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张嘴巴巴说着: “此番苏县令一路护送咱们入京,其义薄云天,若因咱们上京鸣不平,而带累苏县令获罪,咱们这些人需知恩图报,待事情了了,替苏县令上书陈情。” 然后这高怀开始历数苏县令是如何与沿途官吏打机锋,又是如何安排他们食宿等等。 说到激动处口水四溅,让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高怀废话一堆,周围人也纷纷附和,顾玉终于忍不了了。 打断他道:“高兄,为何如此肯定苏县令会因此获罪。” 那高怀憨厚的脸上露出困惑,一双浓眉大眼左右顾盼。 然后低头俯在顾玉耳畔道:“顾贤弟一心只读圣贤书,难道私底下不曾听过《青梅曲》?” 顾玉满头黑线,这都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现在怎么还拿出来说。 《青梅曲》有个渊源,牵扯到逍遥王的母亲长公主,和他们口中的苏县令苏仲甫,个中私情,不太好明面上讲。 顾玉隐隐猜到些什么,便问道:“听是听过,只是这与此事有何相干?” 那高怀一脸“你还太年轻”的表情,让顾玉想揍他。 高怀道:“自然相干,你想想看,长公主当年闹了好大的没脸,现在罪魁祸首苏县令率学子入京,不是上赶着给她递把柄嘛。 这长公主睚眦必报,可不得铆足了劲儿治苏县令的罪吗?” 顾玉站在那里一阵无语,若长公主是耽于情爱之人,怎么可能在当年宫变之时,力排众议,选择扶当今圣上登基。 她如今忙着拉扯五皇子成为下一任储君还来不及,苏仲甫算个屁啊,长公主怎么会把区区一个县官放在眼里。 恰好在墙外经过的长公主和逍遥王停住脚步,听到这糟心的话亦是原地无语。 君泽小声抱怨道:“让母亲你从不在意声名,由得他们编排,看看这都把您说成什么样儿了。”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有脸说这话的,你京都霸王的声名比我好到哪儿去?” 君泽欠欠地道:“那又怎么样,起码不至于二十多年后,江湖上还流传着我的传说。” 长公主气得咬牙切齿:“你这张嘴,现在竟敢对着你娘使了对吗?” 君泽刚要再输出一波,就听墙内有人道:“高兄过虑了,依我看,此次朝廷举办清谈会是为了整治科举弊病,不会纠结于苏县令的过错。” 声音清润动听,熟悉感扑面而来,君泽皱着眉头,是顾玉,她怎么掺和里面了。 那边还在争论,高怀问顾玉为何如此肯定。 顾玉没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办法大喇喇说出长公主和逍遥王的野心。 便道:“不如在下与高兄打个赌,就赌此次朝廷会不会向苏县令问罪,若是苏县令平安无事,那高兄需答应在下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若是苏县令被问了罪,在下自会首当其冲,就算敲登闻鼓,也要向上陈情,力保苏县令。” 高怀听了这话,激动道:“那就承顾贤弟吉言,若苏县令这样的好官平安渡过此劫,别说答应贤弟一件事,就是十件事,为兄也心甘情愿。” 顾玉满意地点点头,刚想把话题拉回科举制度上。 一旁有人认为顾玉故作高深,故意道:“不知顾贤弟为何如此肯定,难不成是窥到了什么乾坤,不妨与大家说说,也让我们安下心来。” 第37章 顾玉道正色道:“此事归根到底,不过是看长公主是否还对当年一事耿耿于怀。而在下看来,长公主心有丘壑,自不会是睚眦必报之人。” 她儿子倒是睚眦必报的人,顾玉在心里默默吐槽。 那人不服:“长公主若不是睚眦必报之人,那苏县令有治国之才,为何囿于小小县城,这么多年不得高升?说到底,还是长公主对苏县令念念不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 顾玉幽幽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苏县令不想高升呢?长公主没有念念不忘呢?” 那人用一种“你在放什么屁”的表情说:“顾贤弟为何会这样想?” 墙外的长公主朝天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便跟君泽道:“走吧。” “急什么,我倒想听听这顾玉有什么好说的。”君泽握了握腰间的端方,桃花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 长公主不由气恼:“你呀,怎么连你娘的八卦都听。” 墙那头的顾玉再次沉默了,因为她不能告诉这群人,她看过吏部的卷宗。 大禹朝官员任免,升迁贬谪,都由吏部的人考察。每三年考核一次,先由地方官员自己写上这三年所做出的功绩,交到上级,然后上级来核查,考评。期间也会有钦差过去。 苏仲甫上交的功绩录上总是只有寥寥数笔,无功无过。 可实际上,苏仲甫所管辖的通宁县的税收在江南基本上是排在前三,可谓百姓富足,仓廪殷实。 若这样的成绩放在别人身上,早就漫天宣传了,苏县令却低调得很。 顾玉只能将其归结为当年《青梅曲》实在过于火热。 曲中所说,苏仲甫和他的夫人月娘从小青梅竹马,是宗族内拐了几弯的表哥表妹关系。 两家本商定好,待苏仲甫考中进士便成亲。苏仲甫上京赶考,月娘便在家里等消息。 起先苏仲甫高中探花的消息出来,族内欢欣不已,张灯结彩地为他们二人布置婚堂。 可没过几日,又有消息传来,苏探花在鹿鸣宴上大放光彩,受到长公主青睐,先帝有意让苏探花做驸马。 族人有些手足无措,布置了一半了婚堂默默搁置下来。 月娘苦等在闺阁,嘴上说苏仲甫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可京城那里始终没有苏仲甫的信件送来,她心里惴惴不安。 又没过几天,族里的几个长辈忽然要她去祠堂,自来女人是不许入祠堂的,她不明所以,但孝字当头,还是去了。 没想到一进去,就有几个粗壮的婶子把她压在祠堂前。 族长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说月娘不守妇道,婚前与人苟且,要她以死谢罪。 风筝线勒住脖子,月娘苦苦挣扎,鲜血浸透衣领,生死一发之际,苏仲甫单枪匹马闯入祠堂,救下月娘。 苏月娘虽活了下来,但脖子上的勒痕经久不消,原本细如莺啼的嗓子也变得沙哑粗粝。 世人都道是长公主派人去了苏家宗族,下令要他们勒死月娘,自己才好跟苏仲甫名正言顺在一起。 可在顾玉看来,长公主心有丘壑,怎么会下这种命令。应当是苏家族人想要攀权附势,听风就是雨,才想着把月娘勒死,给长公主腾位置。 而且长公主当时跟勋贵君家的长子,也就是逍遥王的父亲结有婚约,长公主又不是瞎了,放着好好的世家子弟不要,去肖想一个一穷二白的寒门学子。 不过这些学子会这么想也不难理解。 科举是改变寒门学子的唯一途径,其中艰辛不言而喻,在普通百姓看来,能够考上探花是一步登天的喜事。 可实际上,世家勋贵从不把这些科举入仕之人放在眼里,三品以上官员几乎都被世家子弟垄断。 就算是状元探花又如何,他们终其一生也难以达到世家的起点。 很残忍,也很现实。 这些学子还满怀激情,想要科举入仕,为国效力,等到他们有一天真的进了朝堂,会看到更加分明的阶级。 她认为,当年苏探花应当是因为《青梅曲》,在京都成为舆论中心,看到了这残忍的现实,所以宁可一辈子不升迁,守护一方安宁,也不愿向上爬,让自己成为世家子弟的陪衬。 她这些想法依然不能跟这群人说,便道:“您就当我胡说八道吧。不过在下想问问一下这位兄台,为何如此确定,长公主至今对苏县令念念不忘?” 那人道:“自然是苏县令仪表堂堂,又有济世之才。” 顾玉一笑:“那这位兄台可知,后来长公主的驸马是谁?” 那人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颇有些不自然的道:“平南将军君晋。” 顾玉道:“实不相瞒,在下曾在幼时入京,有幸见过君驸马的相貌,说其貌比潘安也不为过,若诸位见到君驸马的独子逍遥王,应当就能知道君家人的好相貌。” 墙外的君泽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向上扬,心道,想不到顾玉此人还挺大度,我给她使了这么多回绊子,她竟然还能说我相貌好。算了,以后不跟她计较那么多了。 一旁的长公主看自家儿子笑得忒得意,如果他背后有尾巴,此时一定翘上天了,忍不住泼他冷水:“夸你爹呢,你笑什么。” 君泽道:“她这话其实说得不够准确,我的相貌可是集合了您和爹的所有优点,只会比我爹更加出类拔萃。” 长公主小声道:“美得你。” 听到里面又有声音传来,赶紧对他嘘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听。 顾玉还不知自己的话都被听到了,本着对君驸马的尊敬,道: “再说济世之才,苏县令管辖通宁县多年,做出的功绩我们有目共睹,可是君驸马曾多次征战南地,打下大禹国锦绣江山,论济世之才,在下以为君驸马并不输苏县令。” 顾玉一语戳破这些学子对长公主不切实际的幻想。众人脸色各异。 高怀喃喃道:“是啊,君驸马如此优秀,长公主怎么还会揪住苏县令不放。” 顾玉笑道:“高兄能想明白就好。” 高怀忽然对她抱拳:“顾贤弟的想法果然独到,为兄佩服。” 第38章 顾玉道:“还有一事,诸位兄台可能不知,本次清谈会准备初期,资金最紧张的时候,是长公主的独子逍遥王和镇国公府世子各出了五千两,给各地驿站送去,我们才能在驿站休息。 后面为清谈会的招商,也是他二人一直在奔劳,我们才有高床软卧,玉盘珍馐。” 她其实不是个爱夸耀的人,但是她既然想进朝堂,就得提前为自己赢得一些好名声,便于日后培养手上的势力,这些学子未经太多尔虞我诈,最容易被收买,所以她只能忍着膈应给自己邀功。 高怀激动道:“顾贤弟不说,我等还真不知道,只以为是朝廷开恩,没想到长公主的独子和镇国公世子为此付出良多。我等刚才还在用小人之心揣测长公主,实在不应该。” 又问道:“顾贤弟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顾玉道:“向苑中仆从一问便知,高兄专心读书,不曾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罢了。” 长公主在外面笑道:“这位顾世子真是位妙人。” 君泽不知在想到了什么,桃花眼里尽是笑意:“是啊,妙得很。”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就是脸皮厚了点。” 墙那边的顾玉并不知自己的一番言论全部落入长公主母子耳中,还在庆幸终于终止了苏仲甫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 她松了口气,继而把话题引到科举改革上来。 朝堂被世家霸占时日太久,她隐隐感觉到了圣上的焦躁不安。 本次江南学子入京,在大多数朝臣看来,不过让圣上派去一路军队稍作镇压就够了,还怕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举兵造反吗? 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举办什么清谈会。 偏偏圣上驳斥了一切镇压的呼声,当各方轻视此事时还勃然大怒。 当时她在勤政殿外及时嗅到了这点不寻常,进殿陈言后,还引得圣上称赞。 顾玉顿时明白,并不是自己的建议有多优良完备,而是恰如其分地搔到了圣上的痒处。 回想朝堂上的一切变动,圣上根基已稳,却仍然要受多方桎梏。 就拿此事来说,圣上大赞清谈会,可是户部仍然敷衍,不肯尽力,归根究底,还是仗着朝中多方势力牵扯,料定圣上不会因此降罪于他们。 圣上此番动作,究竟意欲何为,顾玉暗自揣测,大概是不满朝臣之间联系过于紧密,想要亲手培植寒门士子作为对抗。 弄清楚这点,她就知道此次清谈会自己要做什么了。跟士子言谈间多番暗示,要他们在清谈会上提起改革科举的晋升途径。 她作为镇国公世子,不可避免地被划到贵族一列,若是由她说出提升寒门士子地位,难免不会遭到贵族的反扑。 只能通过乔装打扮,混迹于他们之间,给他们指明在清谈会的发言方向。 在高怀这里说了半天,她口干舌燥,见这群人逐渐上道,便找借口离开了。 春已深了,阳康书苑处处绿意,顾玉靠着廊道走,路过一个厢房,正想走进去倒水喝,却听里面传来对话。 “下官惭愧,这件事情还得劳烦公主。”一个男声道。 顾玉心生疑惑,听里面长公主道:“苏县令放心,此事虽然棘手,但本宫既已知晓,就不会坐视不管。” 苏县令!长公主! 顾玉心里大惊,《青梅曲》里的男主角和恶毒女配竟然在此相会,还被她给撞到了。 顾玉心里念着非礼勿听,刚想抬步离开,忽感身后出现一人。 她下意识想要出手,但敏锐地感觉到此人没有杀意,这里鱼龙混杂,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武功好。 顾玉眯了眯眼,生生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谁知,身后之人二话不说就踢了她的后腿弯,擒住她的胳膊,反剪到身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押在地上,动弹不得。 “啊——” 顾玉忍不住叫出声,刚养好没多久的胳膊,此时传来剧痛。 屋里的长公主立刻拉开门,见儿子君泽死死摁住一个襕衫学子。 忙道:“泽儿,你这是做什么。” 泽儿,君泽,逍遥王。 顾玉这才知道是谁对她出手,心里万千脏话闪过。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他! 明明她跟这个人犯冲,为什么还总是撞到他手里。 见长公主出来,君泽这才空出一只手,一把抓起顾玉的下巴往上挑,对上她的眼睛,勾唇一笑。 顾玉气得要死,一双凤眸狠狠瞪着他。 君泽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摁在地上的人是顾玉,连忙松开手,故作懊恼道: “呦,我还当是哪个不懂事儿的学子,竟然偷偷摸摸在这里听墙角,没想到是顾世子啊。” 顾玉扶着胳膊站起来,脸气得泛红,这人要不是故意的,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她梗着脖子替自己辩解:“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就是路过这里,什么话都没听到。” 君泽道:“你说路过就是路过吗?我怎么看你就是在偷听。” 顾玉被气得语无伦次:“你,你别太过分。” 她真是猪油蒙了心,刚才竟然还在那群学子面前间接夸了这人相貌好,转眼这个煞星就来找她麻烦。 她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她刚刚怎么就忘了这人的恶劣,应该狠狠贬损他一波。 长公主这次来阳康书苑,就是为了来见苏县令一面,还他一个人情,毕竟当年《青梅曲》一事闹得满城皆知,苏县令的青梅恋人也差点因此死了。 她没觉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便让儿子守在门外,她儿子君泽的洞察力她信得过,顾玉若真是在偷听,就不会仅仅是被摁在地上这么简单了。 再说,长公主知道儿子之前跟顾世子有点龃龉,这幅姿态只怕是故意的,当即安抚顾玉道:“本宫信你只是路过。” 顾玉对逍遥王冷哼一声,随即对长公主行礼:“卑下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君泽在一旁道:“怎么不见顾世子跟本王行礼,虽然本王跟顾世子有点交情,但是礼不可废啊,像刚刚跟本王你呀我呀的,就是大不敬,也就是本王宽厚,不与你计较。” 顾玉气的差点心梗,磨着后槽牙道,对他拱手道:“卑下见过...” 长公主打断她的话:“好了好了,你就别戏弄顾世子了。” 有长公主解围,顾玉站直了身子。 这时,长公主身后,走出来一个俊逸的男子,一脸坦荡道:“下官通宁县县令苏仲甫,见过逍遥王,见过顾世子。” 第39章 苏县令眉目舒展,面容平和,一身文气又不显文弱,一看便知是极其温润之人。 《青梅曲》中,苏探花美姿仪,果然名不虚传。 顾玉对这个孤直的苏县令颇有好感,便认真地回之一礼:“晚辈见过苏县令。” 听到逍遥王在旁边发出一声嗤笑,顾玉再次咬咬牙。 忍。 长公主笑着道:“苏县令,这位顾世子就是在皇兄跟前提出清谈会之人,若不是她,那些学子进京之路不会如此顺遂。” 苏仲甫又是对顾玉拱手:“在下替那些学子多谢顾世子的慷慨相助。” 顾玉道:“不敢当。” 长公主道:“顾世子若无要事,不如我们进来聊聊。” 顾玉迟疑了一下,她与长公主向来没什么交际,现在邀她进去是做什么? 还没等她开口婉拒,背后的逍遥王忽然推了她一把,俯冲让她一只脚踏进门里。 我绝对是上上辈子挖你家祖坟了,这辈子上天派我来赎罪。 顾玉咬咬牙,还是走了进去。 坐定后,只听长公主道:“苏县令来是为了朱见春一事求见本宫。顾世子有大才,不妨说说对朱见春的看法。” 顾玉皱着眉头道:“当不得公主夸奖。朱见春科举舞弊,是江南学子暴乱的源头。按照律法,就算不死,也难逃牢狱之灾。” 闻言,苏仲甫脸上难掩失落,道: “朱秀才在通宁县,为许多贫家子孙启蒙,教化一方百姓,备受尊敬,他并非没有进士之才,只是曾经摔伤过一条腿,成了跛足。 大禹朝律法规定,不可入仕,只能拿着秀才身份。况且...他是为了给他的母亲治病才去捉刀的,孰料...” “孰料所遇非人,反而害死了老母。”顾玉接上他的话茬道。 “苏县令久在官场,应当知道法不可违。事情闹得这么大,刑部不会因他作茧自缚而放他一马。” “苏县令还应当知道,大禹朝重刑律,就算是长公主也不好插手这件事。” “长公主更应当知道,卑下还未入朝,人微言轻,也不好插手这件事。” 顾玉的话有些冷。 在她看来,在哪里就要守哪里的规矩,这是她上辈子在孤儿院里学到的信念。 不听话、不守规矩、不顺从就会被处罚,穿越以来,她看到太多和以前生活环境的巨大差异,但是她都凭借这条信念努力适应下来。 顺势者胜,逆势者亡。 朱见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不见得。 就像苏县令所说,他在通宁县备受尊敬,若真是为钱所困,其实可以仗着自己的名声找到很多来钱的方法。 帮县衙修书、办讲堂、替人立碑写传等等。 就算是厚着脸皮挨家挨户找乡绅要,也不是不可。 士农工商,秀才虽然没有官身,但是在普通百姓眼里也是十分崇高。 可他偏偏要等到老母病入膏肓,才着急两袖清风,还选择了最笨的法子。 现在苏县令圣父心发作,想要让长公主帮忙,而长公主觉得棘手,又要拉她入伙。 她真的不知道,她一个落魄世家子弟,纵然在清谈会一事上初露锋芒,可是跟他们这些真正的皇室比起来,还是有云泥之别,哪里像是能做成这件事的人。 况且,说她冷血也好,她同情朱见春的遭遇,但要她去帮朱见春,没有好处她是不会做的。 长公主像是没料到她说话忽然这么不客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仲甫一脸惭愧道:“是我思虑不周,难为长公主了。” 他在心里苦笑,当年在京都,他刚中探花,因为鹿鸣宴上赢得长公主一顾,他难免志得意满。 因此惹得许多世家子弟前来奚落嘲讽,冷如刀剑的话语戳破了他的洋洋得意,让他知道了世族与寒门之间的巨大鸿沟。 二十多年后,再次踏入京都,他带着颇为偏执的看法,认为长公主身为皇室中人,救朱见春应当是举手之劳。 现在被顾玉一语道破,方才明白,现在的长公主和二十多年前,先帝在时,捧在手上的明珠不一样了。 就算长公主有从龙之功,也熬不过君心凉薄。 是他不应该。 君泽玩味地看了顾玉一眼,别说,这只小狐狸冷冷说话的样子... 还怪好看的。 “顾世子是不愿相帮吗?”君泽把端方放在桌子上,开口道。 顾玉注意到那把刀,意识到这是逍遥王对他的施压。 可凭什么? 朱见春一事,是要对抗刑法,弄不好就是一身腥,他们想蹚浑水就去蹚,凭什么还要拉上自己。 就因为他们有皇室血脉,地位高贵,就觉得所有人都该对他们唯命是从吗? 顾玉抿唇:“非是不愿,而是卑下无能为力。” “既然不是不愿,那本王给顾世子指条明路。顾世子是操纵人心的一把好手,不如再写个戏本子,歌颂一下朱秀才的孝心。”君泽道。 他果然知道《鸳鸯梦》出自她手,若是再深些,她手底下暗中养的那些戏班子,估计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顾玉压下心里的不悦,皮笑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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