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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己前途干这个有些不划算,禁不住咕哝了几句,看向孩子的眼神都满是责怪。 可是那个孩子却直接站出来,大声反驳。 “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当然要互相帮助!” 这个同学先是看过自己的家长,又看了看其他所有人。 “而且你们之前对施加‘暴行’的赵老师,不也是深恶痛绝!” 家长们闻言,脸色变了又变,才不说话了。 而我则是直接给家长们鞠躬,低声道歉。 “对不起各位家长,是我赵清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是我耽误了孩子们!” “......但我向你们保证,孩子们绝对是最优秀的孩子!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我眼泪夺眶而出,满心愧疚。 道歉的话一出,全场霎时寂静,尤其是外面的路人,纷纷惊讶于事情的反转。 “这也太......太跌宕起伏了!” 主播们更是惊呼,媒体们则是来回拍摄,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放开我!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建豪集团的老总!你们有什么资格铐我!” 张建发被当场铐起来时,还在大喊大叫。 “我给市里做了这么多贡献,建了那么多的学校!你们不应该这么对我!” 挣扎间,他转头看我和同学们,满是愤怒。 “赵清!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用着老子的钱!合起伙来坑老子是吧!” 他怒骂畜生,但无人理会。 他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被押上了警车,与此同时,警长也来到我的面前,冲我敬了个礼,语气和善了些。 “赵女士,抱歉,法不容情,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我知道自己干这种事就肯定会被抓,但我不后悔,当场点头笑了下,跟着他们就要上车。 “......赵老师!你别走!别走!” 陈雯连同其他同学们,声泪俱下拦住我,想给我求情。 “赵老师,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我做证!这些都是我们自愿的,和赵老师没关系!”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泪流满面,深深看过他们每一个人之后,摇了摇头。 “孩子们!这是老师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课!” 第九章 09 这件事情,最后闹得比我想象中还大。 官方直接派下督导组,专门负责这次事件。 张建发虽然在市里手眼通天,如今也成了待宰羔羊。 与此同时,经过漫长的调查,警方也发现了他所有的犯罪证据。 陈雯不是个例,张建发从几十年前捐学校时,就带着私心。 如今,不仅仅是他自己的畜生行径,他的公司里也有一大堆问题。 在全国人民的关注下,张建发数罪并罚,最终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法院宣判的那天,我被破例同意在观众席,看着张建发面如死灰,终于露出笑容。 这件事影响太大,部分高校赞成学生们那一腔热血少年气,纷纷伸出橄榄枝,表示愿意破格特招在三模能达到分数线的学生。 甚至还有仅次于张建发的企业家,愿意全权负责孩子们复读资金问题。 一切的结果,皆大欢喜。 而我在张建发之后,也被判刑。 但观众席上没有嘲笑,每个人的目光都只有敬佩。 哪怕被送上监车,学生们则是眼眶通红,沉默着鞠躬送行。 “孩子们!老师今后不能陪伴你们了!但我仍旧祝你们前程似锦!” 我笑着对他们挨个祝福出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哭出声,尤其是陈雯,更是满脸愧疚。 我含着热泪看着她,摇了摇头。 “孩子,不用愧疚!这是老师自己选择的路!你一定也会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老师!” 陈雯哭出声,其他的同学们一拥而上。 “赵老师!我不想你走!” “老师你别走!” “老师,您走了我们怎么办?” 我在他们的挽留里被押送上车,闭了闭眼,不再看向车后。 车一路往前,可我并不后悔。 我知道,我的孩子们,一定会大有前程。 数年后,我被刑满释放。 在狱警指令中,我拿了个人物品离开,在开门的瞬间,万千鲜花涌上眼前。 已经长大的学生们整齐划一,向我问好。 “赵老师!恭喜您重获自由!” (已完结) 嫂子怀孕时梦见哪吒。 全家认定早产的侄子是哪吒转世,把他宠得无法无天。 侄子11岁时闹着自刎被我拦下,家人却说我阻止了他飞升成仙,把我活活烧死。 重生后,我亲手为侄子递上宝剑:“祝三太子顺利飞升。” ...... 我买来莲藕,让我妈烧个汤,嫂子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李佳佳,你安的什么心啊?” 嫂子满脸怒气,侄子在一边哇哇大哭。 “姑姑要吃了我。呜呜呜...” 我捂着生疼的脸,确定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我嫂子怀孕时梦见了哪吒,第二天侄子就早产了。 全家都确信侄子是哪吒再世,除了我。 侄子11岁时,拿着宝剑要自刎: “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然后成了神仙。今天,我也要成仙。” 全家人围着侄子,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夺走侄子的宝剑, “你们疯了吗?他真的会死的!” 他们突然激动起来: “你胡说!吒儿是不死之身!” “你为什么阻止吒儿升仙?” “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全家人一起把我捆住锁在了杂物间里。 快要被饿死的时候,侄子偷偷打开了门。 我以为他是来救我,没想到他转着手上的打火机,笑着说: “姑姑,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三味真火的厉害。” 说完,他把点燃的打火机扔在了我身边的稻草堆上。 我被熊熊大火吞噬。 rn 眼前,我10岁的侄子穿着红色肚兜,光着屁股,鼻涕直流。 冲着我大喊大叫: “你不知道哪吒是藕做的吗?” 我慌忙把莲藕塞到他怀里: “对不起啊吒儿,姑姑想买白萝卜的,买错了。” 嫂子狠狠白了我一眼: “哼!骗得了吒儿骗不了我,你对吒儿大不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必须罚跪!” 妈妈摇着头叹气: “造孽啊!” 她在默认嫂子对我体罚。 我家就是这样,走火入魔了一样。 有了上一世的教训,我决定不再跟他们对着干。 我俯下身,好声好气地哄侄子: “三太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怪我的对吧?” 侄子叉着腰,下巴一抬: “那当然,本太子可没那么小气。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赏你仙露尝尝。” 说完,他开始对着锅撒尿,一锅好好的肉汤让他毁了。 哥哥嫂子不但不怪他,还笑着把汤喝了进去。 闻到那股味儿,我恶心地想呕。 他们喝完,齐刷刷地看着我: “喝呀,喝了保证你百毒不侵。” 我摆摆手: “你们先吃,我去取个快递,给吒儿买的乾坤圈到了。” “乾坤圈?耶!” 侄子高兴地围着院子奔跑起来。 嫂子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佳佳终于懂事了。快去吧。” 我飞快逃出家,来到市场,淘了一个铜圈,10块拿下。 又搜罗了几家店铺,凑齐了混天绫和风火轮。 我把这些递到嫂子手上, “嫂子,以前是我不懂事,一点心意,希望吒儿会喜欢。” 嫂子拿上东西就迫不及待地给侄子装扮起来, 一家人左看右看,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活脱脱一个小哪吒呀,我们家的未来都指望你喽。” 趁他们高兴,我悄悄溜出家门。 管他哪吒还是悟空,随他们去吧,我还是保命要紧。 刚离开家半天,我的电话就快被嫂子打爆了。 rn “佳佳,你跑哪去了?” 听声音,嫂子是又急又气。 “怎么了?” “快回家!你侄子被人欺负了。” 真是一刻不得安生。 我回到家,全家人都阴着脸,侄子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 我忍笑打趣他: “怎么回事?大闹龙宫失败了?”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嫂子拍了一巴掌。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走,我们去给吒儿讨个公道。” 一向不爱说话的大哥也开了口: “那帮臭小子,竟然不把我儿子放在眼里,找抽!” 他们拖拖拽拽地把我带到村口, 几个十来岁大的孩子玩得正起劲。 侄子小手一指: “就是他们说我脑子有病!” 他的愤怒换来的是更多的戏虐。 孩子们一边做鬼脸,一边喊着: “李家有个假哪吒,光着屁股笑哈哈。” 哥嫂平时把侄子当神仙一样供着,哪受得了这委屈。 逮住一个就朝屁股上猛揍。 其他孩子四处逃窜,嫂子气得跳脚: “宋佳佳!给我抓住他们!” “哦哦。” 我抓住一个小男孩,在他耳边悄声说: “快去给你爸报信。” 那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没一会儿就围上来了几个大人。 大哥和嫂子打的正起劲,没注意到侄子已经被抓了起来。 “住手!再打我儿子,我就把你儿子扔河里去!” 我去,竟然惊动了村长。 听见村长的声音,哥嫂瞬间冷静了下来。 可村长儿子的屁股已经被打开了花。 “妈,救我!” 侄子两只胳膊伸得老长,不断扭动着身体。 嫂子着急,但也不敢在村长面前撒泼。 只能道歉了事。 可回到家之后,嫂子又恢复了母老虎的样子。 “这事儿都怪你!要不是你买的那些破玩意儿,吒儿也不会被他们嫉妒。” 好好好,明明是侄子出去炫耀反被嘲笑,竟然也能怪到我头上。 真是被他们气笑了,以后我不管了总成了吧。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我得离开这个家,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不会轻易放我走。 那我只能以退为进了。 rn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嫂子,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咱们家小哪吒。帮助全家早日升仙。” 嫂子嘴巴张了张,准备继续数落我。 我妈摆了摆手,意思这件事不要再追究了。 可嫂子不依不饶: “行呀,那就给你个机会表现表现。表现得好了,没准儿以后升仙也能带上你。” 我苦笑。 从那天之后,嫂子只管下地干活,照顾侄子就成了我的任务。 这家伙是真的皮,我一天想揍他八顿。 但是为了不喝他的仙露只能忍了。 忍了两天,我实在是忍不了。 “吒儿,你真的是哪吒吗?” “那当然了。” “可是哪吒会闹海,你连游泳都不会。” “你胡说,我会!” 傻小子果然上当了。 侄子跑到河边,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他呛了几口水之后,竟然真的游起来了。 上岸后,他得意地说: “小爷我不用教就会游泳,这下你相信我是哪咋了吧?” “确实厉害。但是哪咋会呛水吗?” 我捂嘴笑的动作惹怒了他。 “哼,不许告诉别人!” “你不跟别人说今天来过这里,我就不跟别人说你呛过水。” “一言为定!” 小孩子果然好骗。 也许是因为河水不干净,也可能是着凉了,当天晚上,侄子上吐下泻,全家人急的团团转。 不断问他: “你今天吃了什么?” “你今天去过哪里?” 他为了面子,咬紧牙关,什么也没说。 大半夜,嫂子把我从被窝里揪起来: “吒儿病了,去村东头找王道士过来看看。” 模模糊糊中,我想起上一世。 侄子高烧,他们不请医生请道士,最后被耽误成了肺炎。 我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及时闭了嘴。 迅速穿好衣服,临走前从存钱罐里取出了10张毛爷爷。 嫂子感动地握着我的手,两眼泛红。 但她误会了,这些钱是我打算给自己谋退路的。 rn 王道士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什么事这么急?见鬼了?” 我把5张毛爷爷塞进他手里,他揉了揉眼睛,把我请进了门。 “求您配合我演场戏,这是定金,演得好了再给5张。” “说来听听。” ...... 王道士来到我家时,侄子刚刚吐完睡下。 嫂子虔诚地跪在李靖神像面前祈祷。 大师一来,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师啊,快看看我儿子怎么回事吧。上吐下泻的,小脸都发白了。该不会是...” 大师先看了看侄子,又在屋里兜了一圈。 走到我身边时,表情变得严肃,围着我上下打量。 嫂子看出异常, “怎么了大师?她是孩子的姑姑。” 大师缕了缕胡子,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又问了侄子的生辰八字。 然后掐着手指,嘴里嘟嘟囔囔默念起来。 嫂子等不及了,拉着大师的袖子问: “大师,我儿子到底怎么了? “莫急。令公子得上天庇佑,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一股煞气离他太近,克他呀。” “煞气?哪来的煞气?” “孩子的姑姑,八字太硬,是天煞孤星,克夫克子克全家呀。你家儿子年龄太小,不能跟她接触过多啊。” 不得不说,大师的演技还是很到位的,我差点都信了。 我送大师出门时,悄悄把尾款塞给了他,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再进门时,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瘟神。 “我就说吒儿好好的,怎么就病倒了,原来是你克的。你以后离吒儿远一点!” 我上前一步,他们后退两步。 “不行,我要照顾吒儿,为自己赎罪。” “不用你赎罪了,你最好离我们都远点。” “那怎么可能,就算不照顾吒儿,我还要给父母尽孝啊。” “你别克我们,比什么都强。我看你还是搬出去吧。” “不要啊!” 一大早,他们就把我的所有东西打包,扔在了院子里。 终于能离开这里了,我心里大笑,哭哭啼啼地走出了家门。 rn 我走后,在村里的一家小卖部帮忙看店。 一天,村里的小孩一窝蜂地跑到小卖部,每人买了一个棒棒糖。 我忍不住打听: “今天又不过节,你们怎么都来了?” 村长儿子说: “今天是那个假哪吒11岁生日。他叫我们下午去他家看他升仙。” 哦,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你们买棒棒糖是送他的礼物吗?” 小孩笑了: “谁给那个傻子送礼物啊。我们是拿棒棒糖打赌他到底能不能成神仙。” “他怎么可能是哪咋,他连一加一都不知道,算哪门子神仙,哈哈哈。” “走,看热闹去喽。” 孩子们笑着跑远了。 我偷偷跑回家,看见了和上一世一样的情景。 院子里摆放着李靖的神像,左右两边点燃着香火。 侄子穿着红肚兜,扎着两个丸子头,盘腿坐在一个宝莲座上。 嫂子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一边叮嘱: “你可想好了,真的要这样吗?” “妈,你不是说我是哪咋转世吗?哪吒自刎才升仙的,我也到了升仙的时间了。” 我妈和我爸在一边相互打气: “没事的,咱们孙子一定能成。” 他们嘴上这样说,眼神里却满是担忧。 大哥坐在一边,闷头抽烟。 慢慢地,我家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他们根本不信这回事,但还是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怎么还不开始啊?怕了?” “什么哪吒,我看就是个疯子,一家人都是疯子。” 侄子从宝莲上下来,看样子准备动手了。 但又对手里的红缨枪不满意。 左右比划,没找到合适的位置: “妈,这红缨枪看起来不锋利,跟玩具一样,我也死不痛快啊。” 围观群众发出一片嘘声: “关键时刻怂了吧。哈哈哈。” 侄子被激地涨红了脸。 我走到他面前,递上一把宝剑: “呐,这个锋利。” 侄子拿过宝剑,打量之后,很是满意。 “爸妈,等我升仙,马上带你们一起上天过好日子。”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抹了脖子。 rn 鲜血喷涌而出,侄子仰面倒了下去。 围观群众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霎之后,孩子们尖叫着跑开。 只有村长愣愣地站在那里。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双腿发软。 村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愣着干什么,快来救人啊!” 救他?我可不。 上一世为了救他搭上了我自己的性命,这回谁爱救谁救吧。 村长抱起侄子,捂着他的脖子,大喊着: “快打120!” 我的哥哥、嫂子、爸爸、妈妈,都围在侄子的四周,跪在地上, 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念什么经。 “一群疯子!” 村长从衣服上撕扯下一块白布,给侄子包扎了伤口。 抱着侄子往外跑。 我嫂子把他拦住不让走: “吒儿正在升仙,你要带他去哪儿?” “升你狗屁的仙!再不送医院人就没了!” 村长一路超速加闯红灯,侄子直接进了ICU。 医生让去缴费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村长无奈: “人我送来了,钱我也真的没多少。你们家想想办法吧。” “要不是你,吒儿现在已经升仙了。唉!” 嫂子的抱怨让村长很无奈。 “我要不是村长,我都懒得管你家的闲事。平时神神叨叨的也就算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医生催促: “商量好了没有,先交点押金保住命啊!” 我哥垂着头: “错过这次升仙,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村长也很无奈: “我尽力了,你们看着办吧。” 村长走后,嫂子终于注意到了我。 她扯着我的头发,边打边骂: “都怪你!你这个克星。都说了让你离我们远一点,为什么还要来搞破坏!” 我疼得眼泪直涌: “我没有搞破坏,那把宝剑是大师给我的。” 一听到大师,嫂子停住了手。 “大师?大师或许还能帮吒儿升仙。你跟我去找他,现在就去。” rn 一向节俭的嫂子,竟然打了出租车。 “师傅,我加钱,开快点。” “有急事啊?” “我儿子飞升成仙,不能耽误啊。” 司机的脸瞬间僵住,转而尬笑: “二次元?懂懂懂。” “少废话了,快走。” 司机师傅仅用了一半的时间就把我们带到了目的地。 可是大师家大门紧锁。 嫂子看看铁锁,不甘心地拍打着大门。 “大师,开门啊!” 任她怎么叫,里面都没有应答。 我的耳朵都快被她吵聋了。 “大师可能不在家,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不行,升仙这事儿只有他懂。来,你帮我翻墙进去看看,说不准他在家呢。” 这院墙两三米高,怎么可能翻进去呢。 我正想找借口开溜,被嫂子一把推倒: “趴那别动,我踩着你就能翻过去。” 没等我答应,她就踩上了我的肩膀。 这个女人看起来瘦瘦巴巴的,踩在我身上怎么感觉那么沉。 我双腿颤抖,扶墙咬牙撑着。 直到我听见“哎呀”一声,肩膀终于松快了。 “嫂子,没事吧?” 我捂嘴偷笑。 听声音,她摔得不轻。 “没事没事,吒儿的事要紧。” 没一会儿,屋里传来嫂子的骂声: “死老头,关键时刻跑了!” “佳佳,屋里没人,你去找人帮忙救我出去。” “好。” 救她?她是忘了刚刚在医院是怎么打我的吗? 好好等着吧。 我回到医院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rn 我哥和医生打作一团。 医生的眼镜甩飞到地上,被踩的粉碎。 我上去拉架,被我哥推倒在地上。 很快,我哥就被保安制服了。 帽子叔叔也及时赶到了现场: “因为什么事打起来啊?” “我要接我儿子出院,他死活不同意。” “他儿子只要出了ICU,马上就断气。真没见过这样当爸的。” “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在场的人议论纷纷,有同情也有责备: “可能是没钱治吧。孩子真可怜。” “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医生啊。” 一个男人站出来,发动大家捐款: “我也是做爸爸的,这样,我带个头,大家能捐一点是一点,先救孩子。” 说完,他取出几张红票子塞到了哥的口袋里。 众人见状,都想帮一把。 没想到我哥把钞票扔在了地上,站在上面猛踩: “谁要你们的臭钱!” 这波操作把帽子叔叔惊呆了。 他们疏散了人群,安抚我哥: “好了,知道你要面子,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我不是没钱给孩子治,是我儿子根本不用治啊。” 帽子叔叔满脸问号: “你儿子不是在ICU吗?” “我儿子是哪吒,他只是在升仙,你们不懂。” 这话谁听了都得懵。帽子叔叔彻底愣住了。 “升仙?还殴打医生。你是邪教徒啊!” 帽子叔叔收起他们的同情心,把我哥带走了。 我哥一步三回头,跟我爸妈叮嘱: “一定要把吒儿接回家,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爸妈哪见过这阵仗,怯怯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见我,他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嫂子呢?大师找到了吗?你能把吒儿带回家吧?” 他们握着我的手,关心的却不是我疼不疼。 我这个被他们赶出家门的克星,现在倒成了全家的希望。 rn 看着爸妈布满皱纹的脸,我还是心软了,在出院同意书上签了字。 侄子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回家到家后, 我把侄子放在床上, 爸妈却坚决要求把他放在莲花台上。 “没到12点今天就没过去,吒儿还有希望。” 嫂子回到家的时候满脸是灰。 见到我就准备打。 爸妈把她拦住: “是佳佳把吒儿接回家的。” “那现在怎么办?大师也不在,我们只能干等着?”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侄子突然咳嗽了一声,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爸妈,吒儿醒了!” 嫂子激动地握着侄子的手: “吒儿好样的,熬过今天你就成功了!” 侄子的嘴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我还是于心不忍。端过来一碗药: “喝了吧,有助于伤口恢复的。” 嫂子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碗,用力摔在了地上。 “你知道什么叫升仙吗?就是死而复生!不死怎么复生?” “再不喝他就真死了!” “你少在这假惺惺了,要不是你递剑,吒儿这会儿已经成功了。克星!” 我看向爸妈,希望他们能站出来帮我说句话。 可他们眼里只有愤怒和失望。 “你滚!以后这个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凭什么我滚?平时农活都是我在干,你们一天到晚不是拜佛就是做法。我不走!” 嫂子看我语气那么硬,更来气了。 抄起墙边的扫把就朝我身上抡。 “爸妈,你们愣着干什么?再不打走这个克星,吒儿就彻底来不及了。” 爸妈犹犹豫豫地动了手。 他们越大越来劲,这些天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出口。 再任他们这样打,我就没命了。 我一把推开他们: “给我钱,我马上走!” “好,拿了钱就再也别回来!李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妈妈把她的全部家当拿给了我,大概有一万块的样子。 我看着这一沓钱,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我一出门,侄子好像突然有了力气,强撑着起身。 嫂子的眼睛瞬间亮了: “克星一走,吒儿就要复活了。爸妈,快拿黄纸来。” 他们点燃黄纸,家里被熏得烟雾缭绕。 侄子呛地猛咳几声,几口鲜血喷在地上,倒下去没了气息。 嫂子看见地上的血,再摸了摸侄子的鼻息。 疯了一样大喊起来: “吒儿你醒醒啊!吒儿!” 哥哥把嘴里含的酒喷在侄子脸上,他还是没有反应。 爸妈掐他的人中,他也没有反应。 直到尸体凉透,他们终于意识到,侄子真的死了。 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都怪那个克星,就不该让她近吒儿的身。我的儿啊!” 我以为从此以后跟这个家再无交集,没想到半年后,他们又缠上了我。 rn 他们出现在我的别墅门前,下了我一跳。 为了离他们远点,我选了这个离家一千公里以外的地方。 嫂子拦下我的车,我打开车窗,首先看到的是满脸是伤的大哥。 “佳佳,哎呀,真是你呀?这么漂亮,我差点不敢认。” “都找上门了,还客套什么。有话快说。”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跟她讲话,她冷了一瞬。 “佳佳,大冷天的,让我进去说呗。爸妈也想你了。” “你觉得你们配进这样的房子吗?有屁快放,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她搓着冻红的手,不知道怎么张口。 给她机会她不珍惜,被关在门外了反而疯狂拍门。 无奈之下,我只能让保姆请他们进来。 “佳佳,我就知道你不是不念旧情的人。” “旧情?咱们之间只有仇,没有情。我只是不想邻居看热闹而已。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哥他被人骗了,打牌输了点钱,你看,你能不能帮帮他。” “我凭什么帮他?他帮过我吗?” 嫂子见我不松口,给我哥递了哥眼色。 我哥终于开了口: “佳佳,我的好妹妹,你现在是有钱人了,一场直播挣的钱我几年都挣不到。你能眼睁睁看我被人打死吗?” “我不是你的好妹妹,我是你们克星,还是离我远点好。” 我们正在争论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响声, 回头一看,我妈把一个花瓶砸碎在地上。 “李佳佳,你别太过分了!当初要不是我拿钱给你,你能有今天?现在大房子住着,好车开着,翅膀硬了是吧?” 好,在这等着我呢是吧。 我拿出2万块现金扔在地上: “你给我1万,我还你们2万,以后再也别出现在我眼前!” 嫂子捡起钱,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 “打发要饭的呢。” “就这么多,拿上钱赶紧滚!” 他们见捞不到好处,愤愤地离开了。 rn 我派去监视他们的人发来信息,图片上我哥又坐上了赌桌。 “盯紧点,随时发视频给我。” “收到。” 我陆陆续续收到几条视频。 我哥输完2万块,急的双眼猩红: “老子还就不信了!我一定能赢回来。” 第二天一早,我哥就被几个壮汉拖着来到了我家。 他已经被打的快要失去意识了,含糊地说: “我妹妹是大网红,她有钱。” 几个壮汉看见别墅这么气派,我却这么年轻,摸不准我背后有什么靠山,只敢语言威胁,倒是没动手。 我打电话叫来了我嫂子。 她恨铁不成钢地责怪起来: “他说梦见财神爷了,要去碰碰运气,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呀!” 花臂大哥忍不住笑出声。 大哥用尽力气站起身抱住嫂子:“老婆,救我。” 花臂大哥把我哥揪到身边,一脚踢倒: “少废话,谁给钱?一共欠了50万,拖一天剁他一根手指。” 嫂子彻底慌了神,跪倒在地,抱着我的腿祈求: “佳佳,看在你死去的侄子的面子上,救救你哥。嫂子求求你了!” 说完,她开始砰砰磕头。 我冷漠地看着她,对花臂大哥说: “我跟他们没有关系,没有义务给他们还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别脏了我的房子。” 花臂大哥吐掉嘴里的牙签: “没本事还钱你叫她来干什么?耍老子啊!” “我劝你们赶紧走,我老公马上就来接我了,要让他看见,你们全得去吃牢饭。” 花臂大哥半信半疑,但也不想冒险,带着我哥和嫂子离开了。 rn 下午,我爸妈闻讯赶来。 一见到我,他们就崩溃大哭起来。 “佳佳,帮帮你哥吧,50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可能会要了你哥的命啊。” “他的命不关我的事。曾经我想救吒儿的命你们不听我的,现在我不想救大哥的命,你们又来求我。我不会再由你们摆布了!” 提起吒儿,算是戳到了老两口的痛处,他们哭的更伤心了。 “佳佳,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那是你亲哥!” “我没有这样的家人!被你们赶出家门之后,我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你们问过一句吗?一来就要钱。” “那是你哥哥啊!” “出去!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他们走后,我收到了嫂子发来的图片,是一根断指。 我回她: “你开直播,说清楚自己因为迷信导致吒儿惨死的事情。真诚地向吒儿道歉,我可以考虑帮你们一回。” “好好好,我马上就开。” 素人的直播间果然没什么人,但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犯过什么错。 我在粉丝群里分享了嫂子的直播间,很快观看人数就十几万了,一路冲上了热榜。 直播中嫂子声泪俱下: “是我害了我儿子,我对不起吒儿。我狗咬吕洞宾,对不起我小姑子。老天爷啊,你惩罚我吧。” 我不知道她的悔恨几分真几分假。 但滚滚而来的评论都在骂她,这就够了。 关了直播,她急忙打来电话: “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 “那你快给我转账吧。” “我会帮你搞定这个事情,你老公很快就会回家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再断一根手指。” 挂了电话,我发出一条信息:“搞定了,把人放了吧。” “收到,佳姐。” 我本来想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他们找上了门。 那我就不得不给他们点教训了。 做完这件事,我终于可以安心出国了。 老公下葬的第二天,寡居多年的大嫂一纸诉状把我告上了法庭。 理由是:重婚罪。 她拿出和老公结婚证,抹着泪问我: “蒋梦言,你毁了我的婚姻,害得我和晏洲夫妻分离,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听着她言之凿凿地指证,我只觉得荒谬。 几十年来,谁不知道我和江晏洲在下乡时相识相爱,彼此扶持走过半生? 为了他,我更是放弃去研究所的机会,一辈子留在家中照顾瘫痪在床的婆婆。 我以为苏禾月是为了争夺家产,才敢肆无忌惮地污蔑我。 直到苏禾月拿出了一份公证过的视频遗嘱。 视频里,江晏洲的声音薄凉得让我心惊。 他说: “我死后,名下所有的财产、资金,全部留给苏禾月一人,以此护她余生安稳,喜乐无忧。” “我一生明朗,从未亏欠过谁,唯愧对发妻禾月。” 一句愧对发妻禾月,将我定死在插足重婚的耻辱柱上。 被判婚姻无效的当晚,我心悸而亡。 江晏洲,你说从未亏欠过谁。 可为什么在我重活一世选择远赴研究所后,又一次次地找我,卑微而绝望: “阿言,你可以恨我,但求你,别丢下我。” 1 狭窄的房间里,苏禾月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眼里含泪: “对不起,你别和晏洲吵架,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怪我。” “晏洲他只是可怜我和安安孤儿寡母,求求你,我明天就走,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她哭得情真意切,言语卑微显得无害又可怜。 江晏洲死死盯着我,脸色很难看。 抓着我胳膊的手青筋浮起,甚至不自觉地带着抖。 他拖拽着将我拉到洗漱台前,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够了!就因为我把阿禾......大嫂她孤身一人,你是要逼死她吗?” “你看看你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简直让人恶心!” 挣扎间,水盆被打翻,倾洒出来的脏水浇了我满身。 江晏洲猝不及防地一推,我没防备,重重撞在洗漱台上,疼得我眼前一阵阵发黑。 额头上,有温热顺着脸颊滑落。 我有些怔怔,声音艰涩地问他: “你既然那么在乎苏禾月,当初为什么求着要跟我结婚呢?” 江晏洲脸上愤怒的神色一僵,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慌乱。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 “你胡说什么!” “我只是可怜大嫂她无处可去,蒋梦言,你的心思能不能别那么龌龊!”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我,让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回到了江晏洲把苏禾月母子从乡下接到城里的这天。 前世心悸发作的疼似乎还残留在胸口,疼得我脸色煞白,几乎无法呼吸。 江晏洲失望地盯着我: “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不应该患难与共吗?” 我扯了扯唇角,喉头酸涩得生疼。 他一句轻飘飘的患难与共,哄得我拒绝了研究所的邀约,一辈子心甘情愿地照顾这个家。 瘫痪在床的婆婆,年幼的侄子,体弱的苏禾月,家里家外一切都成了我的担子。 可临到老,我还被打上介入他人婚姻的污名,顶着重婚罪的耻辱孤独死去。 法庭上苏禾月拿出结婚证和亲子鉴定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和江晏洲从始至终都是合法的夫妻! 而那个所谓的侄子,根本就是他江晏洲的亲生儿子! 前世眼瞎如我,竟然从没发觉过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我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熟悉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轮廓,可就是这个我抛下一切陪伴几十载的爱人,骗得我好苦。 视线一片模糊,我缓缓摇了摇头: “江晏洲,我做不到和你患难与共。” 2 江晏洲错愕地看着我。 他刚要开口,一直低低抽泣的苏禾月却突然朝我跪了下来。 一边哭一边磕着头求我: “梦言,我错了,我就应该病死在乡下,不该来打扰你们的。” “你别怪晏洲,我这就走,我这就带着安安离开!” 她这一跪,吓得站在一旁的安安突然大哭出声,号啕着朝我冲过来。 抓着手中的玩具疯了似的往我脸上砸: “坏女人,欺负妈妈,打死你这个坏女人!” “爸爸,你打死她,你打死她啊!” 我伸手去挡,却没想到一挥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安安的脸。 安安跌进苏禾月怀里,母子两抱在一起,哭得泣不成声。 “啪!” 下一秒,江晏洲猝不及防地抬起手,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我脸上。 “蒋梦言,你疯了是不是,连孩子也下死手!”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里。 江晏洲那一巴掌几乎用尽全力,打得我脸皮发麻,耳中一阵轰鸣作响,再也听不清任何的声音。 嘴里,弥漫出一层血腥味。 打完我,他脸上有些慌乱,无力地解释道: “不是,我没想的,梦言,我只是看到你推安安太生气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茫然地看着江晏洲一张一合的嘴,怎么也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视线里,只剩下他陌生狰狞的脸。 他说: “禾月她已经跪下来求你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你明明知道安安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为什么还要推孩子?” “你知不知道,都是我欠她的啊!” 字字关心,句句维护。 苏禾月这一跪,成了他梗在心口的那一棵刺,而我,是那个罪人。 江晏洲身后,苏禾月的视线落在我红肿的脸上,她扬了扬眉,无声挑衅: “啧,真可怜。” 屋里哭声吵闹混乱成一片,我却准确地听到了江晏洲最后那句话。 眼底干涩得刺痛。 我想笑,却笑不出声,只觉得脑子发僵,几乎转不动。 眼泪混合着鲜血滑落,我抬手去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哑声问他: “你欠她的,所以要让我来还,是吗?” “江晏洲,凭什么啊?你告诉我,凭什么?” 江晏洲怔怔的僵站在原地,看着我脸上的指印和伤口,他仓惶地想把我拥进怀里。 细听之下,声音还微微颤抖: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阿言,你打我......” “你打我好不好?” 他一靠近,沾染了苏禾月的香味就朝我扑来,几乎让我窒息。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避开他的接触,浑身起了一层寒栗。 太恶心了。 苏禾月脸上的得意褪去,她怨毒地盯着我,眼里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恨意。 她看了江晏洲一眼,突然尖叫一声,浑身颤抖地大哭道: “安安!” “晏洲,安安他晕过去了,他晕过去了啊!” 3 苏禾月这一哭,让江晏洲急得脸色大变。 他再也顾不上我,焦急地将我推开,神色仓惶地将苏禾月母子抱进怀里。 “去医院,走,我们去医院!” 他脚步慌张,离开之前,回头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 “禾月母子要是因为你出点什么事,蒋梦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还有,这是我家,禾月住进来这件事你没资格反对!” “我只是在通知你!”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脑海里只剩下江晏洲最后看我那一眼,周身发寒。 房间里,婆婆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你这个毒妇,差点儿害死我的大孙啊!” “我要让洲儿休了你,让他休了你!” “造孽啊,你这样的毒妇,根本比不上禾月,我的禾月啊,命怎么这么苦!” 我撑着墙慢慢爬起来,听着婆婆的辱骂,蓦地笑了。 前世,婆婆直到死,都是我在照顾。 她心疼苏禾月,连水都舍不得让她递一杯。 可到头来,她口中孝顺的是苏禾月,辛苦的同样是苏禾月。 原来不是婆媳关系难处,而是江晏洲的偏爱明目张得人尽皆知。 他不爱我,所以他的家人,也敢肆无忌惮地使唤我。 我转头看向她,声音冷漠得没有一丝情绪: “苏禾月那么好,怎么把你照顾得满身褥疮?” 婆婆一怔,眼里腾地升起怒意,她抓起手边的水杯重重朝我砸来: “谁叫你贱,上赶着倒贴也要跟我儿子在一起!” “禾月她是明媒正娶,是有证的!” 杯子砸在我身前,碎片飞溅,划破我小腿的皮肤,钝钝地疼。 眼泪大滴大滴地砸落,像是要把我压抑许久的委屈和不满统统发泄出来。 情深之时,江晏洲也曾问过我: “乖阿言,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羞红了耳尖,低声道: “因为爱。” 呵,是因为蠢吧! 哭到最后,我眼皮红肿,可脑子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我擦干净脸,找到抽屉里还没递交上去的放弃信,一点点撕成了碎片。 重新写了一份申请书后,我去学校找了曾经的导师。 听到我同意远赴沙漠去研究所,导师有些难以置信: “蒋同学,你想好了?” “我还以为你会为了爱情留在杭城呢,毕竟,之前其他项目的邀约你都拒绝了。” “这一去三年,你家属那边,会同意吗?” 我把申请书递给导师,神色坚定: “老师,这些年我因为家庭放弃了很多,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江家那边......有大嫂照顾着,不会出问题。江晏洲他肯定会同意的。” 见我如此坚决诚恳,导师眼里升起笑意,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我这就给你签赴任书。” “梦言,你回去收拾一下,刚好和这一批的其他研究员一起出发。” 从学校出来,我揣着那张薄薄的赴任书,眼眶发热。 这一次,不是为了失信的爱人,也不是为了泥潭般的困境而哭。 我哭自己,重活一世,终于可以飞往自己的高山。 4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我推开门时,江晏洲正把安安举在肩上,陪他玩坐飞机。 欢声笑语,一家温馨。 看到我,屋里的气氛冷了下去。 苏禾月脸一白,扯了扯江晏洲衣角,小小声地说: “梦言,你别生气,晏洲只是心疼安安,你别不开心好不好?” 她神色怯怯,说着惶恐不安的话。 可看我的眼神,却仿佛淬了毒。 见她如此怯弱地讨好我,江晏洲脸上的笑意冷了下去,他维护似地挡在苏禾月身前。 冷声朝我道: “安安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我妈那边也挪动不得,梦言,以后你住客厅。” 我顺着他的话音看过去,这才发现,我东西像被丢垃圾似的,丢在了客厅的角落里。 而主卧里,已经换上了苏禾月的东西。 一眼望过去,找不到半点我曾经住过的痕迹。 江晏洲理直气壮的声音还在继续: “医生说,禾月产后两虚还没恢复好,你以后多做点滋补的汤,给她补一补。” “哦,对了,我最近忙着晋升的事,你那个放弃去研究所的信递交上去了吧?” “别因为那些小事,耽误了家里。” 桩桩件件,把我的用处安排得清楚明白。 甚至恨不得把我撕成两半,一半给苏禾月和他妈当保姆,一半给他江晏洲鞍前马后。 我定定看着江晏洲,看着他有恃无恐使唤我的样子,轻笑出声: “孝心外包也就算了,江晏洲,你连妻儿也要外包给我吗?” 他的话音一滞,皱了皱眉,不耐地说道: “蒋梦言!你能不能别那么斤斤计较,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多付出一点怎么了?” “放心,等家里的一切都好起来了,我会补偿你的!” 他理所当然的脸上,看不到半分骗我的愧疚,仿佛这样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算给了我面子。 补偿? 要不是我死过一次,我就相信了。 此刻,江晏洲阴沉的脸和视频遗嘱里那道冷漠的声音奇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去世前,他深情地为苏禾月安排好了一切,财产、资金,遗嘱,甚至为了证明江安安的身份,还抽空去做了亲子鉴定。 他不舍地唤她“禾月吾妻”。 江晏洲的补偿里,从来没有我。 不过,无所谓了。 我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走到客厅的角落里找到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说来可笑,住进这个家这么多年,我总觉得房子太小了,哪哪儿都塞满了东西。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的东西,一个小小的箱子就能装完。 被我忽视的江晏洲冷着脸,一身寒意地盯着我的背影。 苏禾月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低声道: “晏洲,要不我还是回乡下去吧?这一次来看到你和妈,我已经很开心了。” “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和梦言的夫妻和气。” 江晏洲伸手拽住了她,嗤笑一声,冷冷地朝我道: “你走什么,这里就是你的家!” “蒋梦言,离家出走就要有离家出走的本事,别过两天又哭着回来找我!” “明明无处可去,还非要学人家矫情!” 我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时,眼里再无半分情意。 视线相撞,江晏洲倨傲地扬起下巴,正等着我低头。 他知道我无处可去,所以,肆无忌惮的伤害我。 收拾完东西,我提着箱子往外走,经过江晏洲的身边时,顿住了脚步。 我问他: “江晏洲,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啊?” 江晏洲冷冷地瞪着我,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此刻的不满。 擦身而过的时,他突然伸手一把夺走我手里的行李箱,声音冷得骇人: “蒋梦言,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带走我江家的东西,不过分吧?”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浑身的血瞬间冷了下去。 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江晏洲冷笑一声,粗暴地打开我刚收拾好的箱子,手一扬,行李证件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那张签了字的赴任书,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在他脚边。 江晏洲脸色一僵,猛地转头看向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赴任书?不是放弃去研究所的申请书吗?蒋梦言,你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商量过?” 5 江晏洲此刻,才是真正的慌了。 他紧紧拽着我的手,转身大步地往外冲: “你去学校撤回申请,我不同意,蒋梦言,我不同意你去搞那个什么鬼研究你听懂了没有?” 我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里满是嘲讽: “不同意?你以什么身份不同意?” “你算我什么人啊你就不同意?” 江晏洲身形一僵,他有些心虚地看着我,声音像是从肺里挤出来一样沙哑难听: “你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用力甩开他的手,对着他的脸狠狠一巴掌甩了上去: “骗我这么久,你很得意是不是?江晏洲,你把苏禾月接回城里的时候,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儿子,老婆,亲妈,一家团聚天伦之乐,真是让人羡慕啊!” 明明不想哭,可说出这些话时,那些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和委屈,还是席卷而来,让我泪流满面。 我那一巴掌用了大力,江晏洲脸上很快浮起一个清晰的指印。 他喉头滚动,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哑声道: “你都知道了?” 我抹去脸上的泪,视线凝聚在他脸上,笑了: “是啊,知道了,江晏洲,你不该给我说句抱歉吗?” 他沉默着,许久才开口: “我没想过骗你,梦言,我和禾月是家里安排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爱......” 爱? 这个字从江晏洲嘴里说出来,竟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止不住地犯恶心。 他如果直接承认自己就是舍不得苏禾月,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骗我,我还高看他一眼! 可偏偏还要扯着爱的幌子,试图用这个幌子来美化他的自私自利,薄凉无情。 我推开他走进屋里,找到那本他和我的结婚证,用力砸在了他脸上,嗤笑道: “用假证骗我也叫爱吗?” “呵呵,江晏洲,既然你说爱我,不如这样吧,你现在跟苏禾月离婚,然后重新跟我领证。” “让她带着那个父不详的私生子,滚回乡下去,怎么样?” 江晏洲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我: “不行!禾月跟我在一起那么久,又生下安安,让他们回乡下她会活不下去的!” “更何况,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以后如何自处?你想都不要想!” 苏禾月眼里亮亮地盯着江晏洲,眼角眉梢都是爱意。 转头看向我时,唇角微弯,带着几分得意。 江晏洲果断的拒绝让我嘲讽地笑出了声。 我问他: “那我呢?” “一个连结婚证也没有,陪在你身边几十年如一日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和她对簿公堂时,又该如何自处呢?” 江晏洲皱了皱眉,仿佛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说: “不会的,禾月那么善良,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你读过书,她算计不过你的。” 可到头来被你们夫妻算计得尸骨无存,声名狼藉的人是我! 6 我干涩的眼底突然沁出泪水,所有的不甘和争吵在这一刻突然没有了任何意义。 “江晏洲,连你都会骗我,更何况别人呢?” 江晏洲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任何解释都显得有些苍白。 他紧紧攥着那本薄薄的假结婚证,此刻,上面的大红刺得他有些心慌。 过了好一会儿,他收敛起情绪,柔声哄我: “梦言,你先把放弃申请写了,其他的我们以后在谈好不好?” “你不喜欢禾月住主卧,那我就让她先搬出来,去外面租房子住。” “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别因为这点小事说散就散了,行吗?” 苏禾月眼中的期待一点点褪去,她死死看着我,精致的脸几乎扭曲。 听着江晏洲自以为是的安排,我只觉得他脑子有病。 他怎么会以为,已经死过一次的蒋梦言,会被他轻飘飘的两句话哄好? 还是他觉得,只要他江晏洲低了头,认了错,我就应该无条件无底线地原谅他? 这一世的蒋梦言如果原谅了江晏洲,那她上一世经历的一切就都是活该! 我轻笑出声,满是嘲讽意味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过道里。 清晰,刺耳,带着浓浓的嘲讽: “江晏洲,我去研究所这件事,你没资格过问,更没资格阻拦。” “如果你敢瞒着我做点什么事情,那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来。” 江晏洲脸色微微发白,神情很不好看。 他就那么拽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执拗又沉默。 一直闷在屋里不啃声的江妈怒气冲冲地把碗砸出来,呵斥道: “让她滚!” “我承认的儿媳从来都只有禾月一个,江晏洲,你要是敢辜负禾月,老娘我就和你断绝关系!” 站在他身边的苏禾月也红了眼眶,可怜兮兮地哭道: “晏洲,我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她怀里的江安安蓦地哭出了声: “爸爸......” 江晏洲的视线转动,看了我一眼,眼底纠结的神色褪去,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 他说: “梦言,我从没同意过和你分开。” “这里也永远是我们的家。” “等我处理好我妈和禾月母子俩之后,我们在好好在一起,行吗?” 被他碰过的位置像是有虫蚁爬过,我恶心得不行,用衬衣下摆使劲擦得手腕通红才停下。 看着江晏洲故作深情的模样,我连行李也不要了,捡起证件资料逃也似的冲出了江家。 身后,那道门重重砸关上。 我一次也没有回头看。 7 第二天,我和其他研究员一起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火车一路疾驰,由南向北,我第一次见到了书中写的“天高云淡”。 宽广的草原,一眼望不到头的连绵山脉,极大地抚平了我内耗的情绪。 这一世,我不再是谁的妻,而是我自己。 连坐了几天的火车之后,我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沙漠里的风像是裹着沙里子,打在人的脸上,带着细微的疼。 我深吸一口气,在接待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进研究基地,憧憬着在这里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研究所现任所长赵柯是我同门师兄,几年前他来沙漠的时候,曾给我写过信,让我和他一起加入这一块的研究。 可那时的我沉浸在江晏洲的虚情假意里,放弃了。 如今再见,他看到我,笑了: “梦言,我和老师打赌,你一定会来的。” 我怔了怔,问他: “为什么?” 赵柯笑得信心满满,他朝我道: “因为我知道,你从来不是困顿家庭的小白兔啊。” “专注研究才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我释然的笑笑,前世那一场,会不会是我的一场梦? 如今梦醒,我终于回到了该来的地方。 因为是保密性质,所以整整三年,我和外界几乎断绝联系。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重来。 我们像扎根沙漠的胡杨树,从未想过放弃。 直到所长赵柯宣布实验数据完美,可以进行实地实验那天,我作为研究代表,需要将一部分数据带回杭城。 离开之前,赵柯开车送我去火车站。 我下车往站里走时,他探出身来,问我: “你哪天回来?我去接你。” 这一次一去汇报加上各种事情,估计得大半个月。 想了想,我朝他挥手道: “不用接了,我到时候自己联系车回来。” 赵柯沉沉看了我一眼,眸光晦涩: “没良心的。” 再遇到江晏洲,是我和导师同门吃完饭的餐厅里。 他提着一份打包好的饭盒,站在台阶上,怔怔地看着我: “梦言......” 对上他痴迷又深情的目光,我只觉得无比恶心。 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走. 见我快步离开,江晏洲疯了似的追上来,把我堵在了招待所门口。 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找我?”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想你想得快疯了,可研究所太机密,我连信都寄不进去。” 沙漠里的风重塑我的骨梁,在回到杭城,我已经不在是那个苍白瘦弱的蒋梦言。 我用力甩开他的拉扯,声音冷冷: “滚,别在我这里发疯!” 江晏洲红着眼眶,不管不顾地将我抱紧怀里,力道大得吓人。 “阿言,阿言我错了,直到你走了我才真正明白我爱的人是你。” “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不是介意我没和你领证吗,明天,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我一定给你一个合法的身份好不好?” 男女力量的差距让我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禁锢。 江晏洲的目光一寸寸从我脸上扫过,他笑了笑: “阿言,你黑了,也瘦了,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说着,趁着夜色就要朝我吻下来。 我拼命踢踹,恶心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江晏洲的呼吸洒在我耳边,激得我大脑一片空白,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就在他要碰到我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抓着他的胳膊往地上一掼,然后欺身上去一拳又一拳。 我满脸是泪,回过神来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有些不敢相信: “赵柯?” 赵柯在沙漠多年,收拾一个江晏洲,绰绰有余。 我怕出事,急忙冲上去拦住了暴怒的他,急切地说道: “够了,他没碰到了,赵柯你停下!” 气红了眼的人转过身来,压下愤怒朝我道: “我再晚来一步,这个畜生他......” 江晏洲找准机会挣脱,脸上红肿一片,可他顾不得,反而一脸阴沉地质问我: “蒋梦言,他是谁!” 这一声质问,直接让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赵柯似笑非笑的盯着我,说道: “你跟他说,我是谁?” 三年的朝夕相处,我太了解他了,此刻,只要我敢说一句没关系,赵柯能再也不搭理我。 我仰起头,问他: “你怎么来杭城了?” 赵柯愣了一下,沉沉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听说你有个前夫在杭城,怕你旧情复燃,不回沙漠了。” “蒋梦言,我......” 我眼底一热,笑了笑,趁着径直伸手握住了他温热的指尖: “没有旧情复燃,也不会有旧情复燃。” 十指相握,彼此坚定。 真正的爱人是托举着让人往前走的,而不是将我困顿于三餐之间,一辈子无所作为。 江晏洲的视线落在我和赵柯牵着的手上,他艰难地爬起来,吐掉口中的血沫。 朝我道: “蒋梦言你贱不贱啊,别忘了,我还没同意和你分开!” 他说着,得意地看向赵柯,声音像淬了毒: “怎么,一个和我在一起那么多年多年女人你也要?你不嫌脏?” 我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净。 指甲死死掐着掌心,强烈的屈辱感和愤怒让我想冲过去,狠狠给他一巴掌。 赵柯的脸瞬间就冷了下去,他握紧了我的手,猝不及防的抬脚踹过去,直接将那人踹翻在地,半天站不起来。 他说: “和你在一起过不是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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