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该死的旱灾,终于要过去了! 类似的场景,从南薰门到新封丘门,从万胜门到新宋门,从开封到河北,无数的人们在苦苦挣扎数月乃至于一年之后,终于看到了希望! 然而在禁中政事堂,中书的官员们却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应当喜悦还是要诅咒――人人都盼望着下雨,但是这场雨却不应当是在今天到来! 王安石走到院中,院中的大槐树被雨水打得沙沙作响,他把给自己打伞的下人推开,让凭雨水淋在自己身上,良久才苦笑道:“天意!真是天意!” 吕惠卿轻轻跟了过来,心里忍不住一阵窃喜,脸上却有不以为然的神色,咬牙道:“天命不足畏!巧合罢了,何曾有甚天意!丞相不必介意。” 王安石转过脸来,犀利的目光在吕惠卿脸上停留良久,见吕惠卿眼中闪烁的,尽是真诚与信任的光芒,王安石的眼神终于黯淡下去,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吕惠卿的肩膀,温声说道:“吉甫当自勉之!” 与此同时,赵顼站在集英殿的正门外,喃喃说道:“真的是天意吗?!” 侍立身后的韩绛与冯京、王??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孙固微微冷笑,接过话茬说道:“也许真的是天意!” 赵顼转过头来冷冷地望了孙固一眼,孙固却昂然不惧,直视皇帝的目光。良久,赵顼叹了口气,道:“十日不雨,斩臣于宣德门外!十日不雨,斩臣于宣德门外!” 苏颂轻声说道:“自六月二十日诏罢新法至今日,整整十日!”他的话音虽轻,却是轻轻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韩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看冯京与王??,二人竟是装得一脸的木然,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王安石的相位,已经被老天爷推了最后一把! 河州踏白城。 天降大雨。 王韶披着铠甲,骑在一匹白马上,铁青着脸望着雨中的踏白城。数日前,在成功切断玛尔戬的退路之后,果然不出王韶所料,在攻河州城时被震天雷、霹雳投弹炸得损失惨重的玛尔戬军,知道自己的退路被切断之后,立即撤了河州之围,退守踏白城。不料王韶已料到玛尔戬必然退保踏白城,早就率军绕到城后,出其不意,突击玛尔戬大营,焚帐八十,斩首七千余级,把羌人杀得胆战心惊。玛尔戬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率领残军龟缩进踏白城中。王韶与李宪亲率两万宋军,会同赶来的河州守军,把小小踏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个月前,景大人就是战死在踏白城!”骑马跟在王韶身后的河州尉悲愤地说道。 “阿弥陀佛!”骑在一匹白马之上,身披袈裟的智圆禅师低声念道。 王韶转头脸来,与他对视一眼,默默无言。那些普通的将领,是不会明白他心中的想法的,“这一战的胜利,能与以前一样帮得了王丞相吗?”王韶用目光询问智圆。 仿佛看懂了王韶眼中询问的内容,智圆微微点头,沉声说道:“无论如何,这是熙河地区的最后一战!” 王韶收回目光,环视左右,见手下将领尽皆跃跃欲试,李宪却勒马停一边,目光远远的望着踏白城,他心中一凛,拨出宝剑,厉声喝道:“攻城!” “攻城――” “攻城――” 号角齐鸣,响震天地。数十架抛石器把石块铺天盖地的砸进本就低矮的踏白城,冲车与云梯已运到阵前,作势欲发――便在此时,一面白旗从城墙中竖起……“玛尔戬投降了!” “玛尔戬投降了!” 士兵们传出阵阵欢呼。 王韶与李宪对视一眼,虽然玛尔戬的覆亡已经注定,但二人都没有想到最后的胜利竟然来得如此轻松,兵不血刃,便彻底平定了玛尔戬之乱。王韶远远望着缓缓打开的踏白城城门,见到几十个白衣白帽的人从城中走出,终于不易觉察的吁了口气。智圆轻轻念了一声佛号,目光若有所思的投向东方……汴京大内。 赵顼的目光在巨大的天下郡县图上停留良久,沙着嗓子说道:“丞相,当朕还在藩邸之时,便时常听说你的大名!那个时候我常想,你就是朕的魏征、诸葛亮,得丞相相助,朕终于有一天,能成就唐太宗也比不了的事业!”他的目光从河套地区,移到了幽燕,热切的光芒一闪而熄。 王安石静静地侍立在一旁,低声说道:“臣有负……” 赵顼挥挥了手,苦笑道:“丞相不必有自责之语。桑充国说得有理,当日爱丞相亦切,今日责丞相亦过。朕即位已经七年,国家的财政较之仁宗时、先帝时,都要好得多了,无论如何,这是不争的事实。这是丞相的功劳!” “陛下!” “丞相一意求去,朕慰留不得。只是丞相虽去,但变法却决不能中道而废,继丞相之位的人选,不知丞相以为何人最当?”赵顼终于委婉地接受了王安石的辞呈,他们两个人这时候并不知道王韶的胜利,但是即便知道了,事情也未必会有任何改变。 王安石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拜谢道:“谢陛下圣恩。” 赵顼走到王安石跟前,竟是亲自弯腰扶起,温声说道:“丞相快快平身。” 王安石站起身来,沉吟良久,方说道:“韩绛、吕惠卿,当可不负陛下之望。” 赵顼低头思忖一会儿,道:“韩、吕二人,的确可以不变新法之意,吕惠卿既有才干,又识大体,不记私怨,事事以国事为先,犹是难得的人才,只是得罪的人太多,且资历终是浅了,只恐有骇物议。” 王安石略有不解地望了赵顼一眼,说道:“当初陛下用臣之时,臣之资历,亦远不及韩琦、富弼、文彦博。” 赵顼背着手,微踱两步,又说道:“丞相所言是,那么蔡确此人如何?” “蔡确亦是人才,只是略嫌急躁了,且不如吕惠卿能容人。” 赵顼点点头,又问:“曾布呢?” “材有不足。” 赵顼转过身来,冷不防问道:“石越呢?” 王安石不由一怔,这才明白原来皇帝竟然是想要石越入政事堂!他想了一会儿,终是摇了摇头,说道:“陛下,石越的才华,只和吕惠卿差相仿佛,但是若论远见卓识,臣也自愧不如。说是宰相之材,的确当之无愧,只是毕竟年纪太轻,资历太浅!这个人,陛下不如给子孙留着用吧。” “朕以为石越年纪虽然轻,但是颇为老成,似乎可以补此不足。” 王安石默然良久,缓缓说道:“陛下若一定想用,臣也不会坚持己见。不过若以臣之愚见,则以为让石越在地方做六年地方官,再回朝廷择一部寺做三年主官,然后再做两年翰林学士,十一年之后,此人便是宰相的不二人选。少年骤贵,升迁太速,有时候并非好事。” 赵顼微微点头,良久,才说道:“容朕三思。” 熙宁七年七月,为相五年的王安石,终于被皇帝批准了辞呈,但是皇帝也并没有许可他致仕,而是让他以“观文殿大学士、行吏部尚书、位特进、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的身份,权知江宁府事。 虽然王安石的罢相是旧党们孜孜以求的,但是这件事情却不值得他们多么高兴,因为仅仅在一日之后,皇帝即任命韩绛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以吕惠卿为翰林学士,几天之后,又进为参知政事,以此向他的臣民们宣告,他变法的决心,并没有改变! 然而赵顼与王安石都没有意识到,三司使曾布与御史中丞蔡确,是不可能承认吕惠卿的权威的,而旧党中人,痛恨吕惠卿更甚于痛恨王安石,这项任命对于汴京复杂的政治局势而言,毫无缓和之用。 “你说什么?!”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死死地抓住张琥,厉声说道:“父亲找苏子由替妹子向桑家提亲?” 张琥被王??吓了一跳,王安石罢相的消息,也不过让王??稍微咳了两下,淡淡地说了一句:“退一边看看,也未必是坏事。”不料他妹妹的亲事,竟然把他紧张成这样。张琥连忙温声说道:“元泽,你先不要激动。”一边轻轻掰开王??的双手,扶他慢慢躺下,这才继续说道:“平心而论,这是一桩好婚事。” “好婚事?!”王??冷笑道,“不行!桑家是商人之家,桑充国的父亲还是个商人,女儿嫁给石越,那已经是石越不长眼,儿子还想娶宰相之女?” 张琥笑道:“元泽,你想偏了。桑充国也是个读书人,白水潭学院的山长,《汴京新闻》的社长,眼下大宋也就是他能配得上令妹了,相公的眼光,你我皆不及呀。” “父亲那是鬼迷心窍,要不然不会推荐福建子进政事堂。”王??却一点也不买账。 张琥微微摇头,笑道:“元泽,此次福建子进政事堂,可以说是得意忘形。他两个兄弟神气得如同村牛,摇头摆尾,不可一世。那个陈元凤也人模狗样的,嘿嘿……若依我的浅见,福建子是一屁股坐上了火坑而不自知。” 王??轻咳几声,不解地望着张琥,道:“如今父亲罢相,政事堂韩、冯、王三人,论舌辩机智,引经据典,皆不及福建子,加上皇上信任,如何说是坐上了火坑?” “元泽,你是没有见到曾布和蔡确的神态。”张琥冷笑道,“如今一相三参,韩、冯、王哪个心里会服福建子?相公在位之时,这几位对相公还有几分敬畏,韩绛与相爷交好,冯京与相公是同年进士,王??靠的就是资历老,也毕竟要服于相公的盛名,可福建子又凭何事让他们服气?” 王??垂首想了一下,也不禁笑道:“倒是有理。福建子这一进政事堂,等于是把天下的怨望聚于一身,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去长袖善舞。” 张琥干笑几声,又道:“
相关推荐:
(兄弟战争同人)梦境
误打误撞(校园1v1H)
总统(H)
镇痛
学霸和学霸的日常
云翻雨覆
烈驹[重生]
凄子开发日志
清冷美人手拿白月光剧本[快穿]
郝叔和他的女人-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