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映出些走动的影子来。 状态相对好些的,面上却也是凹凸不平地生了不少肿块,他们此时都瘫坐在帐外,锥心刻骨的痛逼得他们攥紧拳头,浑身震颤。 顾於眠一身月牙白的锦绣长袍走在营中,像是富贵纨绔子不识人间疾苦,搁营中夸耀似的,直让他感到羞愧难当。 他默默垂头,不敢显示出半分傲慢。 那些坐在外边的百姓双目无光,此刻也都瞧着几人,像是在看什么异类。 一面容具毁的男子瘫坐在栅栏前,重重的喘气声不住地从喉底传出,他紧攥双拳,目眦欲裂。 只听他沉声道:“老子连墨门之变都熬过去了。老子……便不……不信这小病能杀……杀了老子!” 周围的人听了那话,是又哭又笑,有的哭着哭着便笑了,也有的笑着笑着便落下泪来。 那话像针扎在顾於眠心上,然而还不等他向前,一从营帐中钻出的人便蹲在了那男子面前。 声如雨落清泉,温润柔和,“您别担心,这病一定会好的。” 那人一只手轻轻盖在了男人攥紧的拳上,另一只手则在男子面前晃了几下,显然在施法,“很快便不疼了。” 他所言非虚,片刻之间,如蚁啮心的疼一瞬化为乌有,似是片刻自无间地狱重返人世。 将至不惑的男人,眼泪哗啦一下都流了出来。 “活菩萨……”,男子下一刻便颤抖地握住那人纤长白皙的手,奈何本就是不善表达之人,感激之言堵在喉口吐不出来。 “是我们让你们受了罪,这都是我该做的,只是还无法根治,请再等等。”,那人语声依旧温和,他又安慰了几句,这才站起身来。 雪青色的长衣上绣了忍冬纹,只是这会沾了泛黑的血与脏污的泥,衣摆已看不太清颜色。 几人始终没能看清那人的面容,但只看背影却也知道是个身形高挑纤长的男子。 谢府竟有如此人物。 他突然回过身来,除了谢尘吾,其于三人均是一惊。 只见那人肤白似雪,偏又唇色朱红,眉目盈盈若含白露水光,眼睫翩跹,薄唇上扬,鼻梁高挺精致,微有凉意,浑然若清秋之月。 此时那男子正笑看四人,清新似月映涌泉,波光粼粼。 肩阔腰窄,头小腿长,雪青色长袍里是丁香色和淡红色的内村,颜色浅浅,轻衫薄薄,倒像极他那极柔软的性子。 “吟……吟离?”,顾於眠本便是个不认脸的主,他当时没能认出严卿序来,这会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认眼前人。 “嗯!”,沈吟离笑着走上前来,张开了怀抱,只是双臂停在了半空,“欸,差点忘啦,我这现在身上都是药味同血味,便不拥抱了。” 只是顾於眠哪里管这个,他笑得灿烂,一把揽住了沈吟离,“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不必拘束!” 顾於眠拍了拍他的背,“我们三年未见了!没曾想这回来人是你!” 顾於眠和沈吟离是四年前在虚妄山认识的,本也不过简简单单同窗之谊,奈何沈吟离不仅长得玉树临风,还天生的好心肠,待谁都是温温柔柔,几乎是人见人爱。 那时尚且年少的顾於眠多少也有些顽劣,时常半夜入山寻刺激,每每回去总带着一身伤。 虽然他快活得很,但伤不治肯定也不行,沈吟离误打误撞见到顾於眠那狼狈而又灿烂的模样几次,熟络后顾於眠便总依赖他来替自己疗伤,一来二去,二人也算投机的朋友了。 说起来,沈吟离什么都好,只是他有个睡梦中受不得人扰的毛病。 无论是被惊醒还是突如其来的早起,他都会带上一股凌厉的怨气,像变了个人似的,任谁劝都没用。 只有让他自个冷静一柱香的功夫左右,他才会恢复理智,但怨念消去后,又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入骨,直让那些在他发狠时受了委屈的人不知何处喊冤。 许昭安刚上山那会便深夜误闯他的屋中,不小心将熟睡的沈吟离惊醒了,带着凛凛剑气的长刃一刹就挂上了脖子,可把许昭安吓得魂都没了,这辈子都忘不掉。 但百权本便是尚武之地,沈吟离的武艺自然也是出奇绝尘。 若只比武试,便连谢尘吾也要忌惮他三分。 他腰间佩着的浅紫色而携金纹的长剑“缘芜”,剑身长而型佳,便为名匠所铸。 “沈家竟会让你来?令尊此次还真是慷慨。” 谢尘吾本也不知此次来人会是沈家大公子,但他向来没什么多余的感情,这会依旧是波澜不惊。 “安晏营准了假么?”,严卿序笑问道。 沈吟离笑着摇了摇头,“恰遇上休沐。父亲同我说了谢地这事,我觉得放心不下,便来了。” 言罢他又向周遭望了望,“夜里再寒暄吧,这会恐怕抽不出时间来。这病来得古怪,我还得再观察一下。” 几人点点头,也都分散开来,各自寻活干去了。 第20章 心安 不能枯骨生肉,却已是杏林春满。…… 不能枯骨生肉,却已是杏林春满。 沈吟离仁心仁术,博施济众,是天生的善人。 而顾於眠这披着菩萨皮的罪人,同他已是云泥之别。 因而纵心底有千百想法,他也从未觉得自己能与严卿序、沈吟离之流相提并论。 他像一纸摊开的残卷,上边乌泱泱绘的尽是山光水色,然而一把火烧了上去,余烬生烟,陆倾行告诉他,这图上画的应是盛世安康。 他生来也不是没有一丝半点悲悯之心的恶徒,只是,植根心底的最迫切的欲望,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枕山而眠,他想要的不过采菊东篱,煮茶听雨,他没那么博爱的苍生仁义,比不得心怀家国的君子们。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有违“仁德”之家训也罢,他本就是凡俗,不过想活得轻松些,心无挂念,万事胜意,快活如神仙。 但没办法,梦魇之毒蚀骨锥心,他不怕疼,但他心愧。 话说回来,他倒有妙手回春之心,只可惜他自个的术法向来又猛又烈,根本把握不住术法疗伤的度。 虽说偷学常叔的“艺”,他对医术并非一窍不通,相关的医书读了不少,配药也还过得去,但白玉微瑕毕竟掩不得。 前月许昭安受伤,顾於眠施法替他疗伤,差点没把许昭安疼死。 顾於眠于是只能跟在一老医师身边替他打下手,那老医师见他口齿伶俐,药草识得也多,还甚是欢喜。 老一辈的医师多豪爽大方,像他家里那位常医师一般,不拘小节,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尊卑贵贱陋观,见顾於眠穿着华贵,也不去问他是哪家的公子,只道:“小子,你要不要跟着我学医术呐?” 顾於眠本在打包草药,闻言,笑道:“多谢您垂青,小辈其实已经有师傅了。” 那老医师仔细地铺平草席,又搬过药臼来,听了那话只撇了撇嘴,“你师傅叫什么名字?” “我师傅名唤‘常柎’,师傅他不太肯认我,只零零碎碎的教给我一些东西。想来还是我过于顽劣,对医术不够上心,师傅便不愿意教我。” “渭于常柎?” “渭于?”,顾於眠摇了摇头,“说来惭愧,我不知道常叔是何地之人,我记事起他便在我家府上了。” 那老医师闻言突地不说话了,只是手没停下来,用石杵在药臼中来回捣弄,又像是陷入了沉思般,捣药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半晌,他将手擦在衣裳上,严肃道:“要跟着你师傅好好学。” 顾於眠点了点头,帮医师把捣好的药草都倒入了瓷碗中,又跪坐在一个百姓身边,将捣烂的草药与汁液涂在那些肿块与疮疤上。 “老先生,这草药是?” “沈公子带来的,沈家药园里种的,叫做‘复灵草’,有奇效,可消肿块、除蛊虫。”,老医师摸了摸胡须,“只是沈公子也拿不出根治这病的药方。” 言罢,老医师叹了口气,“这世间千奇百怪的病都有,哪能种种都找到解药。” “既是人为,且别有所图,则必有解法,否则一不小心便会殃及池鱼。” 老医师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人心难测,有的人发起疯来,把自己赔进去连眼都不眨一下的。” 那帐里昏暗狭窄,只躺着两个百姓,他们脸上都缠着白布,惟有一双眼睛从缝间露了出来,一声不吭地瞧着顾於眠和老医师磨药。 “还疼吗?”,那医师问了句,“若是我这麻沸散不管用了,我便唤沈公子来用术法帮你们止痛。” 两人都摇了摇头,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顾於眠知道他们这是不想外人见了自己的模样,于是他也知趣道:“老先生,若是这里没有我可以帮到忙的,我便先出去了。” 老医师行医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挥了挥手,让顾於眠走了。 出了帐篷,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疮痍与沉重,只是没有了方才那般苦涩,多数人脸上都挂着由心的笑容。 那雪青色翩翩长衣过处,留下的似乎从来都是舒心与慰藉,若雁过留痕,带走一地的喧嚣与嘈杂。 顾於眠觉得有些惭愧,他的术法没有办法用在治病救人上,他怕加剧伤患的痛苦,于是只能“袖手旁观”,像扑腾在干涸的池中的游鱼,只留下了令人生厌的挣扎之声。 “怎么了?”,只听得一声如玉温润的问声,身侧已站了一人,那人伸手便轻轻拍在顾於眠肩上。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发愣的顾於眠大吃一惊,他猛一挥手便将那人的手拍开了,登时俩人都愣在原地。 不过眨眼的功夫,严卿序便藏起了眸中的惊讶,自然地将手垂了下来,只笑得像一阵清风拂过山河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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