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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长茂的惨叫很刺耳,身子因痛苦扭曲成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 她随即用沾满鲜血的手托起董长茂的头,另一只手拿着剑就要往他的嘴里刺。 董长茂看着顾玉那张无悲无喜的脸越来越近,用一种可怖的语调挣扎出声: “你,你是个魔鬼。” “是的,你不该把我放出来。” 顾玉对他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话音刚落,三棱剑就插入董长茂的嘴巴。 拔出来时,一根完整的舌头从他嘴里掉落。 让我死吧。 给我一个痛快。 可是他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类的生命力总是超乎他们自己的想象。 柴房已经化作炼狱,血腥味充斥其间。 顾玉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居高临下地欣赏他的痛苦。 既然祈祷神佛无用,那就化身魔鬼,审判罪恶。 别急,这一夜才刚开始。 第72章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曦透过柴房的窗棂,投射到顾玉眼睛上的时候,董长茂终于如愿以偿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顾玉艰难站起身,拉开门,大好的阳光铺撒在她身上。 漫长的黑夜逝去,新的一天来临。 仿佛一切如常,噩梦消散。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充满血腥味的空气飘来一股草木香。 让人的灵魂忍不住随之轻盈,似乎下一刻就能羽化登仙。 她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浸透成黑红色。 她的血。 董长茂的血。 三棱剑也饮饱了血,在阳光下流转着肃杀的光泽。 晴空万里无云,天空蓝得那么纯粹。 一夜风雨过后,满庭院的花草还散发着勃勃生机。 她缓步走出炼狱,发现这世间美好得让人只觉虚假。 落雁守在院落外,一夜没睡。 看到顾玉满身是血从柴房出来,她连忙迎了上去,道:“奴婢侍候世子梳洗。” 顾玉回去把衣服换了下来。 背部的伤没有及时处理,黏在衣服上,脱衣服时伤口再次血肉模糊。 落雁在外面关切地问道:“世子,可要奴婢进去帮您上药。” 顾玉忍着疼,在胸上束带,换上惯常穿的青衫,道,“不必。” 落雁揪着帕子,世子的伤在后背,若是无人帮她上药,只怕会溃烂发炎。 可是世子向来不许别人碰她的身子。 当真难办。 正在落雁左右为难时,顾玉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径直走向书桌,从里面的小暗匣中取出一枚印章,沾上印泥后印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 而后把那张纸递给落雁,面色如常道:“把董长茂尸体连同这个,秘密送往董家。” 落雁屈膝道:“是,世子。” 走出门把宣纸打开一看,里面赫然一个图腾。 不是顾家家徽。 而是顾玉的父亲,镇国公顾钧益领兵征战时,战旗上的图腾。 一只赤红狰狞的火眼。 见证了镇国公无数次在战场上的英勇厮杀。 顾玉把印章收好,现在的她太弱了,没人会把她放在眼里,唯有借着父亲的势,才能镇住董氏一族。 等着吧。 她会让这图腾在她手里再次发扬光大。 让大禹朝再无一人敢欺辱顾府上下。 顾玉起身前往妹妹的院子,院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她绕着外墙走了一圈,也没听到一点儿动静。 直到妹妹的侍女桑芽一脸疲惫走了出来,看到像雕像一样站着的顾玉,吓了一跳。 不知世子在外面站了多久,头发上都挂着朝露,连忙屈膝行礼道:“世子安好。” “琼儿怎么样了?”顾玉声音沙哑问道。 桑芽道:“夜里惊醒了三四次,刚刚才睡得安稳些。” 顾玉道:“用过药了吗?” 桑芽道:“夜里奴婢跟姨娘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灌进去一些,后来又都吐了出来,反复灌了几次,才算是喝了一碗。现在从梦魇里缓过来,也不抽搐了。” 顾玉点点头,道:“我晚些再来看她。” 桑芽欲言又止。 顾玉小声问道:“怎么了?” 桑芽捏着帕子道:“苏姨娘吩咐过我们,不让您见三小姐。冷大夫也说,三小姐现在很抗拒男子接触,您这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来了。” 桑芽说完,低下头,不敢看顾玉的表情。 顾玉脑海空白了一下,消瘦的身子一晃,随即闭上眼,缓缓道:“我知道了,你照顾好她,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桑芽应下。 看着世子离开的背影,明明挺得笔直,却散发着颓唐佝偻的感觉。 ... 长公主府,鹤立院。 君泽一夜没有好眠,梦里梦外都是顾玉那双空洞冰冷的眼神。 看到岚烟过来,他揉着额头问道:“她怎么样?” 王爷没有明说,岚烟也知道“她”指的是谁,便道:“昨晚顾世子挨了家法。” 君泽揉着额头的手一顿,早在军中时,就听过一耳朵,顾家家法狠厉,上一辈还打死过人。 赶忙问道:“她现在如何?” 岚烟垂首道:“三十杖,伤得很重,还吐了血。” 君泽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一时之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玉平时看着那么聪慧一人,怎么偏到事上不知道躲,硬着头皮挨着。 三十杖,就算是普通军棍也能要了一个成年男子半条命去,何况是顾家用铁皮包裹栗木的长杖。 他看了一眼岚烟,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示意她继续。 “昨晚顾世子挨过家法后,夜里还去虐杀了董长茂,现在董长茂的尸首应该在送往董府的路上。” 君泽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他少有情绪这么失控的时候,自己也不清楚为何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 受了三十杖顾家长杖,不好好去躺着养伤,还熬夜去虐杀董长茂。 岚烟觉得王爷这愤怒没来由,派她过去难道不是为了监视顾玉的动静吗? 二人不应该针锋相对,各为其主相互争斗吗? 为什么听到顾世子身受重伤的消息,王爷不感到高兴,反而这么愤怒。 君泽甩给岚烟一个小瓷瓶,道:“拿去,给顾玉上药。” 岚烟接过,认出了这是宫廷御用的金创药,能够疗伤生肌,千金难求,有市无价。 她一时想不明白,继续火上浇油道:“我出来前,顾世子坐车去了阳康书苑,怕是要到晚上了。” “啪” 君泽手掌再次拍到桌子上,手上的扳指应声而碎,桌面裂出了一道大缝。 君泽咬牙道:“她真是不要命了。” 岚烟低着头不语。 君泽冲外唤道:“寡言。” 寡言悄无声息进来。 君泽把手上碎裂的扳指扔给寡言,道:“拿着这扳指,去一趟董府,警告董大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让他心里有个数。” 寡言接过扳指,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拿来。”君泽伸手对岚烟道。 岚烟一时没明白。 君泽冷着脸道:“金疮药,拿来。” 岚烟连忙递了上去。 君泽略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吩咐人准备马车,要往阳康书苑去。 临走前对岚烟道:“最近顾玉的一举一动,全都过来告诉我。” 岚烟应下。 这跟王爷先前说的不一样,不是怕打草惊蛇,让她尽量少来吗? 王爷对顾世子的上心已经超出了对手的范围。 看来她需要好好摆正自己对顾世子的态度了。 第73章 董大人在听说顾世子惊马时就察觉不对了。 为官这么多年,他始终小心谨慎,太仆寺没出过什么变故。 牡丹筵之前,他仔细检查过皇庄上下,车马也有专门的人前去照料。 顾世子一惊马,他下意识想到自己的长子。 把下属推出去应付长公主后,他匆匆赶回家。 长子董长茂果然不见了。 整整消失了一夜。 他也一夜未眠,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他不敢往京兆伊报案,只着人秘密搜寻着。 清晨时,顾府送来一口棺材,棺材上贴着一张印有火眼的图腾。 镇国公死后,顾家军的兵权由圣上接管,后来又给了绍无极绍太尉。 顾家人一向低调,多少年没再见过这个图腾了。 顾府的人说:“董大公子已安置妥当,董大人无需再开棺验尸,平白扰了董大公子清净。” 人走后,董大人跪在棺材旁失声痛哭。 却是真的不敢打开看长子最后一眼。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样子,儿子这次是彻底触碰到顾世子的底线了,连国公爷的图腾都搬出来镇他。 还没哭多久,逍遥王身边的人再次敲响董府的门。 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子,扔下一枚碎裂的扳指。 还有一句一字一顿的话:“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您心里要有个数。” 两方人施压,董大人只能秘密将长子发丧。 他庶子庶女众多,唯有这个长子在学问上争气,本来有大好的前程,却落得如此下场。 来不及悲痛,他就要在今日朝会之前写好乞骸骨的折子,和给夫人的休书。 纸张上字字泣血,董大人老泪纵横。 一时不知道哭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沉痛,还是几十年基业毁于一旦的悲哀。 董大夫人向来起得晚,她醒来时还诧异怎么丈夫不准备准备去上朝,一纸休书就摆放到她面前。 董夫人哭道:“老爷这是何意?我嫁给你以来,侍奉公婆,慈爱儿女,七出未犯,凭什么最后只落得一纸休书?” 董大人将其中利害跟夫人讲明,语重心长道:“早就听你说过长茂性子阴毒,我没有在意,如今覆水难收,我方知夫人先见之明。” “我这辈子已经走到头了,不能连累你受苦,你跟长芳回你岭西娘家吧,若是可以,让长芳从岭西张家入仕为官。我虽然退了,手里还有些人脉,日后留给长芳入京用。” 董夫人泣不成声,拿着休书,当即就吩咐人收拾东西启程。 董长芳在门外听到这些话,还未来得及消化,就骑着马前往顾府。 岚烟轻功很好,刚从长公主府回来,就看见董长芳骑着马要拍顾家的门,眼里不由泛起浓浓的不悦。 这种敏感时候,董长芳还敢来顾府,简直是在找打。 念在董长芳曾经为她付诸一片真心的份上,岚烟少有地生了善念,及时拦住他,把他带到无人的小巷子里。 几日功夫,董长芳瘦了很多,但依然一脸憨厚,只听他道:“岚烟姑娘,我就是来找你的。” 岚烟不耐烦道:“我已为人妾室,董公子来找我做什么。” 董长芳笨拙地道:“传言顾世子对姑娘颇为宠爱,我来看看岚烟姑娘过得好不好,若真如传闻一般,我也可放心离去。” 岚烟不想跟他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冷着脸道:“我过得很好,董公子还是不要轻易到顾家来。若无要事,岚烟先行告辞。” 董长芳急忙道:“岚烟姑娘,我此番去岭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再回京都时,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这话说得很是让人感动,但是岚烟始终觉得人各有命,董长芳就不是读书入仕的命。 在费酒楼这么久,她早就练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就算心里再不相信,还是敷衍道:“期待董公子衣锦还京那一天。男女有别,董公子以后珍重,岚烟告辞。” 岚烟走得毫不留情,董长芳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短暂的告别之后,他踏上了回岭西的路程。 ... 君泽一路快马加鞭到了阳康书苑,一眼就看见人群中一袭青衫的顾玉。 她在与别人聊天,不知谈到了什么,她微微一笑,姿态闲雅。 清冷出尘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仿佛昨日种种都如过眼云烟。 君泽藏在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顾玉越是这样,就说明事情越大。 怎么可能有人受那么重的伤,遭遇那么大的打击,隔天还能当做诸事皆宜,与人谈笑风生。 明明是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姿容。 可君泽就是觉得,那个走马射箭,意气风发的顾玉骑着烈马走远了,去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留下的这个,不过是一具空壳。 忽然,昨天在牡丹筵上为顾玉带花的那个长相平庸,气质平庸,脑子看起来也不甚灵光的学子不知跟她说到了什么,竟然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君泽目光如炬,看出顾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君泽眼里更是气得要喷出火来。 她是疯了吗? 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还让人随意触碰。 君泽面色冷峻,快步走入人群,当着众人的面拉起顾玉的手就往没人的地方走。 高怀他们认出这位是逍遥王,见状也不敢拦。 若是平时,顾玉还能跟他过几招,现在她身受重伤,稍一动作就扯到伤口。 任由君泽把她拉到一处厢房,才冷冷开口道:“王爷日理万机,匆匆忙忙把我拉过来,不知有何要事交代。” 君泽鼻子很灵敏,一靠近就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儿。 当即怒道:“顾玉,你不要命了?” 顾玉懒洋洋地掀起眼帘。 君泽这是连装都不肯装了,她昨晚挨的家法,这一早他就知道了。 岚烟就是他们二人间博弈的一层遮羞布。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君泽现在把这层遮羞布掀开,还说这种奇怪的话。 她不以为然道:“王爷的话,卑下不明白,清谈会事忙,王爷若是得空,不妨多去巡查巡查,圣上格外看重清谈会,别再出现惊马之事了。” “少给本王揣着明白装糊涂。” 君泽怒道,“清谈会少你一个人不会怎么样,反倒是你,受了伤不好好养着,过来干什么?” 第74章 不是顾玉不想休息养伤。 一来因为后日就是清谈会,她作为提出者,一定要再来看看一应安排是否妥当。 二来因为她留在家里,只会因为妹妹之事感到沉痛窒息,反倒希望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因为在牡丹筵上走马射箭,早先认识她的学子都知道她是镇国公府的顾世子了。 她便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些学子对她更加信服,几乎是她说什么,那些人听什么。 刚说到要紧处,就被这人拉了过来。 还听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烦。 烦不胜烦。 君泽自己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向来只有他挑拨别人心火的份,最近每每遇到顾玉,他心里的那团火就被燎得无法熄灭。 他也看出来顾玉眼底的烦躁,还有她嘴角那抹淤青。 是昨天被他一拳打的,嘴唇也是破的。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触碰,被顾玉侧着头躲过。 顾玉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冷冷问道:“王爷,您将卑下叫过来,究竟要干什么。” 离得近了,君泽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却闻不到一点药味。 他眼神瞳孔一缩,她真的是不要命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夜没睡,早早就来忙事情,竟然连药都不上。 君泽把她拽到床边,道,“趴下,我给你上药。” 顾玉平静无波的表情终于变了,下意识拽住衣领往后退了一步,怒道:“王爷这话好生奇怪,我为何要趴下,又为何要上药。” 君泽第一次好声好气跟她说话:“你受这么重的伤,不上药会起热的,听话,我带了上好的金疮药,给你上了。” 她皱着眉头,眼前这个人温声细语说话的人,还是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扫把星吗? 她正色道:“卑下微末之躯,不敢劳烦王爷,告辞。” 说着就要离开。 君泽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回床上,直接伸手拉她的衣领:“我没有那么多耐心,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顾玉拦住他的手,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看她变了脸色,君泽竟然松了口气,咧开嘴一笑,道:“大家都是男人,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以前在军中,军医不够用,他都会给受伤的战友上药包扎。 京都世家子弟比起军中糙汉矜贵许多,这个顾玉尤其矫情。 顾玉的手暗自握成拳,准备找准时机给他一拳,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他得逞。 便压住脾气,冷着脸说:“谢王爷挂心,昨日王爷给卑下肚子上那一拳实在算不得什么伤,不劳王爷挂心,已经好了。” 君泽皱起眉头道:“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伤是指什么。” 顾玉不想跟他废话,站起身就要出去。 君泽自然不肯,当即拦下,手上一用劲儿,反而把她推倒。 阳康书苑原本是民居,里面的床不似家里的高床暖被,而是硬邦邦的炕。 本就受伤的背部经此一遭,疼得她龇牙咧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君泽有些慌,连忙俯身过去,道:“我不是有意的,快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顾玉怒从心起,红着眼大声吼道:“别碰我,滚啊。”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众学子簇拥着长公主就站在门边,众人脸上都成了调色盘。 只见逍遥王把顾世子压在床上,撕扯着她的衣服,意图不轨。 顾世子反抗不过,眼底通红,表情极为屈辱。 “丧心病狂!” “欺人太甚!” 高怀突然跪了下来,表情沉痛道:“长公主,顾世子昨日刚惊马,为了我等还是来了阳康书苑,却被...您不能坐视不理啊。” 长公主沉着脸道:“泽儿,回去!” 君泽一边站起身,一边道:“娘,我跟顾世子还有事要做。” 顾玉忍着疼也站了起来,道:“卑下没有什么事跟王爷要做,先告辞了。” 君泽拉住她,不让她走。 学子们再次窃窃私语,脸上十分愤慨。 长公主发了怒,大声道:“我管不了你了是吗?回去。” 君泽皱着眉头,僵持了几息,看着这么多人在这儿,还是败下阵来。 他把手上的金疮药塞到顾玉手里,道:“你待会儿一定要把药上了。” 说完就沉着脸走了出去。 长公主的人都走了之后,顾玉随手把药瓶扔到地上。 背后火辣辣的疼,脸上的肌肉被气得有些抽搐。 她眼底泛红,按捺着心里的怒火。 逍遥王,一天不跟她过不去,就活不成一样。 杀是杀不了,得找个机会,让他离自己远远的。 高怀几个跟顾玉有点交情的学子都围了过来。 高怀道:“实在惭愧,刚刚我等看到逍遥王面色不善地把您拉走,怕您出什么事,但我们人微言轻,不敢硬碰硬,幸好遇见长公主,才敢跟着长公主过来。” 剩下的人也都七嘴八舌替她打抱不平。 “就算他是皇族贵胄,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对顾世子这般欺凌。” “实在可恨,但愿长公主能好好管教他。” “只是顾世子日后一定要小心为上,切莫与此人独处。” “无耻,太无耻了。” 原本顾玉没往别的地方想,听他们一说,她才发现逍遥王最近很不对劲。 先是在牡丹筵上救她,又是替妹妹掩盖风声。 最不可思议的还是今天,竟然要脱了她的衣服给她上药。 她看着地上的药瓶,眼神深邃,在心底冷笑一声。 怪不得二十多岁还没成亲,原来是个断袖。 还看上了自己。 顾玉眯了眯眼,一个计划初步成型。 断袖,好得很... 长公主没有再问“你对顾世子究竟是什么看法”这种愚蠢的问题。 是她太迟钝了。 一次两次,她都被儿子糊弄过去。 牡丹筵的冠世墨玉被他摘取送给顾世子,在顾玉惊马时不要命似的过去救她。 还有今天,如果不是她及时赶过去,儿子怕是会把顾世子欺辱到底。 而顾世子的态度。 那朵被踩得稀巴烂的冠世墨玉就表明了一切。 长公主的危机感从未如此强烈。 如果顾玉是个普通男子,让儿子给君家留个后,暗地里跟顾玉厮守也没关系。 高门大户,谁家还没有点说不得的事情。 但是顾玉是六皇子一派的领头人,足智多谋,地位不俗。 他们两个之间只能是劲敌,在朝堂上拼杀个你死我活。 孽缘,当真是孽缘。 长公主看了一眼君泽。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右手下意识摩挲着左手大拇指。 长公主发现儿子刚换的扳指又不见了。 但愿他对顾玉的态度,跟他对扳指的一样。 玩玩罢了。 长公主收回放在儿子身上的视线,暗自思忖。 圣上有意让顾玉跟儿子一起去江南,在此之前,得想个办法,断了儿子的念想。 第75章 君泽身上的扫把星属性不减。 刚说完那句“不上药会起热”,顾玉就觉得有点起烧。 她没办法自己给自己背部上药,随身带了清热的丹药,连续吃了三四颗,缓了缓。 清谈会将至,说忙也不忙,说不忙到处都是事儿。 吏部官衙的人送过来一堆不好处理的账目,顾玉就一个人坐在那里整理数据。 脑子被计算的理性思维占据,便无暇去想那些让人心碎欲裂的事情。 午饭是高怀送来的,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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