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讨苦吃? 若讱紧盯着他的眼,问:“临焉,百姓尚在水深火热中,冷眼旁观是如何滋味?岂非问心有愧?” “费力劳神之事,又得不来几分好处,为何要做?”李临焉并不苟同,“何况江纪二氏都不急,你瞎掺和什么?” “什么?”若讱倏然嗔目结舌。 李临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是茫然若迷:“我不爱财,却也无由做赔本买卖。李氏有自己的地盘,同样有千万百姓要护,渭于和陌成的灾却要你朝我们禮间人要粮,算什么道理?” “李氏家财万贯,怎如此斤斤计较?”若讱喟然长叹,“钱财乃身外事,人命不一样啊!那两地近来发了洪,收成较往年要少得多,大族早便发了救济粮,可鼠疫这一闹,哪里能轻易拿到?” 李临焉觉着他是鞍马劳顿,实在是太累才胡搅蛮缠,却也没顺着他的性子,只道:“阿讱,并非我拿不出钱粮,我只是觉得不值得。这样做,我和李氏又能得到什么呢?” “救民济世如何不值得!?” “以我之财,耗我之力,救素不相识之人,如何值得?坐吃等死之徒惟待我等来助,却不知自救,岂非居心叵测?良善者本就该自食其力。” 闻言,若讱却一拍桌子起身:“临焉,世事难测,人总会有无法自救之时。济世从不图什么,仅仅出自道义本心,十五族人生来锦衣玉食,奇术加身,理当为天下做点什么。只待四海升平,朗朗乾坤,方能心安。” 李临焉略垂眼睑:“海晏河清后,你便心满意足了?你当真没有想从中得到什么?譬如功名之类。” 若讱笑起来,他将手拍上李临焉的肩,道:“谁说我那般贪心了?确确实实不为什么,我从没想得到什么,单是盼着千家万户都能过上好日子罢了。生灵涂炭苦得我心里酸不溜丢,太难忍了。” “临焉,帮帮天下人,就当是给下辈子积功德了。” 李临焉伸了伸手,怎料瞬息变了番光景——极扭曲可怖的脸贴近他的须臾,一柄短刀捅入心口。 李临焉遽然从梦中惊醒,淋漓大汗已濡湿了被褥。他猛地挺身而起,紧摁心口,大喘起来。 “公子,慢下呼吸。”连君宣用帕子掩了他的嘴,强逼他冷静下来,“莫要着急,有什么话待医师瞧过再说不迟。” 三名久候榻侧的医师闻声上前,连君宣这才不紧不慢将自己的手从李临焉口边抽走。 待仔细检查罢,问过他当下情况,连君宣才捻着一干净白帕替他擦汗:“距公子出黄泉海鬼阵已半月有余,昨夜陆凪公子先醒了。但大抵是沉疴未愈的缘由,当下陆公子尚有失语症状,需再小心休养一阵。” 见李临焉好似有些焦灼,连君宣言简意赅道:“至今为止,黄泉海败了,千刑山与万虫穴胜了,四大鬼阵仅余修罗鬼城——公子不妨先说说在那黄泉海鬼阵中发生了什么。” “入阵瞧见血海后,我们便上了岸边的船,而后在血海飘了十余日……”李临焉头疼欲裂,依旧强撑着道,“期间杀了自海中跃出的怪物,可依旧一无所获,当初只觉是未能求得破解之法才没抵达彼岸。” 李临焉十指相绞,好容易有了点血色的面却在刹那变得惨白。 “大约又过去七日,那血海忽然干涸了,哪曾想那魏熻竟在对岸等着我们。他说‘百年前,李、白、魏、墨为人皇之时,万夫之上,九五至尊,是何等的荣光’,而后东扯西扯了许多荒唐话……” 连君宣察觉他语无伦次,于是打断他的话道:“公子,魏熻可有说明为何要取你们的心头血?” 李临焉蹙眉想了好一会才答:“说是想用来做药引……” “啊、裴公子要我给他带话来着……”李临焉顿了顿,“当时裴公子将我与陆公子拦在身后,他说我们在幻境中斗不过无实体的魏熻。我们不甘心,故死命抵抗,最终却还是输了……照常来说,会术法者被取走心头血并不会即刻死去,只是……那魏熻剜裴公子心头血时不知怎么竟发了狂,生生将他给捅死了……而后便到我们……” “这么说来,援兵皆在你们受袭后才到……”连君宣思忖片刻,又问,“裴家公子要您带什么话?” “他说对不起裴趋,还说那‘十里火燎’的恶名非裴趋之错,要为他正名……” ------------------------------------- 天渐拂晓,细雨霏霏。 谢尘吾抬眼,匆遽扫了屋内摆设,随即稳住心神——是严氏府。他少时常住严府,这间屋子亦是他常用的,就在严卿序的卧房隔壁。 窗格漏光,晃得他目眩。他略微拢了眼帘,斜看向屋外正懒懒打呵欠的侍卫。 他没力气喊人,也并不乐意聒噪侍从入屋打搅他的清净,因此他仅沉默地躺在床上整理思绪。他的记忆止于江念与将他放下不久,更确切而言是听闻廉遂礼的死讯后。 他并不关心旁人生死,只觉好笑。 连那廉氏都难逃一死,最终又能活下几人? 如今比廉遂礼更厉害之人,怕是屈指可数。 谢尘吾凝眸于窗子以外,片晌攒眉蹙额收回目光,咬牙切齿道一句:“好脏……” 细雨淋草木,草木犹带尘,即便清风来去数百回,依旧是脏的。 四处腌臜,秽土遍地,含垢纳污,从无明净处。 他当初确乎如此想,可当下思量,竟生了几分犹疑。 曙色浅,穹顶墨意未褪尽,早鸡已鸣。正是百无聊赖时候,忽见屋外侍从抱拳行礼,低声不知说了什么,下一刹一人已推门入屋来。 是江念与。 谢尘吾微动眉梢,掀开上睑,瞳子便被那人装满了,没瞅见他身后随行的山镜,也没能瞧着守门一夜的方濋。可谢尘吾并不出声唤江念与,只近乎偏执地盯视江念与的一举一动,说是豺狐觅食亦不虚夸。 江念与手上端的圆盘中摆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药,入屋后却不径直往床边来,而是先将药碗在桌上放下,仔细在一盆清水里洗净手,这才慢腾腾踱过去。 须臾间,他与床上紧盯他的谢尘吾四目相对。 “你……”江念与给谢尘吾吓得一怔,回首便要喊医师,哪曾想竟被谢尘吾拽了手腕。 “别喊人。”谢尘吾嗓音喑哑,一双寒眸却是直勾勾冲着江念与。分明是个大病初愈的伤患,那眼神里却好似揉着好些说不明的意味,叫江念与心底登时便没了把握。 江念与没多问,抬脚勾了张椅便坐下了。他垂首瞧谢尘吾,谢尘吾却不改淡漠本色,没有半分要开口的意思。 因是无人言语,屋中阒然以至于落针可闻,到头来先妥协的还是江念与:“你昏迷至今已近二十日,当下应没什么力气吧?柳大小姐吃了半月的药,外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内伤还需调理一阵。” 闻言,谢尘吾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黯然,他并不绕弯,只问:“你呢?” “我?我能有什么事?”江念与不自觉攥住一角衫袖,“倒是你……” “有话直说。” 江念与直言:“方青袡叛了。” 谢尘吾眉峰微拧,目光却在江念与左手缠的白缎上逡巡,少顷平静问:“抓到人了?” 眼见江念与摇头,谢尘吾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冷下去,江念与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没曾想他竟撇开了正事,道:“池逸如何?” “池逸?”江念与没想过他会关心池逸,一时觉得无处落眼,转而看向窗外雨,“昨日刚收到回信,说是那小子没人陪,好似有些郁闷,但他太懂事,什么事都往心底藏,叫我母亲心疼坏了。” 谢尘吾不假思索:“日后顺道去看他一眼。” “你也去么?”江念与觉得谢尘吾发热烧坏了脑袋,方使言行反常至此。 “你不乐意我去?”谢尘吾眼底戾气刀子似的往江念与身上扎。 “不……怎可能……”江念与担心刺激了那性情偏狭的伤患,只得好声好气又扯了些近况,奈何他本就不擅同人闲聊,尤其是面对一湖死水似的谢尘吾,那般没话找话连半炷香工夫都没撑到,他便彻底无话可说了。 江念与觉着没必要再勉强自己,只木木盯着谢尘吾的脸放空,毕竟他戴着面具,那谢尘吾到底瞅不着。 “把药端来吧,我先喝了。” 谢尘吾瞥向桌上药,江念与却只说太烫,劝他再等等,怎料这一句竟激起了谢尘吾的反骨。 谢尘吾执意要喝,江念与束手无策,又寻思叫伤患自个舀药喝太过委屈,问了他的意思,便拿过药碗喂他:“这可是你答应的,犯了洁疾不能怨我。” 闻言,谢尘吾皱眉点头。 他二人同行时日不短,可这还是江念与头一回给谢尘吾喂东西。侍奉那般挑剔的主子任是谁都得忌惮几分,江念与小心翼翼,始终留神不去磕碰谢尘吾的齿,可即便不当心碰着了,他也权当是不知道,虽说想尽可能顺着他的脾气来,却也并不如何惯着。 所幸谢尘吾什么话也没说,他出奇的安静,不似平日那般张嘴骂人,显得温顺不少。江念与借机瞥他,只见他苍白得近乎病态,眉目间的刻薄寒意被几许怅恍占了位子,较平日要忧郁好些。 还不如骂人,至少能叫他更真切地意识到那傲慢的谢家子好好活下来了。 可江念与也清楚,谢尘吾从未主动提起过魏家事,也并不去痛骂背叛的魏长停与方青袡,心底大概还是觉着苦吧? 他也会心痛吗? 正想着,谢尘吾冷不防来了一句:“多谢。” 江念与疑心听错了,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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