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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上的张全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赵长河喘着粗气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怎么了,不是他要吃我的饭么,吃撑了怪我?你们想不想吃?” 张全的兄弟们胆战心惊地避开他凶戾的眼神,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目送赵长河大踏步离开。 第11章 天生匪类 离开人群的赵长河拐到角落,很快自己虚脱般靠在墙边喘着粗气。 这血煞功猛是真的猛,不仅是那一下的速度,后来好几个人来拉扯居然都拉不动,这力量有点离谱。这才练了一晚上加一早上而已啊…… 但确实问题也大,这么一会儿就有点虚脱之感,也不知道是气血透支的后遗症呢,还是因为此刻自己心虚。 逼是装了,气是出了,可张全不知道死了没有……初来乍到的就内部相残,不知道会受怎样的处罚? 然而那一刻热血上涌,谁他妈管那么多……或许这也是血煞功的后患之一?还是自己本来就有这种因子呢? “后悔吗?”转角忽然传来孙教习的声音。 赵长河转头看去,孙教习抱臂靠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长河对孙教习倒是尊敬,低头道:“没什么后悔的,该怎么罚我认了。这气势不打出来,以后只能窝窝囊囊地把饭让给别人吃?那种窝囊日子我是过不了的。” “哈……”孙教习打断道:“杀人者,赵长河!我就知道你有这种气,倒不必说。我问的是,后悔练血煞功么?那种理智受了影响的感觉。” “呃……”果然是功法影响,不是自己这么凶残,赵长河老怀大慰,回答:“暂时也是无悔的,挺吊的功法,别的也顾不上。话说教习这意思,张全……” “死了。”孙教习很是无所谓地道:“老子安排的肉也敢抢?挑衅在先,被杀在后,又蠢又弱,死就死了。” 赵长河知道多半是孙教习帮自己顶了,低眉顺目道:“多谢教习……” “又来这副文化人的德性。”孙教习骂道:“你他妈真是来考秀才的?” 赵长河:“?” 感谢你还不对了? “刚才你先跟张全讲和气,有卵用没?现在呢?谁不畏你三分!和气是这么来的!”孙教习冷笑道:“你杀洛振武的时候老子在场,见你豪烈有种,分明天生匪类,才多提点几句,行走江湖方能不坠我们圣教威风!不然你以为老子跟你玩青眼有加,是因为你屁股嫩吗!” 天生匪类……赵长河有些无语。 果然没有无来由的爱憎,一件事都有两面,杀洛振武那事,方舵主不爽,孙教习倒是很欣赏。 现代人的文明,和这种世界、尤其和这种土匪窝,确实格格不入。自己已经算是比较剽悍的人了,而且“梦中杀人”已多,早已适应了杀人的感受。换了正常点的同学来这里,还真不知道怎么混。 想了一阵,赵长河问道:“这里还是自家营地,有些事总要掌握分寸吧……若是都按今天这么来……” 孙教习冷冷地看了他半天:“你已在江湖。” 说罢转身离去:“一个时辰后,来找我学刀。以后每天上午练功,下午练刀,晚上自己看着办。” 赵长河目送他的背影,抿嘴无言。 这不是我想要的江湖。 …… 一个时辰后,赵长河准时出现在演武场。 孙教习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刚才有透支虚弱之相,而且没吃饭,整个人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这会儿倒是精神饱满。 他是有小报告的,知道刚才这个时辰赵长河干什么去了。 这厮去把张全的伙伴们全揍了一顿,抢了他们的饭吃,足足吃了三大碗,比原先自己的份还多了,然后心安理得地去午睡小憩了片刻。 一个还打算讲内部和气的礼貌小伙子,迅速开始向悍匪转变。 人在江湖,便是如此,把什么人丢进墨缸里,终将是漆黑一片。 孙教习也不由有了点喟叹感:“过来吧,先和大家一起学基础刀法。” 赵长河还是习惯性地排队,老实走到队伍后面听讲。 结果人们见他过来,全都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道,仿佛恭送他到前排似的。赵长河嗤的一声,便也不客气地大步上前,直接站在了孙教习面对面,人们这才老老实实地重新排列站好。 孙教习眼里似有笑意,也不评价,直接教学:“所有兵刃之中,刀的基础动作相对最少,无非劈砍撩,万变不离其宗,再顶级的刀法也逃不过这规律。而基本功决定了你以后的上限,能有多快、多准、多稳,全看你基础多扎实,这不是什么顶级法门教给你的。” “便如今天早上的回身斩,任何刀法在对付身后的敌人时,无非都是在这一斩的基础上加以变化,或强调运劲、或变换角度、或埋下不同后势,那是各家不同之妙,但出刀多稳多准,依然看的是你今日基础。而另一方面,只要练熟了基础,无论日后得到什么刀法,也能很快吃透其中要旨,化为你的运用。” “很多人说我们魔功速成……但速成不在这里,基本功没有速成!” 孙教习目光扫过场中,看得出大部分人的眼神藏着失望。学魔功的谁不是为了捷径速成?结果还是说要日日打基础,那和其他门派又有多大区别呢…… 只有寥寥几人目光熠熠,看上去对他这番话听在了心里。 其中就有赵长河。 孙教习笑了笑:“现在再教一次直劈与横斩,不要以为这是随便什么小孩子拎把刀都能玩的……和回身斩一样,门道自在其中。看好了!” 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孙教习刻意放慢了的动作,手上下意识地模拟着,赵长河觉得自己这辈子读书学习都没这么用心过……当年有这么用心,说不定清北都上了。 天生匪类? 或许吧。 脸上的疤告诉自己,在这世界上,这比清北还重要。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天已黄昏,赵长河累瘫地坐在场边石头上休息,双手自行揉捏已经酸痛得不成模样的胳膊。血煞功依然流转,自行消弭着酸痛,极为神奇。 孙教习悠悠然踱到他身边:“你确实有悟性,一下午就已经似模似样……回去休息吧,晚饭你还有一块肉——这里的规矩,练得最好的都能有一块肉,看你能得到几天的肉食。” 赵长河倒有些奇怪:“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练武吃肉的么,不需要干活?” 孙教习似笑非笑:“教你们武艺,给你们肉吃,当然是为了派上用场的,你以为是养着玩的?” 赵长河试探着问:“那……” 话没出口就被孙教习打断了:“所以趁这些时日死命练。否则任务之中死了,我也只会让人把你的尸体拖去喂狗。” 赵长河闭上了嘴。 孙教习悠然离开:“你是有功者,目前还是有所优待。和你一起的那个兄弟已经出任务去了,也不知道你那屋子以后是不是只剩自己一个人住,宽敞些也挺好。” 赵长河心中一紧。 怪不得中午回去没见到洛七,原来是已经出任务了。 既入魔教,可与在洛家做庄丁有本质的不同,那是要卖命的……也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 另一角度说,赵长河也觉得现在的路很是讽刺。 他为什么杀洛振武?虽有自保之意,更主要的因素当然是为赵厝被屠杀的村民报仇。 然而现在所处的团体,就在做一样的事情,说不定哪天自己都要亲手做。 如果之前觉得洛家行事恶毒,和魔教区别不大的话,如今看终究还是有点区别的……最大的区别就是,洛家并不靠这种事吃饭,而魔教是主营业务之一。 但有得选么?当时的形势推着自己这么做,到了如今还能不能回头? 赵长河低头看着碗里的饭,眼眸幽幽,漾着涟漪。 天生匪类么…… “希望将来你还能有今日的淳朴,他日江湖再遇,还能听你喊一声姐姐。” 赵长河出神望天,昨晚天上那些字样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第12章 不愿丢弃的 “收队吧。”外面山间小道旁,洛七疲惫地挥挥手。 山里冰雪呼啸,比寨子里冷不少,寨子好歹还很多遮风御寒的地方,出来干活就真的是霜寒刺骨。 洛七做了个小头目,带队在山边道路潜伏,试图劫掠过往客商,然而这天寒地冻的又能有几个客商?一天下来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飘雪早已覆盖了他的头发和肩头,瘦弱的身躯就像挂霜的茄子。 离开洛家之时他也没来得及收拾细软,身上只有单薄外套,在这风雪冰天之中蹲了一天,饶是以他略有所成的修行依然很难顶。 反而他的下属们各自穿得厚厚的,还比他好点。洛七初来乍到权威未立,倒也不好意思抢下属的衣服穿,咬牙硬撑很久了。 旁边有下属道:“洛头,这把着山道也不是办法,看来还是得往城那边去……” 洛七摇头道:“先守两天看看。不知道上头是否有意在城中布道,到时候自有信徒进献,我们不能妄自行事。” 布道进献和匪徒劫掠,魔教的两个典型收入来源,发展好了还有可能置办产业经营。而这个新分舵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什么都没有。目前为止,大家所吃的食物都还是出山采购所得,启动资金嘛。 下属道:“可我们饿了一天了!回去寨中还会挨骂,很可能压根不给饭吃,再这么下去我们自己都得饿死!” 洛七道:“改日我们私下去城里,我请兄弟们吃饭。” 属下们露出巴结的笑,看来这位刚提拔的头领还挺会做人的,让大家心里的忧虑少了些。 洛七遣散下属,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落日里慢慢走回山寨。 路过那个地下祭坛时,洛七下意识看了一眼遮蔽得谁都认不出的秘门,微微冷笑。 他知道这是什么。 赵长河以为他是无奈胁从而来,只有他自己知道,来此路上又不是看押犯人,他也不是柔弱得走不动路,明明可以半路就离开,为什么非要跟来受罪? 因为他始终都明白这里是什么、血神教是干什么的,以及……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灭洛家。 他是深思熟虑之后,自己决定来的。 若无其事地走进寨中,去执事堂反馈了今天的劫掠任务,一无所获自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果然连口饭都没得吃。洛七赔笑而退,慢慢回到居住区。 老远看见自己的木屋,赵长河在门口,就着落日的余晖看书。 真有点囊萤映雪凿壁偷光的范了。 那姿态还蹲着一个马步的造型,左手持书,右手握着一柄单刀,比划着握刀下劈的姿势,一遍又一遍。 面前有个木桩子,看似他努力要把每一刀劈在同一个位置,目前劈得乱七八糟,木桩处处刀痕。 洛七敢说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努力的人……嗯,虽然他见人也不多。 赵长河转头看见他回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回来了?” 这自然流露的惊喜让洛七感觉很怪异:“你激动什么呢?” “嗯……怕你此去有危险。”赵长河笑道:“看来没事?没事就好嘛。吃饭了没?” 洛七的眼神更加奇怪,半晌才道:“吃了。” 其实洛七今天一天除了早上的窝窝头之外就再没吃过东西,这嘴硬的话刚刚出口,肚子就“咕”的一声来了个伴奏。 洛七瞬间红了脸,瞪着赵长河怒目而视。 赵长河哪会和死傲娇计较,转身进屋:“我就是担心你冰天雪地的没法所谓‘就食’,给你留了点饭……你回来的恰好,饭还是温的。” 洛七梦游似的跟在后面,看着桌上尚有余温的剩饭,心中懵成一团。 看他站在一旁发呆的样子,赵长河板着脸道:“该不会嫌我吃过?将就点吧,我的大师兄。” 洛七没说什么,默默坐到桌边,低着头看饭。 饭里居然还有一块肉。 “你……此时更需要肉食。”他有些艰涩地说。 赵长河无所谓地摆摆手:“中午吃了三份,够了,不饿。” 洛七不说话了。哪有中午吃过晚上就可以不吃的道理…… 赵长河坐在一边陪他吃,问道:“这大冬天的,哪有什么过往客商?这种任务怎么做啊?” “偶尔还是有,实在没有的话……”洛七顿了一下,没说出来,倒是有些奇怪地转头看赵长河:“或许这个冬天会有很多赵厝之事在我们手里发生,你一点都不以为意?那你当时的愤怒岂不是很讽刺么?” 赵长河有些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夕阳,低声道:“你回来之前,我就在纠结这个了,考虑了很久,正好有些话也想和你商量。” 洛七奇道:“什么?” “之前没得选,只能见步行步,现在我们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主余地。”赵长河再度压低声音:“比如说吧,能不能挑对象?就比如挑洛家那样的,祸害起来好像也能自称一句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我怀疑很多大侠的收入来源本来就是这个……” 洛七的神色变得非常精彩,看奇葩似的看了赵长河老半天,才失笑道:“本以为你是个豪杰,怎么也如此天真。” “天真么?也许。”赵长河低声道:“只是有些东西,我真的不想失去。” 洛七没有讽刺他,低头戳着碗里的饭粒:“身在魔窟,岂能由己。你内心也有数,做不到的。” 赵长河道:“现在做不到,那就变强啊,今天我也算看出来了,魔教最认实力说话。你牛逼,别人就敬你,谁会多放个屁。便如你是个头目,起码那支队伍你能决定几分,有朝一日如果是舵主了呢?那这里还不是你说了算。” 赵长河还有句话没说出来。 只要有了足够能力应付以后的追杀,那大不了跑路呗。就个破寨子,真想溜还不是随便溜。 异乡异客,谁在乎谁啊。都天生匪类了,那多一条天生反骨也没什么了不起。 “呵……”洛七也不知道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没有,反倒低叹了一口气:“希望你留得住你的良心,也留得住你的天真。就像现在的饭……谢谢你。” 赵长河笑道:“这语气可不容易,现在是朋友了嘛。” 洛七“嗯”了一声,柔声道:“早就是了。” 其实何止是朋友,算相依为命都不过分了,只是洛七从没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自己和谁之间。 “那今晚可以一起躺了吧?”赵长河敲桌:“我说你够了没,这一个人睡床一个人趴桌的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去啊?反正不管你怎么说,今晚老子要睡床,他妈冷死我了。” “……”洛七木然道:“你睡床便是了。或者哪天我死在外面,你也就不用烦恼这种事情。” 赵长河没好气道:“我说你该不会真是女的吧,怎么矫情成这样?女扮男装这套路这年头写在小说里读者都不爱看了。” 洛七也没好气地指指自己的喉结:“我说姓赵的,你是不是憋疯了,看到什么都能想起女人?” “恰恰相反!老子现在哪来和女人腻歪的心情!”赵长河怒道:“我一点都不希望你是女人,男的不知方便了多少倍,是个女的才麻烦好不好!你就不能爷们点!” 洛七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失笑道:“真……江湖好汉之言。” “意思就是说我是钢铁直男对吧,哦忘了你不懂这个词。”赵长河摆烂:“老子就是个铁直男怎么了?现在话撂这,你是个爷们,今天开始就一起睡,你要是个娘们,老子明早就去找孙教习卖屁股,求他给我换个屋!睡个觉而已寄吧屁事真多!” 洛七筷子在饭碗里戳啊戳,那一直没舍得吃的肉都快被他戳烂了,口中细不可闻地嘀咕:“真是匪类,如此粗鄙。” 赵长河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洛七扬起了脖子:“一起睡就一起睡,怕你不成!” 第13章 同寝 其实床倒是挺大的,铺了些茅草,还垫了块毯子。被子也是有两床的,终究是个“双人间”,他俩的地位也不是底层,能算头目级来着,待遇还算过得去的。 晚上赵长河依然在屋外雪中练功,洛七便先钻进床,躲在靠里的位置,裹了被子滴溜溜地看门口赵长河蹲马步劈刀的样子,刀劈木桩的节奏很有韵律。 他如此认真,连头都没转一下。 洛七撇了撇嘴,忽然道:“你这样高强度的练,从早到晚没停过的,肌肉不酸疼么?” 赵长河头也不回:“血煞功有点意思,好像能解决这个问题,确实不疼。” “难道也不会疲惫?” “那倒是会的,而且似乎更容易累,需要时不时休息。说穿了应该就是透支气血,当场厉害,过后虚脱呗。我今天还打了一架,体验比这种练习时更明显得多。” 洛七若有所思:“魔功确实奇怪……你才刚练两天,就有如此明显的体感,换了洛家那功法,一个月能感受到气机就算很有天赋了。” “总是该有些门道的,不然谁练魔教号。” “什么叫魔教号……等等,你刚才说打了架?和谁?”洛七忽然反应过来,神色有些严峻。 赵长河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咧嘴笑了:“大师兄打算帮我出头?嗐,总是忘记,其实你比我厉害很多。” “我当然比你厉害很多!” “所以你睡个觉到底怕什么鬼,我还能爆你的菊?我怕你才对。” “你这厮熟悉起来怎么满嘴不着调的,之前不这样啊……”洛七抚额:“我在问你和谁打架,要不要帮忙。” “朋友熟悉了不这样是哪样?反正打赢了,没事。” 洛七懒得理他了,转身面墙:“既知是朋友,以后这种事记得喊我,我若不在你就先躲躲,回头报仇不晚。你一个才学两天的别太冲动了,那副块头看着大,其实没什么用。” “好好好。”赵长河挺高兴,这货现在是真有朋友意思了。不过看他这吃完就上床的模样,赵长河也有点纳闷:“我说,我就从来没见你练过功,你不要练的吗?” “我练的内息,躺着也能练。” “……这么爽的?为什么我看别人需要盘坐什么的,五心向天之类的。” “那是玄门的玩意,天下流派多了,还有的人是行走或奔跑之中修行,各家不同,躺着修行的并不罕见。”洛七忽然笑了:“怎样,是不是很后悔没练我的洛家外门心法?” 赵长河脸色果然有点苦巴巴,抬头想了好一阵,才叹气道:“没什么后悔的,我要的不是舒坦,是快。” “所以你没日没夜的练?” “嗯……” “武学之道讲究有张有弛,强求未必是好,歇着吧。”洛七顿了一下,似是醒悟这句话和邀他上床没什么区别,又补了一句:“上来爪子别乱碰啊,恶心。” 赵长河没好气道:“真以为我男酮啊,我就不恶心?” 他再劈一刀,觉得还不累:“你先睡吧,我今晚要劈足一千刀再说。” 洛七瞪大眼睛:“疯子。” “疯么?”赵长河低声道:“不疯,又怎么能保住自己不想丢的东西?” 洛七神色有些复杂,看着黑暗中赵长河挥洒汗水的样子,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却又有些难掩的欣赏,最终化为幽幽一叹,闭上眼睛。 看似睡了,其实也在练内息。 两人一内一外,一静一动,在这万籁俱寂的雪夜里,化为独特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赵长河也不知道劈了多少刀,终于累得不行,心中却也满意。 找到点感觉了,有了一定控制力,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稳,越来越精准。本来用力劈木桩,刀痕乱七八糟的很难落在准确的点,如今刀痕越来越集中,越来越接近一条线了。 传说中的“如臂使指”“心念到哪,刀就到哪”的说法,确实是可以通过长期练习达成的结果。 无他,唯手熟尔,千古不易的至理。 “妈的一身臭汗,没地方洗澡,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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