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她没有成为她们的二嫂,反而另嫁他人。傅二姑娘也要嫁为人妇了,傅二姑娘被陈氏偏纵的厉害,希望她去夫家后,能遇到好相处的婆母和妯娌吧。 许太太没料到陆珩突然对一群未出阁的小姐发难,她正要圆场,傅霆州就在旁说道:“大丈夫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吓唬一群姑娘做什么?” 陆珩听着笑了起来:“我不过提醒傅五姑娘,我是成名太早,所以听着才久,不像某些人仰仗外力还晚成。事实而已,怎么就成了吓唬?” 仰仗外力还晚成,陆珩在骂谁再明显不过。对于男人来说,讽刺他靠岳家裙带关系上位绝对是死穴,傅霆州一听就恼怒起来:“你说什么?” 许太太一不留神,京城中最有权势的两位青年才俊就起了冲突。她吓得不敢说话,冲突一触即发时,陆珩身边那位美人牵了牵他的袖摆,说:“我也是听着你的名字长大的,没见到你前,我也以为你长了三头六臂。不知者不罪,算了。” 美人手若柔荑,温柔解意,陆珩的火一下子平息了。他对王言卿的话很是受用,凉凉瞥了傅霆州一眼,反手扣住王言卿纤长的手指。 陆珩暗暗捏了捏王言卿手腕内侧的肉,提醒她回府和她算账。王言卿也是服了,正常来说男人都不在乎年纪,越老才越代表资历,但陆珩却极忌讳别人说他老。 也不知道他在介意什么。 陆珩得意暗爽,傅霆州的心情却一落千丈。从小听着陆珩的名字长大?没见到陆珩前对他有误会? 她在说什么?她的少女岁月,明明只属于傅霆州。 傅霆州都以为自己麻木了,听到她这些话,才知道他的心竟然还有知觉。他以为她要离开京城,那天她眼神孤勇决绝,他实在不忍逼她成为自己都厌恶的存在,只能忍痛放弃。他以为他们今生有缘无分,不如体面松手,此后永不相见。 可是,她却留了下来,成为陆珩的妻子。 甚至独属于他们的少年时光,在她嘴里,都成了遇到陆珩前的误会。 傅霆州心里仿佛被钝刀子划过,每一次呼吸都血肉淋漓。而他却要强逼着自己站直,保持镇远侯的体面,不能对同僚之妻做出失礼之举。 他曾以为相忘江湖是最残忍的惩罚,现在才知道,见面不识才是。 许太太亲眼见着陆夫人一句话就安抚好陆珩,心里倒抽一口凉气,觉得认知受到冲击。 这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陆珩? 许太太啧啧称奇,同时她总觉得镇远侯、洪晚情、陆都督、陆夫人这四人间气氛有些诡异。许夫人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浑身发毛,她强行压住,笑着圆场道:“大好的日子,别说这些严肃的话。陆夫人,镇远侯夫人,我看那边的花开得不错,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王言卿应允,傅家小姐正对陆珩怕得瑟瑟发抖,闻言求之不得。其他人都同意了,洪晚情勉为其难笑笑,算是回应。 女眷们像朵香云一样飘走,等人走远后,陆珩和傅霆州再不必做戏,双双露出冷脸。 傅霆州面若寒铁,近乎咬着牙道:“陆珩,她明明说了想离京。是你强迫她?” 一阵风吹来,淡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宛若一团浅色的雾。陆珩拂去衣袖上的花瓣,不紧不慢道:“强迫?为何不能是她自愿嫁给我?” 第121章 强取 傅霆州想都不想冷嗤,道:“我上次见她时,她低沉脆弱,和我说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至今记得她的眼神,终不忍强求她。她语气中的悲做不得假,你还想装不知道吗?” 陆珩笑着摇了摇头,望着眼前流水桃花、融融春意,从容不迫道:“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她喜欢的人是我,她是心甘情愿留下的呢?” 傅霆州冷着脸,断然否决:“不可能。” 陆珩轻笑一声,倏忽收敛了笑意,沉声说道:“你如果真的关心她,为什么不担忧她一个人上路会不会遇到危险?她回大同后能不能安身?你但凡用心,派一个人跟着她,就知道她没有离开。” 傅霆州下意识反驳,张口却说不出话来。陆珩占住了先机,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她十年前先遇到了你,你根本不会有机会和我争。你不了解她,不能给她真正想要的生活,甚至不能给她名正言顺的身份。你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若非命运强行将你们勾连在一起,若我们两人同时出现,哪怕没有失忆,她也绝不会选择你。” 陆珩的话狠狠踩中了傅霆州痛脚,傅霆州手背上迸出青筋,咬牙道:“你休要颠倒是非。你敢说你对她没有利用之心?” “最开始我确实想过。”这里没有旁人,陆珩大方地承认了。他坦荡说道:“可是,她醒来后,我看着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心想这样一个美人,送回你身边太可惜了。我倒是也想知道,如果我当初真的用她开条件,你舍得退让多少?” 傅霆州双手紧握成拳,额角都现出青筋:“你……” 不等傅霆州开口,陆珩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可是,天底下没有如果。就凭你需要旁人帮助才能拿到兵权,而我今日这一切全是自己得来的;就凭你主不了家族的事,而我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凭你需要委屈她做妾,而我不会让我的女人受丝毫委曲,你、我、她之间的事,就算重来一万遍,你也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当面被人抢女人,还搬出权势压他,对男人来说简直是双倍的耻辱。可是,傅霆州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从官职、功绩、地位各方面,陆珩现在确实比他强。 傅霆州心中宛如慢刀子凌迟,又硬生生忍下,将血泪全部吞回肚子里。他声音阴森,冷冰冰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陆珩,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陆珩失笑,他许久没有听过这么有趣的笑话了,他眼睛微弯,里面盈漾出浅琥珀色的波光:“好,我等着你。但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你并非她的良配,早日看开,于人于己都好。” 傅霆州对此只是冷嗤一声。陆珩夺人所爱,所以站在这里虚情假意,若被夺爱的人是他,傅霆州不信陆珩能看开。 陆珩也就是说一说,并没有多少真心劝人。陆珩整了整衣袖,转身朝后走去。他走了两步,越过傅霆州肩膀时,漫不经心低语道:“不过,有一点我倒要感谢你。你养了她十年,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这一点,我十分钦佩。” 傅霆州最后一丝理智崩断,忍无可忍握拳,朝陆珩袭去。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一柄冰冷的刀抵住,陆珩单手握着绣春刀,架住傅霆州关节,似笑非笑道:“镇远侯,动手前想清楚。” 绣春刀乌黑刚硬,修长的刀鞘横在衣服上,威胁感十足。傅霆州被嫉恨冲昏的头脑慢慢冷却下来,今日是上巳节,来往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他出一时之气容易,但一旦真的动手,那就是给陆珩送了把柄,之后陆珩借题发挥,就算闹到圣前傅霆州也没理。 陆珩见傅霆州想明白了,心里无趣地叹了声,眼中的笑更加浓郁。他收回刀,用帕子擦了擦刚才触碰到傅霆州的地方,轻轻一松,帕子随风飘入水中:“婚礼时我好心请镇远侯来喝喜酒,镇远侯却送了我这么份大礼。我给镇远侯记着,等来日我和卿卿的孩子办满月酒,定然再给你送请帖。” 陆珩说完,含笑看了傅霆州一眼,转身离开,明晃晃将后背暴露在傅霆州眼前。傅霆州死死盯着陆珩的背影,手指紧握成拳,忽的转身,重重一拳挥在树干上。 花瓣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场淡粉色的雪。落花飘在水上,顷刻被流水打湿,打着旋沉没,再无先前的纯洁美丽。傅霆州看着这一幕,骤然响起他和卿卿说上香那天,也是下了场雪。雪花一半纯白无暇,一半被踩入泥土,如眼前一样。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失去她了。 许太太陪着王言卿、洪晚情去河边看花,但走出许久,队伍中的气氛却有些奇怪。 许太太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王言卿始终温柔浅笑,无论许太太说什么她都含笑听着,脾气教养之好,根本看不出是京城最有权势的锦衣卫都督夫人。而傅家小姐们都低着头,一路上一言不发,未出阁的女子要贞静,这样做绝不能说错;洪晚情也不失侯夫人的体面,只不过少言寡语了些,脸色臭了些。 没人捧场,许太太就算再健谈气氛也热不起来。许太太独角戏唱不下去了,说道:“走了许久,我都累了。我看前方有个亭子,我们去坐坐吧。” 王言卿笑着应好,洪晚情和傅家小姐不发表意见,许太太就当她们同意了。一群人带着丫鬟侍从,叮叮当当在凉亭中坐下。 许太太坐好后,发现王言卿身边两个丫鬟上前,麻利地将石凳擦了一遍,放上锦垫,然后退到王言卿身后,静静站在能观察到出入各个方向的位置。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王言卿扶着长裙施施然坐好,没有流露出丝毫炫耀,仿佛这是她见惯了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在意。 亭子中安静刹那,大家都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太太,谁不是奴仆成群、一掷千金,可是落座时,只有陆府的丫鬟给王言卿放了锦垫,对比之下,显得她们是粗人一样。 许太太笑道:“陆夫人真是讲究,不愧是陆府出来的人,办事就是伶俐。夫人是如何教调的,能否给我传授些秘诀?” 王言卿听到,这才意识到许太太在说灵犀灵鸾。她微笑道:“我哪有这般能耐,她们一直跟着夫君,是夫君在管。她们各个身怀绝技,却因为我困于内宅,我还觉得对不住她们呢。” 许太太浅浅“哦”了一声,是陆珩培养出来的啊,那没事了。许太太见王言卿自然而然地称呼陆珩为夫君,陆珩也把精心训练的女探子交给王言卿使唤,不由调侃道:“陆夫人和都督感情真好,一口一个夫君,听得我都牙酸。果真是少年夫妻,蜜里调油。” 王言卿脸皮薄,被别人当面调笑,她的耳尖很快红了起来:“太太说笑了。他说称呼官职太过生疏,我才改成夫君的。” 许太太忍不住大笑,她在京城名利圈中打滚,见过多少名流贵女,大家都是一团和气热热闹闹,还是第一次见一本正经解释的。 许太太见惯风月,一双眼睛老辣的很。夫妻间的细节骗不了人,陆府丫鬟对王言卿十足恭敬,王言卿提起陆珩时眼角眉梢全是信赖,夫妻感情不好,做不出这么自然的姿态。相反,另一对就有些貌合神离的味道了。 没想到,陆珩心狠手辣,却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但许太太转念也能明白,越是狠毒自私,越向往纯然的白,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 许太太心里透亮,面上却不戳破,依然笑吟吟说着玩笑话:“陆夫人,您无论叫陆都督什么都是闺房情趣,没必要和我们解释。我们喜不喜欢不重要,陆都督喜欢就够了。” 王言卿越抹越黑,在众人的笑声中红了脸,再不肯接话了。 自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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