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管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口试探性的询问道。 “这个家从来都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回来干嘛？就该如他们的愿，死在外面最好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婉茹抱着她的乐乐从外面走了进来。 “谁要死在外面？” 林婉茹的目光落看向了站在杂物间门口的秦陌，管家刚要回话，却被赶过来的秦煜拦了下来。 他很自然的接过了林婉茹怀中的乐乐，却不想这只狗就算是发了疯似的，想要挣脱。 秦煜原本就不是个喜欢宠物的人，这番作为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当中，乐乐直接奔向了秦陌。 看着这只熟悉的小狗，曾经的回忆又再次浮现了心头。 宠物跟人不同，它会根据人身上的气味来分辨，然而林婉茹并未随了乐乐的心愿。 在乐乐即将靠近秦陌的时候一把将它给抱了回来。 “别乱跑，小心有心怀不轨的人把你给丢出去。” 林婉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秦陌拉过了秦煜的手，走进了房间内。 他知道林婉茹的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 秦陌默不作声的将自己收拾好的行李放在了一边。 从刚刚的角度，如果林婉茹足够细心，就会发现她放在一边的行李箱。 也不知道，秦煜用了什么手段留住了林婉茹。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就如同连体婴儿一般亲密制剂。 林婉茹会为他做很多曾经都未曾做过的事情。 那么高傲的人，甚至是甘愿为秦煜，清洗贴身衣物。 可谓是爱到了极致。 面对如胶似漆的两个人，身旁的佣人们都露出了一抹艳羡的神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琴魔总觉得不管是他身处在什么地方，都能够听到佣人们小声议论纷纷的声音大多都在赞扬着他们这对病人如何的恩爱。 说的内容无非就是他如何的不堪去觊觎一个并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的人。 而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秦煜，却愿意冒着对宠物过敏的危险，去接纳林婉茹的乐乐。 可这其中也不缺那些唏嘘不已的人，秦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佣人们都看在眼里。 有人替他不甘，也有人满是嘲讽，说他今日会落得这个下场，也不过是自作自受。 上辈子他用自己的命去看清了这个世间一些淡漠的情感，既然已经存活一世，也就没有必要去追求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他静的等待着自己离开那一天的到来，所以即便是被安排到一间废弃的救仓库里住着，他都未曾说过半个不字。 上午的时候，秦父秦母派佣人过来告诉他，一起去酒店试菜。 原本这种事情秦陌是不想参与的，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强硬的塞进了驾驶座上。 秦煜这种看似亲密的举动，其实处处都透露着算计。 他要秦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在乎的一切，是如何被他给抢走的。 这一路上，他们四个有说有笑，所涉及到的话题，无非就是跟婚礼有关的事宜。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林婉茹的脸上，那满脸期待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即将要拆开礼物的小孩。 “等结婚之后我就负责给你做饭，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我还要在院子里种满蔷薇，那些你喜欢的花一年四季都是不重样的，等我们老了之后，可以相互搀扶着去世界旅行，去看看这世间我们都不曾看过的风景。” 秦煜透过后视镜，看着身后坐着的人，眼神当中带着些许的挑衅。 他无时无刻都在强调着自己的位置，想尽办法的告诉秦陌，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 可是这些对于秦陌来说，也不过是寻常的家常而已，相较于之前秦煜跟他说的那些话，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默默的掏出了手机，开始翻看几天后的机票。 可看着看着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所有的思绪逐渐飘出。 他想起了一年之前，林婉茹出了车祸，陷入了昏迷当中。 在林婉茹昏迷的这半年里，他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一遍遍地跟她说起他们之前所经历的美好。 以及那些刻骨铭心且难以忘记的回忆。 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林婉茹醒了过来，但是不记得他了。 无论他如何的解释，在父母的拼搏之下，他的所有努力略显苍白。 曾经不止一次跟林婉茹说起过，事情的真相可次数多了，父母不厌其烦，以他患有精神病的名义，将她送进精神病院里关了半年。 在临死之前，他都未曾得到过林婉茹的一句认可。 弥留之际，他一遍遍地询问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本以为这一段不长的盘山小路会安全的到达，未曾想一场变故悄然而至，或许是因为他想的过于入神，丝毫没有注意一辆装满钢筋的货车突然急停。 一个闪躲不及，发生了较为惨烈的追尾。 在剧烈的撞击之下，一根掉落的钢筋穿过了前挡风玻璃，直接插进了他的胸口。 一时之间疼痛占据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种感觉仿佛要硬生生的将他的灵魂跟肉体剥离，痛得他几乎就要晕厥。 他艰难的想要向深厚的人求助，可奈何此时的林婉茹。早已将车门打开，扶着受惊的秦煜下了车。 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他一眼。 剧烈的撞击导致了驾驶座的车门变形，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在重伤的情况下将车门打开更别提自救。 秦陌尝试着将自己胸口插着的那根钢筋挪动位置为自己腾出毫升的空间。 可每一次的撕扯加速了他丧失意志的脚步。 或许他今天就会死在这里吧，到底是没有机会去看前世未曾看过的风景。 他无比眷恋的透过后视镜看着路边站着的那俩人。 明明秦煜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林婉茹都未曾回头看一眼即将死亡的他。 就好像是上辈子那样，他躺在冰冷的电击床上，苦苦哀求林婉如放过他，他会死的，可换来的却是一句死了也好。 那就这样吧。 用了两辈子都没有办法逃脱的命运，他已然是放弃了挣扎。 或许是命不该绝，在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以及护士略带恳求说要先救他的话语可到底还是被林婉茹给一一拒绝了。 看吧，他凭借着意志等来了救护车，却没有等到林婉茹的心软。 “林小姐，另一辆救护车马上就到。秦二少爷伤得更重，稍有不慎都可能会因为大出血而死亡，秦大少爷并没有什么问题，还请您不要无理取闹先就病人要紧。” “他一个废物死了就死了，我不管秦陌怎么样，我只想阿煜活着。” 林婉茹哭的是撕心力竭，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在最后的一点意识消散之前，秦陌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里的绝望尽显。 “这些都是那个逆子欠他的，如果没有阿煜，那个逆子早就死了，凭什么要让阿煜一而再再而三的让着他？” “我们身为家属，有权决定放弃谁来为另外一个争取救援的时间，至于车上的那个，就算是有活下来的机会，我也不愿意将钱花在这样一个废物身上。” 纵然是这些话，早已司空见惯，但对于此时的秦陌而言，也将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眷恋击败的溃不成军。 无尽的黑暗将其笼罩，魂魄在这一刻似乎也开始变得抽离，这是死亡的前兆。秦陌没有想到深受重伤的他还有活过来的机会。 已经不记得这是重生以来的第几次在医院里醒来。 或许是命运的馈赠，不愿意让他就此绝望的离开，所以他又再次从死神的手里逃了出来。 “你可算是醒了，但凡是那肝经再往你的左侧偏移一点点，你的心脏可就保不住了。” “行了，既然已经醒了，那就好好的活着，古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能醒过来，也不枉费我们抢救了你一天一夜。” 查房的医生满是庆幸的开了口能够看到病人从鬼门关里走出来，这是对他们最大的认可。 “谢谢，辛苦你们了。” 秦陌声音干哑，艰难的开了口。 看吧，陌生人的善意远远比自己奢望的亲情来得更为浓郁一些。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都无法想象你的父母竟然能够偏心到这个程度，你能长这么大，全然是你的运气。” 即便是别人的家事，可对于一个相关疾证的医生来说，却也忍不住想要嘟囔一句。 “你也得谢谢那个司机，如果不是那司机执意报警，你也捡不回这条命。” 其实医生并没有告诉他，在手术的途中，他们一共下达了三道病危通知书。 可换来的却是亲生父母的一种淡漠。 如果不是主任用一句一切风险将由他来承担，秦父秦母也不可能松口，让他继续治疗。 说到底秦陌的这条命是大家齐心协力托举起来的。 “是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 秦陌在心里喃喃自语道。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情绪低落，医生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好好休息之后转身离开了。 由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原本应该如期举行的婚礼，最终还是延期了。 秦陌独自一人在病房里待了将近半个月，在可以出院的前一天，许久未曾露面的秦父秦母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如果不是你，你哥也不至于受到惊吓，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起先说好的婚礼日期一再延期。为的也只是想要让你参加他的婚礼而已，等你出院后就赶紧离开吧。” “你所有的治疗费用都会从我们给你的那笔钱当中扣除，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打扰我们原本幸福的生活。” 秦父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自来的目的。 面对他们的这番言语，秦陌淡然的点了点头。 见他难得的没有胡闹，父母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但自始至终都未曾说出一句关切的话来。 在给了秦陌一张银行卡之后。两人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仿佛在这多待一刻都显得晦气。 秦陌看着手中的银行卡，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这就是他的父母，一个从未正眼看过他，不愿意在他身上多浪费一分一毫的人。 他提前办理了出院，秦陌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之前录制下来的一些谈话内容以及亲手写的断绝书，放在了一个信封当中。 这份邮件会在他走后的一个星期后送到林婉茹手中。 也算是让林宛如吃一颗定心丸，曾经那个纠缠着她不放的男人，在此刻彻底的放开了她的手。 躺在床上的秦陌，依旧是能够听到因为别墅里因为一个星期之后的婚礼发出的动静，外面的喜庆衬托的他格格不入。 这也导致了大病初愈的秦陌整夜未眠。 曾经的一切犹如放电影一般在脑海当中一一浮现。最终在天光破晓之时，他顶着一双黑眼圈走出了房门。 说来也巧，当他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婉茹跟秦煜的婚纱照被拥入门搬进别墅里。 看着照片的人，秦陌也是一阵恍惚。 这是他曾经在梦中梦见过的无数次场景。 秦陌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得情绪平复，他只是借着回来拿东西的借口，所以并未有人注意到他将要去哪里。 在他出门之际，遇到了准备开车去酒店彩排流程的林婉茹。 “嫂子，我还没出院，就不去参加你的婚礼，还有，我不等你了。” 秦陌淡淡的开了口。 他平静的望着这个曾经在他生命当中出现的过客，笑的异常洒脱。 其实他也很清楚，自己就算是想去，林婉茹也不会同意的，她不允许在自己结婚当天出现任何变故。 也不等林婉茹开口说话，秦陌笑着走向了早就等候多时的网约车。 也不知道是为何，林婉茹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心就像是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挖空了一块。 难受，却又说不上来、 可这些明明都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不是吗？可为什么会难过呢？ 她还没有来得及询问秦陌准备去什么地方，却被早已等的不耐烦的秦煜抱起，上了婚车。 透过后视镜，秦陌看到彼此的车相隔的越来越远，两个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最终还是消散在人海里。 秦陌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支烟，任由尼古丁将所有的情绪压制不得宣泄。 这算是告别吗？ 大约是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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