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说,就像网上那些人说的一样,你和她青梅竹马,而我只是最可笑最可笑的小丑?」 徐昼轻声道:「珠缨,你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你是不是嫌弃我有精神病,所以你喜欢上了别人?可是阿昼,当初我是为了帮你,我才被那个人关成了现在这样啊!」陶珠璎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的声音中有惶恐有不安,甚至将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你现在已经好了,你忘了吗?医生曾经和你说过的,说你已经痊……」 徐昼的话还没说完,陶珠璎已经打断了他,她含着泪水说: 「阿昼,我们认识那么那么早,我和你和清见认识了那么久。你不是和薛春青梅竹马,你是和我青梅竹马才对!我待在国外那么多年,就是想变得更好,更好才能……」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欣喜地说道:「你小时候说过,会和我在一起的。」 「珠缨,那是小时候玩的游戏。」 「那你和薛春又是什么?你不是也玩了一场游戏吗?阿昼,你瞒不过我。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有病,只有我们才能在一起。」 陶珠璎的嗓音,又变得如同平常那般温柔, 「你看见我眼角的伤了吗?阿昼,你还记得那一天吗?你的父母被那个人亲手杀死,而那场游戏,剩下的只有一个你。是我从窗外看见了你,是我救了你。」 那个小小的黑色的房屋,还有那人阴冷的笑。 他说,徐小少爷,我们来玩一场游戏,名字叫躲猫猫。 即便最后徐昼被救出,即便这人已被判死刑,多少年午夜梦回,他仍旧能想起那时候的记忆。 后来,他的伯父母成为了父母,而救下他的小女孩变成了唯一的救赎。 只是他和陶珠璎一样,都病了。 这个病是什么时候治好的呢? 陶珠璎去了国外,而他…… 遇见了薛春。 就像照料一个洋娃娃一样,徐昼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场所谓的「父女游戏」里去。 他阖上眼,手腕上的玄阴四象,冷得心颤。 「是你救了我,珠缨。」他缓缓道。 「阿昼,我不想离开你。」陶珠璎伸出手,一点一点握住徐昼的手指,「你也不会抛弃我的,对不对?」 她的病和徐昼的一样,早已不知何时,便被宣判了「痊愈」。 但是她是多么努力地才不让徐昼忘记她,多么努力地去支撑已经风雨垂危的陶家。 小时候的善良,是会为了今后的贪婪报恩的。 长大后的陶珠璎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是她也相信,自己是那个最适合徐家继承人妻子的人。 陶珠璎的确救过徐昼。 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也的确是在游戏中迷失的小男孩的救赎。 一片静默中,徐昼终于还是开了口。 他道:「我不会抛弃你。我会与你订婚,珠缨。」 陶珠璎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徐昼说:「阿昼,你不喜欢薛春,对不对?」 然后,那人是如何回答的? 我颤抖着唇瓣,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这句话。 「薛小姐……」身旁的秘书看看门后,又看看我。他显然也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要不我们还是去外面等吧。」 我怔怔地说:「不好意思,我去一趟……去一趟卫生间。」 不等秘书说话,我已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徐昼是怎么说的? 徐昼说,相处多年,即便是宠物,也有情谊。 相处多年,即便是宠物,也有情谊。 我边走边笑,只是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滑落了下来。 但我早也该想清楚。 我的心中,自始至终将他当成除围棋以外最重要的人。 只是我没有想明白,我能够主动选择围棋,却无法选择徐昼。 依赖变成暗恋,终究是我一个人的黄粱美梦。 而黄粱梦断,我也该清醒了。 「相处多年。」我强忍着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四个字。 是从六岁到十九岁。 「即便是宠物。」 当年徐昼初见我时,便已说,以后,你便是我的宠物了。 只是人怎么能是宠物?我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 脖子上徐昼的那枚古铜钱,凉得几欲刺骨。 就像是这场游戏,始于春天,也必将迎来冬天。 「也有情谊。」 是雨夜的樱花和硬币。 是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是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他会和陶小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所以薛春啊薛春,你也试试离开徐昼。 期限—— 永远。 32 十六岁的薛春和宋启元只是朋友之谊。 十九岁的宋启元始觉对薛春的欢喜。 作为队友与对手,薛春拿下了春兰杯亚军,而宋启元夺得了冠军。 而在二十一岁的应氏杯中,互为最强大对手的两人,也注定要相遇。 只是一场比赛的冠军,永远只有一位。 当我落定最后一颗黑棋,计时的秒针正好落在中央。 坐在对面的宋启元合上双眼,淡淡吐出三个字: 「我认输。」 应氏杯的最后一战五番棋,以三比二结束。 宋启元率先站起身,向我伸出手。 我紧跟其后。 他微微一笑,就像是当年春兰杯夺冠时一般。 「祝贺你,薛春九段。」 「夺得围棋世界冠军,七段直升九段。」我想到他当时说的话,也不由笑了,「我说过的,宋启元九段,下次,一定赢你。」 宋启元的眼神温柔:「你值得这个冠军。」 五番棋持续时间很长,我与宋启元都有些疲惫。 他站在身边问我比赛结束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愣了愣,而后轻声道:「可能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对局室的门还没有打开,宋启元沉默片刻,突然低下头:「你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徐家了吧?」 我抬起眼。 他眼里的我很疲惫,只是在提到徐家的时候,眉眼总是落寞。 我无奈,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自十九岁那日以后,我便慢慢离开了徐家。 或许是秘书将我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徐昼。 徐昼也没有阻止我。 又或者,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像从前一样,徐昼或许还在想着,我会主动回去。 我不是没有想过回去。 在训练到极累、状态不好连输、自己给自己下了碗面条过生日,又或者,是看着两年前与徐昼的最后一条消息的时候。 老师是棋院里对我最好的人。 宋启元是我的好友,也是我最棒的对手。 但他们都和徐昼不一样。 我有时恍恍惚惚地想着,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再没有人会比徐昼对我更好。 所以徐昼笃定我会回去。 只是我再也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了。 门被打开,无数国内外的灯光,闪烁在眼前。 嘈杂的人声、拍照声此起彼伏。 在对局室对弈太长时间,这种强烈的光亮与声响,使我下意识地侧过头,皱起了眉。 一抹阴影垂了下来—— 原来是身旁的宋启元抬起手,为我挡住了一些光亮。 「谢谢。」我对他低声说道。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那就多考虑考虑我。」 我无奈,浅笑。 下一刻,不少麦克风伸在了我的面前。 「薛春九段,您此次应氏杯先后战胜四人夺下金牌,拿下了巨额奖金,请问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场比赛里,您与宋启元九段不分上下,但由于应氏杯独特的时间规则,宋启元九段最后一局判负,夺冠应氏杯后,薛春九段您是否有什么话想对宋启元九段说的吗?」 这些记者大多问的都是同一类问题,我有些犯困地抬了抬眼睫,什么也没说。 却在这时,其中一个麦克风,举得高高的,几乎砸到我的头上。 我挡住了这个麦克风,有些愠怒: 「你……」 但举起这个麦克风的人,却先我一步开口道: 「薛春九段,听闻您从小便由徐氏集团赞助,与徐氏集团继承者关系匪浅。就在您今日夺冠应氏杯之时,徐氏集团宣布了订婚消息,不知道您是否知道?」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说话的人。 戴着《明镜周刊》的牌子。 是《明镜周刊》的记者。 这家报刊我曾经听徐昼无意识提起过,算是徐家产业的对家。 而他刚刚说,徐氏集团宣布了订婚消息。 能够让徐氏集团发布消息的人,除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徐昼,还会有谁?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来得是迟是早。 明明早在两年前,我就曾亲耳听徐昼说过。 但这个消息,我也想了整整两年。 只是我自以为再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能毫无波动。 果然还是有些高估自己。 我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心脏的主人无法控制心脏的跳动。 也是在听到记者说出「订婚消息」时,这颗心脏难以忍耐地猛烈跳动着。 一瞬间,酸涩的感觉从心脏一直蔓延喉咙。 兼之数小时的对弈,现在的我,只觉得疲惫万分。 而就在这一瞬间,这记者像是发现了什么,又急冲冲地问道: 「薛春九段,您从小就和徐氏集团继承者一同长大……」 是啊,一同长大。 那么一同长大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我看着他,突然开了口:「订婚快乐。」 记者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连周围的问话声也都忽然间卡顿了一般,只剩下相机照相时的咔嚓声。 白光闪烁间,我微微侧过脸,对着镜头,认认真真地又说了一遍: 「订婚快乐。」 徐昼,订婚快乐。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祝你,余生幸福。 《明镜周刊》将这句话放大,贴在了门户网站上。 它的标题则是,青梅竹马行至分道扬镳。 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徐昼正坐在窗边。 他于晚间点了三柱香。 就像他从前每日早晨会做的那样。 三柱香,天地人敬三清。 第一柱,戒心中欲望和杂念;第二柱,入冥想状态;第三柱,破除迷雾,大彻大悟。 只是徐昼敬香十数年,从未有一日除杂念,破迷雾。 翻开几页的书卷摊在桌上,徐昼半阖着眼,忽然听见门口脚步声响起。 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他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乖囡?」 门口那人踌躇片刻,敲门,出声:「少爷,是我。」 秘书小心翼翼地推了门进来。 徐昼缓缓睁开眼,淡漠地看着他。 自从薛小姐离开,这些年,少爷的脾气是越来越冷了。秘书叹了口气,现在要汇报的事情,要是少爷听见了…… 「薛小姐赢了五番棋,夺冠应氏杯。」被少爷安排着打听薛小姐的事情之后,秘书觉得自己都越来越了解围棋了,有些名词他现在拈手即来。 徐昼一声不吭。 线香的烟气寥寥,绰约的五官,如同鬼魅一般。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少爷订婚的消息,薛小姐也知道了。」 「有个徐氏对家的新闻记者和薛小姐说的。」 说到这里,秘书顿了顿,他没敢往下面说去。 但徐昼已缓缓睁开了眼,他的视线轻轻落在摊开的书页上。 他伸出手,将这本书合起,便露出了放在下面的—— 一本相册。 「继续说。」 徐昼开了口。 他翻开相册的第一页,那是十七岁的薛春在出战农心杯以前,跟随队友一同去寺庙祈福。 照片上,少女嗪着淡淡的笑,侧着头与队友说着什么。 第二页,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张照片。 在异国的薛春,有些手足无措地用蹩脚的语言和当地人沟通。 第三页,薛春正在下棋,这时候的她是最认真的。 徐昼知道,一向如此。 从 H 国到 R 国,整整三年。 从春兰杯到应氏杯,又整整两年。 他一直在等,等自己的乖囡回来。 但他也绝不能容许她真正地逃走。 厚厚的一叠相册,是薛春的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 另一边的相册,又是薛春的二十岁、二十一岁。 他没有与她见面,却又日日与她见面。 指尖划过封膜的照片,徐昼的耳边,传来秘书支支吾吾的声音: 「薛小姐,对着镜头说,祝您……」 他的眉间一蹙。 「祝您订婚快乐。」 放在照片上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 肌肤下感受到的,是泛着微微冷意的照片。 徐昼抬起眼,于朦胧烟气中,轻声问道:「她只说了这一句?」 「是。」秘书点头,「这家新闻的记者还把这句话刊登了,但部门已经及时撤了相关消息,也和明镜周刊那里联系了。」 他说了一番话,但徐昼好像没听见似的,重又问了一遍: 「薛春,她只说了一句,订婚快乐?」 秘书咽了口口水,回答: 「薛春九段不喜接受采访,但这句话,的确是她,当着镜头,亲口所说。」 「哗啦——」 合上的书卷被掷在地上,烟雾因这动作也终于失了往日的平和。 徐昼紧紧抓着相册,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但他的神色,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订婚快乐?」 徐昼是赌了。 他在赌她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抚着手上的檀珠—— 近些年来,徐昼的手上,除了那串已戴了二十多年的玄阴四象,又多了一串檀珠。 每日早晚,他又多添一根檀香。 檀香香气馥郁,不比线香清淡。 因此,徐昼其实并不喜欢檀香。 但他却生生忍了五年。 五年时间,五年檀香,两年檀珠。 心绪不平不和,徐昼的脸色也日益苍白。 「还有……」 秘书犹豫着。 「还有什么?」 当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徐昼的眼睛有一刹那的发亮。 秘书挣扎半晌,还是递上了原本藏在身后的东西—— 一张卡和一枚红线串起的铜钱。 耳鸣一片。 徐昼整个人都晃动了一下。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没有去接这张卡和铜钱,而是竭力稳住心神,看向秘书。 「这是什么。」 秘书张了张嘴:「少爷,这是薛小姐还给您的。」 徐昼想要站起身,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连站也站不稳。 他的手指紧紧抓住桌边,而后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这间阴暗的房间,陷入了黑夜一般的寂静。 檀香与线香交织,浓郁的香气让人从头到脚,都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半晌,那烟气遮掩之后,徐昼含着笑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还?」 他好像在笑。 真的好想逃。秘书心里这么想,但仍是硬着头皮说道: 「是,是薛小姐这么说的。这张卡里,是她多年比赛取得的奖金,大部分都在里面。这枚铜钱,薛小姐说,只是物归原主。」 「她说谢谢徐氏二十一年以来的资助之情,今后之路,她会怀着感恩之心,独自前行。」 他的话音刚落,那烟之后的人影便猛烈颤动了一下。 而后,是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徐昼踉跄着,几乎是跪倒在地上,他猛地呕吐起来。 「少爷!」 见到这幅景象,惊得秘书慌忙跑上前。 玉人一般的少爷,失了血色的脸与气若游丝的呼吸。 但见着秘书过来,他又忽然抬起头,颤着手指夺过秘书手里的两样东西。 在秘书惊恐的眼神中,他面无表情地将卡生生折断,又紧紧捏着那枚钟馗祛五毒铜钱。 想扔,又不舍得扔。 这枚铜钱几乎要被捏得陷进肉里。 不肯低头、不愿服软。 整整十五年。 他和她一同走过了十五年。 只是五年疏离—— 「她人在哪。」徐昼沙哑着嗓音,抬起头,紧紧盯着秘书。 「……听说,走了。」 「走、了?」 「棋院的人说她想要独自出去看看。」秘书的声音越来越低,「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地之大。 不过五年疏离。 五年而已。 她就想逃走了。 她想走。 可他偏偏不让。 她是他亲眼见着长大,是他的…… 「是我的春天。」 「春天,逃走了。」 他喃喃着。 下一秒,徐昼的声音,冷冷地在房间里响起: 「找到她。」 「还有,那家私人报社,砸了。」 陶珠璎说他有病,宋启元说他发疯。 是,他又犯了病,发了疯—— 从薛春离开的那一天开始。 33 ——小春,那家《明镜周刊》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听闻是家私人报社,一夜之间连门都被砸了。只是报社社长并不追究,众说纷纭。但我猜,这一定是徐昼的手笔。徐昼平日狂妄,但还算知礼,经过此事,我却是不寒而栗,望你在外小心。 ——徐昼此人实在可恶,棋院好不容易谈成的广告,他和徐氏集团倒好,硬是抢过去了!一次也就算了,数次皆是如此,可恨这又的确是公平交易,棋院有理也说不清。 ——棋院楼下和楼旁的店都被人以高价盘下来了,重新开的餐厅和咖啡厅很不错,只是我猜背后是徐昼。虽味道提升,但总觉得心里不适。 ——近日不常见徐昼,他很少在棋院附近晃悠。新闻报道上的徐氏集团倒是蒸蒸日上,但回想起上次见到徐昼,瘦得几乎要脱了形,不复从前了。就连我心中看着,都觉得……哎。小春,现在你已游至何处? 进入北城时,我想了想,还是报了个旅游团。 旅游团除去导游和我,还有十几个人加入。 他们大多也都是南城人,听说冬日雪景,特地来北城游玩的。 我坐在车上,看着报团的人员一个个上了车。 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下,原来是我刚回复过消息的老师。 他说北城天冷,要多添衣。 我应了一声,关上手机,正要闭着眼休息一会,座位后面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你好。」 我转过头,看见是个年龄差不多相近的女生。 「你好。」我也打了个招呼。 「你是不是就是薛春啊?」女生见到我,眼前一亮,压低了声音说,「那个下围棋的薛春?」 我愣了一下,而后点头。 「你太厉害了!不仅是国内第一的女棋手,是不是还是国内第一棋手啊?」 女生不太了解专业术语,但她很努力地在描述。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淡淡笑了笑。 女生不好意思地说:「等游玩结束,可以麻烦你签个名吗?我平时不看围棋,但真的很佩服你!」 「当然可以。」 听到这句话,女生高兴地连连道谢。 她后面还坐着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个子高,女生没有挡住—— 北城是很冷的天气,但那人连羽绒服也没穿,只单一件卫衣,帽子大得能遮住眼睛。 更别提这人还戴了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和口罩。 倚在阴影中时,严实得一点肌肤都不露出来。 这打扮确实有些奇怪,我不免多看了几眼。 但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那阴影中的人似乎轻轻晃动了一下,而后整个人更融入黑暗之中了。 那本来高高兴兴的女生也有些困惑,她侧过头,挡住了我看向后方的视线: 「薛春大师,怎么了?」 我反应过来,微微笑着说:「没什么。不用叫我薛春大师,你叫我薛春就好。」 转过头后,我想了想,刚刚的行为的确有些不太礼貌。 怎么能那么直盯盯地看着人家呢? 我轻轻叹了口气。 只是我总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但我所有的经历中,又确实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北城的第一站是背靠雪山的滑雪场。 下了暖气腾腾的大巴车,北城的天气把我冻得几乎是一个哆嗦。 太冷了。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找刚刚见到的那个人—— 那人仍旧只穿了件卫衣,虽说脖子上多了条围巾,但看着也并不保暖。 看他的个子和穿着,应该是个男生。 只是……就算是男生,看样子也瘦得太过了。 他站得很后面,仿佛一阵冷风来,都能把他吹跑。 前方的导游开始讲注意点,我缓缓准过头来。 「现在是旅游淡季,这块滑雪场地大人少,很值得游玩……但要注意,雪山终究还是危险的,大家一定要记得安全第一。好了,现在就解散吧。」 大家虽说记得导游的这番话,但毕竟北城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便也开开心心地去玩了。 我之前并没有滑过雪,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看看风景。 这片雪山的风景很好,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树木,高低起伏地生长在山腰与山崖上。 现在的确是旅游淡季,一大片场地,只有稀稀拉拉十多位游客。 我一个人慢悠悠地逛了一会,正要返回,却忽然听到身后响起沙哑的嗓音: 「为什么不去滑雪?」 很沙哑的嗓音,虽说音量低沉,但吐字却很清晰。 听到这道声音,我有些恍惚。 我转过头去,看见穿着卫衣的那人,正不近不远地站在后面。 原来是他。 我微微皱起眉,礼貌而疏离地说:「不好意思,我不太会。」 风不知道从何处吹来。 又或者说,是突然起风了。 带着雪花,风吹在人的脸上,有如刀割。 这人突然与我搭话,我实在没明白为什么。 虽然的确是我刚开始不礼貌地盯着他看…… 我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重又转过身。 不过旁边还有其他游客,我倒是也不担心,这个穿着奇怪的人会做什么不好的事。 但或许刚刚的那阵风就是预警。 风雪突然大了起来。 我不适地眯了眯眼。 下一秒,有个人飞快地冲到了我的身边。 「跑。」 是穿着卫衣的人。 我吃惊地看着他,风将他的帽子吹下,露出柔软的黑色头发。 在这片明亮的世界里,我几乎能够直接说出这个所谓陌生人的名字。 但是我发现我说不出口,嗓子酸涩得不知道是被什么堵住了。 整个人都被他拉着跑,我只是紧紧地盯着身边的这张脸。 手被握得好紧。 「轰——」 只是容不得我想太多,我听见周围的尖叫声,但很快,这些尖叫声便被雪崩的声音覆盖住了。 先是细微,而后便是轰然崩塌。 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雪崩。 一切都来得太快。 身旁的人紧紧握着我的手。 白色的世界里,雪花如尘埃一般散落于每个人的身上。 一片、两片、接着是一群。 这些雪从高山上飞腾而下,转眼吞没一切。 我艰难地睁开双眼,耳边反反复复都是他的「跑」。 风雪席卷至我们身上的时候,我张了张嘴,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徐昼。」 他的手好冷啊。 他变得这么这么瘦。 我根本没有发现是他。 原来如同玉人般的徐小少爷,此时身形削瘦得宛如一副骨架。 但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就像是我第一次见他时那样。 那时的我就在想,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还是说…… 这不是他。 他身上的线香味很淡,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檀香。 但在风将帽子吹下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我已经认出了他。 老师说他,瘦得几乎要脱了形,不复从前。 他的嗓音也沙哑了不少。 而距离我应氏杯夺冠,他宣布订婚,也不过三个月而已。 短短三个月。 不过一瞬间, 松软的雪,却能够成为杀手。 暴雪止住,周围一片寂静,唯有风声依旧。 不知何时,徐昼已将我整个人都拥在了怀中。 所以我闻见那馥郁的檀香。 他真的好瘦。 瘦得我的头靠在徐昼的胸口时,能清晰地听到那颗心脏的跳动。 他的一只手揽着我的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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