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手就完全松了开,连带着那颗被汗液浸湿的脑袋也远离了她,撇向另一边。 “父亲…父亲……”江漓听见他喊。 “父亲,救救她…求您……求您……”宋槿声不知怎的哭出了声,哽咽着对噩梦中的人发出请求,声音虽小但很清晰。 自关闭副脑后到现在已有一段时间,江漓习惯了黑暗,勉强能辨认出些东西,她抬眼看过去时,宋槿声已经背过身,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她伸出手在他脸上一抹,掌心几乎全是他的泪水。 哭得挺厉害。 江漓从旁边拿过纸巾,慢条斯理把自己的手擦干,正犹豫该怎么把宋槿声转了过来,给他擦眼泪时,后者突然痛苦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黎远……黎远。” “黎远!” 宋槿声一连喊了三遍,最后一遍时,惊恐着从噩梦中醒来,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活像即将缺水而死的鱼,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梦境的痛苦中,弓着腰把自己抱住,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地打在被子表面。 房间里一时只剩他的哽咽声。 里面仍旧夹杂着“黎远”。 黑暗中,听着可怜又连续的哭声,江漓冷下脸,叫人看不真切。 她还是坐在床边没动,静静等着,等啜泣声越来越小,小到即将听不见时,才终于冷冰冰开口: “哭够了么?” 她每个字音都咬得十分清晰,速度不快,声音也不大,但把宋槿声吓了一跳,他情绪才平缓了些,一小点惊吓就让他感到害怕,“你是谁?” 他开口,才稳定的声线又颤抖起来,整个人也下意识往声音来源的反方向退。 没退多远,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等江漓回答,他又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是你吗?” 他想起来很久之前那晚,半夜醒来时落在自己眼睛上那只手。 那晚也没有开灯。 那个人也坐在自己床边。 “你说呢?”江漓不答反问,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一把小小的银色匕首被她放在手里把玩。 在宋槿声面前,她声音从没这么冷过,他一时之间没有听出来,抿着唇仔细辨认,还没辨认成功,一抹冰冷就忽然贴上他的侧脸。 宋槿声被冻得肩膀瑟缩了一下。 对他来说,这个温度不太友好,一瞬间,那些叫人如坠冰窟的画面在他脑海重现,没有察觉地,眼泪不知不觉又铺满整张脸。 宋槿声忍着,咬着唇没出声。 见他沉默,江漓转坐为站,同宋槿声面对面,俯身靠近,毫无顾忌拉进两人距离,直到呼吸打在宋槿声鼻翼上,两人气息交缠。 真的靠得很近了。 宋槿声眼睛被泪水洇湿,面前一片模糊,还是看不清江漓的脸,可江漓看清了,看清了他皱着的鼻头,被牙齿咬住的下唇,以及止不住往下坠的泪水。 江漓现在可不会想要拿纸给他擦了。 只恨不能让他再多哭几个小时。 察觉到他想后退的意图,江漓空着的一只手立马动了,掌着宋槿声瘦削的后腰往前一推,叫他只能进不能退。 鼻尖相触瞬间,江漓才稍稍偏了偏头。 手里银色匕首还没从宋槿声脸上拿走,江漓手腕起又落,在他脸上轻轻拍打好几下,匕首随着她的动作翻转,锋利的刀口时不时擦过那张脸。 最后,在很明显察觉到宋槿声又开始小幅度地抽噎出声后,江漓终于停下,转而用匕首尖端挑起他的下巴,整张脸重新靠近,温热呼吸尽数喷洒: “躲什么?” “我亲爱的匹配omega,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吗?” 江漓越说越想冷笑。 醒来后,她本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儿,但眼前宋槿声的那些梦话,硬生生给她撕开一条口子,叫她轻松找回之前的状态。 “怎么不说话?”匕首又往上抵了抵。 “江……漓?”随着最后五个字落下,宋槿声到底有了反应,睁大眼睛,流着泪的同时,在黑暗和模糊中去雕刻眼前那张脸,意图求证。 江漓也不躲,冷着脸,手里动作没收,任他打量。 好一会儿,宋槿声才真的确定了是她,紧绷的身体和精神霎时放松,脸上一喜,想也没想便整个人往前冲,想要去抱她。 江漓没想到他情绪转换这么快,更没想到他会下意识往前,一时间收手不及时,匕首从宋槿声下颌处划过。 血肉被划破的声音清晰可闻。 宋槿声痛得闷哼一声。 但他还是达成了自己目的,匕首砸落在地发出叮的一声响,而他则成功和江漓贴在了一起,只是姿势同他想的不一样,不是他把江漓抱住,而是江漓一手将他搂进了怀里。 “江漓……”某人还带着哭腔。 江漓的手已经护在了宋槿声被匕首划破的地方,后者却顾不上这点儿疼痛,窝在江漓怀里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喊她名字。 察觉到手心下的伤口开始流血,而某人毫无所觉,甚至其眼泪即将打湿自己锁骨处的衣服时,江漓终于忍不了了,咬牙切齿地质问: “宋槿声。” “你是个蠢货吗?” 后者正哭得大脑发懵,浑身发软,根本没听清,闻言只是仰头看江漓,偏生眼泪太多又看不清,只好带着浓浓鼻音应她,“嗯?” 这副样子……又和那天他情热期重叠了。 江漓狠狠闭了闭眼,拳头紧了又松,“你先哭。” 哭完再说话。 于是宋槿声非常听话地,又埋进了她脖颈间,双肩因抽噎而产生的抖动幅度比刚才还要大。 江漓:“……” 哭了好一会儿,宋槿声终于将内心的所有压抑情绪释放,从江漓怀里坐了回去,拿着她递过来的卫生纸,一点一点擦干自己脸上遗留的泪水,耳尖早已在黑暗中红透。 他这次恢复理智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语气中满是愧疚,诚恳道,“对不起。” 他又犯错了。 江漓冷冷瞥了宋槿声一眼,没有说话,她现在手里还沾着血,半边肩膀延伸至锁骨部分都是湿的,实在没什么好心情。 尤其想到“黎远”两个字从某人口中蹦出来的时候。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宋槿声莫名有些不安,把头压低了些,重新开口,态度比方才还要认真,“江漓,对不起。” “对不起?”江漓挑眉,又是这一句。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她冷笑着,反问他:“我哪敢让你对不起啊,你对不起的不是别人吗?” “梦里都想着救人,你可真是好心啊。” 宋槿声:“……?” 他没听懂。 情绪发泄完之后,那些梦境早已被他抛之脑后,说的话也全给忘了,听见江漓这么说,整个人呆住,疑惑写满了眼睛。 “江漓,你在说什——” 开口的同时,宋槿声鼓起勇气重新往江漓旁边靠,想要牵她衣角,但手还没碰到,甚至一句话都没问完,眼前的黑影就忽的躲开了。 指尖在空中扑了个空。 “别叫我江漓,”江漓越听越烦,浑身散发着冷气,“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还没有直呼我名字的权力。” “……”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槿声面色发白,眼睛不自觉开始酸涩,先前烫人的耳朵也瞬间降温,那只停在空中,想要触碰江漓的手更是小心又缓慢地缩了回去。 好一会儿,江漓才又听见宋槿声的声音重新响起,又闷又低,“好的,元帅。” “对不起。” 他还是这一句。 不过说完后,他不像之前那样直勾勾把江漓看着了,而是垂下眼后退了些,退到自己原本睡的,病床的中间位置。 江漓沉默地看着他动作,火气不仅没消,还冲得更高了。 “你——” “元帅。”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江漓倒想听听他说些什么,“说。” 谁知他是想解释。 “实在抱歉,江元帅。”宋槿声别过头没看江漓,嘴唇机械式一张一合,“那天早上,我没想那么冒犯你。” “当时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我也第一时间摁了铃,但不知道为什么,铃没响,所以后来……” “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了。” 宋槿声声音压得很低,一点儿也没有刚才往她怀里扑时活泼的样子,说到最后,竟然连敬语都用上了。 房间太黑,江漓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手搭在台面上,随着宋槿声的话而绷紧,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目光落在宋槿声黑暗中的脸部轮廓上好半晌,“……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情热期前怕她怕得跟什么一样,前几天情热期时又挂在她身上,像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下来,她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在情热期一过,才说了他两句,就又同缩头乌龟似的退回去了。 次次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 这是在干什么,耍她? 这已经是江漓今天第二次爆粗口了,说完后,她自己也是一愣,随后抿唇,看着在话音落下后更加静默的某人,也不说话了。 宋槿声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 江漓则看着他。 良久,江漓听见宋槿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不无疲乏地开口,“元帅,谢谢您今天这么晚了还来看我,但我现在累了,想睡觉,请您先走吧。” 这是在赶人了。 但宋槿声本人并没有动作,还是维持着现在的这个姿势。 江漓闻言又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时,脚步顿在原地迈不出去,到底没忍住,背对着宋槿声低声开口:“是你让我来的。” 现在却又赶她走。 “是啊,”宋槿声大大方方承认,换了个姿势,屈膝坐着,脑袋搁在手肘上,很是疲惫,“是我让您来的。” “那天我冒犯了您,您生气了,连饭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吃,所以想请您过来,给您道个歉。” 但他没想到的是,江漓不仅没有接受他的道歉,反而更加生气了。 他连她名字都不能喊了。 要用敬语,要喊元帅,可以说,这完全是宋槿声设想之外的场景。他本以为自己道歉后,两人关系会更好一点的。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盼着她来了。 最后一句话夹杂着无尽后悔,算是宋槿声如今的真实想法,而且他不仅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 “您走吧,元帅。”宋槿声再一次低声催促。 “……”江漓沉默不语。 她也知道自己该走了,拖泥带水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只是脚掌就像在这扎了根,让她根本无法挪动一丁点儿距离。 几秒如同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我没生气。” “没来吃饭也不是不愿意。” 江漓忽然开口,一连回应了两句,开了个头之后,后面的话也就没那么说不出口了。 “当时我临时要出门一趟,那天晚上本想告诉你,谁知道忙着忙着就忘了。”她脚尖转了回去,进一步解释。 “……真的吗?” 面对江漓的解释,宋槿声先是吃惊,随后是不敢相信,最后变成欣喜,惊和喜,都是因为江漓居然真的会对他解释,告诉他关于她自己的想法,不相信则是对江漓的反应仍感到疑惑。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江漓今天为什么这样冷冰冰? 他问出口,江漓却无法解释,只挑拣着宋槿声第一个问题回答,“真的。” 本以为宋槿声会刨根问底,江漓脑子里疯狂旋转,试图寻找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谁想他只是简单一问,并顺便替江漓找了个原因: “所以是……心情不好的原因吗?” 江漓:“……” “嗯。”她点头。 “那你现在心情有好一些吗?”宋槿声又问。 “嗯。”江漓违背着良心说话。 “明天我还能看见你吗?” “嗯。” “……” “那好吧,你走吧,我要睡觉了。”宋槿声把想问的都问完了,满意地在黑暗中垂下眼,去整理自己的被子。 他语音语调都很平静,这是他努力克制的结果,殊不知尾音已经扬了起来,且被江漓察觉到。 “为什么我还是要走?”江漓不理解。 “这,”宋槿声也被问住了,他眨了眨眼,耳朵又开始发烫,满怀忐忑地给出自己建议,“要不然你留下?” “不过这被子太小了,是单人的,如果你要和我一起的话,得……” 话音未落,江漓却转身就走,顶着后背若有似无的视线,懊恼不已——她到底问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这么晚了,不走难道和他一起睡吗? 或许是哪里触到了宋槿声笑点,江漓很及时听到了他的一声轻笑,抬脚迈出门那一瞬,轻笑变成痛苦的闷哼。 “怎么了?” 江漓回头,她整个人站在灯下,面容却隐没在灯光下阴影中。 光线同样打进了病房里,落在病床上,宋槿声看了江漓几秒,把自己往被子里埋进去了一点,确保发热的双耳被藏起来后,先是点头后是摇头,最后还是捂着脖子说实话。 “脖子疼。” 终于想起某人脖子上还有伤口的江漓:…… 第28章 晋江独家 三楼某房间。 看着眼前屈膝卑躬的人, 安唯穆抱胸,“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保证!!” 被问的人急急点头证明,怕翘着二郎腿那人不相信似的, 举起手发誓,“我一直在那边守着,守了大半夜, 那个女alpha从半夜进去之后, 起码两个小时都没出来, 看着跟江元帅身形很相似!” “而且……” “还有一些声音, 我离得远,设备没捕捉到,不过听着,很奇怪。”那人小心翼翼地补充。 “那她现在走了吗?” “还没,我偷偷过来给您汇报的, ”他嘿嘿笑着,“那女alpha本来就出去了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 才刚跨出那道门, 在门口说了几句, 又回去了。” “看样子,她应该还会待一会儿。” 话落, 那人抬眼,讨好笑着觑安唯穆脸色, 见他没什么反应,有些急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您!” “好了。”安唯穆终于轻笑一声, “我信你。” “钱会直接打到你父母账户上。”他说,“去吧,安少将那里,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那人闻言一喜,更加用力点头,谄媚笑着,“知道知道!” …… 宋槿声脖子上伤口有些深。 消毒的时候就不用说了,擦药的时候,把他痛得时不时“嘶”一声,转而想躲,又被江漓给拉回去。 “别动。”江漓将他摁回来。 “很痛。”宋槿声抿唇,眼前黑蒙蒙的一片让他很没有安全感,脖子上的疼痛也更加明显。 “再忍忍。”江漓又一次放轻了力度,闻言手里动作顿了顿,看了他一眼,“还有一点点,擦完就好了。” 不把伤口处理好,很容易留疤。 “嗯。”宋槿声乖乖闭上了嘴。 不过只是暂时的。 几秒后,当脖颈疼痛再度传来时,他仍旧没忍住,捏着江漓的手不自觉用力,随后把头一偏就想躲。 “叫你别动!” 江漓手里的药涂歪了,皱着眉,看着那小坨深红色的药膏被沾到另一块完好的皮肤上,有些无奈,她已经涂歪了好几个地方了。 “不行!”宋槿声也不愿意了,摸着黑,凭着感觉往江漓的反方向退,“太痛了。我不想涂了。” “要涂你自己涂。” 江漓沉默:“……我又不是omega,为什么要涂?”这种带祛疤功效的药膏,不是只有omega才会用吗? 看着被眼罩遮住眼睛,绷着唇角,下颌处带着擦药擦了一半的伤痕,却还在努力想往外挪的某人,江漓眼皮子跳了跳,“过来。” “不,”宋槿声说,“要不然你给我把脸上眼罩摘了。” 说着,他已经抬起手,揪住脑后眼罩的带子准备动手,被江漓一把拦住。 江漓:“不行。” 两人都在坚持。 半晌,江漓挽了袖子,一把将人弄了过来,把他两只手,随手扯过一旁的纱布就缠了上去。 “江漓,我——” 宋槿声不知道为什么上药时,江漓强制性让他戴上眼罩,但眼前本就漆黑的情况下,现在又被束缚住了双手,他真的很紧张,谁知话还没说出口,耳边就传来砰地一声。 有人破门而入了。 想到现在的时间,宋槿声耳朵有些发红,他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思考了两秒,还是决定不乱动了。 脖颈处有温热的呼吸喷洒。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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