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哥。 挣扎间她摸到了一个花瓶。 她用尽了全部力气拿起来砸向董长茂的脑袋。 刚刚还在撕扯她的董长茂忽然倒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董长茂头上的血溅到她的嘴里,一股血腥味充斥在口腔,她呕吐出声。 顾不上浑身狼狈,她费力将董长茂推了下去,抓住自己的衣裙就要往外跑。 她要救哥哥。 哥哥不会死。 还没迈出一步,她的脚踝被董长茂死死抓住,她跌倒在地,额头磕在桌角,也流下血来。 董长茂挣扎着说:“你敢出门叫人,我就会告诉他们,是你不知廉耻勾引我,你猜,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都得死,都得给我陪葬,哈哈哈” 顾琼瞬间如坠冰窟。 姨娘教过她,女子贞节大过生命。 闺中读过的女则女戒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狠狠烙刻在她的脑海里。 外面似乎有人过来,顾琼脚下一软,怎么也不敢拉开那道门。 ... 骑马下山要比上山更险,但是君泽骑术高超,一路狂奔。 远处隐约听见长公主巡山的队伍。 君泽跟顾玉一起拉着马缰。 正值暮春时候,气候温暖,他感到顾玉的手十分冰凉。 他没有理会那群人,再次夹紧马腹,继续往皇庄的方向跑去。 下了马,顾玉腿脚一软,在君泽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就往里面冲。 第69章 因为赛场惊马,长公主亲自带人上山去寻,主人家出事,客人们走的走散的散。 顾玉带着满身伤痕和泥泞穿梭在人群里,惊恐地看着一张张人脸。 不是妹妹。 不是妹妹。 一个都不是。 君泽在旁边道:“你别急,皇庄到处都有人值守,我让人帮忙找。” “顾世子。” 松阳满脸惊慌地从人群里跑了过来,看到顾玉眼中一亮,随即又被浓浓的担忧覆盖。 “我妹妹呢。” 顾玉紧紧抓着她的胳膊问道。 松阳都快哭了,连忙道:“在后厢房,我带你过去。” 顾玉脚步不停,跟着松阳跑到顾琼的出事的地方。 推开那扇门,顾玉看到地上一滩血,她的心跳都停止了一下。 “是董长茂的血,不是顾姐姐的,我找过来时,董长茂就躺在地上,顾姐姐躲在柜子里,情绪很不稳定,别人一靠近她就尖叫,我只能先让人把董长茂拖了出去。” 房间里一个柜子柜门紧闭,有片杏黄色的衣角露了出来。 顾玉小心翼翼拉开柜门,里面的顾琼双眼无神,缩成一团,阳光投射在她脸上,鲜红的手掌印和凌乱的衣衫像是刀子,直直插入顾玉的心脏。 顾琼惊恐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哥哥——” 顾玉连忙抓住她的手,道:“琼儿,是我,哥哥来了,对不起。” 顾琼空洞的眼眸像是回了神,看了顾玉一眼,又复归惊恐状态,拼命挣扎,拼命往角落里缩。 “啊啊啊啊。” “求求你放过我。” “不要,不要。” 顾玉将妹妹抱进怀里,哽咽道:“对不起,是哥哥来晚了。” 顾琼却对她的拥抱十分抗拒,嘴里哭喊着:“放开我,哥哥救我。” 她一时手足无措,哄着妹妹道:“是我,是哥哥,哥哥来了,没事了。” 妹妹似乎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不断在她怀里挣扎着,尖叫着,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顾玉知道妹妹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妹妹可能会疯。 于是她按上妹妹脖子后的一个穴位,妹妹一下子昏死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要把妹妹抱出来,右手接触到妹妹的衣裙,感觉手下一片湿漉,低头看到衣柜里一滩水渍。 妹妹因为恐惧,失禁了。 顾玉眼中充满血丝,她头痛得几乎要炸开了,心里装着的魔鬼几乎要破笼而出,暴虐的情绪充斥在血液里。 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杀。 杀光所有人。 每一个看到妹妹的人都得死。 董长茂,松阳,君泽。 还有她自己... 都得死。 正在她要走火入魔时,怀里的顾琼身体抽搐了一下。 昏死过去的顾琼无意识喊了一声:“哥哥。” 顾玉闭上眼,浑身颤抖,眼泪流了下来。 她帮妹妹拢好碎裂的衣衫,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围在妹妹身上。 君泽看不到顾玉的表情,但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凛凛杀气。 他赶快带着松阳走出房门,一脸严肃问道:“怎么回事?” 松阳哭了出来:“赛场惊马时,大家都很慌张,我一转头,顾姐姐就不见了身影。我找到这里时,董长茂已经被砸晕了,顾姐姐躲在柜子里不肯出来。” 君泽皱着眉头问道:“还有谁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松阳哽咽道:“当时皇庄里人又多又杂,我没敢声张,只有我和我两个侍女看到了。” 君泽道:“嗯。” 幸好这场面没被太多人看到。 松阳哭着更厉害了:“我听到顾世子让我帮忙照顾顾姐姐了,但当时我有点赌气,故意没守在顾姐姐身边,顾姐姐才遭遇不测。表哥,我该怎么办,顾世子不会原谅我了。” 君泽看向紧闭的房门,他知道顾玉有多在意这个妹妹,摸上松阳的头道:“别哭了,你可看到,顾琼有没有被...” 这话不用说完,松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当即道:“没有,我过来时董长茂满头是血,倒在地上,但是他的裤子还没脱下来。” 君泽的眉头并没有因这话放松下来,道:“董长茂死了吗?” 松阳道:“没死,只是晕过去了,我把他绑到其他地方了。” 君泽眼中闪过狠厉,道:“晚点把他送到顾府。” 松阳点点头。 这时屋门打开,顾玉抱着妹妹走了出来。 怀里的顾琼被顾玉的外袍牢牢包裹着。 松阳想过去,被君泽一把拉住,警告她道:“你就呆在这儿。” 君泽走到顾玉身边,道:“跟我来,这条路没人。” 顾玉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仿佛他是一个死人。 不。 仿佛她才是一个死人。 看到她这幅样子,君泽心底泛起寒意。 路上开口道:“你放心,今日这件事,不会有一个字泄露出去。” 顾玉一言不发,跟着他走出皇庄,顾府的马车也过来了。 正要上去,怀里的顾琼又是一个抽搐,嘴里喃喃道:“不要,马车...” 君泽耳力过人,听到后主动过去,检查了一圈。 发现车辕被人动过手脚,马匹的缰绳里藏着细密的荆刺,若不一点点摸索,根本发现不了。 君泽眼神冰冷,道:“换车。” 转头又对顾玉道:“此事我会给顾府一个交代,董长茂待会儿我会秘密送到你府上,随你处置。” 顾玉依然一言不发,把妹妹抱得更紧了。 君泽眼里浮起浓浓的担忧。 她身上只有一身中衣,风一吹,愈发显得她身量单薄。 新换的马车很快赶来。 顾玉上了马车后,松阳才从门后走到他身边,看着驶去的马车,松阳也满是担忧,小声道:“表哥,顾世子会不会怪我。” 君泽看了她一眼,道:“她不会怪你,但是,以后你不要往她跟前凑了。” 松阳张张嘴,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回到顾府,顾玉抱着妹妹回到她的院子里,小心放在床上,对桑芽吩咐道:“叫冷大夫来。” 昏睡过去的妹妹并没有摆脱痛苦,她的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叫喊。 明明来的时候妹妹还一脸欣喜地跟她说,要好好看看那些贵女们的衣裙,要画出漂亮的花样,要帮哥哥经营霓裳坊,要替哥哥减轻负担。 她的笑那么明媚,眼睛里都是光。 她像只刚从厚厚蚕茧里探出头的蝴蝶,还没来得及闻闻花香,就被人撕碎了美丽的翅膀。 都是她的错。 是她一意孤行,对妹妹描述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美好。 却没保护好她。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是苏姨娘和大夫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第70章 苏姨娘进到房间里,看到衣襟凌乱,狼狈不堪的顾琼,差点昏了过去。 “我的琼儿。” “是谁?是谁把我的琼儿欺负成这样,是谁?” 顾玉跪在地上,低着头道:“董长茂。” 苏姨娘哭喊一声,扑过去,掀开顾琼的被褥,就要检查她的衣裙。 顾玉怕昏睡过去的妹妹再次受惊,忙过去拦住苏姨娘的手。 苏姨娘忽然发疯般一下子把顾玉推倒在地,用力扇着她的耳光,哭道: “她出事时你去了哪里,她都没出过门,你为什么不护好她。” 顾玉的嘴角再次渗出血来,头发上本就松垮的玉冠在苏姨娘对她的撕打中掉在地上摔碎。 一头墨发散落下来,显得十分女气。 苏姨娘看见她这个样子,想起来顾玉也是自己的女儿,脸上也挂着伤。 但终究比不过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的顾琼。 苏姨娘崩溃了。 她好恨。 恨董长茂人面兽心,恨顾玉没有保护好琼儿。 甚至恨起了早亡的镇国公,若是国公爷还活着,定然不会让琼儿造此劫难。 更恨自己瞎了眼。 董长茂是她千挑万选给女儿选中的夫婿,先是攀高枝跟松阳郡主勾搭不说,现在把女儿害成这样。 她开始啪啪啪抽打自己的脸,恨不得替女儿遭受这一切伤痛。 顾玉跪着过去拦住她自虐的手,喊道:“姨娘,您别这样。” “不要叫我姨娘!” 苏姨娘嘶吼出声:“你自奔你的前程,立你的功业去,不要带累我的琼儿。我好好的女儿养在闺阁这么多年,就跟你出去了一次,还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你以后也别见我的琼儿。” 顾玉无措得像个孩子,跪着拉着苏姨娘的胳膊道:“姨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这么说。” 苏姨娘再次把她推倒在地:“我现在也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滚。” 顾玉再次跪爬起来,紧紧抓住妹妹的手,摇着头,“我不走,我要等妹妹醒过来。” 可是顾琼还深陷昏迷,被顾玉一触碰,身子就是一个抽搐,顾玉连忙收手。 “不许碰我的琼儿。” 苏姨娘推搡着顾玉。 这时冷大夫匆匆赶来,众人给他让开地方把脉。 他也是,一碰到顾琼,顾琼就浑身发抖,抗拒的厉害。 冷大夫只能看了看她的面色,得出结论:“惊吓过度,先开点安神的方子熬着,试着灌进去再看。” 然后冷大夫抬头看了一眼顾玉,道:“劳烦顾世子帮忙按着小姐,我来施针。” 顾玉连忙站起来,可是一碰到顾琼,她就不停抽搐。 冷大夫叹口气,道:“罢了,小姐大概不能忍受男子接触,还是苏姨娘来吧。” 顾玉想说自己不是男子,可是昏迷中的妹妹不知道。 她是本能地排斥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顾玉脸色更加苍白。 众人折腾了好久,冷大夫施完针,顾琼才停止了发抖和抽搐,嘴里也不再时不时哭喊出声。 可是眉头依然紧皱着,睡得并不安稳。 顾玉想留下来等妹妹醒来,但是苏姨娘根本不想看见她,骂道:“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你没看到我的琼儿害怕你吗?还不快滚。” 苏姨娘的话就像刀子,把她的心扎得血淋淋的。 一直没开口的大夫人突然道:“玉儿,你跟我来。” 顾玉还跪在妹妹床边一动不动。 “你在这里只会让琼儿更加害怕,更不愿意醒来。”大夫人一语中的。 顾玉身子摇摇欲坠。 她看了一眼在床上躺着的妹妹,又看了一眼对她满脸憎恶的苏姨娘,只好站起身,跟嫡母离开。 明明白天还是暖阳微风,到了黄昏,突然下起雨来,打得满院杏花零落。 顾玉只穿着中衣,春雨潮湿,她打了一个冷颤。 大夫人一脸肃穆,冒着雨把她带到祠堂。 看守祠堂的老人看到他们进来,点上烛火。 大夫人对顾玉道:“跪下。” 顾玉一言不发,直直跪在了父亲镇国公的牌位前。 大夫人道:“你父亲常年征战在外,满京都却无一人敢欺辱顾府上下,就连圣上,逢年过节都要亲自垂询家中老小。顾玉,你可知这是为何。” 顾玉仰望着父亲的牌位,道:“因为父亲骁勇善战,为国开疆拓土,守卫大禹朝四海升平,光耀门楣。” 大夫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道:“你错了。” 顾玉不解。 大夫人并没有给她正确答案,反而问道:“我知你一定是陷入某种险境,才弄得如此狼狈,但你没有护住妹妹就是错,我当着你父亲的面赐你家法,以示警戒,你可有不甘?” 顾玉对父亲的牌位磕了个头,道:“儿子一时不慎,犯下大错,甘心受罚。” “好。” 大夫人收起情绪,对看守祠堂的老人道:“云伯,请家法。” 云伯先是拿出来几片儿人参给顾玉,她将人参片含在嘴里。 这是为了防止在施行家法的时候,她因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云伯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将身子转向镇国公的牌位道:“开始吧。” 顾家家法用的长杖由坚硬的栗木制成,外表包裹一层铁皮,上面还有带刺的倒钩。 云伯是退伍军人,虽然已过花甲,但手上的力气不减当年。 “啪” 一杖打在后背上,瞬间渗出血迹。 顾玉闷哼一声,刚刚还犯冷的身体霎时痛出了一身汗。 她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丁点声音。 十杖过后,顾玉痛得弯下了腰,双手撑着地面,汗水从额头流到下巴,又滴落在地。 大夫人冷冷开口,道:“挺直身子,你父亲就是刮骨疗伤,也从未弯过脊背,我顾家不要懦弱的儿郎。” 顾玉听罢,艰难地直起身子,道:“劳云伯继续。” 随着一声声闷响,大夫人紧盯着镇国公牌位的眼睛已经湿透了。 她没有叫停。 听一杖杖打下去,折磨着顾玉,也折磨着自己。 第二十二下时,顾玉猝不及防喷出一口血来。 云伯停了下来,想要请示大夫人,还要不要打下去。 不等嫡母开口,她再次往嘴里送进一片人参,道:“云伯,继续。” 云伯皱皱眉,看着顾玉有些不忍。 大夫人察觉到云伯的迟疑,道:“国公爷就是上面看着,云伯,你是替公爷教训儿子,打。” 听到这话,云伯握紧了手上的长杖,不敢含糊。 继续挥杖打了下去。 第71章 三十杖打完,顾玉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是痛出的汗,嘴角被自己咬出血来。 苍白的脸配上刺目的红,十分凄厉。 她的背上更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大夫人闭上眼,顾玉受罚,她何尝不是备受煎熬。 缓了缓,她才仰着头走了出去。 不敢回头看顾玉一眼,生怕自己心软。 走到门槛时,她被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在外候着的侍女扶起她,刚要张口,被她用眼神制止住了。 嫡母走了,云伯也走了。 祠堂门紧闭,不知哪里漏进来的风,吹得烛火不停跳动。 春雨淅沥,祠堂一片寂静。 顾玉这才缓缓跪趴在地上,颤抖着身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疼。 好疼。 这是她第一次受家法,就硬生生挨了三十杖。 可是比身子更疼的还有自己的心。 妹妹的恐惧,姨娘的憎恨,嫡母的冷漠,都让她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都是她的错。 是她辜负了家里人的信赖。 早就知道以家里的处境,她该慎之又慎。 最近的风头让她不可避免地沉湎于自骄自傲,认为一切事情都尽在掌握,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一切人心都能操控自如。 董长茂的父亲是太仆寺卿。 这么大的漏洞她都没想到。 还有她早就打听到,董长茂为人阴险毒辣,在家里时,就屡次三番使用奸计残害嫡弟和庶弟。 这样毒蛇一般的人,因为她竟然没有斩草除根,让他还有机会出来伤害妹妹。 是她的疏忽,让妹妹受到欺辱。 妹妹那么胆怯,就连见到陌生人都会忍不住往她身后躲。 可是她却在妹妹被欺辱时,没能及时赶过去。 还有她的香囊。 妹妹一针一线给她绣出来,还问她喜欢什么花样。 知道她不喜欢香料,还在里面贴心地塞了草药,就怕她被蚊虫叮咬。 她却没放在心上,连丢了都没察觉。 才给了董长茂可乘之机。 把妹妹从柜子里抱出来时,妹妹的怀里还藏着这枚香囊。 妹妹一直相信她会及时赶过去救下她。 可她并没有。 她不敢想,妹妹那么怯懦一个女孩子,独自面对董长茂时该有多恐惧,有多绝望。 妹妹那双从来只拿针捏线的手,又是拼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董长茂砸晕。 在参加牡丹筵时,她就有预感会发生危险。 但她还是让妹妹一个人在那里。 甚至可笑地觉得妹妹面对那么多人会开心。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嫡母不让妹妹参加牡丹筵。 不是因为怕她们长得像,会引人怀疑她的身份。 而是她没用。 她没有保护雏鹰起飞的能力,只会一味把妹妹推向悬崖。 好痛。 心好痛。 她好想把这颗心剜出来。 烛火发出噼啪一声响。 顾玉抬起头,直视镇国公的牌位。 父亲,如果你还在,是不是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父亲,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护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家。 她不知道独自在祠堂跪了多久。 跪到后背的伤疤不再溢血,跪到浑身僵硬,眼前发黑。 心已经痛到麻木。 祠堂外,有一人的脚步声传来,到门边又停下。 她艰难地站起身,又因为腿脚的僵硬和背后的伤跪了下去。 咬着牙缓了口气。 再次站起来,一步步挪到门边,打开门,正对上落雁担心的目光。 “世子,董长茂醒了。” 顾玉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声音沙哑道:“好。” 顾玉走向关押董长茂的柴房,脚步踉跄。落雁伸出手来扶她,却被她挥开。 没两步她又换了个方向,道:“服侍我梳洗。” 回到院子,顾玉在落雁的服侍下把嘴角和下巴的血擦洗干净,又把身上沾满血的衣服换下,穿上一件纯白色的衣袍。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剑。 这把剑早就铸成,至今没有见过血。 从椭圆形的剑鞘里抽出,雪白的剑芒照亮她的眼睛。 剑呈三棱状,只需刺入一寸,手上稍微一旋,伤口就呈三棱的血窟窿。 在这个医疗水平并不发达的时代,无法缝合的伤口,必死无疑。 准备好一切,她独自踏入柴房。 董长茂头上的血已经结痂,现在蓬头垢面,双眼无神。 早在做下这一切时,他就没打算活。 与其背着骂名苟延残喘,不如拉上顾玉顾琼陪他一起下地狱。 只是他的念想终究要落空了。 柴房的门打开,顾玉一袭白衣站在门边。 背后是雨打芭蕉,绿肥红瘦。 明明暮春时节,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闷雷。 随即一道闪电破空而过,天下大亮。 董长茂看到顾玉面无表情站在那儿,黑夜白衣,像是来索命的无常。 他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哪怕已有死意,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也会忍不住害怕。 他醒来时已经想过要不要自杀,但人就是这样,有任何生的希望,都会试着抓住。 毕竟他曾是父亲最骄傲的长子,就算现在废了,父亲也不至于真的对他放任不管。 然而他会用整整一夜来后悔,为什么没有在顾玉到来前自杀。 顾玉走进门来,落雁从外面关上,悄无声息离开了院子。 “你想干什么?我父亲是朝廷命官,我有举人功名,你不能杀我。”董长茂道。 顾玉脸上不起一丝波澜,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随时能捏死的蝼蚁。 董长茂的手绑在背后,双腿蹭地,不停往柴堆里缩。 顾玉缓缓走近,拔出三棱剑竖在眼前。 雪白的剑刃映照着她雪白的脸颊,看着里面的自己,她忽然笑了。 或许这才是一层层外壳包裹下,真正的自己。 在董长茂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顾玉把剑往下一插。 “啊——” 董长茂惨叫出声。 他男性的象征,被那把剑一下搅碎。 鲜血从他腿根处流出,溅到顾玉纯白的鞋子和下裳衣摆上。 剧痛占据了董长茂所有思想。 顾玉稍一挥剑,他的脚筋就被割断,他连用腿往后蹬的力气也没有了。 董长茂惨叫声不绝。 然后顾玉割断了绑着他的绳子。 人的双手得到解放,就会生出不该生出的念头。 董长茂想要对他出手,但是疼痛让他动作缓慢。 下一瞬,他的手筋也被顾玉挑了出来。 董长茂像是蛆虫一样在地上挣扎着,吼叫着。 顾玉蹲了下去,就像享受一般,把他的十根手指一节节切断,又在地上一节节重新拼成手掌的形状。 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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