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生为何一定要再来汀州呢?您不喜欢这里,也不适应这里。” 那岱先生笑了一声。 他忽然仰头灌了自己一口酒:“一百年前,你们中原这片土地也曾属于我们,你们燕人的太祖皇帝几乎将我们的贵族屠尽了,一百年的时间,我们记着这仇恨,养育我们的草原使我们重新壮大,而你们大燕却在这一百年里慢慢地烂了,你们燕人所说的气数也该落到我们身上了。” 岱先生看着他:“我不喜欢这里,但我们一定要征服这里,一百年前大燕太祖皇帝给的教训,我们记住了,这回不会再忘了。” “什么修内令,陆证死得好啊,再死一个陆雨梧就更好了。” 夜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官署里仆役们正在扫庭内的积水,残留的雨露还在顺着檐瓦滴答,隐在暗处的侍者忽然听见一道细微的声响。 像是银饰碰撞的清音。 他们抬起头,果然发觉檐上竟悄无声息立着一人,他们剑拔了一半,却见她几步跨到灯火近处,他们辨清她的脸,一时间剑又齐刷刷地收了回去。 她扔下来两大袋子东西,什么话也没有,很快踩踏瓦檐飞身而去。 扫水的仆役们吓了一跳,叫声惊动了陆青山,他从房中出来,看见庭内那两两袋子东西,招来一名侍者问过话,下去将那两袋子东西提到廊上,临着灯火打开来。 片刻,陆青山直起身,拍了拍掌上的黑灰,朝槅门内道:“公子,细柳姑娘送了东西来。” 陆雨梧本在书案前坐,听见陆青山的声音,他起身掀帘走了出来。 檐下灯火朗照,陆雨梧看见湿润的廊上静躺着两个袋子,其中一个被陆青山打开了,露出来里面满满当当的漆黑木炭。 第093章 惊蛰(四) 整整两个月, 燕京一滴雨也没有下。 夜里也依旧闷热,陈宗贤再不便裹着脸,此时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绢绸道袍, 坐在檐廊底下纳凉,院中没有奴仆走动, 仅有陈平一人伴在他身旁。 陈平将从汀州那边的来信一五一十地读给陈宗贤听了,又低下头, 说道:“这谭骏谭大人已经将收敬香钱的差事交给了陆雨梧, 他一个刚上任的知州哪里有什么拒绝的余地,这事他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这个谭骏, ” 陈宗贤顿了一下,像是琢磨了会儿这个人, 眉心拢起褶皱,“他的性子太急躁, 你听听他在信上说的都是什么?就知道抱怨吕世铎那个糊涂虫。” “谭大人性子虽急躁,但差事也没出过错,”陈平说着,想起那位庆元巡盐御史,又道,“至于那吕大人,他本是白苹出身, 却偏偏又是陆证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如今在汀州那块地方自然尴尬得很, 糊涂一些, 对他自己不是坏事。” 陈宗贤一抬手,陈平立即将一旁桌案上的凉茶奉上, 他接来抿了一口,才道:“他要是不糊涂,也就活不到今日了。” 这语气十分平淡,但陈平却感受到底下深邃的寒意。 这么多年朝廷清理过庆元盐政多少回,但无论怎么清理,白苹洲终究是白苹洲,这块地方始终掌握在白苹人的手里。 除了周昀是个莲湖洞书院出来的。 他后头的花砚不也还是白苹人么? 如今的这个吕世铎也是白苹人,但他却偏偏是陆证提拔上来的,如今陆证已经死了,吕世铎若不做个这个糊涂虫,那么陈宗贤是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的。 “孟老不是也在汀州么?” 陈平小心翼翼地说道:“有他在,您也不必太担心。” 孟莳与陈宗贤也算交好,若没有陈宗贤做次辅那些年的帮衬,孟家想完全把住汀州那块地方的丝绸生意是绝不可能的。 “孟莳一直都知道自己该在哪一条船上,”陈宗贤抬头,看着房檐上的月亮,“所以阿济尔岱在他那里,我是放心的。” 陈平听到这么个异族名字,却拧了一下眉头,不由轻声道:“老爷,那毕竟是一个达塔人,我担心若是被人发现了他的身份……” “担心什么?” 自从伤了脸以后,陈宗贤便不太喜欢见光,白日里几乎都待在房中,此时哪怕是出来了,檐下也只点着一盏灯,他侧过脸来,那灯影照见他脸颊凹凸不平的伤疤:“十年前我是见过那个阿济尔岱的,他们蛮人没有姓氏,名字前面是部落的名字,阿济尔只是他们达塔十九部落中的一个小部落而已,他从小学咱们的文字,也作咱们的穿着打扮,不过五官深邃些,咱们燕人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单论外表,谁能看得出他是个蛮人?” 陈宗贤抬起下颌:“这接连不断的灾年祸害的又不单单只是咱们大燕,他们蛮人也不好过,如今达塔还在与我们大燕交战,但谭应鲲今年开春那一战也算挫了达塔王庭的锐气,再这么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达塔人就要先开口休战议和。” “届时,谭应鲲顶着这天大的功劳,你觉得皇上会如何看待他?”陈宗贤的脸色沉了沉,“陆证与谭应鲲是真分道还是做给先帝爷看的,谁又说得清楚?那么一个如日中天的武将,他的心又是向着莲湖洞的,我们白苹又该如何在朝廷里稳住脚跟?” 陈宗贤忽然想起自己的恩师赵籍,他望月半晌,才又道:“当年杜元恕以一封告密信搅乱整个白苹洲,我的恩师死了,我们这些人接连被莲湖洞构陷,打压,从那时我就知道,我得往上爬,只有咬着牙爬上去,才能对得起恩师……” “先帝爷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抓住了。” 陈宗贤说着,忽然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那褶皱的,不平整的伤疤硌着他的手指,他的神情忽然撕裂一瞬:“若不是陆证……” “老爷……” 陈平不由唤了一声。 陈宗贤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他又喝了一口凉茶,一双眼睛像是幽深而冰冷的平湖:“阿济尔部落需要钱来在达塔王庭面前露脸,阿济尔岱从前来大燕是为了钱,这回也还是为了钱,我们大燕的军队需要军费,难道他们达塔王庭就不需要凑军费吗?这仗若能打得久一点,我才有制衡谭应鲲的办法。” “如今还打着仗呢,达塔人自己的部落里也还在争来斗去的,这个阿济尔岱就是个例子,他为了自己的部落能够在达塔王庭说得上话,与其他部落也是明争暗斗,小部落尚且如此,又何况那五个贵族部落?” “区区一个阿济尔岱,在汀州是翻不出什么花的。” 陈宗贤一手将茶碗搁在案几上:“掏空一个花家,凑足太后娘娘的敬香钱,也能按一按那些盐商的不满,再剩下的,阿济尔岱拿就拿了。” “我如今最担心的,” 陈宗贤微眯了一下眼睛,“反而是那个细柳,皇上说她失忆了,我却不太相信她真的会对陆雨梧下死手。” “她若不杀陆雨梧,便是违抗圣意。” 陈平说道。 “我倒真希望她违抗圣意,如此一来,她必死无疑,那么紫鳞山就好控制了,”陈宗贤一手按在膝盖上,“但无论如何,陆雨梧必须死,这件事不能出岔子。” “惊蛰到哪儿了?” 陈宗贤问道。 陈平低头想了想,说:“算着日子,应该是快到汀州了。” 提起惊蛰,陈宗贤脸上的阴云像是散了些,他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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