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山。” “公子!!!”贺让紧攥着廉遂礼的衣摆,廉遂礼只甩开去,再不看他。 “莫再多言,我心意已决。” 廉遂礼赫然咬破指尖,在脚下画出一血字“问”,随即沉声道:“晚生廉遂礼以身问仙,望肉|体凡胎足供九仙下凡!” 须臾,天边几声轰然巨响,千万流光于刹那间映得四海如白昼。廉遂礼往后一倒,脏腑间随即涌现出大片的、覆盖万物的灿灿金辉。金光凝聚,笼罩百权,万户千家遽然浸入一片阒寂之间。 贺让喊着公子向前扑去,却生生被那金光给挡了回去,九尺男儿跪地叩首,痛哭流涕道:“求仙人放过我家公子……求仙人放过公子吧……” 辉光渐褪,廉遂礼胸膛剧烈起伏起来,当贺让连滚带爬地过去时,那公子恰好呕出了满地的血,被染得猩红的白袍因风扬起,又缓缓地盖回了那人身上。月色寒凉,披了一身银辉的廉遂礼显得苍白虚弱,他半睁着眼,长睫颤动时带出一滴接一滴浑圆的血珠。 “鬼兵符之事需尽快告诉许辞闲与顾公子……”廉遂礼竭力稳下话音,他要贺让冷静好好听话,贺让却急得浑身颤抖,根本听不进去,他只得有气无力地安慰那侍卫,“我不会有事……再等等……便好。” 听了那话,贺让才终于放下心来,他擦干面上不争气的泪,也再不敢打搅那公子的清净。 廉遂礼就那般平静地躺在地上,默默在心底计算着适才耽误的时间,也是在这时,他忆起了白裴趋。纵使他当初不乐意承认,自己大概确乎对白裴趋动了不该有的邪念。 有其父必有其子,说的大抵便是这般道理。 他不曾想过,自己只一个拥抱便将白裴趋从亡缈境中带了出去,也未尝料,施术抹去他记忆时会听见那人苦苦的哀求。 白氏的傲骨,白家的鲜衣郎——行错路了。 快些走,快些离开吧。 他非良人,卑鄙龌龊。 所以,别记起他,也别再念着他。 不值得。 贺让听见公子好似在嘟嘟囔囔什么,正欲细听,却忽地瞧见廷照城门上那被魏长停留下的鬼火熄灭了,遽然喜上眉梢。 也恰是问仙术反噬,廉遂礼痛不欲生之时,他听见贺让在喊——“公子,我们赢了!” 从辽阔四地传来无数细碎的灵力涌动之声,廉遂礼猝然攥住贺让的袖摆,道:“活着,替我护廉氏……我此生……最……对不起白裴趋……帮我……” 他话还没说完,须臾间已若轰然自覆雪高崖倒塌的青松,坠地之刹扬起千里乱雪,而后万物绝籁,再不能听得其他动静。 大抵是他待廉氏家主轻慢了些,亦或者是魏长停动了什么手脚,他就那么倒下了。其实他在动用术法的那一刹已有所察觉,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上死途。 廉遂礼一生清正温良,至死依旧顺从地接过孟婆的汤药,踩上奈何桥,不容任何人再唤他一句,也不容任何人再徒然挽留。 孟夏落雪,百不一遇。 恸哭的贺让抱着廉遂礼的尸身为百权的寒雪所掩埋。 大雪随风去,廉遂礼坦坦荡荡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仅是那团比他心更热的焰,他的一切傲慢与卑鄙,他的所有自负与耻疚,最终皆作了走马灯时不得安宁的来由。 情也好,欲也罢,他们终究是殊途人。 是他配不上白裴趋。 所以,望他死后,那白氏公子可恣肆一如既往,莫要再因如他这般的恶人身陷囹圄。 白裴趋或许还会想起孟陵渡口的雨—— 但廉遂礼再也不会回来。 ------------------------------------- 史书载,寻無十八年四月下旬,渭于廉氏长子廉遂礼死于城郊,重伤不治,死不瞑目。 廉遂礼平生有“怀珠韫玉”之美名,同百权严氏严卿序并称世家“双玉”。廉遂礼为人清正端方,素为世家称颂,乃虚妄山前任三灵师之一。 为苍生捐躯,至死犹圣人。 第355章 红绸 胜败乃兵家常事,生死亦然。…… 虚妄山的天早晚都是阴晦的, 厚重的浓云挤压苍生万物,闷雷一炸,粗风暴雨便闹起来了。茂林吸饱水, 脚底下便踩出了烂泥。 路又陡又滑,若讱近乎是一步一停,往山顶爬得艰难, 两道血红印子就那么弯弯曲曲地跟在他身后。 事实上, 他这么个无所顾忌的少年郎, 即便落雨再猛些, 也能在陡峭山路上飞奔起来, 奈何眼下拖着俩病秧子, 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左手的纪千弦神志恍惚, 右手的沈吟离不时呕血,三人以一种极怪异的姿势往前去,虚得叫若讱都差些往前跌。 好容易爬到半山腰,若讱已累得像是白给人拉磨的老驴, 一面喘一面道:“二位公子行行好……哈、打起精神,甭叫咱仨都滚下山去了。” “辛苦阿讱了。”沈吟离嘴角还在淌血,却依旧弯起眉目,笑得天真无邪,“我可以帮你疗伤。” “帮我?”若讱实在受不住了, 扶稳俩人便暂且停了步子休息,“你有这闲力怎不给自己治疗?” “医者难自医嘛。”沈吟离依旧笑得很温柔,他的左手这会儿正搭在若讱肩上,恰能摸上纪千弦的臂膀,“啊,我可以帮千弦疗伤呢!” 若讱觉着言之有理, 怎料沈吟离方施展术法的,一大股浓血随即从他口中喷了出来,霎时给若讱染了半边红——红的脸红的胸脯红的腿。 身旁俩人被沈吟离这一出吓得差些昏过去,沈吟离却只满不在乎地擦去嘴边血,摆手说没事没事,笑得没心没肺的。 “二位爷行行好,莫要再折磨小的了……”若讱仰首往山上看,见葱茏绿意间漏出方寸夜空,旋即长叹一声,“啊——真想云游四海行侠仗义,杀那些魑魅魍魉个措手不及!我千不该万不该是被困在这西北鬼山上听课的命啊!” “阿讱昨日没去上廉公子的课,挨罚了吧?”沈吟离眼前已绕着金星,却依旧笑道,“廉公子说……咳咳……闯南走北很苦呢……” “再苦我也要去!”若讱冁然一笑,“再苦能有你这安晏兵吃的苦多?我顶佩服你和暮然,二位日后若成了安晏大将军,定能济世安人!我不好过那般拘束的军旅日子,做个快活游侠便也心满意足喽!” “若能成大将军就太好了,待到那时我必率兵平疆定乱,替天行道!”沈吟离笑得温和,雨水自少年郎的温柔眉目滑向下颚,洗净残血,月光反碎入笑靥,一时熠熠。 “纪公子呢?”若讱歪头看向寡言的纪千弦。 “并无鸿鹄志……琴棋书画一生雅兴……”纪千弦咳嗽几声,忽而掩嘴摆手,“再说怕要呕、呕血……” 若讱瞧着依旧很高兴:“如此说来,咱仨志趣各异,不知十载后都是如何模样呢!” 他吹了个轻快的口哨,缠于额前的红束带随即分作三截,往路旁树梢上一挂一绑,便成了三条祈愿红绸:“以十载为期,若那时已了心愿,便解下这红布条烧了。若心愿未了,便回来将布条给染白罢?” “不吉利……”纪千弦将眼眯得狭长。 “嗐!没啥不吉利的,我倒是觉着到那时咱仨都能烧了这红布条呢!” 若讱言罢仰天大笑,忘了那俩人一身的伤,那俩人自个也忘了痛,跟着笑起来。 ------------------------------------- “若小侄?小侄,若讱!醒醒——” 若讱自故梦中惊醒,抬眼先瞧见了许临一张发皱的脸,在他迷惘地等待意识恢复的时间里,许临蓦然舒开眉宇,伸长脖子咕咚咚咽下几口烈酒。 “你小子吓死我了……”许临放下酒囊,用剑柄拍了拍若讱的脸,“别急着起身,你是太累了才昏过去的。” 以廉遂礼为首的四地巡查队分出了三支,一支由廉遂礼率领,于中心搜寻;一支由许昭安、白裴趋统摄往东,乃“东巡”之队;一支由许临和江绪壹领兵向北,乃“北巡”之伍。 眼下已是五月初,四月中旬万虫穴打了第一场胜仗,彼时修罗鬼城坍塌平地起雷,将那大喜事给压了下去。许临这人闲下来就喜欢看天,四月下旬,恰他仰首望天时,有那么一瞬白光映夜如昼,他当然清楚天有异象必无好事,尔后几日心惊胆战,最终于第七日听来了廉遂礼的死讯。 时至五月,四地上尸鬼卫更躁动起来,一夕之间毁了无数城池,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遂起死意。倘此时到渭于的林子里走一遭,每隔几步都能瞧见一个吊死在树上的自缢者。 要说近期还有什么好消息,大概便只有几日前千刑山鬼阵破解之事了。可据说那三人伤势极重,至今未醒,正是各族笑不出来反而哭得大声的时候。 许临倒不欲评判这几月来发生的事,毕竟世上鲜有不死人就能打赢的仗,胜败乃兵家常事,生死亦然。 若讱是昨夜才同他和江绪壹碰上的。若讱在西北同安晏兵一道打了胜仗后,又随四大营在西北巡查了十余日,约莫九日前听闻廉遂礼的死讯,旋即赶回四地支援。 虽说许临总一副两耳不闻他人事的模样,却也毕竟是个禮间人,这禮间长大的若家小子他是不能更熟了,自然清楚那若讱现如今的萎靡。 若讱至西北是为了叫自个暂且抛下那桩灭门惨案,但西北不是人待的地方,战事不休,事务冗杂,倒是来不及想些别的了,可人也快累死了。好容易事少了些,他还没
相关推荐:
爸爸,我要嫁给你
抽到万人迷但绑定四个大佬
朝朝暮暮
呐,老师(肉)
快穿甜宠:傲娇男神你好甜
妇产科男朋友
将军男后(修改版)
全能攻略游戏[快穿]
重生之公主要造反
贵妃母子民国文生存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