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木葛生听师父说过,当初花魁去世,上代墨子单刀闯酆都,踩着阴司大堂的公案要判官放人,搅得整个冥府上下不得安宁。乌子虚的爹去劝架,结果被一脚踹回阳间。 后来多方斡旋,总算折中找了个法子,阴司特许花魁在奈何桥头停留五年,而上代墨子则要留下后人,继承墨家一脉。待新墨子五岁时,两人可一道投胎,结缘来生。 “五岁那年我去送她,看见她媳妇儿坐在桥头弹琵琶。”松问童道:“她扔了刀,提着裙子跑过去,整座奈何桥的人都在看她俩。” “一开始我挺瞧不起我妈的,觉得她没种,为了一女人要死要活。”松问童抓了抓头,“但当初我抱着刀站在那儿,我也看呆了,觉得能把这么美的人娶回家,不愧是我妈。” “不愧是伯母,不愧是你。”木葛生听得笑喷:“我听大师兄说,你当初刚来书斋,天天找人打架,还拿刀把他的书桌劈了当柴烧。” 上代墨子去世前将松问童托付给银杏斋主照顾,墨家血脉稀薄,家风奇异,素来不置家产,只有一把舐红刀历代相传。 “那时候我太闹腾,大哥实在没法,就拜托柴束薪给我下药,但他下的分量不够,被我发觉,我俩打了一架。之后先生收了我的刀,让我把我妈留下来的东西学透了,再去找他拿。” “结果我十岁来书斋的时候,你已经拿着刀在杀猪了。”木葛生笑道:“行啊老二,那年你才十二吧?七年就学有所成,怎么办到的?” “先生教的好。” “师父是天算子,怎么教你墨家的东西?” “先生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去了一趟蓬莱。蓬莱剑阁有铸剑宗师,得前辈指点,我学的很快。” “你还去过蓬莱?”木葛生来了兴趣,“怎么样,好玩不?” “规矩太多,有次我杀了一只白鹤烤来吃,一堆童子追着我打。”松问童想起一事,“明天书斋有客造访,似乎就来自蓬莱。” “这倒不稀奇,师父的客人什么样的都有。”木葛生躺在房顶翻了个身,懒洋洋道:“你明天不是要下山么?说不定来的是旧识,不见见?” “没兴趣,那帮修士都是事儿精,见面就让我赔他们的鹤。” “一只鹤而已,赔就赔呗。” “三百年的灵鹤,你让我去哪赔?我顶多赔他一只三个月的鹅。” “……那你还是下山躲债吧。” 第二日木葛生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打着呵欠路过水榭,忽然一愣,“师父?您今天不是有客?” 银杏斋主坐在水边,正在糊一把伞,“问童告诉你的?” “对,他忙着躲债,昨儿半夜就匆匆下山了。”木葛生上前执了个请安礼,“您这是在糊伞?最近要下雨?” “要立冬了,晚来天欲雪。”银杏斋主道:“此伞不避雨,避雪。” “避雪不避雨。”木葛生乐了,“师父风雅。” “附庸罢了。” “是我说错话了。”木葛生一拍脑袋,“师父不是风雅,是风骨——上次来的那个诗家怎么说的来着?白衣临水畔,风骨映寒窗。” “知道你今日要去关山月,这是先拿为师练嘴皮?”银杏斋主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还是又没钱了?找你大师兄要去。” “大师兄一早就给我留了钱啦。”木葛生掏出一只钱袋,“老地方,我一找就找到了。” “正南离位?他又把钱给你留在了灶台底下?” 木葛生动作一顿,“师父您怎么知道?” 离卦是林眷生最喜欢的卦象,离为火,焰上有火,明上有光。 “离为火,人心亦为火;离取明,人心亦取其明。”银杏斋主随口道:“给个零花钱都不忘循循善诱讲道理,你这个师兄比我这师父都用心。” “哪里哪里。”木葛生舌灿莲花,“比不得师父才学倾世。” “口才倒也是天算一脉传下来的本事,我不曾教你,你却颇得其精髓。”银杏斋主将手边鱼食倒入水中,递给木葛生一只碗,“既然学会了,不如发扬光大。” “啊?” “这碗是前代遗物,不可摔了。”银杏斋主道:“你今日带它下山,摆摊算命,什么时候钱把碗装满了再回来。” 木葛生:“……” “莫慌,前代执此碗走街串巷,靠的就是巧舌如簧。”银杏斋主悠然道:“算不出来,就忽悠。” 关山月是城中最有名的乐楼,门前贴一副描金彩联——关山一月,皆为同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春宵之客。楼外开着花店鞋店旗袍铺子,养活了一整条街的产业链。 顶楼是雅间,天字号房价格最贵,轻易不待客,今日却坐满了人,“十三幺,我和了!”淡妆妇人笑着拍手,“小童儿,掏钱!” 房间正中开了一张麻将桌,周围坐满莺莺燕燕,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富家少爷一掷千金的阔气,然而众人对话却完全两样,“小童儿最近长高了不少啊,有没有按时吃饭?” “一顿不少,赵姨放心。” “小童儿上次送我的那支簪子倒是别致,她们都看着眼馋,不知是在哪买的?” “自己做的,姑姑们若喜欢,我再多打几副便是。” “童童有没有用胭脂铺子新出的雪花膏?” “用了,太油,不过冬天倒合适,三姐可以买来试试。” “童哥哥,你看我这指甲做的如何?” “这花色你用着太艳了,待会儿给你画个新的。” “还有我还有我……” 松问童坐在麻将桌下首,花丛之中对答如流,神色却并不狎昵。安平曾听木葛生说过,松问童是天生的人生赢家,当年先代墨子与花魁成亲,满楼上下皆大欢喜,始终惦念着当年缘分。后来墨子不会带孩子,被众人抢着养,五岁之前松问童是在脂粉堆里泡大的,如今来关山月等于探亲,满屋子都是他姐姐妹妹三姑六姨。 松问童生的极漂亮,据说小时候曾被裹在锦绣里当女孩儿养,如今房间里还有乐姬带了旗袍往他身上比划,“来帮姐姐试试,看看上身花样!” 松问童倒不反感,他素来坦率,对自己的长相并不避讳。墨家对民间杂学皆有涉猎,聊起护肤妆容也头头是道,不似人生赢家,倒像妇女之友。 不过更搞笑的是旁边这位。 乌子虚被一群人围在正中,哆哆嗦嗦打出一张牌,“和、和了……” “呦,乌少爷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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