆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很关键。 程明远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那这个事情的执行者,就十分关键了。 “秦勇。” 听到这几句话,程明远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收了我的钱,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在替我办事。” 沈青云微微点头,这倒是跟自己之前的猜测没什么区别。 毕竟说起来,秦勇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 “那马帅呢?” 沈青云想了想,又对程明远问道:“你跟他的关系怎么样?” “他……” 程明远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他算是我的合作者,在公安局那边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帮忙处理的。”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有一说一就是了。 “呵呵,你这关系网倒是不少。” 沈青云看着程明远,缓缓说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程明远,你在云山市的保护伞是谁,能说么?” 听到这个问题,程明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很清楚,沈青云既然问这个问题,那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他已经掌握了一些别的证据。 或者说。 人家这次根本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自己背后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程明远看向沈青云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不重要。” 沈青云摇摇头:“重要的是,你能跟我说什么。” 第1990章 落网的副市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程明远其实一直心中还在抱着幻想,觉得或许自己还有机会逃出生天,最起码活下来。 但当沈青云问出那句话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你想知道什么?” 看着沈青云,程明远的表情露出一抹轻松的意味,他平静的说道:“我是不会出卖别人的。” “呵呵。” 听到他的这句话,沈青云顿时笑了起来。 看着程明远,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程老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既然纪委介入这个案子了,我们省公安厅能查到你跟程天的关系,没理由查不到你跟别人的关系。” 说着话。 沈青云平静的说道:“又或者你觉得,你背后的那个人,有本事把你捞出来?” 这句话就好像一把尖刀,瞬间就让程明远一声不吭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沈青云不是在跟自己危言耸听,人家是真的有这个资本的。 许久之后。 叹了一口气的程明远抬起头,看着沈青云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交待了,有什么好处?” “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 沈青云耸耸肩,随意的说道:“我要是你,现在就把自己的情况全都交代清楚,否则你觉得你死了,你背后的人会陪你么?” 这句话是诛心之言。 沈青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挑起程明远和他背后那人的矛盾。 果不其然。 听到沈青云的话,程明远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他不是白痴,自然明白这里面的意思是什么。 很显然。 这位沈副厅长是明摆着要让自己出卖某个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程明远确实有点不甘心。 这一次,自己的势力被人连根拔起,所有的心腹全都跟着自己一起被抓。甚至于不夸张的说,连儿子程天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可这种情况下,有些人却借着自己的掩护依旧逍遥法外,这对于已经没有了指望的程明远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沈青云很显然就是笃定了这一点。 “好。” 看着沈青云,程明远缓缓说道:“是常务副市长赵慧春,他就是我的保护伞。”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算是想明白了。 该说的话,总归要说的。 沈青云和唐国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一动。 “你把情况写下来吧。” 看着程明远,沈青云缓缓说道。 这一刻。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总算是要完成了。 一个半小时之后。 沈青云坐着车离开看守所。 坐在车上,他拿出电话,拨通了林忠的号码。 “林省长。” 沈青云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有个重要情况要对您汇报,关于云山市的,刚刚程明远交代了他的犯罪事实,并且承认云山市常务副市长赵慧春是他的保护伞。” “这个混蛋!” 林忠沉声道:“你马上带人去云山市,刚刚省纪委那边也给我打电话了,请求我们配合纪委对赵慧春进行抓捕。” 沈青云汇报的时候,唐国庆自然也把情况汇报给了省纪委书记李志勇。 “好的。” 听到林忠的吩咐,沈青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直接就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他坐在那里开始分析起赵慧春这个人。 赵慧春身为云山市常务副市长,同时兼任光辉区委书记,在云山市的政治舞台上占据着重要地位,手握土地划批、老城改造等诸多实权,是光辉山项目的总指挥。 这个项目涉及金额高达两百八十亿,堪称一块巨大的肥肉,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众多心怀不轨的商人竞相拉拢。 在长期权力的腐蚀下,赵慧春逐渐丧失了原则与底线,沦为金钱的奴隶,大肆进行权钱交易,深陷腐败的泥沼无法自拔。他平日里热衷于享受物质带来的快感,生活奢靡,喝茅台、戴金表、穿名牌,尽显贪官的贪婪本性。 然而,在上级领导面前,赵慧春却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他深知如何揣摩领导心思,精准抓住了现任云山市委书记周东国的痛点。 周东国在林远市任职时,曾因手下副市长受贿导致投资商大量流失、项目搁浅,这成为他心中的一块心病。 赵慧春便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招商投资工作中,凭借出色的口号喊功和面子工程,成功获取了周东国的信任。 他常把“我只是周书记的化身,所做之事皆遵循周书记指示”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将功劳都归于周东国,极大地满足了周东国的虚荣心,使得周东国对他颇为倚重。 即便有人向周东国举报赵慧春的问题,周东国也难以相信,足见赵慧春伪装之深。 而程明远,就是赵慧春扶持的一个白手套而已。 想了想,沈青云对周文通吩咐道:“小周,给吴建国打电话,让他联系在云山市的人,盯着赵慧春那家伙,我觉得不太对劲。” “好的。” 周文通闻言一愣神,随即连忙点头答应着。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 云山市的暮色像被泼了墨的宣纸,浓稠得化不开。 一个招商引资项目庆功宴正在召开。 水晶吊灯下,赵慧春端着高脚杯,金表在璀璨灯光中折射出刺目光晕,西装袖口若隐若现的定制袖扣闪着冷光。 他仰头灌下第三杯红酒,喉咙里泛起酸涩,耳边却满是开发商们谄媚的笑声。 “赵市长这项目一落地,我们可都是跟着喝汤的!” “可不是嘛,全靠赵市长高瞻远瞩!” “还得是赵市长。” “市长海量。” 一群人在那里对着赵慧春捧臭脚,丝毫没有身家亿万的矜持。 这就是权力的作用,让人难免沉醉。 赵慧春虚情假意地笑着,余光扫过宴会厅角落,却微微一愣神。 那里站着两个身着便衣的人,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后腰,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程明远被抓的新闻,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私密手机开始震动,那震动频率像是要穿透西装,直捣他的心脏。 赵慧春背过身,指尖微微发颤地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那个没有备注却烂熟于心的号码。 “老赵,情况不妙!” 电话那边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寒意:“省纪委要动手抓你,立刻、马上离境,别问为什么。” 赵慧春握着手机的指节瞬间泛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宴会厅的喧闹声突然变得遥远,耳鸣声嗡嗡作响,眼前的水晶吊灯开始扭曲变形。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挂断电话的瞬间,赵慧春感觉整个人坠入了万丈深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口袋,那里藏着三个月前就准备好的假护照,此刻却烫得像块烙铁。怎么办? 逃! 必须马上逃! 可怎么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练就的伪装能力开始发挥作用。 脸上重新堆起招牌式的笑容,赵慧春转向身旁点头哈腰的一个中年人,缓缓说道:“老王,下周省委张书记等会儿要来检查工作,我得赶紧回办公室准备材料。” 说着话。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触感却是一片冷汗浸湿的衬衫:“这边就辛苦你继续招呼大家了。” “市长您放心,有我在。” 招商局的这位王局长点头如捣蒜,眼里满是讨好,对赵慧春说道:“您尽管去忙,保证给您把场子撑得妥妥当当。” 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这位也是心知肚明的,毕竟都不是傻瓜。 赵慧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说完,他变转身离开了这里。 走出去的时候,皮鞋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哒哒声在他耳中化作催命符。 穿过酒店长廊,空调冷风灌进领口,他却觉得浑身燥热。 推开后门的瞬间,潮湿的夜气裹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街边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圈。他警惕地左右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机场。” 赵慧春钻进后排,扯松领带,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 车子发动的瞬间,他将手机调成静音,犹豫了两秒狠狠丢在后座角落。 “师傅,先绕几条街。” 他掏出一沓钞票塞进司机手里,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这钱你拿着,路上别多问。”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接过钱的手顿了顿:“好嘞,您放心。” 他们这些司机经常遇到这种奇怪的客人,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有要求,自己照做就是了。 出租车在霓虹交错的街道上飞驰,赵慧春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高楼大厦,心里翻涌着无数念头。 周东国书记会怎么想? 那些给自己送过钱的老板们会不会反咬一口? 还有程明远,他为什么要出卖自己? 可这些问题容不得他细想,他的人生此刻只剩下一个目标,那就是逃离国内。 毕竟留下来等着被纪委抓捕,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很快。 出租车转了几圈之后,来到了一个小区。 赵慧春二话不说便走了进去。 不到二十分钟之后,拎着皮箱的他开着一台车离开了这里,直奔云山国际机场。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到了。 当航站楼的巨大玻璃幕墙出现在视野中时,赵慧春感觉喉咙发紧。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着正常步伐走进大厅。 广播里播报航班信息的电子音在头顶盘旋,行李箱滚轮的声音、人们的交谈声、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所有声音混在一起,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拎着皮箱走进机场的卫生间,里面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潮湿瓷砖混合的气味。 但赵慧春根本来不及多想,他手忙脚乱地扯开西装纽扣,汗水浸透的衬衫黏在背上,脱下来时发出嘶啦的声响。 换上休闲装、戴上假发后,他对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笑了笑,嘴角却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走向安检口时,他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先生,请出示护照和登机牌。” 安检人员的声音像把利刃,劈开他强装镇定的面具。 赵慧春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本护照递过去,掌心的汗水已经把封皮浸得发软。 安检人员盯着护照,眉头皱成川字,无语的看着他说道:“先生,您拿错护照了吧。” 这句话让赵慧春眼前一黑,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他强迫自己挤出笑容,声音却在发颤:“瞧我这记性,真是老糊涂了!” 手指颤抖着掏出另一本护照,祈祷指纹识别系统不要出问题。 当安检人员示意他通过时,他几乎是踉跄着往前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喉咙。 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赵慧春终于瘫坐在座位上。 舷窗外,云山城的灯光渐渐缩小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他摸着口袋里的假护照,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刚当上公务员时,父亲拍着他肩膀说的话:“娃啊,当官要对得起老百姓。”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他连忙转头看向窗外,用袖口狠狠擦去泪水。 他知道,只要飞机起飞,自己就能够逃离这里了。 可就在下一秒。 一个让他意外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赵副市长,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听到这句话,赵慧春霍然抬头,却惊讶的看到,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们是谁?” 赵慧春张张嘴,还想要装糊涂。 但吴建国已经撇嘴说道:“我们跟了你一路,赵慧春,你就别抵赖了。”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赵慧春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行动居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警方的视线当中。 无语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赵慧春目瞪口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够逃到国外去,可万万没想到,这些警察竟然早就严阵以待,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第1991章 结束 赵慧春很快就被押回了云山市公安局。 虽然他还是常务副市长,但省纪委那边已经发出了逮捕令,接下来的时间里,赵慧春已经变成了阶下囚。 “赵市长你别着急。” 看着从被带出机场就满脸苍白一副要死不活模样的赵慧春,吴建国平静的说道:“省厅和省纪委负责抓捕你的人马上就到。”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赵慧春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力气的木偶,瞬间腿就软了。 很多贪官都是这样,平时看上去威风凛凛,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可一旦被发现了贪污受贿的事实,马上就瘫软在地。 只能说,这帮人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鼠辈罢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赵慧春不解的看着吴建国问道:“我不可能暴露的。” “大哥。” 吴建国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自己那个小窝藏的很好,实际上你那个情人早就把地方曝光了。” 说着话。 他看着赵慧春,怜悯的说道:“我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那个情人,早就把你的情况都报告给我们了,” 听到这句话,赵慧春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很快。 他们就抵达了市公安局。 “送他去审讯室。” 吴建国摆摆手,便让人把赵慧春送去了审讯室。 而他自己,很快就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沈青云正坐在这里,跟王富贵两个人聊着天。 “厅长,王副市长。” 吴建国对两个人汇报道:“赵慧春已经押回来了,咱们是等省纪委那边的人过来,还是先审一审?” “不用审。” 沈青云想了想,摇摇头道:“看好他,等着省纪委的人过来就是了。” 赵慧春毕竟是云山市的常务副市长,即便是涉及到刑事犯罪方面的问题,那也要先等省纪委对他宣布双规,对他进行询问之后才轮到省公安厅介入。 沈青云对于这个赵慧春,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好的。” 吴建国倒是有点意外,但还是连忙答应下来。 等吴建国离开之后,王富贵这才看向沈青云,苦笑着说道:“沈厅,这次的事情,我看省厅得想办法帮帮我们市公安局了。” “怎么了?” 沈青云眉头皱了皱,不解的问道:“市里有意见了?” 毕竟省纪委和省公安厅在云山市的行动很突然,甚至没有给云山市这边反应的时间,这属实有点让人震惊,他们有意见也是正常的事情。 “是有点麻烦。” 王富贵坦然说道:“你也知道,这么大范围的抓捕,对于下面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看市里那边不少领导,心里面是不舒服的。” 沈青云微微点头,心中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这个情况他之前就有过猜测,只是没想到云山市的某些人,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行,我回去之后跟林省长汇报一下。” 沈青云想了想,对王富贵说道。 这种事情他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应付。 事实上,一直以来地方政府和省直机关就存在各种矛盾, 在地方治理体系中,地方政府与省属机关扮演着关键角色,但在实际运行过程中,二者间存在着诸多矛盾与问题,影响了地方治理效能。 首先,权力划分模糊易引发矛盾。 省属机关作为省级政府的垂直管理部门,依据省级政策指令行使权力,而地方政府则需统筹本地经济社会发展全局。 在一些领域,如市场监管、土地管理等,省属机关和地方政府的管理权限存在交叉重叠,导致出现多头管理或无人负责的局面。当市场中出现违规行为时,省属市场监管部门与地方政府可能因管辖权界定不清而相互推诿,使得问题无法及时解决,损害政府公信力。 其次,资源分配不均加剧矛盾。 省属机关的资源调配往往由省级层面主导,而地方政府需根据本地发展需求分配资源。 在财政资金、项目审批等资源分配上,省属机关倾向于遵循省级战略布局,这可能与地方政府的发展重点不一致。 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急需资金发展基础设施,然而省属机关的资金分配更侧重于全省性重大项目,导致地方发展受限,地方政府与省属机关间矛盾加深。 再者,政策执行存在分歧。 省属机关负责贯彻落实省级政策,地方政府需结合本地实际执行政策。 但在实际操作中,省级政策的统一性与地方发展的特殊性之间常产生冲突。省属环保部门推行统一的环保标准,部分地方因产业结构特殊,执行该标准会导致大量企业停产,影响地方经济和就业,地方政府在执行政策时便会出现拖延或变通现象,阻碍政策有效落地。 这些矛盾和问题的存在,制约了地方治理的高效运行,需要通过明确权责划分、优化资源分配机制、加强沟通协调等方式加以解决,以实现地方政府与省属机关的协同发展。 而落实之在公安系统当中,这种矛盾的突出点就在于,地方政府往往希望公安部门成为维护地方稳定的工具。 但问题在于,这么做的结果,经常就是公安部门要替地方政府背锅。 沈青云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但他理解王富贵的难处,毕竟云山市局是要接受双重领导的,如果市委市政府那边要插手市公安局的人事,他这个局长也不太好说什么。 反倒是省厅这边的话语权更大一点。 “谢谢您了。” 王富贵由衷的对沈青云说道。 毕竟沈青云这是帮自己的忙,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 “没什么。” 沈青云摆摆手,随即问道:“你觉得,赵慧春为什么突然出逃?” “消息应该是泄露了。” 王富贵闻言想了想说道:“省纪委、省厅那边,都有可能有人泄露消息,毕竟赵慧春有没有同党,咱们也不知道。” 沈青云微微点头,王富贵的分析倒是很正确,因为他也是这么猜测的。 只不过沈青云却没什么去追查的想法,那是省纪委需要考虑的事情。 云山市的这个案子,到了这个地步,基本上就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的情况,自然由云山市局来配合省纪委的专案组进行调查。 沈青云很清楚,自己是省公安厅的常务副厅长,自然还有别的工作要处理。 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第1992章 被逼急的老实人 鲁东省,一个偏远山村。 清晨,阳光洒在村委会简陋的院子里,村民们围在公告栏前议论纷纷,一个中年男人也挤在人群中。 他叫古大牛,今年四十三岁,是个猎人出身的村民。 早些年村里没有发现煤矿的时候,古大牛就靠着打猎为生,后来村里后山发现了煤矿,他也就没法再打猎了。 这个时候,村长站在院子中间,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这次煤矿承包竞标开始,大家都按规矩来。” 听到村长的话,古大牛挤到前面,涨红着脸说道:“村长,我前几年承包煤矿也有经验,这次也该轮到我了吧。” 村长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大牛,竞标讲究公平,谁出价高谁上,别在这儿瞎搅和。”听到村长的话,古大牛的脸色一变。 正要说话的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带着一大群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他叼着烟,轻蔑地看了古大牛一眼,对村长说道:“老张,我这次出价肯定最高,这煤矿我势在必得。” 听到这句话,古大牛握紧拳头,怒视着对方道:“田胜利,你别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哈哈哈哈!” 田胜利哈哈大笑起来,鄙视地看着古大牛道:“就你这穷光蛋,能拿什么跟我争,识相的就赶紧滚。” 听到他的话,他的手下也跟着哄笑起来。 毕竟这古大牛也不是一次两次被自家老板骂了,简直就是个受气包。 古大牛气的浑身发抖,但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能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 到最后。 这一次的竞标,最终的大赢家还是田胜利,古大牛看着得意扬扬离开的田胜利,眉头皱了皱,嘀咕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村里,把煤矿转租出去。” 周围的人听到他的话,表情各异,但却没有人说什么。 毕竟这种事情,他们可不敢乱说话的。 离开村委会,古大牛没有回家,反倒是开始在村里四处闲逛起来。 他溜达着来到村里的小卖部,一进门,就看到平时跟自己玩得不错的一个村民正在那跟人聊天。 “大牛哥。” 对方看到古大牛,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古大牛没少照顾他。 “小海。” 古大牛买了两盒烟,扔给周海一盒,随后拉着他来到外面抽烟。 吞云吐雾之间,古大牛对周海问道:“兄弟,你老丈人是村里的会计,有啥消息不,我咋感觉这次的竞标不对劲咧。” “哥,你还真以为是竞标啊?” 周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古大牛说道:“你不知道么,田胜利早就和村长串通好了,他私下收了田胜利不少好处,这煤矿从一开始就内定给他了。” “狗日的!” 古大牛猛地一拍大腿,脸色相当的难看:“这些狗东西,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么不公平!” 说完。 他气呼呼地离开了这里,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 接下来的日子里,古大牛开始了不断收集材料、上访的日子。 可让他愤怒的是,对于他的上访,县里的干部根本不当回事,甚至还出言嘲讽。 以至于,他回到村里之后,村里那些收了好处的村民和村委会成员们,也开始针对起古大牛来。 他甚至还被田胜利派人给打进了医院,足足一个星期才回到家。 而这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古大牛彻底崩溃了。 夜幕像一张厚重的黑幕,裹胁着刺骨的寒意,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村庄。 风在街巷间呜咽着穿梭,卷着枯叶与尘土,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不祥的预兆。 古大牛蜷缩在自家昏暗逼仄的房间里,屋内仅有的一盏灯泡散发着昏黄且摇曳不定的光,在墙上投下他扭曲变形的影子。 四周堆满了他历时许久搜集的,关于村官贪污的材料,这些纸张边缘已经卷曲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的愤怒与不甘,可在他眼中,这些曾经被视为希望的证据,此刻却如同废纸一般,显得那样无力。 他双眼布满血丝,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时间来遭受的种种不公。 村长那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表情,田胜利带着手下嚣张跋扈的模样,还有村民们在背后指指点点、嘲笑讥讽的声音,如同无数根钢针,一下又一下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仿佛要将那布料撕裂。 “不能再忍了!” 古大牛突然声嘶力竭地怒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 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随后“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他想起村长和田胜利那一张张得意忘形的脸,还有那些平日里对他冷嘲热讽的村民,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怒火瞬间如火山喷发般涌上心头。 他大步走到抽屉前,一把拉开,那把藏了许久的猎枪映入眼帘。 缓缓伸出手,古大牛颤抖着握住枪身,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踏实与力量。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声音低沉而阴森,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时间转眼就到了八点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古大牛把会计周旺叫到自己的家里,按照他的说法,是自己打算跟田胜利和解,想要让周旺做个中间人。 周旺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弥漫着压抑而诡异的氛围。 昏暗的灯光下,古大牛像一尊雕塑般坐在破旧的木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手中缓慢地把玩着猎枪,金属与金属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大牛,你这是干什么?” 周旺的脸色一变,随即强装镇定地问道。 可他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古大牛缓缓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仇恨之火,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吞噬。 “周旺,你心里清楚我要干什么。” 他看着周旺盛,咬着牙说道:“这些年,你们和村长狼狈为奸,中饱私囊,把村里的钱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今天你不把村长贪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写清楚,就别想活着离开这个屋子!”这一刻,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决绝。 周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连连摆手,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大牛,你别乱来,根本没这回事,你这纯粹是诬陷。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放屁!” 古大牛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这么多年,煤矿的账目不明不白,钱都去哪儿了?你们在背后搞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别以为我不知道!别把人当傻子糊弄!” 说着话,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着周旺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周旺的心上,猎枪在他手中随意地晃了晃,那黑洞洞的枪口仿佛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大牛,大牛!” 周旺吓得连连后退,后背紧紧靠在墙上,眼中满是惊恐:“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何必闹成这样呢!” “好好说?” 古大牛怒吼着,猛地将猎枪抵在周旺的脑袋上,冰冷的枪管贴着他的皮肤,周旺甚至能感受到古大牛急促的呼吸喷在脸上。 “这些年,我被你们欺负,被你们踩在脚下,像条狗一样!” 古大牛大声吼道:“我去上访,被你们赶出来。我想承包煤矿,被你们耍得团团转。今天,就是我和你们算账的时候!” 他是真的生气了,打算跟这帮人玩命。 周旺紧闭双眼,身体不停地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带着哭腔求饶道:“大牛,我写,我写,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啊!” “写!” 古大牛冷哼一声,随手将纸笔扔在地上:“把村长这些年贪污的每一笔,时间、金额、用途,都给我写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不许落下!” 周旺哆哆嗦嗦地弯下腰,捡起纸笔,刚要开始写,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警车警报声,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寂静。 周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猛地将纸笔一扔,大声喊道:“古大牛,你跑不掉的,警察来了,你就等着坐牢吧!看你还怎么嚣张!” 古大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激怒,双眼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 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周旺的脑袋瞬间爆开,鲜血和脑浆溅在墙上,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他的身体缓缓倒下,瘫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周旺的老婆在外面听到动静,惊恐地尖叫着跑进来。 当她看到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大张,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大牛,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古大牛已经将枪口转向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砰! 又是一声枪响,她的身体晃了晃,倒在血泊之中,鲜血迅速蔓延开来,将地面染成了暗红色。 解决了周旺夫妇,古大牛提着猎枪,大步走出家门。 夜风吹在他脸上,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中那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决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来到村委会大楼,这里曾经是他无数次上访,却被无情拒绝的地方。 大楼里漆黑一片,只有走廊里几盏昏暗的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他在大楼里四处寻找村长的身影,每走一步,木地板都会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也在为他的愤怒而呻吟。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些官员对他的嘲笑和呵斥,这声音像一把把利刃,在他的心头剜割,让他的脚步愈发沉重而坚定。 “村长呢?” 古大牛来到传达室,用猎枪指着里面蜷缩在角落里的工作人员,恶狠狠地问道,声音低沉而冰冷。 工作人员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停地颤抖,结结巴巴地说:“村、村长在村东庙里,他、他去求神拜佛了,说是最近心里不踏实。” 古大牛刚要转身离开,工作人员因为过度恐惧,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他的绰号:“老龟……” 听到这句话,古大牛猛地回头,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你叫我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工作人员意识到说错话,脸色瞬间变得死灰,连忙跪地求饶:“大牛,我嘴贱,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该死,我该死!” “晚了!” 古大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那人还没来得及再发出一声求饶,就倒在地上,鲜血慢慢蔓延开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暗红色的血泊。 古大牛走出村委会大楼,朝着村东头走去。 路上几个村民聚在一起聊天,看到他提着猎枪,满脸杀气地走来,都吓得脸色大变,呆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其中一个胆大的,壮着胆子,声音颤抖地问道:“大牛,你这是要去哪儿,这大晚上的,还拿着枪,怪吓人的。” 古大牛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他们只是路边的石头。 “去打牲口!” 他简短而冰冷地说道。 村民们面面相觑,从他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中,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都不敢再问,纷纷散开,躲进了家中紧紧地关上了门。 来到村东头庙口,月光洒在庙门上,投下一片阴森的阴影。 村长正好从庙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香烛。 两人对视的瞬间,村长的脸色变得煞白,像见了鬼一样,手中的香烛“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转身拔腿就跑,嘴里还大声喊道:“救命啊!古大牛疯了!” “村长,你跑不掉的!” 古大牛怒吼一声,举起猎枪,大步追了上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与村长惊恐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恐怖的乐章。 第1993章 惊动省厅 昏暗的街道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奔跑着。 “大牛,你别冲动,有话好说。” 村长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可别做傻事啊。” “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些年,你和田胜利把我害得这么惨,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古大牛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 村长的身体晃了晃,一声惨叫后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解决了村长,古大牛心中的仇恨依然没有消散,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想起了田胜利,那个和村长狼狈为奸,抢走他煤矿,让他陷入绝境的煤老板。 在他心中,田胜利才是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不杀了他难消心头之恨。 于是,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煤矿场走去。 在路上,古大牛看到一个村民正在抽打拉车的骡子。 骡子被打得不断哀鸣,声音凄惨而悲凉,它的身上已经布满了鞭痕,鲜血渗出,染红了毛发,却只能拼命拉车。 古大牛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共鸣,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觉得自己就像这头骡子,一直被人欺负被人压榨却无力反抗。 而现在,他终于有了反抗的力量。 “住手!” 古大牛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愤怒与悲怆。 村民停下手中的鞭子,疑惑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大牛,你干啥?这骡子不听话,不打它咋干活?你别多管闲事!” “你凭什么打它,它犯了什么错?” 古大牛眼中含着怒火,一步步逼近村民。 “这骡子偷懒,不好好拉车。” 村民不耐烦地说道:“不打它,它不长记性。” “它和我一样,都是被你们欺负的。” 古大牛说着话举起猎枪,对准了村民,悲愤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只知道欺负弱小,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知道被欺负的滋味。” 那村民吓得脸色大变,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道:“大牛,我错了,我不该打它,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晚了。” 古大牛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过后。 那个村民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流出。 骡子挣脱缰绳,带着满身的伤痛向着黑暗中跑去,它的哀鸣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古大牛来到煤矿场,看到田胜利的豪车停在路边,车身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知道,田胜利这家伙一定在附近。 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古大牛坐进车里,静静地等待着田胜利的到来。 车内还残留着田胜利身上的香水味和烟味,这味道让古大牛感到一阵恶心,也更加坚定了他复仇的决心。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了田胜利的声音。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踉跄,醉醺醺地走过来。 打开车门刚坐进去,田胜利就感觉后脑勺被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了,瞬间清醒了大半。 “大牛?” 田胜利惊恐地转过头,看到古大牛拿着猎枪,正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田胜利,这些年你和村长狼狈为奸,抢走我的煤矿,让我生不如死。” 古大牛冷冷地说,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今天就是你的报应!” “大牛,有话好好说,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田胜利连忙求饶,脸上全都是恐惧的表情:“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你以为钱能解决一切吗?” 古大牛的手握紧了枪,大声道:“这些年你和村长害了我,害了多少村民,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钱能买回我的尊严吗?” “钱能抚平我的伤痛吗?”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愤怒的古大牛,大声的喊着。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彻底的爆发了。 “大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 田胜利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泪水从他的眼中滚落,他对古大牛说道:“我愿意把煤矿还给你,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晚了!” 古大牛眼中没有一丝怜悯,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田胜利的身体倒在座位上,鲜血从车里流了出来染红了座椅和地面。 接下来的时间里,古大牛犹如失控的恶魔,在村里四处游荡,寻找那些他认为曾伤害过他的人。 只要是他觉得和那些贪官污吏有关,或者曾羞辱过他的人,都未能幸免。 村里回荡着人们的惨叫声和枪声,鲜血染红了街道,房屋的墙壁上也溅满了血迹。 整个村庄陷入了地狱般的恐怖之中,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孩子们的哭声和大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在夜空中回荡。 等县里的警察接到报案赶到的时候,古大牛已经趁着茫茫夜色,逃进了山里。 “上报吧。” 看着面前的死亡报告,白水县县委书记董明对县公安局局长秦立文说道:“这个案子咱们解决不了。” 秦立文的脸色相当难看,十三死九伤,这种级别的案件俨然已经是特别重大的恶性案件了。 他不敢怠慢,连忙开始打电话,把情况汇报给了白水县的上级部门黄风市公安局。 黄风市公安局这边,立刻就把这个案子汇报给了省公安厅。 ……………… 泉城。 刚刚从云山市回到省城没几天的沈青云,大半夜的接到了省公安厅党委办公室的通知,要求他马上赶到省厅开会。 一头雾水的沈青云穿好衣服,便坐上了刚刚赶来的车子。 “怎么回事?” 坐在车里面沈青云不解的对周文通问道:“大半夜开会,出事了?” 无缘无故的大半夜把这些厅里党委成员全都叫去,那肯定是有事情的。 “是。” 周文通低声说道:“好像是黄风市那边下面的一个县,出了一个恶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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