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言语,却忽然一顿。 她的目光落到了人群后方,那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身上。 那人眉目朴素,神色平静,正低着头。 可太后却在那一瞬间怔住了。 她的目光微不可察地一滞,那双眼睛,那个神情,像极了…… 太后心中微微发紧,“这位是……” 谢砚礼道:“是军中幕僚,柳川,这次大战,他也立下不少功劳。” “柳川?”太后轻轻念了一遍。 孟择此时抬眸,和太后对视。 那一刻,孟择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脑中轰然炸响。 画面,如决堤般冲入脑海。 他记得这个人! 一位宫装华贵的女子静立于帝王身侧,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婴孩。 她对他微笑,眼神柔和。 但眸子的深处,是藏着的提防,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和现在的这个眼神……很像。 紧接着,更多的记忆涌现出来。 他坐在御书房前的案边,咿呀学字,身旁一名温婉的女子握着他的手,轻声教他:“这字念祈,是你名字的一部分。” 他自幼早慧聪颖,得众师赞誉,生而为皇长子,天赋秉然。 再之后,是那个肃杀的夜晚,血流成河—— 他亲手将顾青与念初推上马车,大喝一声:“走!你们护她走!” “我……是高祈渊。”孟择呢喃着,声音微颤。 他手指发抖,脑袋仿佛要炸裂一般痛。 他记起了,他全都记起来了。 —— 夜色,清澜院。 桌案上是热气腾腾的菜肴和甜香四溢的果酒。 谢珏高高举起小茶盏,笑容飞扬:“庆祝胜利!庆祝父亲和大哥回家!” “好!”众人笑声一片,齐声应和。 屋中其乐融融,杯盏交错。 唯独坐在下首一角的孟择,始终神情寡淡。 他举杯应酬时面上有笑,话语却不多,眼底却泛着一层晦暗的沉沉雾色。 气氛太过热烈,以至于一时都没人注意到他眼底的深意。 他的目光时不时掠过院外,心有所思。 用过晚膳后,众人喝了一会儿茶才离开。 孟择是第一个走的。 一刻钟后。 孟择静坐在窗前,看着窗外。 这是五月,院中槐花已谢,檐下却还有淡淡余香。 一切都很安静,静得能听见风卷过瓦脊的声音。 他的桌前放着一盏热茶,碧色盏盖轻覆其上,水汽氤氲。 但他一口未动。 孟择闭着眼,看似小憩,实则一刻未眠。 脑海中,一幕幕如浮光掠影般闪现。 程念初立于绣房门口,乌发半挽,双眸清澈温润,望着他时仿佛映着万千柔情,“殿下今日回来得早。” 她托着茶盏,茶香缭绕中,她抬眸看向他,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忧,轻声道:“你怎么又在外头吹风?御医说你身子不好……” 夜雨潺潺,她披着他的披风站在廊下,额前几缕碎发被雨意沾湿贴着脸颊。 她眉目中透着一丝倔强,却语调轻柔。 “你去得久些也无妨,我会等你。” 那双眼睛,清澈如水,透着世间最简单也最深沉的爱意。 如今想起,却仿佛隔了一生。 她死了。 刚生产完,就被人捅了十几刀,连胸膛都被剖开,死在冰冷简陋的木板床上。 连最后一口气也未曾等到他…… 孟择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第484章 孟择不见了(加更) 他抬手,一指拂过眼角,指腹一片湿润。 夜风未入,他却如坠寒潭。 心口一下下抽痛着,让他几乎说不出话…… 他闭了闭眼。 良久,他睁开眼眸,神色已经大变。 三日后,清澜院。 秦九微正带着几个侍女,在给谢惊春挑衣裳。 “这个如何?”秦九微指着一件深青色滚银纹的锦袍,转头问道。 谢景坐在一旁,闻声抬眼看了一眼,“颜色倒是稳重,但肩上那条银纹太显,换一件。” “那这件?”秦九微又换了一件墨青织金云纹袍。 “太老气了。”谢珏立刻摇头,晃着手里的小梳子,“大哥还没成亲呢,怎么能穿这么像老成持重的模样?” “母亲你看这个!”他扑到一旁衣架上,拿出一件绣暗红流焰纹的玄色衣裳。 “这个好看!大哥穿上肯定很好看!” 谢惊春嘴角不由抽了抽,“这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 “不会啊!我觉得特别好!”谢珏立刻道。 秦九微失笑,把衣裳放在他身上比了比,点头:“好像是不错。” 一旁的谢景也点了点头:“这件最好看。” 谢惊春无奈笑道。 “好吧,那就这件。” 谢惊春走进内室,换完衣服后,坐到镜前,由侍女替他束发。 最后,秦九微为他戴上一顶雕银嵌玉的发冠。 束冠毕,他起身。 一身玄衣如墨,袖口绣着金线流焰,腰束玉带,少年挺拔俊朗,英气勃发。 日光自窗外洒落,他踏出屋门那一刻,正好迎着光。 院中众人都不由一怔。 谢珏张大嘴:“大哥你今天也太帅了吧!” 谢惊春被谢珏那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弄得一怔,耳尖微红,目光轻轻避开。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父亲他们该等着急了。” 金銮殿内,丝竹悠扬。 殿中坐满了朝中权贵,公卿重臣齐聚,觥筹交错,笑语不断。 高显端坐于主位之上,他举起玉盏,朗声开口:“诸位爱卿。”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高显目光扫过全场,“此番大捷,震慑四方,大晋得以安稳,百姓得以安居,皆是将士奋勇,众臣用心之功。” “尤其是谢砚礼,谢惊春父子,临危受命,调兵遣将,奇谋制敌,一战定局!此等忠勇,朕记于心!” 言罢,一饮而尽。 群臣亦纷纷起身,举杯恭贺。 众目如潮,纷纷落在殿中一席上。 谢砚礼神情沉稳克制,周身自带一股从容之气。 谢惊春身着一件绣暗红流焰纹的玄色衣裳,风采不让其父,坐得笔直,显然还不太适应此等场合,却也丝毫不怯场。 他们身旁,是名震京城的谢景,仪态端方。 最末是软软靠在兄长怀里的谢珏。 他今日换了新衣,皮肤白净,五官精致,看起来很是乖巧。 殿内众人惊艳于这几人的容貌与气质。 “这便是谢家的几位小公子?果然不负盛名啊。” “世子端方持重,自有将相之风,那位少年将军便是惊春吧?年纪轻轻,已能领兵作战,实在了不得!” “都是一表人才啊,我听说都还没定亲呢。” 紧接着,众人的目光落到秦九微身上。 她穿着一袭剪裁得体的织金石榴红褙子,腰间垂着一串珠玉鎏金步摇,妆容不浓却极为得体。 鬓边簪着一枝白玉海棠,举止端雅,坐姿娴静,眉目间自有风华。 “那便是谢夫人吧?果然气度不凡。” “我听说她出身不显,可如今……啧啧,不仅把几个孩子教得出色,这气派也半点不输宫中贵妇。” “谢世子娶了位好夫人啊。” “当年世子娶她时,可没少叫人质疑,如今倒是叫那些人都闭了嘴。” “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教孩子的,教出来的孩子都这么好……” 谢砚礼与谢惊春听到他说话,同时起身,俯身谢恩。 “谢皇上隆恩。” 高显看着他们一家子,心中忽然一窒。 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情绪翻涌上来。 可也只是短短一瞬。 下一刻,他便抬眸一笑,温声道:“沈将军亦功不可没,三战皆捷,挽边境于危难,实乃大晋栋梁。” 沈行简立即出列,单膝跪地,拱手谢恩,“臣受国之恩,自当奋命以报。” 御宴正酣,殿中杯盏交错、丝竹悠扬。 孟择这次也来了,仍带着人皮面具,安静地坐在后面。 谢砚礼其实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这几日,孟择的情绪很奇怪。 明明打了胜仗,但却不高兴,话也变少了。 但这几日回京,事务繁杂。 经常要深夜才能回来。 谢砚礼抿唇思索,想着今天庆功宴结束后就去找孟择。 他转头,正欲转头看孟择一眼。 却发现身旁的座席已经空了。 他眉头一蹙,目光扫了一圈,仍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柳先生人呢?”他低声问向一旁的梓竹。 梓竹连忙躬身答道:“回世子爷,柳先生去更衣了。” 谢砚礼听罢微一沉吟,也未再多问。 正这时,殿外忽然传来内监高声通传。 “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立刻起身行礼,原本喧闹的金銮殿瞬时肃静下来,恭迎太后落座。 太后端起酒盏,举杯一笑,“今日哀家也要为诸位贺功,大晋能有今日,皆是你们的功劳。” “谢太后!”众人齐声道贺,举盏共饮。 殿内气氛愈发热烈,就连一向持重的太后也饮了几杯。 而后,金樽再斟,丝竹声起。 一直到夜色沉沉,宴席才渐渐散去。 群臣纷纷起身,朝太后与皇帝谢恩辞退,各自往外走去。 谢砚礼立在宫门外等人,回头张望,其余人都回来了,却没见孟择的身影。 他蹙了蹙眉:“柳先生呢?” 秦九微也疑惑:“方才还在,怎么散席就不见了?” 谢砚礼垂眼片刻,吩咐左右。 “去找人,沿路查查,看他是不是走错了路,别出了什么事。” 寿安宫。 太后饮了些酒,此刻微醺,一回殿便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魏嬷嬷搀着她进了内殿,亲手为她卸下头面珠翠,换上寝衣,又服侍她坐于榻边梳理鬓发。 “娘娘今儿喝的有些多,不若喝些茶?”魏嬷嬷低声劝道。 太后摆摆手,“无妨。我睡一觉便好。” 魏嬷嬷劝了两句见劝不动,便顺从地将她扶入寝榻中,又熄了殿中数盏灯。 只留了两盏昏黄的烛火映在床前。 太后缓缓合上眼,身子微侧。 半个时候后,她忽觉床帐轻轻一动。 睁开眼…… 只见人影极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榻一侧。 第485章 太后被杀 她倏然睁眼,没得及出声,鼻间便嗅到一股幽淡的味道。 紧接着喉中便是一阵麻痹感,四肢倏地失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靠近。 模糊不清,却又隐约熟悉。 那人一步步走近,黑影笼罩在床帐之上。 太后瞳孔猛地一缩,终于看清那张脸。 柳川,那个军师? 今天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奇怪。 那眉眼,神情,举止……让她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本该死去的人。 难不成…… 真的是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她惊恐地想要尖叫。 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得极快,惊惧如潮水般涌来。 他不是死了吗! 她派出去那么多人!他不可能活下来的! 死士分明说,高祈渊重伤坠崖! 程念初被捅了十几刀!必死无疑! 太后浑身僵硬,冷汗沿着鬓角滑落,眼神死死盯着他。 孟择站在床前,低头看着她,忽然轻轻一笑。 那笑意淡极,却比深夜寒风更叫人胆寒。 他抬手,缓缓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唰—— 薄如蝉翼的面具落入手中。 烛火照亮那张重见天日的脸,眉眼冷峻,神情清绝。 高祈渊! 太后瞳孔骤缩,几乎在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不,不可能啊! 他……他应该早就死了! “是啊。”孟择语调极其平稳,“我也以为我死了。” “可惜,命硬。” 孟择看着她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 就是她。 就是她害死了念初!是她! 孟择一句话也没再说,直接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 寒光一闪,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太后瞳孔骤缩,身子一颤。 他,他要干什么…… 孟择猛地冲上前,一手掐住她肩膀,匕首“噗呲”一声没入她腹侧。 鲜血如泉涌出,染红了她的宫裙与锦枕。 血泊之中,太后气息奄奄,躺在那里,喉中咕哝着气音。 孟择缓缓蹲下,满脸血迹,眼神却空得吓人。 他低头,看着她。 又一刀捅了进去。 “噗呲。” 鲜血再次涌出。 这一刀落下的瞬间,他的脑海忽然浮现出那个春日的午后。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念初。 杏花微雨,她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人群之外。 她衣袂轻扬,眼神清澈,却不似京中贵女的高傲,她在看一摊糖人摊,眼里闪着微光。 他站在回廊之上,只一眼,心就乱了。 父皇不同意,觉得她只能做侧妃。 他不愿。 他想娶念初。 娶她做唯一的妻子。 他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七天,才如愿。 第三刀落下。 成婚那天,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他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第四刀,插进太后的腹侧。 “你知道她生孩子那天哭成什么样吗?” 孟择咬着牙,声音嘶哑,“她叫着我的名字,哭着说疼,我却只能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痛成那样……” 他闭上眼,手中的刀在掌心颤抖。 “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你的人,却捅了十几刀……” “你该死。” 又是几刀…… 不知过了多久。 孟择缓缓站起,满身鲜血,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人。 念初,别怕。 欺负你的人,我已经杀了。 —— 夜色渐浓,宫灯如豆,将人影映得摇曳不定。 “找到了吗?”谢砚礼冷声问道。 梓竹低头回道:“回世子爷,还未找到。属下已经让人查了两遍,可这是宫里,有许多禁地属地,不敢擅闯……” 谢砚礼垂眸不语,沉沉看了一眼宫门方向。 他本以为孟择只是出去透气,谁知竟一直未归。 他去哪了? 秦九微缓步走来,“还没找到吗?” 谢砚礼摇了摇头,“还没有,我准备去找皇上,让他下令搜查。” 秦九微有些不放心,正要再说些什么,谢砚礼却先开口了。 “你先带着孩子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找人而已,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秦九微回头看了一眼。 谢珏正靠在谢惊春怀里,打着呵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快要睡着了。 她心中一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我先带他们回去。” 秦九微温声道:“你自己也小心些。” 谢砚礼站在原地目送,直到那一抹身影走入夜色,才转过身去。 养心殿。 灯火未熄,高显坐在塌边,面前一盏醒酒茶蒸汽袅袅。 他只着中衣,外袍松垮地披着,眼神有些倦,显然酒意尚未散尽。 元喜在一旁小心伺候着,见他额头出汗,不禁低声劝道:“皇上,太医之前说过,您的身子不好,不宜饮酒。今夜又饮了不少,要不要宣太医过来看看?” 高显摆了摆手,神情倒还清明。 “无妨,只是有些乏了。” 元喜还欲劝,门外忽传来通传声。 “皇上,谢世子在殿外求见。” 高显沉吟片刻,吩咐:“让他进来。” 谢砚礼行礼后,并未寒暄,开口便道:“皇上,微臣有要事禀告。” “臣的幕僚柳川,在宴中失踪,至今未归。臣已遣人寻遍宫门周边,未有踪迹。臣担心他出事。” 高显望向元喜,“立刻召守宫内侍,封锁御宴沿线所有宫道,细细查一遍,不可放过一处角落。” 元喜领命疾去。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外脚步声急促。 高显抬起头,眉心已隐有疲色,“如何?” 领头太监跪下禀报。“启禀皇上,奴才等人已将御宴至宫门沿途、各偏殿回廊都仔细查过,甚至连偏僻小径也巡了一遍,仍未见其他人的踪迹。” 一旁御林军统领也躬身道:“属下亲自带人查过,所有出宫的通道都有人守着,没有人未经允许离开,查阅过出入记录,也无可疑之处。” 殿内一时间静得可怕。 高显将茶盏轻放在几案上,“一个大活人,还能在宫里凭空消失了不成?” 谢砚礼站在一旁,神色却已沉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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