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 君泽脸色难看起来。 他之所以没有安抚百姓,及时弥补百姓的损失,是因为踩踏的田地归属于一个宗族,而且踩踏情况并不严重,影响不了今年的收成。 若他把那片土地的主人单独找出来,大张旗鼓去弥补那一户人家,免不了被那几个兵痞子记恨在心。 他们可能对整个宗族有些忌惮,族长也不会不长脑子,为了那么一点儿庄稼把田地主人推到兵痞子面前。 可若是知道这块儿地具体属于哪个人,那个人要是在宗族里没有地位,就会被这几个兵痞子怀恨在心,揪着不放。 而仅仅处罚那几个兵痞子,则是按照军规办事,他们不敢不服。 这次他下手的确狠,超出了军规的惩罚范畴。 可情况不同,如今正值丰收之际,秋高气爽,也是练兵的好时候。 一些坏心眼儿的官兵在练兵时想要抄近路,就会多发踩踏农田事件。 农户碍于军户的威严,敢怒不敢言。 所以他要狠狠处罚,以儆效尤。 这些话他本可以辩驳的。 以他的舌头,三言两语就能把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老御史怼得哑口无言。 可是他看着老御史自以为是的面容,圣上比天色还要阴郁的脸色,忽然不想辩驳了。 罢了罢了。 就算今日他不被罚,明日还会有其他理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君泽道:“臣一时鲁莽,请圣上降罪。” 老御史惊讶了,没想到向来嚣张跋扈的逍遥王竟有乖乖认罪的一天。 他还以为要废许多口舌,又要生一场气,速效救心丸他都悄悄备在袖子里了。 其他人心里也有了数,逍遥王果真失了圣心,竟对这种小事低头,看来五皇子派真的完了。 圣上道:“滥用私刑...你对那些官兵用了多少刑罚?” 君泽道:“四十军棍。” 在场官员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手真够狠的。 圣上似乎对君泽很失望,道:“廷杖二十,给你长长记性,你可有异议?” 君泽压下心里的不平,道:“是臣罪有应得,谢主隆恩。” 不需要宫卫来拖他,他径直走了出去。 他趴在硬邦邦的凳子上,任由宫卫高高举起长杖,然后用力落下。 秋风微冷,空气酝酿着潮湿。 他咬着牙,紧握双手,思绪却飘得很远。 之前顾玉也像他这样在奉天殿外受刑的吗? 她的心境又是如何? 有着怎样的不甘心? 二十杖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行完刑,君泽带着伤痛跪在奉天殿前。 入目是高高的门槛,辉煌的宫殿。 他思绪万千,最终只剩下满腔憋屈。 廷杖的闷响声好不容易结束,紧接着就听到外面噼噼啪啪,下起了秋雨。 高坐龙椅的圣上似乎忘了这一茬,与一些朝臣议事。 顾玉紧握双手,眼神愈发冰冷。 廷杖她也受过,疼痛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心底的屈辱。 对于顺风顺水的君泽来说,这种屈辱感会更加深刻。 雨声逐渐大了起来,让顾玉心烦意乱。 这时,王丞相上前一步,道:“臣要弹劾逍遥王和镇国公,目无法纪,当街行凶。臣的儿子至今缠绵病榻,行动不便。求圣上为臣做主,严惩凶手。” 圣上皱起眉头,对顾玉道:“顾爱卿,可有此事?” 顾玉听到自己的名字,才稍稍回神,道:“确有此事,臣是打了王家四公子王沛。” “王家四公子”几个字一出,当场人心里都暗道:活该被打。 圣上也颇有此感。 王丞相趁机道:“我儿王沛与逍遥王的马车在小巷相遇,逍遥王似寻常般蛮横霸道,对我儿极尽嘲讽,我儿气不过,但是顾忌逍遥王往日的行径,便忍气吞声想要退让。” “孰料逍遥王不依不饶,竟然把我儿拖下马车,这时顾小公爷经过,不知为何,二话不说竟与逍遥王一起行凶,拿着棍子击打我儿脑袋。” “可怜我儿重伤昏迷,府医说若顾小公爷这一棍若再重上几分,便无力回天了。臣恳请圣上为臣做主。” 圣上听完只觉荒诞,道:“顾爱卿,你怎么会跟君爱卿一起殴打王沛?” 顾玉知道打王沛那天除了几个王家的侍从没其他人看见,便心安理得地胡说八道。 “是因为王四公子出言不逊。” 圣上道:“他说了什么话?让你二人一起殴打他?” 顾玉道:“王四公子说的话不堪入耳,臣无法复述,有污圣听。” 虽然顾玉没说王沛的话是怎么不堪入耳的,但鉴于王沛的日常行径,都觉得顾玉脾气这么好的人,都上手打了,一定是王沛的错。 王丞相怒道:“我看不是顾小公爷无法复述,而是心虚。” 顾玉丝毫不惧,她跟王丞相暗地里的交锋不少,闹到明面上还是头一遭,口舌之上怎么也不能落了下风。 她道:“知道王丞相慈父心肠,但晚辈还是建议王丞相回去问问王四公子,挨打那天都说过什么,到时就知道晚辈为何无法复述了。” 王沛的确没说什么牵扯到她的话,只是他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顾玉笃定王丞相没有细问,就算是细问了,王沛也不会坦言。 果然,连王丞相都不信他儿子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犹豫起来。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退让,道:“口舌之争罢了,顾小公爷却想要我儿的命,亏顾小公爷还在刑部待过,可曾将王法放在眼里?” 顾玉不与他争辩。 论辈分,论资历,论事情真相,她都不能强辩。 让其他人以为是王丞相胡搅蛮缠,她被迫退让就够了。 顾玉跪下朗声道:“臣知罪,不该当街行凶,伤了王四公子。” 于是奉天殿外又多了一道身影。 君泽受刑时一言不发,看到顾玉出来,淋着雨跪在他身边,当即怒了。 君泽骂她道:“你有病吗?这个时候出来干嘛?” 第510章 顾玉道:“这么大的雨,你以为我想出来吗?” 君泽道:“那你是因为我吗?” 顾玉道:“是啊。” 君泽眼睛一亮。 却听顾玉冷冰冰道:“上次帮你打了王沛,王丞相参了我一状。怎么不是因为你?” 君泽低声一笑。 淅淅沥沥的秋雨淋湿了君泽全身,也淋湿了他带笑的眼睛。 什么被王丞相参了一状,顾玉就跟他一样,若真的不想出来,大可理直气壮辩到底。 可下这么大的雨,她还是出来了。 顾玉看着冷清,其实她的暖隐藏在这层清冷之下。 雨越下越大,显得顾玉的身影愈发单薄,君泽心里五味杂陈。 辛酸苦闷,憋屈耻辱,还有对顾玉的心疼。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朝廷新贵。 本该前途无量,却因为两位皇子,凄凄惨惨地跪在奉天殿外,听雨声淅沥。 秋风吹透衣衫,君泽身心凉透,转头对顾玉道:“你冷不冷?膝盖疼不疼?” 之前顾玉险些跪死在奉天殿前,他记得顾玉一瘸一拐了许久。 从那以后,顾玉的手总是冰凉的,身子骨也比不上从前。 顾玉道:“我冷,我疼,你能让我站起来吗?” 君泽哑口无言,狼狈地转过头去。 他对现状手足无措,不忍让顾玉在这里陪他淋雨,却无能为力。 顾玉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道:“瞧你,心疼什么?我又不是没跪过,为人臣子,以后要跪的机会多不胜数,就是跪死在这里都不奇怪。” 君泽听出顾玉话里的讽刺,喃喃道:“为人臣子?君君臣臣。” 顾玉不屑道:“虽有君君臣臣,亦有‘君不君则臣不臣’之说。” 君泽仰头,看了一眼秋雨中金碧辉煌的奉天殿,道:“这里可是奉天殿,顾玉,你胆子真够大的。” 顾玉凤眼微眯,像是要把奉天殿这几个字看清楚,道:“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我胆子一向很大。” 君泽道:“巧了,我的胆子也不小。” 雨声掩盖了他们的对话。 直到朝会结束,文武百官鱼贯而出。 众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不断扫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人都走后,福海公公才过来,道:“圣上发了话,赦您二位回去了。” 不需要宫人搀扶,顾玉自己站了起来。 余光看到君泽下意识朝她伸出的手,自行站稳。 福海道:“二位身子如何?能自己走出宫门吗?” 福海也不过客套两句,就算不能,圣上也不会派个轿子把他们抬出去。 君泽道:“无妨。” 说话间,顾玉已经默不作声走了。 宫中多有不便,他们不好走得太近。 君泽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在雨中逐渐模糊。 曾经跟五皇子说过的话在他耳畔响起。 谁不是久在樊笼,身不由己? 为人臣子,就连跟心上人走在一块儿都不能,更别说厮守终生了。 福海看着君泽不算好的脸色,宽慰他道:“王爷,圣上最近在气头上,行事难免偏激。” 福海跟在圣上身边,太清楚以前君泽有多恣意潇洒,圣上有多宠信纵容。 两下比较,福海唯恐君泽受了打击,没忍住宽慰几句。 可一抬头,却见君泽桃花眼里闪着他看不懂的神色, 君泽看着福海,道:“多谢福海公公,一时的失意算不了什么,且待来日吧。” 君泽说完,就走了。 到底是挨了二十廷杖,又跪了这么久,君泽走路不似平常自在,但通体的气质依然不凡。 福海自嘲一笑,他在担心什么? 逍遥王怎么会因这小小的打击而一蹶不振。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福海暗暗期待着这位爷的反击。 福海一路来到勤政殿,恰逢王丞相从里面出来,连忙向其请安。 朝会结束,王丞相来勤政殿禀报一些政务。 圣上疲倦的很,显然没有太多精力应付这只老狐狸,三言两语便想让他回去了。 看到福海,王丞相状似不经意道:“福海公公冒着雨去了哪里?” 福海笑着道:“奉圣上之命,去请逍遥王和顾小公爷回去。” 王丞相道:“他们是一起回去的?” 今天王丞相的目的只有一个,暗示圣上,小公爷已与逍遥王结盟。 两个人一起打他儿子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两个皇子都倒了,背后的人却走到了一块儿,怎不令人怀疑? 顾小公爷可是寒门的代表,而逍遥王背靠显贵世家君家。 这二人若是结盟,圣上怎么可能再放心用顾玉。 没了顾玉的文翰司,自然不值一提。 可惜圣上今日反应淡淡的,他便借着福海,再提醒一下。 福海知道逍遥王和顾小公爷的奇怪之处,在圣上身边这么久了,早成了人精。 他并不上当,道:“顾小公爷脸色不好,先行一步。逍遥王受了廷杖,难免落在后头。” 王丞相再次失望,看来想让圣上对这二人生疑,他还得再想想法子。 王丞相走后,福海去茶房端着茶到圣上身边。 圣上对刚刚福海和王丞相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但依然道:“他二人反应如何?” 福海四两拨千斤道:“毕竟都跪了那么久,脸上都是疲态。” 圣上道:“他们可有怨怼?” 福海一笑,道:“圣上说笑了,他们自己做错事,心甘情愿受罚,哪儿敢有怨怼啊。” 圣上闻言不语。 王丞相说的那些话他一个字儿都不信。 若昨天顾玉没有说君泽为五皇子和德荣苟且打掩护之事,他说不定会心疑几分。 可顾玉恰好说了,还说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顾玉对君泽的恶意溢于言表,再加上五皇子和六皇子两败俱伤,顾玉怎么可能跟君泽结盟? 原本因六皇子对顾玉不满的圣上,经过王丞相这么一说,反倒对顾玉更放心了几分。 他现在离不开文翰学士,顾玉又是文翰司的掌事。 顾玉把六皇子失势的恨意全部放在君泽身上,虽然五皇子和六皇子倒了,二人之间还是呈现了一种微妙的制衡。 还有王丞相,水面下的汹涌终于翻了上来。 世家与寒门的斗争进入白热化。 圣上喝了一口茶,叫文翰学士来协助他处理政务。 第511章 长公主府愁云惨淡。 君泽受了廷杖之事像长腿了一样传遍京都。 上午受刑,傍晚君家族长君越就来探视。 “王爷处置君家的士兵,却被圣上揪住不放,以滥用私刑的名义打了廷杖,若再有下次,岂不是谁都能对君家的兵马指摘了吗?” 君泽明白他的意思,道:“族长放心,君家的兵马只能是君家的,圣上想要插手,没那么容易。” 君家族长依然忧心忡忡,道:“绍太尉带着内卫又抄了两个世家,我君家坦坦荡荡,但架不住莫须有的罪名。” 君泽一双自带三分笑的桃花眼里盛满了阴郁。 君泽道:“劳您先稳住大家,我会护着君家兵马。” 君家族长走后,君泽还没松口气,长公主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奉天殿外淋着雨跪了这么久,君泽疲惫极了,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但是他娘过来,他只能强打精神,拖着带伤的身子想要起身。 却被长公主按了下去,道:“你在奉天殿外挨了廷杖,怎么不跟娘说?” 君泽道:“小伤而已,不值当什么。” 长公主自从上次入宫了一趟,心情一直低落。 他问太后都说了什么,长公主却是含泪摇头,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提起五皇子时,长公主则是命令他不许对太后出手。 君泽隐隐约约猜到点儿什么,可事情太大,他不敢确定。 而君泽对自己的伤满不在乎,长公主心里恼火得很。 她儿子从小调皮捣蛋,但是她跟君晋都不舍得打。 现在倒好,长到二十多岁了,因为一点儿莫须有的事被拖到奉天殿外廷杖,还冒雨跪了这么久。 长公主再次想到太后的话。 “玉蝉儿,你后悔吗?” 看着君泽疲倦的脸色,长公主心疼不已,坐在他身边,亲切问道:“上药了吗?” 君泽道:“上过了。” 长公主道:“你好好养伤。” 君泽却看着长公主,道:“娘,这次伤养好了,还会有下一次。更别说,身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难愈。” 长公主愣了愣,不知是对君泽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他已经不是你的舅舅了,也不是我的皇弟了。他只是圣上。” 君泽一直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从前他小心翼翼掌握着一个度,彼此相安无事。 五皇子就是一个导火索,被太后点燃后,就再也阻止不了矛盾的爆发。 君泽道:“世人都说长公主府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可这把火眼看就要熄灭,繁花也要凋零了。” 长公主心头一跳,她一向知道自己儿子是有野心的。 扶持五皇子上位,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 现在五皇子被贬为庶人,再无登上皇位的可能,但儿子的野心可不会跟着五皇子一起断送。 长公主喃喃道:“泽儿,你想做什么?” 君泽道:“娘,我姓君,可您姓景啊。”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连带太后那句“玉蝉儿,你后悔吗”,一起萦绕在长公主心头。 长公主心思沉重地离开,君泽却是松了口气。 尽管已经很累了,君泽还是喝了一盏浓茶提了提精神。 他让人把莫哲彦唤来,道:“把你勾搭女人的手段跟我讲讲。” ------------------------------------- 夜已深了,秋雨停了。 可秋风飒飒,依然让人浑身发冷。 顾玉趁着浓郁的夜色来到鹤立院,却发现这么冷的天君泽连门窗都半开的。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过来。 外面的侍从早得了君泽的吩咐,离得远远的,顾玉畅通无阻地推门而入。 可屋子里空无一人,让顾玉感到奇怪。 侧房里忽然传来水声,君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道:“我在这儿。” 顾玉缓步过去,推开侧室的门,道:“你在干嘛——” “啊——” “你有病啊!洗澡叫我过来干嘛!” 顾玉咬着牙退了出去,脸微微泛红。 君泽毫无顾忌地靠在水桶上,道:“我可没叫你过来,是你自己过来的。” 顾玉气都喘不顺了,道:“快点儿穿衣服出来!” 君泽道:“白天受了寒,大夫让我泡泡热水,驱驱体内的寒意,谁知道你直接过来了。” 顾玉:... 一阵水声哗啦,君泽继续道:“顾小公爷今天也受了寒,我这水还热着呢,你跟我一起泡吧,反正这桶大。” 顾玉没好气儿道:“不了,两个人泡一桶水,我嫌脏。” 君泽道:“那我让侍从再抬来一个桶,我们一起泡,还能说说话。” 顾玉向天翻了个白眼儿,道:“不了!你自己泡吧!” 里面又是一阵水声传来,君泽道:“顾小公爷,能劳烦你给我擦擦背吗?” 顾玉脸气到变形。 鬼知道她来这里是跟君泽商讨谋反大计的。 来的路上,她幻想的情境是二人在幽暗的烛火下运筹帷幄,在一方棋盘上挥斥方遒,场面严肃而凝重。 结果这个狗东西让她给他擦背! 顾玉道:“你做梦!” 君泽道:“那能劳烦你帮我递一下衣服吗?” 顾玉道:“你洗澡为什么不带衣服?” 君泽道:“唔,忘记了。” 顾玉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脚底像长了钉子,一步都挪不开。 君泽见顾玉没有反应,道:“那我只能光着身子出来喽~” 顾玉烦躁地揉了一下脑袋,道:“衣服在哪儿!” 君泽道:“柜子里。” 顾玉打开柜子,随手给他拿了一件,在侧室门前道:“我放门边上了,我先出去,你赶紧穿好衣服叫我。” 君泽道:“不行,我好不容易泡暖和的身子,要是这么出去拿衣服,又要冷了。” 顾玉道:“你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 里面的君泽跟她呛声:“这哪儿是我矫情,分明是你矫情。大家都是男人,你进来给我递件衣服怎么了?” 第512章 顾玉听见这句“大家都是男人”就头疼。 手里拿着君泽的衣服犹豫不决。 要是就这么推门进去,她怕君泽又搞出什么骚操作。 要是不进去,倒显得自己心虚一样。 里面的君泽又发了话,道:“顾小公爷,你快把衣服给我送过来呀,我的水都要凉了,好冷。” 水的确凉了,他泡在水桶里好久,就等顾玉过来,门窗都没关紧,一些风溜进来,让他有些抖。 顾玉在心里道:怎么不冻死你? 君泽又道:“大家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顾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推门进去。 君泽正靠在浴桶边上,因为白天受了刑,脸色不算好。 但看到她的时候,桃花眼里尽是笑意,在烛光下格外璀璨。 他的肩膀露出水面,胳膊也搭在水桶边上,肌肉精壮有力。 顾玉把衣服给他放到一旁的架子上,余光看到君泽要站起来,赤裸的胸膛一寸寸从水里冒出来,乌黑的头发粘在皮肤上。 身体比思维抢先一步,顾玉当即出手,一把将他按回水桶里。 “嘶——” 君泽白天刚挨过廷杖,被顾玉这么一按,后背猛地靠在桶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手指紧紧抠着水桶边。 君泽道:“我拿毛巾而已,你干什么!” 顾玉看到君泽刚刚伸手的方向,的确放着巾帕。 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顾玉触电般连忙把手抽了出来。 她轻咳一声道:“我帮你拿。” 顾玉帮他把架子上的巾帕拿了过来,道:“你快点儿擦擦身子出来。” 说完顾玉不等他再站起来,就赶紧走了。 又被留在屋里的君泽看着顾玉落荒而逃的背影暗自好笑。 莫哲彦说,想要俘获女人的心,就要适当展现自己的魅力。 内在魅力顾玉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这张脸顾玉也是天天看,唯有包裹在衣服里面的身材,顾玉很少见到。 怎么也要展示一二。 君泽忍着疼从水桶里站了出来,下面穿的长裤湿淋淋的。 他倒还没有那么豁得出去,不敢真的不穿衣服。 擦干身子后,君泽随便披着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玉看着他半露的胸膛,头发末梢还挂着水,弄得衣襟湿淋淋的。 顾玉皱着眉头问道:“你不冷吗?” 君泽趁机凑近,坐到她身边,道:“有点儿冷,你身上好暖和,给我暖暖吧。” 顾玉:... 顾玉往旁边挪了挪,眼睛就是不往他那边看,冷声道:“把衣服穿好。” 君泽却顺势趴在顾玉刚刚空出的位置上,道:“顾小公爷,我刚洗完澡,还要上药呢。” 顾玉道:“我先去侧室等你,你叫府医或者侍从来给你上药。” 君泽抬头看向顾玉,桃花眼里尽是迷惑,道:“你不能帮我上吗?” 顾玉有些不自在,道:“我又不是大夫,也没给旁人上过药,下手没轻没重的。” 君泽才不管顾玉怎么说,直接拉下上
相关推荐:
痛之花(H)
未婚妻和乡下表弟
那年夏天(破镜重圆1v1)
一世独宠:庶女为妃
花样宠妻:猎户撞上小作精
清冷仙尊时刻准备跑路
南城(H)
召唤之绝世帝王
南安太妃传
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