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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念与等人,可他们皆只沉默地僵里原地,并不入内。 “扰了将军大喜,是吾等罪过!吾等本不愿打搅将军洞房花烛……便只能跪着等将军出来……” “别说这些了……究竟怎么了?” “将、将军……五大营失守了……” 一语如天雷轰顶,震悚间秦逝舟瞠目结舌,怔愣原地。 身后木门忽而开出一道小缝,江绪壹当下不便见人,只将手伸出去轻扯了秦逝舟的袖摆,温柔道:“逝舟,我无妨,不必顾虑我,若有急事千万别耽搁!” 秦逝舟鼻尖一酸,将门缝扯大了些便钻入屋中。透过那罅隙,众人看见那五营大将秦逝舟蓦地双膝跪地,将两只手捧至了唇边。 众人登时别过头去,那距门最近的五营兵赶忙上前将门掩紧了。 屋内阒然无声,秦逝舟的泪湿了江绪壹的手心,他不是铁血大将军,更非安晏兵,只不过一再普通不过的新郎官:“绪壹我有罪,待平定安晏事,我定不惜一切弥补你今日委屈。” “不要跪我……”江绪壹将他拽起来,这才从前抱住他,安慰道,“无有西北康平,何来渭于安定?济世救民至关重要,我不难过,你放心去吧。” 她踮起脚尖给了秦逝舟一个吻,随即将自己自小便贴身携带的白玉佩放入秦逝舟的掌心,又扯下了秦逝舟腰间墨玉佩,道:“我信你不会辜负我,此举权当交换信物,日后见玉如见我,哪怕仅仅为了我,你也必须平安归来,无论要多久,我都会等你。” 临别的一吻中交杂着将军泪,末了,一袭大红婚服的秦逝舟擦净泪往外疾走而去。 倚门自窄缝中外望的江绪壹直至看不见那郎君的身影了,这才瘫倒在地掩面抽泣起来,泪水晕开面上红妆,那痛又岂止透骨酸心而已。 可江绪壹从未悔过,未悔嫁与秦逝舟为妻,也未曾悔于新婚夜放开了那将军的手。 尔后怀旧,她此一生少嗔鲜怨,只恨相思。 第205章 蛊虫 “外头风割骨,生怕冻不死人。”…… 冷风吹得白裴趋打了个哆嗦, 他无端觉着今日比寻常还要寒上几分。而距他拎着涕泗横流的许昭安出秦府,已过去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再往前迈几步便至同样张灯结彩的江氏府邸前了。 眼见有打扮得颇喜气的老妪在朝过路人发喜糖, 白裴趋觉着方在一头喝完喜酒又来这头讨糖吃,实在有些丢人,于是拉着许昭安一齐转身往回走。 他自然不清楚许昭安是中了什么邪, 更不清楚他同那解云什么关系——这关系好吧, 人都死了几月了他还不知道;这不好吧, 他又何必哭成那副鬼样? 耳闻那太子啧声连连, 许昭安也跟着抽了抽鼻子。白裴趋见状斜乜许昭安一眼, 那小子倒也硬气, 直红着眼瞪了回去。 “你这蠢货, 他娘的怎么能在人喜宴上哭?活像是个要抢亲的……” 见许昭安抬袖拭面,白裴趋原以为他单是想擦掉脸上数行软弱男儿泪,没成想那小子眼疾尚未痊愈,竟擦出满袖的血! 若非许昭安先他一步堵了他的嘴, 白裴趋定要喊得人尽皆知。 “你可千万别扯着你那大嗓门叫唤了,信不信你嚎一嗓子,十五族暗卫的剑都出鞘指着咱俩了?” 许昭安盯着袖上赤红眨巴几下圆眼,对那沿着双颊直滑至颈的艳色好似并不如何在意,只又转回身去, 活似山大王归寨般拽着白裴趋大摇大摆入了江氏府邸。 他轻车熟路寻府邸的老管事要了条干净帕子擦血,也并不满足于仅将带血的袖摆缩入大氅中,非得仔细用清水洗得嗅不着半点腥味后才终于满意地抱着一篮子喜糖往外走。 “没成想你这邋遢鬼如此爱干净……” “我不邋遢,但这也并非干不干净的问题……主要还是怕被我哥瞧、瞧着,我不想叫他难过。”许昭安口中含着糖,说起话有些含糊, 他捏了块油纸包好的酥糖递至身侧,问,“你真不吃?” “夜里吃糖也不怕烂牙……”白裴趋言简意赅,“你哥现如今还待你如稚童呢?羞不羞啊?” “羞什么?你没有兄弟姊妹,自然不懂被人宠着什么滋味。” “我不需要那种玩意。”白裴趋忽然蹙额攒眉,话音顷刻间像是被闷入瓮中,“烦死了……” 他忽地忆起府中那新妇怀了他爹的种,一时躁意更犹白蚁啮心,叫腾腾热气直往他天灵盖上冲。 白裴趋低骂几声,自顾自加快脚步向前,怎料又突闻许昭安倏然喊了他的名字:“呃啊……你等、等等,我眼睛好疼!快来帮我缠布!” 比起困惑,愠恼显然更胜一筹,白裴趋停下脚步,却是干站原地不过去,只紧皱眉宇,质问道:“适才在江府中奴才那么多,你不使唤,非得等出府后再支使我?!” “适才眼睛单是流血,哪里知道现下会这般疼?” 白裴趋回首去看时,许昭安已经捂着眼蹲在了青石墙角,活似白茫茫天地里的一颗金团子。那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紧蹙双眉,抖着指从怀里取出条白缎子,眼也不抬,单朝上伸过去,那意思自然是要白裴趋接了。 药香清冽,那倨傲太子却仍摆出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才皱着鼻子“纡尊降贵”挪过去,停在许昭安身前了也不知会一声便猛然将白绸拽至手中。 实话说,若要论及十五族中被宠坏了的公子哥,他二人半斤八两,皆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宝贝疙瘩。甭提屈腰侍奉人,便是替旁人疗伤,也是从未有过的事。 许昭安好歹在西北安晏吃了数月的黄沙,至今手上茧子还没褪干净,也学了不少自个敷药缠伤的本事,也是这会疼得四肢无力才想着喊白裴趋帮个忙。 他看得通透,倘那白裴趋搞不明白如何帮人缠布,他便咬牙自个缠了,没成想那白裴趋扶稳他的脑袋后,手上动作却尤其干脆,并不亚于寻常医师。 “你和那解云什么关系?”白裴趋仔细捋平白布的皱褶,语气却是不咸不淡。 “他啊……我当初刚至西北,仰仗他才过得那般顺心。他貌观落拓洒脱,骨子里却很温柔,既教我东西又总照顾我情绪……我难过时是他在安慰,高兴时也是他在附和……” 许昭安仰首,隔着布窥见了一片灰蒙蒙的天。 “我、我觉着对不起他,我什么都没干成,就那般狼狈地从安晏逃走了,白费了他一番苦心。他人很好,不该是那般下场的……祝将军都不在了,怎么能连他也不在了……” 许昭安又开始哽咽,白裴趋却连忙喊停,生怕他又泣血。 “人死了就是死了,你便是哭得瞎了眼也不不可能起死回生。我娘也死了,但我从未想过她若还活着,我会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反正痴心妄想百无一用,倒不如使劲恨那些苟活的蠢货。” 白裴趋缠好后,身子往后斜着打量几眼许昭安的模样,从鼻腔中哼出几声后便伸手搀了他的手臂。 没成想见状许昭安却抬手指了指裹眼的布,笑道:“这布薄,透光,我自个能看路的。” “小爷我大发善心帮你,你便好生受着罢。倘你不经意摔了个狗啃泥、磕掉了牙,你家好大哥指不定暗地里给我使什么绊子!” “别乱说我哥坏话……”许昭安忍不住嘟囔一句。 即便二人意见多有不合,挑牙料唇,哓哓不休,白裴趋却未尝松开手去,许昭安心底暗自得意,便也像个主子似的任由他搀。 俩人入府时尚未发觉其间气氛诡异,直至止步设宴处,这才意识到宾客这会皆相顾失色、惶悚不安。聚作一团的人皆在窃窃私语,更有胆小的这会儿已瘫坐椅上,一副胆裂魂飞模样。 白裴趋拧眉将宴中人粗略一扫,旋即扯住许昭安的腕沿着路上几道歪歪扭扭的血迹往府深处奔去。中途有侍卫试图拦他,他单指指身侧许昭安,侍卫便都识相让开了。 在终于瞅见那秦逝舟的一角红袍时,白裴趋这才慢下脚步平稳了呼吸。未尝料,恰是他大步迈入庭中时候,一个拳头竟狠狠砸向了那新郎官的脸。 “你他娘的对不起绪壹!!!”江念与紧拽住秦逝舟的衣领,撕心裂肺一般冲他嘶喊。 围观之众皆焦眉苦目,却无一上前阻拦,眼见江念与怒火攻心,双手发颤,秦逝舟只叹一口气握了他的手腕,极沉重似的扯开。 “念与,事态危急,不得再拖……” 他垂着脑袋,不敢看向江念与,也并不还手,只沉默着褪下了罩在最外的那一层大红婚袍,接过士卒递来的铁甲。 “抱歉——等我回来,一定还绪壹……” “那你倒是完完整整地回来啊!!!”江念与抬手又要打过去,可眼见秦逝舟已经咬紧牙关等着挨揍了,江念与却又一声不响地将拳头放下了。 “天杀的王八蛋负心汉……我妹妹她就这一次大婚,你连大喜之日都要弃她而去,谈何日后?!安晏事重,我无权插手,但倘你不能还她一个健全的夫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秦逝舟颔首,神情肃穆:“我明白的。” “喂……出什么事了?”白裴趋悄然挪至顾於眠的身侧。 怎料,顾於眠不解释,反而问他:“裴趋,你要不要同我一块去安晏?” ------------------------------------- 五营事发犹青天霹雳,震得地动山摇,安晏与十五族皆罔知所措。然而究竟发生了何事,任是快马加鞭来向秦逝舟报信的五营士卒都说不清楚。 此番奇袭显然是冲着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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