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单纯了,碰上陆珩这种官场老油条,不知不觉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陆珩纵横宫廷朝堂,早已深谙送礼之道。送礼千万不能送吃的,容易出事不说,而且吃完了就没了,收礼人根本记不住;也不能送金银珠宝,这些东西随时都能拿出去花,没有辨识度,无法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陆珩送的都是灯笼、梅花这种足够独特,并且能长时间摆放的礼物。一枝红梅插在屋中独树一帜,夺目非常,只要她看到,就会想起他。 不比送一座金山银山有用?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眨眼到了正月二十,上朝的日子到了。陆珩如往常一般派人给王言卿送来了小礼物,并且在信中抱怨,那群老男人一点都不顾及他肩膀上有伤,早朝上咄咄逼人,好容易应付完那些人,回府后还要面对一室冷清。 如果说前面几封信他还披一层衣服,如今就大剌剌明示了。王言卿看着这封信,微妙地感受到皇帝的心情。 如果陆珩通过丫鬟之口,暗示他受伤多么严重,孤身应对朝堂内外质疑多么艰辛,王言卿一定会心生反感。但如果是他自己挑开了说,明明白白用伤势博同情,王言卿就觉得没什么。 王言卿顿时生出警惕,她怎么忘了温水煮青蛙的道理?杨廷、杨应宁、张敬恭三任首辅都玩不过他,她哪来的信心可以躲过陆珩的陷阱? 她刚刚走出傅家的牢笼,难道要主动进入另一个更深、更大、看起来更梦幻的金丝笼吗? 王言卿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将陆珩送来的礼物都收起来,叫来门房,肃着脸说道:“把这些东西退回给陆大人。以后陆府送来的信,无论是什么,都不必递进来了。” 门房一看王言卿的脸色就知事态严重,他喏喏应下,默然抱起礼物盒,不敢反驳一句。王言卿叫来管家,问:“这几日各大衙门就恢复办差了吧?” 管家听到,拿不准王言卿想做什么,谨慎地回应:“京城内的府衙应该可以,但城门还有限制,若是去城外办事,恐怕还不行。” 王言卿点头,说:“正好,你去顺天府问问,奴籍放良手续这些天能办吗?” 管家应诺,他看着王言卿似乎想提醒什么,但最终还是识趣地闭嘴,出门办王言卿交代的事情了。 明明她只要和陆珩说一声,什么都不用操心就能处理好,可是王言卿却选择去问顺天府衙,亲力亲为。 朝堂上正在争论治理倭寇的人选,然而国家大事的风吹不到老百姓身上,京城百姓们依然关心着东家长西家短,城门什么时候开放都比朝廷要兴兵打倭寇更重要。 王言卿同样不关心倭寇,她这些天全部精力都扑在顺天府上。她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只称自己姓王,想要给旧仆脱籍。奴婢脱籍并非个例,早有固定的流程,但这次顺天府的效率却出奇得高,近乎飞一般办完了翡翠放良手续。 这其中有没有陆珩授意,王言卿不愿意去想。所有手续尘埃落定的那天,王言卿叫翡翠过来,递给她一份官府文书。 翡翠看到那份盖着官府公章的文书,脸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王言卿将文书推给她,说:“这是你的卖身契和放籍证明,之前怕影响你的心情,就没和你说,如今一切都办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问题。” 翡翠拿起来看,她是主子贴身丫鬟,粗浅认得些字。她不需要把所有字看懂,仅认识卖身契上的红手印和官府的公章,就已经足够了。 翡翠很小就被卖了,成了奴婢就要低人一等,吃苦耐劳,时刻有奴才的自觉,不光要维护主家,甚至要豁出命保护主子的财物。翡翠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你自由了。 再没有人可以随意估价、转卖她了。 翡翠一刹间都觉得茫然,她沉默良久,问:“姑娘,您真的不打算回侯府了吗?” 翡翠的卖身契在镇远侯府,傅霆州转赠给王言卿,如今,王言卿将她放良。一来说明王言卿真的把她当一个人,不像那些小姐嘴上说着和丫鬟情同姐妹,其实牢牢捏着丫鬟的卖身契,从不提及放人;另一方面说明,王言卿也打算离开了。 所以在抽身之前,要把翡翠的下落安顿好。 王言卿微不可见颔首,语气寡淡平静:“是。”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翡翠停顿片刻,低不可闻道:“也好。侯爷终究要娶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不是永平侯府,也会有其他人。侯爷再有心,也没法时刻照应着后院,主母和老夫人想为难人,总能找到法子。与其一辈子受糟践,不妨清清白白离开。” 其实前一次傅霆州来找王言卿的时候,翡翠就有预感了。王言卿看侯爷的目光中不再有曾经的光芒,她身上没有爱,没有憎,甚至没有怨恨。 翡翠便知道,侯爷和姑娘不可能了。 这段时间翡翠冷眼看着,能感觉到陆珩对王言卿的在意。翡翠在后宅里长大,见惯了婆媳暗斗、妻妾争宠、丫鬟爬床,内宅之事不归男人管,但又处处离不了男人。男主子上心不上心,其实一点都不难猜。 翡翠曾经支持王言卿留在镇远侯府,无非是因为傅霆州对王言卿上心。虽然这样说很残酷,但以王言卿的容貌,很难在民间过上她梦想中安然宁静、自给自足的生活,她迟早都会被包藏色心的男人盯上。都是被人强娶,不如嫁给傅霆州,好歹傅霆州和她有童年情谊,有感情真心。 ——只可惜这些真心,依然排在侯府利益之后。 但现在,似乎出现了另一个能把王言卿排在家族利益前面的男人。翡翠很清楚,她能脱离奴籍,其实是沾了陆珩的光。从翡翠的角度讲,即使再来一遍,她依然会告诉王言卿真相。但从陆珩的角度来讲,翡翠的所作所为却着实破坏了他的婚礼。 即便如此,陆珩依然愿意施恩,不外乎是看在王言卿的面子上,爱屋及乌,善待翡翠三分。 王言卿如今已经恢复了记忆,她依然选择离开傅霆州,和傅家一刀两断。如果这是王言卿的决定,翡翠唯有祝福。 但翡翠依然不会替陆珩说好话。一码归一码,无论陆珩现在装的多可怜,他依然不是个好东西。 镇远侯府对王言卿终究有恩,没有傅家,王言卿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一说。她没有说镇远侯府的不对,而是淡淡转了话题:“你是因为天灾被发卖的,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你的家乡还有没有亲人。我给你准备了五十两嫁妆,你若是想回乡,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你在当地购几亩田地,找个老实人安安稳稳过日子;若是你不想回乡,那就在京城盘个铺面,做些小本生意。” 翡翠摇头,说:“京城贵人太多了,奴婢不想留在京城。时隔这么久,我都记不清老家是什么模样,只记得那里水田很多,县城里很繁华。奴婢想回家乡看看,要是还能找到家人,就近找个县城住下,也很好。” 王言卿点头,没有干涉翡翠的决定。五十两白银放在京城里不算什么,可能还比不上陆珩这些人一顿饭钱,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已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五十两刚刚足够保障翡翠一生无忧,又不至于给她惹来杀身之祸。给的再多,那就是在害她了。 可能人的脆弱就在于此吧,翡翠是被家人卖掉的,但她恢复自由后,依然想回去寻找家人。王言卿对此不做评价,只是提醒她:“那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身上有多少银两,哪怕血脉至亲也不行。” 翡翠点头:“谢姑娘,奴婢明白的。” 王言卿心中生出种难言的怅然,但还是挤出笑,对翡翠说道:“从此以后,你不必再自称奴婢了。这些习惯,都要慢慢改掉了。” 翡翠笑着称是,阳光洒在窗前,仿佛时光又回到那些相依为命、无话不谈的岁月。翡翠收好卖身契和文书后,几次犹豫,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姑娘,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吗?”王言卿望着阳光下浮动的金粉,目光微微出神,“不知道。但听说这几天城门放开了,可能,我也会回家乡看看吧。” 翡翠欲言又止,最终小声问:“姑娘不留下吗?” 王言卿笑着摇摇头,垂眸,盯着裙摆上炫目得不真实的花纹,轻声说:“两年,我都没有看出他在骗我。如今这些作态,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翡翠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算了。她露出欢快模样,故意用飞扬的语气对王言卿说:“姑娘,你温柔、善良、坚定、聪明,天底下男人能娶到你是他们三辈子的福分,你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翡翠夸赞王言卿时,没有用漂亮、窈窕之类的词,她知道王言卿真正在乎的是什么。王言卿也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待翡翠走后,王言卿眼中的笑意飞快淡去。她走到窗前,几日前那株红梅已经干枯,孤零零插在花瓶中。王言卿轻轻一碰,就掉落了许多碎屑。 王言卿心里叹了声,抬头,望向窗外明灿灿的阳光。 傅霆州走了,翡翠也要走了,以后,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翡翠好歹还可以抱着期待去寻找亲人,而王言卿呢,又能去找谁? 内线将王言卿最新的动向传回陆府,陆珩翻看她和翡翠的谈话内容,越看脸色越沉。 等把所有内容看完,他按了按眉心,久违地露出一副头疼表情。 世界上已少有能让他觉得左右为难、无从下手的事情了。解决了傅霆州,并不代表他自己就没事了。 陆珩原以为王言卿只是一时冲动,等她气消了,总会有转圜余地。然而,她竟是铁了心要走。 陆珩当然不能让她走,他可太知道距离对感情的影响了。一旦脱离视线,无论再深刻的感情,总会一点点遗忘。但是陆珩又不能出面阻拦,要不然,他前面做的那些戏就都白费了。 甚至会反噬。 陆珩因为王言卿的事想了一晚上,直到很晚才入睡。但他刚熄灯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侍卫顾不上失礼,砰砰砰敲门:“大人,出大事了!” 第105章 宫变 正月二十七,朝堂上正在为派谁去治理倭寇争斗不休。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场稳赢的战争,所以各个党派激烈争抢,谁都想在战争中分一杯羹。 前朝明争暗斗,皇帝却没有对任何一方表现出青睐。散朝后,他像往常一般处理奏折,累了就来后宫歇息。今日他临幸的是曹端妃,听臣子嚷嚷了一天打仗的事,皇帝心烦,只想找个轻松的地方休憩。 曹端妃温柔活泼,妙语连珠,深得皇帝欢心,而且大公主也八个月了,正值小孩子最可爱的时候。皇帝虽然有三个皇子,但皇子涉及立储,那三个妃子无论原来是什么性格,生下皇子后都变得汲汲营利,每句话都在小心算计。因此皇帝并不喜欢去昭妃、康妃、靖妃宫里,他更喜欢来逗弄可以肆无忌惮宠爱的大公主朱寿媖。 有些心思活络的宫里老人见到这种态势,愈发殷勤地往端
相关推荐:
摄春封艳
当直男穿进生子文
仙尊的道侣是小作精
回到仙尊少年时[穿书]
我在东京真没除灵
反派师尊只想死遁
迷踪(年下1v1)
要命!郡主她被庶女拐跑了
以美食之名:街口的关东煮
删除她g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