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己平坦的腹部,看着戚修玉充满期盼的眼神,谢晚晴又紧紧抿住了唇。 只有她自己知晓,那手上的红疹是昨日睡柴房长出的,可顺清侯都要戚修玉休妻了,她没有办法,只好扯了一个弥天大谎。 这几日,她必须多缠着戚修玉几晚,争取真的怀上,到时候生产时间不过多上月余,一切也能说通。 看见谢晚晴盯着肚子,谢明月掩下眸中冷意,起身走到厅外。 此次除掉了张嬷嬷,更重要的是,她摸清了谢晚晴在侯府的位置与份量。 也摸透了这一家子遇事的反应与脾气。 下次出手,她就能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谢明月候在客人出门的路上,待谢长勋从侯府离开时,路过此地,她一步跨出。 “父亲。” 毕竟前些日子,她还是在父亲膝下尽孝的女儿,如今谢长勋却用那般眼神看着她,谢明月实在难以忍受。 瞧见是她,谢长勋的脸陡然垮下。 “不许叫我父亲,你早就不是谢家人了!” 他长袖一甩,大步不停,谢明月连忙追上去。 “父亲,女儿是被污蔑的,恶仆替换的孩子,其实是谢晚晴啊!” 她急急道:“您若不信,女儿身上的胎记与母亲一模一样,您可瞧瞧!” 谢明月说完就要低头露出头上的漩涡,可手伸到一半,她僵硬地停下了动作。 今日她竖着发髻,层层云鬓堆叠,哪里看得到漩涡…… 她马上准备拆掉发髻。 这是前所未有的失礼行为,可只要能澄清自己被误会的身世,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然而谢长勋却头也不回。 “少来狡辩。” 一想到此女顶着卑贱的血脉,在家中博宠多年,他就恶心得紧。 见父亲根本不看自己,谢明月焦急道:“您若不信,也可问娘,娘知道我头上有胎记的!” 没想到谢长勋闻言停下脚步,勃然大怒:“你还敢提我的夫人,她早就被你气死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谢明月,恨不得掐死她。 都怪她,若不是她那恶仆生母作祟,这个家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谢明月几乎晕过去。 母亲死了?怎么会…… “谢大人,内子身体抱恙,受不得刺激,您勿要喧哗。” 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接住。 谢明月愣愣地看着戚缙山,他何时回来的? “若非她拦着我,我断不会如此失礼,”面对当朝最年轻的实权三品大员,谢长勋敛起神色,冷冰冰地拂袖而过,“抱歉,家中有事,失陪了。” 谢明月眼睁睁看着父亲消失在门前,戚缙山低下头,拇指为她拭去眼角泪珠。 “怎么哭了?” 谢明月慌忙躲开他的抚摸。 他是不是听到自己和父亲的谈话了? 看到自己像条狗一样,跟在父亲身后,卖力解释,祈求一丝亲情垂怜?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心中一抽一抽地痛着,充满了难堪。 看着妻子脆弱的模样,戚缙山迟疑片刻,沉声开口:“谢夫人未死。” 谢明月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她不管不顾地贴上去,紧挨着戚缙山的胸膛。 “夫君,此话怎讲?” 戚缙山抚了抚她被弄乱的鬓发,眼底划过一抹怜惜。 “我先去见父亲一趟,你回房休息,我待会来看你。” 谢明月快哭了,但也知道急不得,于是很快收拾好心情,勉强维持着体面回到了院子。 戚缙山快步走向前厅,厅内,戚修玉已将谢晚晴哄下去安抚,顺清侯唉声叹气,罗氏在一旁劝慰。 “现在你可信我的话了?”他冷着脸,“并非我偏心云氏,瞧瞧二房干的事,再看看大房,便是为了侯府的将来,我也不能只顾着修玉吧?” 罗氏无话可说。 她也是大家出身,知道儿子儿媳做的事有多离谱。 连带着,让她在顺清侯面前也脸上无光。 好在,顺清侯帮理不帮亲,大房表现好,云氏那个贱人也一样受罚了。 被这般一训,罗氏倒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 以往她将大房防得和什么似的,好处全给二房,可养出的,就是这么一窝不成器的东西。 反倒是大房,谢明月之前虽然不像样,但也不会故意生事,戚缙山更是待她客客气气,疏离有礼,并未因为她与云氏针对,就仗势为难她什么。 如此,反而令她闲适舒心。 “侯爷说的是,这府中,还是大房有造化。” 罗氏叹一口气,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儿子不如戚缙山。 若她不偏不倚地保持下去,只要是侯夫人,将来戚缙山总不会将她如何。 而若是她是非不分,一味顾全戚修玉,这侯府往后还不知被糟蹋成什么样。 “你能想开就好,缙山与明月都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你待他们好,他们往后自然会孝敬你。” 顺清侯摸了摸胡子,心底总算松快一些。 他心底,模模糊糊浮上一个念头。 这世子之位,要不要也移给争气的大房算了? 第27章 这个儿媳,值得 看着罗氏的脸,顺清侯想了又想,划去了这个念头。 罢了,当初大儿子就表示过,想要什么头衔自己会挣,这请封的世子本就不是他,有何必生事。 这么一想,顺清侯对大房的欣赏更大了。 “来人,”他清清嗓子,想到谢明月还被谢晚晴胡乱拉扯着扣帽子,顿时觉得要补偿点东西给大房,“去,将我房里那幅《鱼篮观音图》送到大夫人院中。” “侯爷?” 罗氏一下坐直了。 这幅图乃是护国寺早已圆寂的名僧悟净所作,算是戚家的传家宝了,顺清侯一向爱不释手,如今却赠给了谢明月。 况且…… 想到这幅图的寓意,观音与凡人为妻,凡人受此点化,顺清侯此举,岂不是将谢明月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顺清侯笑了笑:“这个儿媳,值得。” 若无她,他们也看不起谢晚晴的真面目。 “不错,父亲有何赏赐,尽管赏给明月,儿子这边,就不必了。” 此时戚缙山快步入内,肃颜整冠,虽口中调笑,眼神却锐利如刀。 顺清侯笑容一僵,知道他这是讨说法来了。 没道理谢晚晴烧了戚家的祖宗牌位,却还能全身而退。 是啊,没道理,纵使谢长勋来了,他也能硬着刚一刚的,可戚修玉那个没出息的东西,回去更衣,还特意换了一条涤带,就为了打动他。 这满脑子只知女人,不知家族的模样,真是令人胆寒! “缙山,你不必多说。” 顺清侯有些害怕大儿子,连忙止住他开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谢晚晴该罚,不过,她到底已有身孕,此事,便由你弟弟代为受过,如何?” 戚缙山挺满意顺清侯的“懂事”。 “父亲英明。” 他淡淡点头,勉强露出个笑容,罗氏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戚缙山离开,方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心底酸涩不已。 傻儿子,就这般为谢晚晴抗下了事。 “唉,”顺清侯见她有些心疼儿子,于是故意逗弄开心,“瞧瞧,我这做老子的,在他面前倒是变成孙子了。” 罗氏破涕为笑。 谢明月回到院内,闷闷不乐瘫在软榻上。 梧桐不敢提及谢家,只能挑些好话:“夫人,今日瞧着,侯爷与侯夫人倒对您没以往的成见了,您的好,终于被他们看到了。” 谢明月眼皮都未掀:“是变了不少,不过以往对我的伤害,难道就能一笔抹去?” 她可还记得当时身中破喉散,罗氏是如何为谢晚晴推脱求情的。 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谁懂事,谁有价值,便疼谁罢了。 都不好。 只有一人……被她视如敝履,却从未伤过她。 耳畔传来脚步声,谢明月一抬眼,便瞧见戚缙山换了件夏云灰的贴里,逆着光推门而入。 她没什么心思去关注戚缙山那盛极的气势,反倒是鼻腔一酸,眼中似有什么东西快要落下来。 戚缙山看着横陈在软榻上的妻子,眼中冷意稍缓。 “夫君。” 谢明月抬眸,水盈盈的眼睛看向他,漾起一层涟漪。 戚缙山坐到她身侧:“还在委屈?” 他知道,昨夜谢晚晴做的事是受了谢明月的刺激,是以今日谢晚晴逃过一劫,谢明月心里肯定不舒服。 谢明月早已没了刚才失态,她笑了笑:“委屈什么,愚笨的人,只要放任她待在那,她便会自己走入深渊。” 她确实惋惜,但仅此而已。 要她为谢晚晴伤神?谢晚晴还不够格!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般直白,戚缙山微微一愣,随即勾唇轻笑。 谢明月脸颊微微一红,追问:“夫君,你方才说谢家夫人没死?” 她刚才已经问过梧桐,但过去几年她足不出户,梧桐又是下人,打听不到什么。 现在,居然连自己的母亲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戚缙山深深看着她,低声问:“你还记得什么?” 谢明月心里一“咯噔”。 他这么问,是心底起疑了? 她攥紧手心,挑拣一些无足轻重的话:“这让我怎么说,我还记得第一回见到你,是在侯府的宴会上……” 那时戚缙山才认祖归宗,虽是庶子,但罗氏并未将人按在院中不让露面,侯府宴席,他也出现过。 戚缙山的目光扫过谢明月躲闪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颔首抚过她软榻上搭着的羊毛软毯,这是西域进贡的,陛下赏赐给了他,他便送到了琼华院。 这东西被她不喜,积灰多年了,如今倒是又被她翻出来,盖在身上。 “快不要问了,和我说说谢家的事。” 谢明月抓住他的手,踌躇着握住,像是无声催促。 戚缙山微哂,装作什么也未看见,缓缓开口:“十年前,谢夫人居住的院落走水,头脸都受了重创,吸入浓烟后昏迷不醒。这些年一直未对外示人,外界都猜测,谢夫人可能已经去世。” 谢明月的脸色倏然变得苍白无比。 戚缙山握紧她冰凉的手:“其实没有,因为前些日子,谢大人还曾请太医去府中,又向肃国公求得一株千年人参,但谢府这些年,除了谢夫人,并没有其他病弱之人。” 换句话说,这人参和太医应当都是为谢夫人请的。 谢明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落了下来。 “娘……娘……” 她轻声呢喃着,一声一声,痛到极致。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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