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跟随的官员撞来。 “走啊。”那官员有些不满说道。 因为他们两个的耽搁让队伍有些骚动,两边走着的御史们立刻看过来低声呵斥。 柳春阳只得向前迈步,但还是忍不住看向那边,那女孩子的身影已经马车 官员们逐一迈台阶向前方的大殿云集,队列有三个年轻官员回头,看着身后空寂的甬路一辆马车安静的向外驶去,渐行渐远 “她还没有过几次大朝会”张莲塘低声道。 裴焉子嗯了声:“仅有的两次都很刺激。” 张莲塘轻叹道:“那刺激都是为了别人。” 薛青没有什么感叹,回宋宅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回笼觉,看着宋虎子带着一众小厮耍了一通抛球的杂耍,在婢女的陪伴下逛了逛花房,天一擦黑便倒头睡去。 直到第二天宋元在朝前告知了她昨日大朝会的事。 昨天昭告了天下,除了京城,消息通过官驿送往各地,京城因为早已经知道以及官兵的控制下,一切都很平稳,这些朝堂的事宋元也没有跟她多讲。 “与你有关的事。”他只道,“要封你为公主,封号择议。” 薛青笑道:“客气了。” 看不了她这种阴阳怪气的样子,宋元神情木然,道:“不用客气,你现在准备送葬你娘吧。” 说是这样说,其实除了带着宋虎子穿个重孝衣,也没有要她做的事,里里外外都有人安排。 到了下葬这一日,天晴好,日光温暖,薛青从后院走向前院,远远的听到人声鼎沸,宋宅挤满了人,当然,都是经过护卫层层核查后允许进入的。 家里的仆从也都在前院忙碌,后院这边很是安静,薛青跨过一道月洞门,脚步便一顿,抬头看到一个女子出现在眼前。 薛青抬手揉了揉鼻头,道:“蝉衣啊,你也来了?” 话音未落,那女孩子疾奔冲过来,抬手伸向她的肩头,抓住 她的力气很大,脸神情激动,眼里有泪光闪闪,颤声尖利:“薛青!” 薛青顺着她的力气往后退,靠在月洞门墙,抬手要扶住她的胳膊,道:“蝉衣,这件事呢,我给你道个歉” 话没说完蝉衣将她肩头用力一拉人扑来贴近,有声颤哑涩,急急切切,喷在耳边。 “薛青,宋夫人是她亲眼看着死去的,是她亲眼看着,不救,不管,而死的。” 第五十七章 意思 她是谁,蝉衣没有指明,薛青也听得懂。 宋夫人是病死的,这一点太医们都印证了,更何况病了快要十年了 什么叫亲眼看着死去的? 她不是大夫,算是大夫有时候对病症也无能为力,只能亲眼看着死去,这不能被责问。 但,不救,不管,是什么意思? 薛青看着蝉衣。 蝉衣不是以往的蝉衣模样,面有淡妆,邻家小婢的青涩褪去,穿着质地良好的衣裙,贵气端庄。 “是你被狙击的受伤的时候,宋夫人当时要去找你,她阻止,不,也不是阻止,她没有说阻止,但不知道为什么宋夫人看到她跑,然后摔倒,然后她不管了,站在哪里看着” “她说在娘眼里是她害了她,既然宋夫人不信她,她不管了,宋夫人在地挣扎,她没有叫人,什么都不做,宋夫人后来不动了,她走到宋夫人身边,说” 蝉衣看着薛青,薛青也看着她。 “娘,你这也是为了薛青死了,心里很开心吧。” 清晨冬日的寒风在月洞门穿过,掀动两个女孩子的衣衫。 薛青看着蝉衣,道:“你那时候在场?” 这似是质问,这是听到一个秘密时人的本能正常反应 蝉衣点头,又立刻摇头:“我没事,我没有被发现,我躲在花丛里,死死的捂住了口鼻,我一动不动。” 她知道薛青不时质问,她知道薛青只是在担心她。 她学医,知道宋夫人的死归根结底是因为病弱,但见不死救却是那时死去的当头一刀,大夫们也说了,如果抢救及时,宋夫人不会死,至少那时候不会死 对于子女来说放任父母死去,不请医问药,必然是不孝,更何况那个子女如今的身份是帝姬。 她,看到了帝姬不孝不义。 这是要命的事,而且,她还说出来了。 “我谁都没有跟谁说,我当做不知道这件事。”蝉衣看着薛青,声音颤颤,当做不知道从来没见过这件事,见到人该怎么做怎么做,遇到事该怎么反应,直到这一刻。 薛青看着她:“蝉衣” 话音未落停下的手猛地一扬,蝉衣猝不及防人向后跌去,踉踉跄跄跌倒在地。 “你有完没完?”薛青的声音不耐烦的拔高,“我假扮男儿又不是为了诱惑你!” 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蝉衣手撑在地抬头,眼泪如雨而下。 “薛青!你欺人太甚!”她尖声喊道,人也爬起来再次向薛青扑来。 这一次她连薛青的身都没有挨到,薛青直接抬手将她推开,蝉衣再次跌倒在地,冬日地面寒硬,手掌顿时擦破,她哭的更厉害了,但依旧倔强的爬起来再要扑过来,但这一次她没有被薛青推开,而是被涌过来的人们拦住 最先过来的是一些男子,不好直接拉扯蝉衣,只得用身子挡住不让她冲过去。 “哎呀呀这是做什么!” “快来人啊!” “这是什么人啊!” 还有不认识蝉衣的,更多的人听到动静涌过来,有男有女,宋家的仆从护卫也都过来。 “大胆!” 宋家的护卫们可不管男女之别,在宋家但凡有风吹草动直接是打死了事,蝉衣被像小鸡崽一样拎起来。 还是薛青摆手制止,道:“算了。” “蝉衣。”杨静昌从人群急急的挤过来,扶住了被护卫抓住的蝉衣,“你怎么”叹气一声没有再说话。 蝉衣掩面哭起来。 “帝姬殿下亲自和你解释过了。”杨静昌接着道,“又赏赐你进太医院做女医,让你家人与你团聚,前程似锦,你还纠结这些小事做什么。” 蝉衣只是哭不说话。 杨静昌看向薛青,神情复杂,道:“你多担待一些,她一时还有些想不开” 薛青理了理歪掉的孝衣,道:“我不跟她计较,看在当初她们一家对我多有照顾,不过不要再跟没完没了了不讲道理。”看了蝉衣一眼,那衣衫如此精良原来是女医的礼服,“好好当你的女医,明白事情大小轻重,别放着好日子不过,坏了前程,图什么呢。”说罢甩袖迈步。 围观的众人忙让开路,看着薛青走过去。 这是自大殿晕倒后第一次见到薛状元女装出现在,看起来跟男子也没什么区别,那姿态。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大家的视线凝聚到杨静昌和蝉衣身,女医?帝姬殿下赏赐进太医院?很快随着交头接耳明白了,看向蝉衣的神情很是惊羡,这乡下丫头好福气啊! 不过女孩子是容易犯小糊涂,那薛青说得对,算错付春心,又算什么大事,前程似锦,将来如意郎君可不缺,一时间都纷纷劝慰。 帝姬殿下的女医呢,可是朝大臣们更好也更值得拉拢结交,一时间没有人再去看离开的薛青。 被众人环绕的蝉衣只低着头掩面哭,眼泪浸湿透了精美的衣袖,她听得懂薛青的话,别放着好日子不过,别坏了自己的前程,图什么? 是啊,现在她前程似锦,她能亲人团聚,她有帝姬殿下未来皇帝的信任,只要她愿意,她必然能飞黄腾达,这是一个寄人篱下的穷丫头做梦也过不的日子。 但现在她却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舍弃前程似锦身家性命,为了跑来给薛青说这一句话。 一句仔细想也没有什么意义的话,人已经死了,说了又能怎么样?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 但,她是想说,当知道薛青是宋夫人的女儿后更加下定了决心,她想让薛青知道,她的亲母死前发生了什么,尤其是让她知道,在临死前她的母亲是惦记她的,想她的。 仅此而已。 舍弃了身家性命前程似锦,为了这个。 她的前程似锦是宋婴给的,如果她愿意,宋婴也能继续给她更好的生活,但是 蝉衣双手掩面,被双手掩盖下的双眼流泪却是坚定而清亮。 但是她之所以能有今日,是因为三年前,薛青给了她的命。 那时候薛青什么都没有,只毫不犹豫毫无畏惧的拿着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 仅此而已。 京城的街道人群泱泱,素白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如浪涌涌,但并没有陷入混乱,因为两边的官兵如墙如盾隔绝。 宋夫人的棺椁前后仪仗站满了整条街,围观民众们的视线在密密麻麻的送葬队伍搜寻。 “那个薛青是宋元的女儿。” “在哪里?在哪里?” “看到没?” 到处都是孝衣一片,男男女女一时都分不清,好容易有人终于分辨出来了还没细看,街又一阵喧闹。 “宝璋帝姬出来了!” 伴着这一声喊,街道两边的人群顿时向一个方向涌去。 不远处的御街官兵如林隔绝,但这并不能阻止民众急切的探望。 那可是宝璋帝姬! 十年几乎避讳不提及的名字重新现世,此时又出现在人前,谁不想一睹。 “不对啊,原来是宋元的女儿,也不是没见过”有人道。 但立刻遭到反驳。 “那时候跟现在能一样吗?” “现在可是帝姬!” “帝姬也亲自来给宋夫人送葬啊。” “那是自然,母女十年呢。” 人群如潮声如浪涌涌而去,这边送葬的队伍前方越发空旷,薛青没有回头,扬起的纸钱如雪纷纷而落,铺盖在她的身打落在脸 薛青抬手揉了揉鼻头,拨开纸钱,身边的宋虎子已经阿嚏阿嚏两声,发现喷嚏能吹起纸钱,又乐滋滋的故意打喷嚏玩了起来 薛青任他玩乐,揣手看向前方,身后喧嚣渐渐远去,前方城门隐隐可见。 紧闭多日的城门已经大开,官兵林立戒备,兵器皆绑缚白布,宋夫人是等同皇亲规格下葬。 “虎子啊,有句话你听过没?”薛青忽道。 宋虎子当然没听过,薛青说什么他也没听懂,依旧乐颠颠的伸手抓扬着纸钱玩。 薛青回头看宋夫人的棺椁灵车,转身冲灵车跪下,俯身叩头。 孝子孝妇送葬当跪拦三次,以示不舍,四周随从仆妇丫头立刻跪倒哭声顿起,整个送葬队伍都是哭声,薛青俯身在地哭不哭也没人会发现。 “舍命容易,活着难啊。”她低声道,郑重的拜了三拜再抬起头,觉得脸湿意,她抬手,纷纷扬扬的纸钱有雪粒子夹杂 下雪了。 纷纷扬扬如同漫天雪飘,宋元站在其分不清打在脸的是纸钱还是雪,看着灵车驶出城门,这一别,再无相见时了,眼泪再次涌出视线模糊,但却不肯闭眼 身边侍卫微动,有人疾步前。 “大人,皇城司来报,秦潭公认罪了。” 秦潭公认罪了! 宋元转身,抬袖子擦去眼泪。 “速去。”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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