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哥是个傻子。 每当我佯装发怒,他就巴巴凑过来,在我唇上印下一个吻。 按照我教的,讨好道:「阿川不要生气,哥哥永远爱阿川。」 永远......我陶醉于这两个字。 尽管我哥不知道什么是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爱…… 更不知道兄弟之间不能接吻。 我爸瘫在病床上,大骂我混账,以后要被戳着后脖颈骂死。 无所谓,我连我哥都搞了,还怕这些? 1. 周六下午五点,我准时来到画室楼下,照例站在那颗歪脖树边,等我哥下课。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因为我哥下课后,会习惯性探出窗户望。站在这个位置,他就能第一眼望到我。 五点一十分,一张令我心驰神往的脸出现在画室的窗户上。 我哥漂亮到不可思议。 圆而有神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自下而上看着我时,显露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纯真。 鼻尖小巧挺翘,嘴唇红润且形状姣好......事实上,好几个夜里,我曾悄悄尝过这张唇的味道。 柔软、湿润,掺杂着主人的鼻息。 我不自觉把他的脸描摹了一遍。 这张脸曾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 白皙的面颊晕满潮红,细软的发丝被汗水濡湿,纤细的臂膀推搡着我,嘴里只能吟出不着调音节…… 初冬的雨带着寒气,砸到我脸上,把我从臆想中砸回现实。 我回过神,看见我哥正隔着玻璃对我招手,见我望过来,他笑得很开心,眼睛弯成月牙状,嘴唇微微张开又嘟起。 他说:「阿川。」 我哥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这样亲昵叫我的人。 我不急不缓撑开伞,笑着朝他比口型:「快下来。」 通常,他脸上会洋溢着笑,雀跃地向我跑来。 而我会轻轻牵起他的手,听他语序不顺地说着画室的琐事。 今天本该是个平凡如此的日子。 如果我哥的身边没有另一个人,他的手也没被那人牵着的话。 「我认识的。」我哥似乎比往常更开心,甚至还有些骄傲,「新朋友!」 「我的朋友,交到的!」他又强调了遍,因为过于兴奋而话语不通畅。 他用那双亮晶晶的黑眸望着我,似乎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夸奖的话。 男生手握紧了些,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露出可以称之为宠溺的笑。 真是恶心。 他朝我点点头,「你好,我是江岫的朋友,叫林行。」 雨下大了,密密麻麻砸下来,仿佛穿透伞面,一点点将我心底原本的愉悦淋熄。 我没有说话,目光牢牢盯在他与我哥交握的手上。耳边响起我哥的声音。 「阿川,他没有伞,我们送他回家,好不好?」我哥看着我,目露乞求。 末了,他又转头像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对林行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淋湿的。」 对方笑着说「好」。 我突兀打断,「哥。」 命令道:「过来,该回家了。」 「阿川,」我哥却拧起眉毛,看看林行,「可是……」 他的犹豫让我心情差到极点,我哥向来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他就屁颠颠地去做,鲜少有违背的时候。 在我的认知里,他是属于我的东西,而我的东西,应当在我的掌控之内。 我再也没有耐心,声音徒然冷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 「江岫。」 「过来,该回家了。」 我很少这样生疏地叫他的全名,他知道,我生气了。 我哥呆滞了几秒,肩膀微微缩起,原本红润的下唇被他咬得泛白。 他把衣摆的一小块衣料碾搓得皱巴,飞快朝林行说了声「对不起」,还不忘把自己的伞给林行,这才走到我伞下。 瞟了我一眼,又垂下头。 我哥因为智力障碍,幼时曾在同龄人那儿受过不少欺负。 孩子往往拥有比成年人更纯粹的恶意,他们以「交朋友」为条件,蒙骗我哥喝胶水。直到我哥被送往医院洗胃时,他还在小声地问:「他们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吗?」 继母至此彻底放弃希望我哥能融入正常孩子的想法。 因为他是个傻子,他记不住人的坏,并且永远单纯且充满善意地妄图帮助别人。 可我的哥哥,你不知道,也不懂。你所谓的新朋友,他看向你时,眼睛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炙热。 哥,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从来没发现过,我看向你的目光也是如此。 2 宽大的伞面在嘈杂的雨声中撑起一小方沉静的世界。 良久,我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手,说:「阿川,牵手吗?」 我没有动静,他抿抿唇,转而轻轻勾了下我的手指。 「牵手,不吗?」 我哥在紧张或是害怕时,说的话会语序不畅。严重的话,还会结巴。 我看着他,目光从他卷翘的睫毛到水润的唇,沉默半晌,回握住了那只手。 我永远无法下狠心让我哥难受,因为那样也是在惩罚我自己。 一路沉默着回到家。 我拽着我哥径直走到洗手间,神经质般把他那只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吓得哭了出来,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在耳边响起时,我才回过神。 原本白皙的手已经变得通红。 我哥眼里噙着泪,却巴巴凑过来,讨好地在我唇上印下一个吻。 「阿川,不要生气。」 他按照以前我教的,一字一句极其认真说:「哥哥永远爱阿川,阿川不要生哥哥的气。」 永远……我陶醉于这两个字。陶醉于他的眼里只有我的倒影。 尽管我哥不知道什么是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兄弟之间不能接吻。 「哥,如果你亲亲我的舌头,我想我的心情会好很多。」 「真的吗?」我哥神情认真地看着我,「那哥哥希望阿川开心。」 他凑近我,还没亲上来,倒先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动。 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我的唇,继而张嘴,笨拙地勾住我的舌头。 我再也按捺不住,抚上他的后脖颈,回吻过去。 我哥的身体瘫软下来,因为呼吸不畅,开始推搡我。 但我还没够。 和他接吻,像是在吃一块永远也不会腻的糖。 这时,门被敲响了。 「一川、阿岫,你们在里面吗?」 是继母江若姝的声音。 「张妈说见你们一回来就直奔洗手间,半天没出来,叫你们吃饭也没人应。」 我哥顿时僵住,猛地睁开眼,力道不重地捶我的胸口,「嗯嗯」出声。 我松开了他。 「阿岫,你在里面吗?」继母的声音再次自门外响起。 我哥喘着气,脸红透了,嘴唇微肿,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一副被亲懵了的样子。 我摸了摸他的脸,笑道:「问你呢,说话。」 我哥反应过来,含糊应道:「知,知道了妈妈,出来了,马上的。」 对上我的视线,他才卸下警惕,笑眼弯弯。 「阿川,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哥这么害怕被发现?」 「因为阿川说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的神情难掩自豪,语气激动:「我在守护和阿川的秘密。」 哦,我差点儿忘了。 第一次骗我哥和我接吻,我说,这是朋友间的秘密。 3 我哥最近沉迷于手机,尤其是微信聊天。时不时被对方的消息逗得咯咯直笑。 就连吃饭时,只要提示音响起,他都会急急忙忙放下碗筷。 此刻他窝在沙发上,由于不能熟练使用键盘,便曲起手指,专心在屏幕上写写画画,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靠近。 「哥,在做什么?」 我哥闻声,慌忙把手机熄屏,不安的眼睛瞟着我。 「阿,阿川......」 从我的视角,可以瞥见他被细软发丝微微遮掩的脖颈,以及睡衣圆领下精巧白皙的锁骨。 「在和谁聊天?」 「和林行。」他应声,悄悄观察我的神色,「他想约我出去玩儿。」 我抚上我哥的后颈,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他的脖子很细,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见我不说话,他抿抿唇,又说:「因为他是朋友,朋友是可以一起出去玩的。」 「哥,我有说过你可以和他做朋友么?」 我哥呆住,下意识摇头,「没,没有。」 他讨好般来拉我的手,被我悄无声息躲开。 「阿川......不去了,我不去了。」 我哥急了,声音染上委屈,倾身想要吻我。 这次我搂着他的腰,接受了这个吻。 我哥在察觉我情绪这方面尤为敏感,他很害怕我生气。因为智力障碍,担心他在学校受欺负,江若姝给他聘了家庭教师,他几乎没有接触过外面的社会。 我哥没有朋友,他单调人生里一直陪伴他的,除了江若姝,就只有我了。 于是他黏着我,听我的话,因为他太孤独了。 「不。」我说,「哥可以去。」 我哥瞪大眼睛,澄澈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亲了亲他的眼尾,「以前是我太极端了,总害怕哥被人欺负。」 「阿川,可以吗,真的?」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和林行玩儿呢。」 他兴奋得手舞足蹈,我顺势把人揽进怀里,下巴轻抵在他头顶。他刚沐浴过,发丝间有淡淡的香气。 「不,我只是怕他是坏人,让哥伤心。」 我哥立马道:「不,不会!他很好的!不是坏人,阿川不要担心。」 我笑道:「是吗?」 「其实哥交到朋友,我挺开心的,哥很厉害。」 我哥有些害羞,「真的厉害吗?」 「嗯,厉害。」 「不过这是哥第一次和朋友出去玩儿吧?」 我哥在我怀里晃来晃去,「是!」 「那要好好准备一下啊。」我又道。 4 到了约定的那天,我哥早早就起来了。 他既激动,又紧张,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还把装在包里的饼干拿出来看了好几遍。 这是他亲手做的,每一块都独立包好包装,细致地贴上了各色贴纸。 我把饼干放回他包里,「哥,不会丢的。」 我哥拽紧包带子,自言自语像是给自己鼓气,「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门呢。」 我替他戴好帽子。 「哥很棒,但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嗯!」 他蹦起来,手臂揽上我脖颈,飞快在我唇上亲了一口。 「阿川,拜拜吻!」 我被他的用词可爱到,忍不住回吻他。 「好,拜拜吻。」 5 目送我哥出门后,我卸下笑,打开手机,盯着屏幕上移动的红点。 半小时后,红点停住了。 客厅的时钟发出有规律的「嗒嗒」声,我轻敲桌面,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十分钟后,我哥的电话拨过来了。 「喂,哥。」我勾起唇,明知故问:「玩得开心吗?」 电话那头夹杂着风声,传来我哥的抽噎,伤心极了。 「阿,阿川,我想回,回家。」他一边哭,一边很艰难地说完这句话。 我耐心听完。 「好。」 开车过去很快,不到一刻钟。 临近年关,街区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远远便望见我哥的身影,孤零零立在那儿,垂着头,肩膀微微发抖,像只被人遗弃的猫。 手里还拿着那袋饼干,外面的包装上染了不少灰,里面的饼干碎了大半。 「怎么哭了?」 我伸手揩掉他脸上的泪。 「阿,阿川......」我哥扑进我怀里,哭声大了,呜呜咽咽地喊着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搂着他,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嗯,我在这里。」 直到回了家,我哥才稍微冷静下来。 「他说我......是傻子。」 我哥扣着饼干袋,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将「傻子」二字咬得很轻。 「阿川,我很,很烦人,是吗?他让我不要缠着他,他觉得......很恶心,饼干也被,被摔在地上了。」 他断断续续说完,眼眶攒了泪水,摇摇晃晃往下坠,濡湿了睫毛。 我吻他的眼角,舌尖尝到那些泪的味道。 温热、苦涩。 「不,哥怎么会烦人?我喜欢哥还来不及。「 「哥只是碰到坏人了。」 我搂着他安慰。 但事实上,在街头看到我哥满脸泪痕的那一刻,身体的某个地方就难受得要命,兴奋地叫嚣着,不断炙烤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我顺着眼角吻上我哥的唇,他习惯且顺从地张开嘴,没有一点抵触,主动回应着我,小兽似的靠在我怀里。 我将手探进他的衣摆,感受到他因我指尖地触碰而微微颤抖。 直到最后我哥哭出声,「好脏!阿川,我又,又尿裤子了。」 我安慰他,解释道:「不是尿裤子,是哥太喜欢我了。」 他恍然大悟,一点儿也不怀疑。 「原来,这样啊,我确实很喜欢阿川。」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似乎如同一张白纸,永远纯真。 而我执着于拿笔,在这张纸上染下点点墨痕。 以往到这儿就结束了,于是我哥便伸手拿纸。 我握住他的手腕,喘着气,蹭他的脸颊,「哥,还没结束。」 「今天,我想做到最后。」 我哥懵懂地看着我,「阿川,什么最后?」 「就是只有爱人间才会做的事。」我哄着他。 「什么是爱人?」 「爱人就是世界上最亲密、最要好的人。」 「是彼此的唯一。」我慢声道,「是一辈子、永永远远都要在一起的。」 「可以吗?哥。」 尽管我哥什么都不懂,尽管我说什么他都答应,但是我还是亲口问了。 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心安理得地对自己说,哥懂的,他对我与我对他抱有的情感如出一辙。 我哥看着我,眉眼弯弯,「好。」 6 种一朵娇嫩的花,往往需要细心开拓土壤,直到泥土彻底松软,才能将花种播下去。 我哥艰难地推搡我的手,求着我,说泥土太脏了,怎么可以用手弄。 「不脏的,哥。」我哑声道。 我弄了很久,直到额角的汗往下砸,再也等不了。 「哥,难受的话,就咬我。」 但我哥疼得把嘴唇都咬出血了,也没舍得咬我一口。 情到浓时,我凑到他耳边,「哥,你食言了。」 他抬起眼皮,朦胧的黑眸困惑又迷离地看着我。 我提醒道:「小时候你和我拉过钩,说只保护我一个人。」 「可那次下雨,你要送那个姓林的回家,说不会让他淋到雨。」 「哥,你食言了,你是小狗。」 我吻了吻他的眼睛,诱哄道:「哥,小狗是怎么叫的?我想听。」 我哥四肢软绵绵地攀在我肩上,时不时滑下来,像只任人摆布的木偶娃娃。 我又道:「哥,听到了么?」 我用了点力,他在我怀里直颤,半晌,才夹杂着哭声,在我耳边很轻地「汪」了声。 我记不得时间过了多久,也记不得到底种了多少朵花。 直到窗外响起烟火在空中炸开的声音,我才彻底筋疲力尽。 我哥也累得要命,双目近乎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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