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上去。 细柳见此,立即走去道旁,一手抽出刀来将马车牵连着马匹的绳子割开,随即翻身上马追上去。 “陆雨梧!” 她很快追上他,朝他伸出手:“我带你走。” 她的声音也许是唯一能破开这雷雨落来他耳边的声音,他看向细柳的那只手,一下握住,顷刻被她拽上马背。 细柳骑马直闯御街,快到紫禁城宫门处,她抬眸在一片冷雨里隐约见宫门口的禁军长枪向前作出防御状,她立即勒马停下来。 陆雨梧不待她说话,翻身下马,朝宫门奔去。 他身上穿着官服,但此时宫门已经闭合,禁军虽不敢无礼,却还是将他拦下,一名禁军低首道:“大人,若无传召,不得入宫。” 自见到兴伯的那一刻起,陆雨梧心中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他始终沉默,被雨水冲刷得越发木然,而此刻,宫门咫尺,他直挺的脊背有一瞬不堪重负般,好像胸口被撕开一道口子,铺天盖地的雷霆暴雨都往里灌。 陆雨梧往前一步,禁军立即出手拦他,一人肃声:“大人!不可再往前了!” “我奉东厂曹督公的命令,请小陆大人入宫,谁敢拦他?” 细柳穿过风雨而来,以手中牙牌示意守门禁军。 她的牙牌是可以在宫中行走的,禁军认出来,一众人立即退了回去,几乎是在宫门打开的刹那,陆雨梧便疾奔而去。 紫禁城中是不许疾步来回的,但陆雨梧已然顾不了什么礼法,他循着一个方向穿过宫巷,不知绕过多少个宫门。 内阁小楼在风雨中巍巍多年,静默矗立。 陆雨梧喘息着,雨水顺着他的喉咙下去,四肢百骸都冷极了,他一手撑在门上,心肺因为跑得太急而被撕扯得生疼。 内阁里几乎挤满了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来了。 那些宫人们冒着雨跪在院里,曹凤声浑身都是雨水,那才回宫就赶了过来的曹小荣在檐廊里愣愣的:“陆阁老,陆阁老怎么会这么突然就……” 几个回来的堂候官在楼上哭,那吏部侍郎冯玉典的声音几乎要穿透檐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阁老……” 雨珠砸在陆雨梧的眼皮,他勉力抬起眼帘,楼上那冯玉典被几个宦官扶住从门内出来,他声泪俱下:“不……陆阁老,老师……秉仪还没跟您认错,秉仪还没好好跟您说几句话啊……” 礼部尚书蒋牧接着从那间值房里出来了,他一手撑住栏杆,像是站不住。 紧接着,几个宦官用一副肩舆抬出来一个人,陆雨梧看不清他是谁,只见他衣袖绯红,但也仅仅只是那一抹红,便刺痛他的眼睛。 他陡然脱力,摔倒在雨地里。 细柳在门外骤然停住,她静静地看着雨地里的少年,他端正的脊背紧绷着,如同满弓之弦,蓄势无箭,几乎要绷断。 伴随着那些哭声,宦官从楼上恭恭敬敬地抬下来那个人。 陆雨梧看见那个人的半张脸。 顷刻间,他眼睑抽动,神情几乎碎裂。 宦官们将肩舆停在厅中,身穿绯红官服,官帽戴得端正的大燕首辅静静坐在那里,飞火流光闪过,照见他平和安宁的面容,他闭着一双眼,像睡着了一样,无论是这些哭声还是雨声,都吵不醒他。 楼上郑鹜最后一个从值房中出来,他低眼往栏杆下一望,只见那衣袍绯红的少年从雨地里爬起来,踉跄地往厅里去,他神情一动,不由喃喃了声:“秋融……” 陆雨梧踉跄地跪倒在肩舆前,他湿透的衣袍在地面晕开水渍,他仰望着坐在肩舆上的人,好一会儿,轻声唤:“……祖父?” 他的祖父如一座高山静伏,风雨不动。 陆雨梧去握他的手,没有温度,一点也没有,陆雨梧连忙去碰他的肩,像是急切地想要唤醒一个睡着的人。 可是他才一碰陆证的肩,在他眼中屹立不倒十七年的这座老而弥坚的山,忽然就那么倒向他。 陆雨梧浑身紧绷,他像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侧过脸,看着倒在他肩上的人,花白的发髻,皱纹满布的侧脸。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更不敢贸然出声,只有冯玉典难以抑制的哭声越发沉痛。 细柳远远地望着那一对祖孙,少年跪在肩舆前,像是被抽走了神魂,一动不动,他的祖父倾身倒在他肩头,隔着生死,一动不动。 那一座巍峨的山倾塌在他眼前, 山石飞尘,轰然向他,像是要将他倾吞,淹没。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细柳的心仿佛被什么攥了一下,步履比她的反应更快,她快步掠入厅中去,那少年湿润洁白的衣襟间,脖颈上青筋分缕鼓起,他仿佛在忍耐,用尽了全力去忍耐。 雨声盛大,雷声翻滚。 晦暗的天色里,细柳俯身,忽然握住他的一只手。 她紧紧地握着, 哪怕只有这一点微末的温度,她也想全都给他。 也许有点作用,少年没有看她,那双向来清润的眼此刻空洞又黑沉,却如一个濒死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他紧紧地回握她。 指节寸寸泛白。 陆雨梧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走,” 细柳深深地望着他,雨声淋漓,她说: “我们带祖父回家。” 第079章 立春(二) 天边飞火撕扯厚重雨幕, 在乾元殿朱红的雕花窗上闪烁几道冷冽的影,曹凤声浑身湿透,跪在龙床前, 水珠顺着他的衣摆淌下去,在光可鉴人的地面留下湿痕。 建弘皇帝双颊充盈着一种绯红的血气, 但那却并非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他体内的蝉蜕子蛊已经逐渐成形, 他能感觉得到那个东西像是觉得新奇一般, 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疯狂蚕食他的气血。 建弘皇帝在好似无尽的剧痛中艰难地喘息,好一会儿才发出微弱的声音:“老师他……说什么了?” 曹凤声抿紧嘴唇, 摇了摇头,片刻:“没有。” 建弘皇帝像是失神似的, 望着头顶的幔帐,他浑身被冷汗都浸透了, 一双眼布满了血丝:“没有……” 他喃喃似的。 殿外雨声淅沥,隐有雷声轰隆,建弘皇帝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仿佛被那幼虫尖锐的口器扎破似的,血色从他的每一寸皮肤透出来,枯瘦的皮囊掩盖不住他鼓动的嶙峋青筋,生不如死,便是他以蝉蜕子蛊续命的代价。 他像被拆解了四肢似的, 躺在龙床上一动不动,久到曹凤声忍不住唤了声“陛下”, 却不料下一瞬, 建弘皇帝猛然侧过身来,呕出一口鲜血。 “陛下!” 曹凤声脸色煞白, 他本能地想要召来宫人去请乌布舜,却不防建弘皇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建弘皇帝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力道却没有多大,他的手都浮肿着,蜷握起来只会麻木刺痛。 “大伴。” 建弘皇帝哑着嗓子喊了他一声,而后喘息着,半晌才有了点力气似的,沾血的嘴唇颤动:“朕,再也没有老师了。” 宫门夜开,百官伏哭,暴雨也遮掩不住这样天大的消息,吴老太傅正在家里拥着锦绣花被睡觉,听见外头雨声中夹杂管家急促的话音,他猛然清醒过来,一下坐起身,扯下保护胡须的须囊,不敢置信地望向门窗上映出的那道剪影:“你说什么?!” “老爷,陆阁老没了!” 外头管家才重复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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