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那警官——邢雨泽把一张照片放到我桌上。 那是现场照片,姐姐的脖颈处有深深的勒痕。 邢雨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别装了,你邻居奶奶昨天去过你们家,说了昨天家里只有你们两个,况且其他邻居都有不在场证明,按死亡时间,具有作案机会的只有你。」 我忍着泪水不承认:「你也说了只是作案机会,不代表我会做! 「况且,昨晚我早早的就睡了,第二天走的也早,说不定是姐姐自缢在自己房间呢?」 邢雨泽如鹰隼一般的目光直视着我: 「你觉得,我们技术部的同志连人是死后上吊还是先吊再死都分不出来吗? 「还有,高考这么重要的事,你一个做妹妹的,真的会没看到姐姐就直接来考场吗?」 我感觉全身一下子脱了力,整个人几乎要瘫倒。 我意识到,以我的能力,无法与这些人抗衡。 我必须闭嘴。 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审讯一直持续到晚上,都没有结果。 邢雨泽没有和我纠缠,早早的就走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他直接把一文件袋的证据摔在了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谭舒予,你想好,现在说了,还能算你坦白从宽。」 他顿了顿,眯了眯眼: 「是我说的话,你量刑的筹码又少了一点。」 我攥紧拳头咬紧牙,死死盯着他。 他低笑一声,还原了案发经过。 6 邢警官的推测—— 你和姐姐谭舒心是双胞胎,家境贫寒,父母常年在外打工。 好在父母都很爱你们,邻居对你们也很好,你们童年过得不错。 但是上高中前,你们家里的顶梁柱爸爸却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了你们。 妈妈也因为被诊断出了癌症,被公司辞退。 这时,顽劣的你生出了保护这个家的欲望。 你主动退学,出去打黑工,给成绩优异的姐姐挣学费,帮卧病在床的妈妈挣医药费。 但是,那个靠着你一路突飞猛进的姐姐好像开始嫌弃你了。 她嫌弃你大字不识,穿着土气,连你给她挣的学费都嫌脏。 你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 终于,在高考前的一个夜晚,冲突达到了顶峰。 她羞辱你,说你天生贱命一条,爸妈给她生下来这么个妹妹就是给她丢脸的。 她要考去很远的地方,远离你这个瘟神,好好学习,嫁入豪门,然后和你断绝关系。 你看着姐姐干净白嫩的皮肤,自己却双手长满了茧子,你的心里开始不平衡。 明明她能这么光鲜亮丽,都是因为你在替她负重前行。 对吧,谭舒予? 你常年干粗活,力气比一个拿笔杆子的小姑娘要大多了。 你勒死了她。 看着她的尸体,你开始慌了。 你想了个办法,把现场伪装成上吊自杀好了。 但是你又开始害怕。 如果明天高考的时候她不出现怎么办?老师同学肯定会找她。 哦,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替她去不就好了? 但是你又觉得不够了。 既然都高考了,为什么不给自己搏一个前程? 难道只有姐姐配那些光鲜亮丽吗? 于是你拿出了所有积蓄,给自己搞来了一套设备。 你觉得,幸运的话,你不仅能蟾宫折桂,回来还能处理掉姐姐的尸体,以她的身份活下去。 至于你,反正常年漂泊,就说出去打工,也没人会怀疑。 可惜,谭舒予,你太贪心了,反倒什么都没做成。 7 听完邢雨泽的话,冷汗顺着我的后背流下。 他把文件袋拆开: 「这是你邻居奶奶和其他几位邻居的证词,他们听见了你和谭舒心的争吵,每个人的都对得上。 「这是谭舒心的尸检报告。 「哦,那个卖给你作弊设备的人也被抓了,这是她关于你们交易的供词,要看看吗?」 看着递过来的文件,我感觉耳边一片嗡鸣。 8 现场相对完整,证据也十分明确。 我被押上警车的照片也全网疯传。 高考、作弊、杀人、姐妹花反目成仇…… 这几个关键词凑起来,直接引爆了热搜。 全社会都盯着这件事,警方很快把资料提交上去,检方没费多长时间就准备好了诉讼。 我没钱请律师,只好接受分配给我的法律援助。 林香律师和我见过的刚大学毕业的人差不多,脸上还残存着青春的活力和对未来的期望。 这样一个本该开朗的人,却对我的案子一筹莫展: 「真的都交代了吗?没有什么细节没说?你要知道,哪怕一点细枝末节,都有可能作为你量刑的依据。」 我摇摇头:「该说的都说了。」 她:…… 我开口:「如果我没有判死刑的话,那我最快多久可以出狱?」 她叹了口气:「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了,表现得好,最好的情况,十三年。」 十三年。 我算了算。 出狱的时候三十一岁,全部的青春都磨没了。 但是还好。 反正我在青春自由的时候也只有疲惫,人到中年,说不定可以突破呢? 「林律师,求求你一定要救我!」 我开始燃起希望:「我认错态度良好,可以量刑的,对吗?」 她看我的表情有些无语: 「你那叫良好? 「你那是看到邢警官把真相都说出来了,你没办法只好配合了! 「你那不叫态度良好,你那叫大势已去!」 我无言以对。 她叹了口气: 「不过,她辱骂你也是真,我尽量从这一点出发吧。」 「谢谢你,林律师。」 她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9 庭审时,检方公诉人证据清晰,逻辑明确,主张死刑。 林香则主张十七年有期徒刑。 然而我能给她的有力证据太少,反而全场都在被压着打,只好不断地强调我供姐姐上学,姐姐却忘恩负义的事实。 一直住院的妈妈出现在了证人席。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你们两个从小就拌嘴,但是你至于杀了她吗? 「她马上就要高考,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啊!你在高考前一晚毁了她十年寒窗的心血,也是毁了你,我,和你爸爸的辛苦付出啊! 「你爸死活不回家,我就是为了你们两个活着,你……」 她颤抖着干枯的手指向我,又不忍心的收回,不断的捶打自己的胸口: 「老天爷!要死就让我死!不要让我的女儿们这样子啊!」 我一直以来坚持的倔强在妈妈的泪水中土崩瓦解。 我「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现场,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 「妈,我对不起你……我……」 那些几乎要压制不住的情绪险些让我多嘴。 我住了嘴,看着妈妈哭得晕过去,被法警抱走,全身颤抖了良久,也只是不孝顺的重复了一句: 「对不起……」 转头看到林香,她居然也在拿着手帕抽噎。 我心底一凉—— 林律师,我可以崩溃,你不能掉链子啊! 被妈妈扰乱了心神,林律师本来就微弱的战斗力更加聊胜于无。 最后被公诉人几句话全盘否了她的辩护逻辑: 「被告人被姐姐恶语中伤的确应该委屈。 「但是这个社会的委屈那么多,哪怕每个人的委屈只有一点,加起来都有千斤重。 「如果委屈就可以杀人,那么这个社会将会变成血腥地狱,道德只不过是泄愤的借口! 「而法律,则将不复存在!」 林香目瞪口呆。 而我,死刑。 10 林香失魂落魄的来看我。 我紧张的看向她:「我没有机会了吗?」 她摇摇头。 我心底「咯噔」一声:「那……」 她叹了口气:「对不起,我这次表现很差……庭审结束后我也钻研了很久,没有找到突破点……」 似乎有一道惊雷在我头顶「轰隆!」一声炸开,我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 林香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的手指插在发缝里,拼命用着力,不让自己疯掉: 「我不能死,我才十八岁……我不能死……」 「砰!」 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吓得林香一个激灵。 我看着她:「人不是我杀的!我是替人顶罪!」 她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要……」 我咬着牙:「我要翻供!」 11 林香眸子亮了亮。 似乎是觉得自己有将功折罪的机会,立刻拿出笔记本,目光灼灼看着我: 「你是替谁顶罪?」 我一字一顿:「东乡一中校长,苗立志。」 她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杀人的是你姐姐的校长!」 我点点头。 「那……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学生啊?」 我摇摇头: 「不知道,但是他承诺给我二百万,替他顶罪。」 林香看上去有些无语: 「你是说,你为了二百万,替杀了你姐姐的凶手顶罪?」 我躲开她的视线: 「没办法……我妈的病需要钱,他看准了这一点的。 「而且他手眼通天,我就算不要这个钱,也不一定能让他判死刑,等他出来,我们一家还不一定被他怎么报复呢。」 林香默然。 良久,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目光重新带了希望; 「那你们的转账记录呢?」 我摇摇头:「他说事成之后再给。」 她大吃一惊:「定金呢?」 「也没有。」 「聊天记录呢!」 我挠挠头:「我们不是线上聊天,是他杀了人,我刚好回到家,他在我家里和我说的,也没有监控。」 「你!」 一直斯斯文文的林律师差点拍桌子: 「你糊涂啊你!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什么证据都留不下?你你你……你简直!」 我缩着脖子装鹌鹑。 12 我知道这是在为难林香。 但是我只能这样做。 尽管缺乏有力证据,林香还是帮着我上诉了。 这几个月她拼了命的找有力证据,却都一无所获。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我的证词。 但是根本构不成完整的证据链。 她急的黑眼圈都出来了,我看到,心里的愧疚越发强烈起来: 「你放心,我有后手的。」 她眨眨眼,十分信任我的点点头。 再坚持一会,林律师。 我在心里想着。 马上就结束了。 13 证据没有找全,二次庭审就已经开始了。 现场坐满了人,却一个个拿着笔记和拍摄设备。 他们是记者。 一个原本就是社会热点的事件又出现反转,还是校长和学生这种特殊的关系,这些记者大概头版头条都想好了。 林香硬着头皮上,而被传唤过来的东乡一中校长苗立志却一脸懵: 「我杀了谭舒心? 「我都不知道她在哪个班,顶多升国旗的时候打个照面,我干嘛杀她?」 林香强装镇定: 「被告的证词显示,你在谭家杀了人,刚好撞上回家的谭舒予,用她母亲的病威胁,承诺用二百万换她一个顶罪。」 他眼睛都睁圆了: 「二百万?我要是有二百万我早退休了!真要是我说的,也得说个我负担得起的数字吧!」 很快,检方就拿出了他的财产调查结果—— 所有资产加起来不过七十万,离二百万差得远呢。 我看向苗立志,目光中带着一点希冀。 他皱了皱眉: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承认我治校严格,但是那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不至于这么报复我吧!」 对方律师来了一句:「她不是你们学校的。」 苗立志睁大了眼睛:「啊?」 律师一笑: 「大家看,连是不是自己学校的都不知道,怎么让人相信这位先生了解被告的家庭状况,甚至用被告母亲的病威胁被告呢?」 苗立志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大喇喇看向我: 「就是啊,小同志,说话要讲证据的,你说我出钱让你顶罪,你有证据吗?」 林香看向我,双眸中都是期待。 呵,证据。 我眸子里的希冀暗了下去,摇了摇头。 苗立志冷嗤一声: 「我理解你不想认罪的心情,但是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有责任心,我一直把这当做校风校训来教育孩子们,你虽然不是我学校的,但是我今天教给你,希望你明白。」 最终,庭审因为证据不足,维持原判。 那些记者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切!」。 头版头条,没了。 14 「你是不是耍我呢?」 林香来看我的时候带了点怒气: 「是不是为了逃避死刑,用上诉这种方式换自己多活几个月啊?啊? 「还是赌苗校长宅心仁厚,能给迷途少女顶罪啊?」 我其实很理解林香的愤怒。 她忙前忙后为我焦头烂额,我却该说的时候不说,她指望我和苗立志对峙,拿出我所谓的「后手」,我却只知道摇头。 唯一给出的反应就是给苗立志一个希冀的眼神。 「我也没办法了,我真的要累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她要走,我咬咬牙: 「东乡一中生态林。」 她一愣,站起一半的身子僵住。 「第二排第五棵树底下,埋了个U盘,里面有个视频。」 我抬头看向她: 「你看了就全明白了。」 顿了顿,我一声苦笑: 「那个时候你大概会很生我的气,到时候你就算拒绝为我辩护也没关系。」 林香一脸懵,我冲她一笑: 「林律师,这是最后一件事了,拜托你了。」 15 一个下午不到林香就回来了。 她把拷贝过的视频资料摔到桌上: 「为什么不早拿出来!早拿出来我们不就胜诉了吗!」 视频一打开,是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坐在镜头里。 她面色苍白,左脸的巴掌印却极为显眼,冲着镜头微笑一下: 「录上了吗?」 然后是我的声音,夹杂了一点哽咽:「嗯,录上了。」 姐姐又整理了一下衣领,苍白瘦弱的手微微颤抖: 「这样是不是好看一点。」 「姐,你怎样都好看。」 她笑了。 笑着笑着就笑出泪,擦擦眼角,她收敛笑意: 「苗立志,这个视频录完,我会勒死我自己。」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你今晚来过我家,你脱不了干系。 「而且,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都保留了证据,放在什么地方只有我妹妹知道。 「你如果想要保住自己,就把承诺过的二百万医药费一分不少的交到我妹妹手里。 「否则……」 她阴恻恻笑出来: 「一旦那些证据曝光,你就不仅仅是有杀人动机那么简单了。」 林香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忍了忍,还是耐着性子问我: 「她说的承诺的二百万医药费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忍: 「苗立志看上了我姐姐,承诺给二百万治疗妈妈。 「但是这畜生不仅没有兑现诺言,还拍了我姐姐的不雅照片威胁她不准说出去!」 我的拳头攥紧了: 「我一直在外面打工,根本不知道我姐姐这两年都…… 「害。」 我摇摇头:「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她眸中有些动容,但还是愤怒居多: 「那你怎么不早把这视频拿出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可以为我们争取多少!」 我无奈一笑: 「我怕我拿出来了,警方会追查姐姐说的那些证据,那时候苗立志暴露,肯定就不会给我钱了。 「我想的是,二次庭审的时候把他卷进来,给他暗示,也算是警告,让他知难而退,好让我拿到那笔钱。 「但是没想到他不认账,而且名下根本没有二百万!」 我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只好把底牌拿出来了。」 「谭舒予!!」 林香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钱,明明你什么都知道,你就是不说!看着我鞍前马后徒劳无功,你就坐在那里等着苗立志因为我的行动害怕,然后给你钱是不是! 「人怎么能蠢成你这样!啊!」 她的声音太大,警官都开口警告: 「注意一下!」 她咬咬牙,拿出笔和笔记本,压低了声音: 「说吧,证据是什么,又藏在哪儿。」 「我不知道。」 她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我摇摇头: 「姐姐没告诉我。」 她腮边的肉因为用力咬牙鼓起,一次压抑的呼吸过后,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轮到我吓得一个激灵。 「你有完没完了!这个时候了还要耍我是不是!」 警官急忙来拦她,她一只胳膊被警官拉着,另一只伸出手指着我的鼻子: 「你这种人还不如死刑算了!我怎么那么贱,一直以来那么相信你!给你争取无期! 「我这就申请撤销你辩护律师的身份,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就大步向外走,因为走得太急,高跟鞋差点崴了脚,幸好被警官扶了一下,不然她回家后一定更生气。 在她开门的时候,我急忙叫了她一声: 「林律师!」 她转头。 我笑笑: 「谢谢你。」 她顿了顿,然后把门摔得震天响。 16 第三次庭审还是如期开始了。 但是我这边还是没有清晰的证据链,只是一个姐姐的视频,根本没有说服力。 而我的新律师明显不想为我辩护,只是坐在那里,唯一说过的话就是: 「没有异议。」 苗立志勾唇坐在那里,看向我的目光带了点轻蔑: 「小同志,说了讲话要讲证据的,只是一个视频就能定罪的话,那这个社会诬陷人的成本也太低了吧?」 看着他那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余光瞥见旁听席,我愣了愣。 林香坐在角落,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这里。 看到我,她又把视线移开了。 「被告,除了这份视频资料,你还有其他证据要说吗?」 林香直接闭了眼。 我深吸一口气: 「有。」 林香睁开了眼。 法官问我: 「什么?」 「苗立志杀人埋尸,尸体就埋在学校生态林。」 17 坐在旁听席上的记者本来都在摇头了,听到这里,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苗立志直接笑出声: 「我警告你不要乱讲啊。 「那个生态林早在三年前就收工了,监控设施也很完善,就算我真杀了人,我脑壳有包要去那里埋尸?」 我只是笑: 「是不是真的,挖一挖不就知道了么。 「姐姐的证据也埋在那里,正好,一起找了。」 苗立志睁大了眼睛。 那一瞬间,尘封的记忆似乎终于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他原本轻蔑的表情瞬间消失,看向我的目光猛地变得惊恐: 「你……原来你是…… 「好啊,原来你,你和你姐姐…… 「原来你们的目的是这个!」 一向老成持重的校长突然发了疯,一拍桌子就想向我冲过来: 「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你们姐妹这对瘟神!」 我看着他被法警死死拦住,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痛刹那间释放,我在被告席上放声大笑,笑得眼睛都出了泪花。 看着他目眦欲裂的样子,我咬着牙咧嘴一笑: 「苗立志,为了把你拉进来,我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啊!」 旁听席上,林香站了起来。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被法警带下去的时候经过她,冲她一笑: 「要结束了,林律师。」 她结结巴巴:「你到底……」 「我?」 我笑弯了眼:「我要找到爸爸的尸体啊。」 18 第四次庭审很快开始。 苗立志已经穿上了囚服,整个人坐在那里,再无往日的神采。 他斜了我一眼,像是在恨,但更多的,居然是恐惧。 生态林里挖出了一具尸骨,法医鉴定死者死亡时间在三年前。 他,是我的爸爸。 另有一个小盒子埋在不远处。 里面是姐姐的不雅照,和她偷偷拍下来的苗立志侵犯他的影像资料。 我不敢想象,已经重度抑郁的姐姐把这些东西放进去的时候,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小盒子里还有一个U盘。 里面是一段视频。 法官看了一眼,一向沉稳的老法官居然低了低头,拿了张纸擦了擦眼角。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证据。 只有我清楚,那是一段怎样的撕心裂肺。 19 视频刚开始,姐姐在调整手机拍摄角度。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来到我身边坐下。 「真的要这么做吗?」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哽咽。 她浅浅微笑着,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舒予啊,咱们姐妹两个,只有这一次机会。 「这次不做,以后就再也没有我们两个的高考了。」 我咬着牙,还是没忍住抽噎了一下。 姐姐左脸的巴掌印还是那么明显,但是笑意也很真诚: 「等会儿,我和妹妹会大吵一架,让所有人都听见。 「明天高考,妹妹会代替我,然后因为作弊被发现,成为今年高考的头版头条。」 她顿了顿,笑意更深: 「我已经告诉邻居奶奶,给她留了半颗白菜,她会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发现我的尸体。 「我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成功,但是高考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她转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舒予,姐姐对不起你。 「既没有考上大学,还可能让你被判死刑。」 我颤抖着手:「别说了。」 我们抱着哭了一会,又很快分开。 「别哭了,不然一会儿演不下去了。」 姐姐擦擦我的眼泪: 「记住,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很快,我摔了杯子,和她大吵大闹。 等一地狼藉后,姐姐走向了和矮她两头的晾衣杆。 那是特殊处理过的晾衣杆。 她知道我没办法勒死她,所以改造了这个装置。 只要按动遥控器,晾衣杆上的绳子就会收紧,把姐姐的脖子卡在绳子和晾衣杆之间。 把人勒死大概需要五分钟。 十分钟后,绳子才会放松。 爸爸这个魔术师,会做很多道具。 姐姐这个高材生,也会一点机械传动知识。 她结合两方优势,做出了让自己去死的完美装置。 绳子收紧的时候,她扔掉遥控器,一脚踩得粉碎。 她知道,我有可能半路冲过来把装置关掉。 「去吧,舒予,让所有的记者拍到你,让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你,让所有人都只能听你说。 「姐姐去找爸爸了。」 她的手放在脖颈上的绳子,留给我最后一个微笑: 「姐姐爱你。」 我处理了晾衣杆,把姐姐抱上了房梁。 联系了高考作弊装置的卖家。 然后故意在考场上表现出紧张,让监考老师注意到我。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被等在考场外的记者拍到。 我必须,成为高考的头版头条。 我必须,让热度居高不下。 20 法庭上,我讲出了一切的经过—— 爸爸是个农民工,偶尔也会到处表演魔术赚点外快。 三年前,爸爸神秘失踪,他工队里的人说他带着一个女人走了。 但是我不信。 我和姐姐都不信。 我们两个给他打电话,却总是欠费。 爸爸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东乡一中的生态林,他们工队在那里承包了一个绿化项目。我们去警局报案,但是很可惜,爸爸没签劳动合同。 警官说,没有劳动合同,就不能证明爸爸在这里工作过。 哪怕有,也只能证明他曾经在这里。 并不能说明爸爸的失踪和工队有关。 况且不少工友作证,说爸爸带着一个女人走了。 警方最多挂个失踪人口了事。 可是那个从小手把手教我们魔术手法,灰头土脸从工地回来还不忘给我和姐姐带糖人,被人说两句就红脸,让妈妈训两句就哭的爸爸, 他怎么可能和别的女人走! 就算他真的和别的女人私奔了,为什么电话号码一直欠费? 为什么这三年每次去警局,得到的都是杳无音信? 甚至连爸爸的身份证使用记录都没有? 人怎么可能三年不用身份证? 直到,姐姐在得了奖学金,去校长办公室签字的时候,发现了桌上的艾莎电子表。 苗立志说那是给他小女儿买的玩具。 但是姐姐认得出来,那是我们姐妹两个合伙给爸爸买的生日礼物。 姐姐在接近苗立志,殊不知苗立志也对姐姐起了歹心。 姐姐一个穷人家的漂亮学生,终究抵不过手眼通天的东乡校长。 她的精神接近崩溃的边缘,直到在苗立志一次酒醉后趁机套出爸爸的埋尸点时,才好了许多。 但是,仅凭姐姐一句话,警方根本不能立案。 她想要求助报社媒体,然而每一家给的答复都很一致: 噱头是个好噱头,然而证据不足,他们不能用自己的公信力去赌。 苗立志酒醒以后又变成了风度翩翩的模样,她的话成了笑话。 她不死心,通过微博、抖音以及各大社交平台发布长文。 但是没多久就因为违规被删除或下架。 她修改了再发,直接被封号。 周而复始,她以为看见的希望破灭了。 她想要伸冤,却没有一个人听得见。 明明大家都离得那么近。 却好像和她之间隔了一层真空。 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重度抑郁了。 她说,她决定去死。 但是,必须死在高考。 21 「高考是每年最重要的事情,舒予,只有把这件事和高考挂钩,热度才不会下去。」 姐姐把详细的计划在我面前铺开。 从邻居奶奶进屋发现尸体,到我作弊暴露的时间,再到之后的两次翻供,四次庭审。 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苗立志拖进来,但是又不能让他产生怀疑。 必须打他一个猝不及防,从而让他没有销毁证据的可能。 所以,我首先扮演一个高考作弊的坏学生,一个害怕死刑想要把苗立志拉下水的蠢货。 苗立志只会以为我是想用姐姐和他之间的龌龊事来威胁他,求他帮我操作一个无期。 然而知道秘密的我怎会让他留活口? 他巴不得我死刑,同时清理了和姐姐有过接触的证据。 但是他不知道,这只是我分散他注意力的手段罢了。 就像他不知道我是本校学生一样,他也不知道死的人是我爸爸。 我要的不过是把他卷进来,一步一步,避免打草惊蛇。 然后拿出U盘,将他钉死在法庭。 最后亮出我的真正目的,让他无处可逃。 「去吧,舒予,让所有的记者拍到你,让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你,让所有人都只能听你说。」 我站在被告席,闭上了眼睛: 「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的真相。」 苗立志一个颤抖,险些跌坐在地。 22 苗立志都招了。 爸爸看到了她强迫女学生,想要上去阻拦。 苗立志想要给钱息事宁人,却没想到爸爸一定要报警。 苗立志的人涌了上来上。 爸爸转头就跑,情急之下,摔下了刚挖出来的大土坑,腿摔断了。 苗立志站在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人,轻飘飘一句: 「既然他不要钱,那就把钱给你们。 「记着,他是跟别的女人跑了,知道吗?」 土一铁锹一铁锹扔了下去。 直到掩盖了爸爸的呼吸。 那之后,工队里少了几个那天晚上施工的工友,生态林建设进度也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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