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闯了进来。 他对方云禾的温柔呵护刺得我心里一阵发紧，愣在原地。 方云禾守寡三年，顾明旭一直待她很好。 我花一万两银子在名厨那苦学三个月为他做的桂花糕，他惦记着她爱吃送去。 他忙着准备科考忘了我的生辰，但却记得为她抓来一罐蝴蝶哄她开心。 定亲后还特地嘱咐我:“大哥不在了，以后你在嫂嫂面前不要与我过于亲密，别惹得她伤心。” 从前我认为他是端方君子，对寡嫂重情重义。 但也难免有醋意。 他却指责我心思龌龊:“长嫂如母，你心脏才看什么都脏。” 让我羞愧不已。 可如今想来才发现，他们早就暗度陈仓，把我当个傻子。 我心口涌上一股郁气，当即就冷了脸。 “出去。” 顾明旭却当没听见似的指责我。 “那天你大张旗鼓地带着嫁妆回丞相府，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女子的名声就如性命一样重要，你要她怎么做人？” 我冷笑:“你在成亲当日悔婚要我作妾，可想过我怎么做人，我也是女子我的名声就不重要？” 自从他说要我做妾后，京城传出许多难听的话。 有人说我婚前和别人苟合被发现了才被贬为妾室。 “肯定是她自己不检点，不然好好的正妻怎会变妾。” 想起这些流言，我的心口跟堵了一样难受。 顾明旭皱眉:“你和大嫂不一样。” “她出身书香世家，名声不能有损。而你本就来自乡野，没有贵女的礼仪教养，这京城谁人不知？” 我心头一震，满眼愕然。 我爹出生于一小山村，考取功名带着全家来到了京城。 他一路走到丞相的位置，很多人并不服气，可他们能贬低的就只有他的出身。 所以在一众同龄的贵女、公子中，我笑起来嘴角弯起的弧度是错，发髻与发饰的搭配是错，送出的礼物是错。 在他们嘴里，我就是一个粗鲁的野蛮人，不配和他们相提并论。 只有顾明旭在他们嘲笑我时维护过我。 “人贵自重，不在出身。” 因为他的这句话，我喜欢他多年。 这些年我不顾名声求着父亲提携他。 顶着倒贴的嘲笑也没有退缩过。 我以为他不一样，结果是我看错了人。 数年来的追逐与爱慕彻底破碎，只剩下失望。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不愿再和他废话。 “滚出去!” 顾明旭未料到我会对他吼，被拂了面子一脸不悦。 方云禾却抿嘴一笑:“女子不要脾气这么大，不然是难讨夫君欢心的。” “做女人呢，最重要的是要柔软，懂得迎合，而不是梗着脖子惹男人心烦。” 顾明旭点头:“大嫂说得对，以后你好好教教她，免得她出去丢顾家的人。” 方云禾笑着捶他，娇声道:“锦心妹妹还没过门呢，你就担心她会丢顾家的脸了？” 顾明旭被她说得脸一红。 方云禾继续打趣:“我是主母，以后自然会好好履行教导小妾的责任，你就放心吧。” 看着二人的眉来眼去，我讥讽反驳。 “我何时说要做顾明旭的妾室了？” “要丞相的嫡女做妾，你们顾家好大的脸!” 顾明旭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声音里含着怒气。 “那日我们说好了你做小，难不成你想让大嫂做小，你配吗？” “别以为你爹是丞相就能逼迫我，他那些提携我不稀罕!” 我觉得好笑:“我说不做你的妻，可没答应做你的妾。” “既然我爹的提携你不稀罕，那我便让他收回。” “苏锦玉你欺人太甚!” 顾明旭又气又恼。 “你缠着我被笑不知廉耻这么多年，人人都知道你心悦我，有哪个男人会娶一个心里装着别人，还穿着嫁衣进过我顾家门的女人？” 我心里一阵刺痛。 这些年我把喜欢顾明旭几个字挂在脸上，明里暗里受了那么多讥讽。 都没今天顾明旭这句话伤我的深。 见我脸色苍白，顾明旭缓了语气。 “别闹了，以后二房你当家，我只有你一个妾，就当我是兼祧两房。” 顾明旭一副只有我一个妾已经是对我让步的表情。 荒唐得令我发笑。 “我不喜欢你了，从此我们各不相干。” 决绝的话让顾明旭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他耐心尽失:“苏锦玉，我就给你一次就机会收回你的话!” 我冷笑出声:“不可能。” 我拂袖要走，方云禾却抓住我的衣袖阻拦。 “锦玉你性子急，明旭他脾气好，就算你有什么不对，他也该让着你才是。” “我替你说说他，你就别再闹性子了，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放开!” 我猛地抽回袖子。 “明旭，我的肚子!” 再一回头，她已经摔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痛苦挣扎。 “苏锦玉!” 顾明旭一声怒喝。 “大嫂好心劝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推她？” 顾明旭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扬起手一巴掌扇得我嘴角溢出鲜血。 转身去扶起方云禾。 方云禾靠在顾明旭怀里摇摇欲坠，委屈万分地含泪看着我。 “锦玉妹妹，我是明旭的大嫂，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抢他，你太狠毒了!” “那一晚要不是为了救明旭，我也不会现在被人骂爬小叔子的床。” 说着，她哭了起来。 “让我去死吧，我死了也不用再背负这样的骂名，也不会和孩子在这碍锦玉妹妹的眼!” 她推开顾明旭，扑向窗边就要往窗外的河里跳。 顾明旭拖住她，对我怒吼:“你非要把大嫂逼死才满意吗？” 我看着自己手，十分确定自己没有推过方云禾。 “我没有!” 可他不听我的解释，反而对我厌恶至极:“你是说大嫂一个有教养的贵女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冤枉你？” “大嫂可不是你，谎话张口就来!” “你今天不好好给大嫂赔礼道歉，就休想让我原谅你!” 方云禾擦干眼泪，扯了扯他的袖子。 “明旭，我只是你的大嫂而已，就算我们成婚了也只是为了让我能名正言顺生下这个孩子，你和锦玉妹妹才是一对，你别为了我和她生气。算了吧。” 顾明旭摇头:“不行，她今天必须受到教训，不然她永远不会改!” 他对我抬了一下下巴:“苏锦玉，把你那间首饰铺给大嫂。” 方云禾眼睛一亮:“是京城最有名的那家首饰铺吗？” 顾明旭点头。 他们竟然在打我娘给我的铺子的主意! 我气得声音颤抖:“你做梦!” 方云禾假装好意劝我:“锦玉妹妹，你以后嫁到顾家是妾，妾是奴籍，你名下的这间铺子也是归顾家所有，也是要交给我这个主母打理的。” “明旭现在不过是提前帮我要回属于顾家的铺子罢了。” “闭嘴!”我厌烦地扫她一眼，“我说了我不会做他的妾!” 方云禾像是被吓到一般后退。 顾明旭见她受惊，心疼不已就要替她报仇，猛然推了我一把。 我一时不察，重重撞到窗口翻下窗沿掉进滚滚河水中。 “锦玉!” 见我被河水淹没，顾明旭这才慌了神，想要跳下来救我。 却被捂着肚子喊疼的方云禾叫住。 等我被酒楼的人从河水里救上来时，他还抱着受惊的方云禾安抚。 看见我被冻得瑟瑟发抖，眼中闪过一丝浅浅的不忍。 又冷哼:“要不是你推了大嫂，也不会有这事了，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呰流磫侳鴙哚銏篈絕留刉簋儿曅鐨厭 “苏小姐没有推人。” 我看过去，是和我相熟的酒楼老板女儿。 “我看见了是那位夫人自己摔倒的。” 她模仿方云禾后退两步，轻轻摔在地上的动作。 “她就是这样坐在地上的。” 一瞬间方云禾脸色铁青。 “你在胡说什么？” 酒楼老板出现抱住他女儿:“我女儿她才八岁她能说谎吗？” 围观的人看方云禾的脸色都不对了。 顾明旭也起了疑心:“大嫂你真的冤枉了她？” 一句话就让方云禾捂住脸哭了起来。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害怕你心里只有锦玉妹妹没有我,会不喜欢我的孩子，我只是一时想岔了。” 她伸出手抓住顾明旭，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明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 顾明旭没有过多挣扎就被她的眼泪动摇:“好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又看向我:“既然这件事是个误会，那就算了吧。” 方才他以为我推了方云禾，想都没想便动手打了我。 可现在他倒是想要轻轻将这事揭过去。 好在，我早已不想在他那求得什么公平。 心里十分平静。 见我一言不发，顾明旭松了口气。 称赞道:“今日的事也算是磨了你的性子，说起来你还要感谢大嫂，不然你也不会有成长。” “等我迎你进门那日，会命下人打开角门迎你的小轿进府。” 我笑笑没说话。 他以为那是感激。 直到他和方云禾成亲那日，看见我的花轿从丞相府抬出来，才惊觉不对。 “丞相不是只有苏锦玉一个女儿吗？这出嫁的是？” 顾明旭叫停迎亲队伍，慌张询问。 丞相府的下人自然记得他这个把我的脸踩在地上的负心汉。 扬眉吐气道:“这花轿里坐的不就是我们家大小姐吗？” “她要嫁给邕王当王妃啦，顾公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 顾明旭脑中一片空白，再回过神他六神无主地冲进我的送亲队伍，想要靠近我的花轿。 “锦玉，你出来啊，你不能嫁给他!” 萧鸿骑着马从前头过来，下马提起顾明旭，指了指方云禾花轿的方向。 “顾明旭，你的新娘在那边。” 顾明旭的出现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丝毫没有影响萧鸿远用十里红妆将我迎回邕王府。 我坐在喜床上等着萧鸿远，盖头之下的脸越来越红。 和萧鸿远打打闹闹这么多年，我真没想过会嫁给他。 他去求了赐婚的圣旨后，除了告诉了我和我爹，一点风声都没放出去。 “我们这场婚事就是要办得突如其来，声势浩大，好好打那些欺辱，嘲笑你的人的脸!” “你成了本王的王妃，以后他们见你得低头行礼，嚷他们憋屈去吧!” “我早说了你嫁给顾明旭那个伪君子不如嫁给我，他天天端着那个怀才不遇的脸，实际上就他那点才能没你爹帮忙，连当个五品官都难，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给你求个诰命。” “皇上是我亲哥，你嫁给他哪有当我的王妃威风。” 想起他拿着圣旨在我面前邀功时说的话，我的练一阵阵发烫。 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已经走到成亲这步了，我我已经是萧鸿远的妻子，反悔不了。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点。 况且，我并不讨厌萧鸿远。 长大后，他被皇上不是拘在宫里亲自教育，就是被丢出去外放磨炼。 我忙着追着顾明旭跑，我们见面吵几句嘴，也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对方。 比起那些看不起我的贵女公子，萧鸿远只是嘴上不饶人，实则比他们好千万倍。 我想，至少我能和他相敬如宾地过下去。 “苏锦玉我特地去给你买了烧鸡，来尝尝香不香。” 房门被推开，一阵浓郁的香气打断了我的思绪。 萧鸿远手里提着烧鸡献宝似的举到我面前。 “好香啊！快点来吃!” 我小声提醒他:“你还没掀盖头呢。” 听了我的话，萧鸿远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得局促好半天才成功挑起我头上的盖头。 和我对视一眼，他又移开目光。 清了清嗓子:“你今天挺好看的。”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两个认识十年的人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不知道是什么。 我在心里叹息几声，继续提醒:“合卺酒。” 萧鸿远又去取酒，喝合卺酒时我靠近他，才发现他的耳朵红得滴血。 一起吃完烧鸡后，萧鸿远睡在了榻上。 红烛熄灭，我躺在床上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 想起他那红得滴血的耳朵，不知怎么心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却不知道隔着几条街外的顾府，有人一夜难眠。 顾明旭同方云禾饮完交杯酒后，方云禾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吓得他赶紧推开。 “大嫂，我不能对不起大哥。” 方云禾却目光灼灼:“可我早已经是你的人了!” 顾明旭离她远远的:“那一次，是个意外，我们不能再犯错了!” “你永远是我的嫂子，我已经想好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过继给大哥，延续他的香火。” 顾明旭不认为我是真的和萧鸿远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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