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呼吸有些不稳,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太突然了,今天的君泽表现得太突然了。 她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那炙热的眼神,让人贪恋的拥抱,搔得她耳后发痒的呼吸,还有那句让人心停了一瞬的... “顾玉,我好想你”。 两个人的身份、立场、处境天差地别,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鸿沟岂是说跨就跨的。 她不是一个自恋的人,不敢过多去揣摩里面蕴藏的深意。 她渴望亲情,渴望母亲和姨娘能多疼爱她一点,渴望阿姐多宠爱她一点,渴望妹妹能多依赖她一点。 可她对爱情、友情,天生淡薄。 不懂那些痴男怨女的纠缠,也不懂那些高山流水的真挚。 更分不清自己对君泽,亦或者君泽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只是觉得脑子空白,手足无措。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这种体验让她还未能细细品味,就下意识想要抗拒。 太脱离她的掌控了,无论是君泽对她,还是她对君泽。 他投之以火热,她只能报之以冰霜。 “顾姐、不,顾世子,你还好吗?”郦若小心翼翼开口,她觉得顾玉的状态实在不算好。 现在已经不是她跟顾姐姐单独相处的时候了,人多眼杂,她知道顾玉要隐藏身份,所以只能三缄其口,唤顾玉为顾世子。 郦若的一声顾世子把顾玉猛然拉回现实。 是了。 她是顾世子,不是顾姐姐。 她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她是“男人”,君泽也是男人,他们之间注定只能是... 瑜亮的关系,连高山流水都称不上。 顾玉一下子冷静下来,对郦若道:“无事。” 郦若舒了口气,道:“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玉道:“没怎么回事,故友重逢,一时激动罢了,你不懂,男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不拘小节。” 郦若干巴巴道:“是嘛。” 她还真的不懂。 只是在极乐楼这么多年,她看惯了男欢女爱,那人看顾世子的眼神,实在算不得清白。 不过顾世子既然这么说了,她只能把话咽下去。 这团乱麻顾世子都理不明白,她自然也理不明白。 郦若道:“那碗安神汤刚刚碎了,我再去给顾世子熬一碗吧。” 郦若知道顾玉最近休息不好,心里压着那么大的负担,能休息得好才怪,她无法帮顾世子排解忧思,只能在饮食上下些功夫。 顾玉揉了揉脑袋,道:“辛苦你了。” 可是郦若还没转身,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玉皱起眉头。 “砰——”一声。 这次君泽没有礼貌地敲门,而是一脚把门踹开,那门受到冲击,还来回撞击了两下。 顾玉的脸不出意外地黑了下来。 君泽一次又一次挑动她的情绪,让她有点烦。 顾玉道:“你又想做什么?” 君泽却是一边盯着郦若,一边对顾玉道:“本王来提醒顾世子,圣上赐婚,你再怎么心痒痒,也得忍着。 别新娘子没过门,你就跟不三不四的女人牵扯不清。这不仅是打新娘子的脸,更是打圣上的脸。若圣上降罪,要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君泽自然知道顾玉那场赐婚是怎么回事,虽然心里不舒坦,但眼下更要紧的是让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知难而退。 别仗着自己一副好相貌就妄图攀上顾玉。 顾玉道:“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嘴巴放干净点!” 君泽分明是在信口雌黄,圣上日理万机,闲着蛋疼来降罪她跟郦若吗? 郦若的关注点跟顾玉完全不一样,她跟顾世子是什么情况她自己清楚,自然不会把自己带入到不三不四女人的行列。 而且她在有小京都之称的不夜城,原本安亲王的管辖之下,天高皇帝远的,对圣上的敬畏并不深厚。 她的关注点在于那句“你再怎么心痒痒,也得忍着”。 看看看,她就说吧,逍遥王对顾世子的想法不清白,好兄弟会关注对方的这方面吗? 君泽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还没怎么样呢,顾玉这就维护上了。 他在气头上,嘴里愈发没个把门,开口就是戳人肺管子的话。 君泽道:“这女人戴着面纱,举止扭扭捏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是谁派到你身边的奸细,偏你为美色所惑,识人不清。” 郦若听罢猛地抬头,心里一惊。 她这副样子落在君泽眼里,也让君泽一惊。 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诌的话还成了真,当即怒火蹭蹭往上涨。 她怎么敢勾搭顾玉!她怎么配站在顾玉身边! 还让顾玉给她的手上药! 要知道他受伤时,顾玉最多就是给他端来一碗药和一颗蜜饯,还嫌弃地说他叫疼很吵! 君泽眼中透着杀气道:“我猜对了是吧,你这种道行,也就糊弄糊弄顾玉,休想逃过爷的眼睛,识相点儿,收拾铺盖赶紧滚。” 顾玉听他说话越来越放肆,怒喝道:“够了!你来找我,就是来为难我身边人的吗?若是如此,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君泽被那句“身边人”刺伤了耳朵。 他不信顾玉看到刚刚那个女人的反应猜不出来她的身份,唯一的解释就是顾玉被那个女人灌了迷魂汤,勾的理智全无。 孰不知自己才是那个理智全无的人。 他觉得自己为这么个女人跟顾玉吵架很不值当,但是就是一腔委屈无处诉,满腹怒火无地撒。 想来想去唯有自己的身份能压一压顾玉,便一手推上顾玉的肩头,怒道: “顾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跟本王说话,真以为在江南就可以目无尊卑了吗?” 郦若见状以为君泽在盛怒之下要对顾玉不利,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当即出手向君泽袭击。 君泽根本不把郦若放在眼里,一掌迎了上去。 郦若武功远不如君泽,尽管君泽在情急之下用的是右手,还是被他打了出去,连连倒退几步。 第184章 人天生都是慕强怜弱的,顾玉看到郦若被君泽打退,再加上今天的君泽跟条疯狗一样乱咬人,那个拥抱带来的悸动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来江南后,她跟君泽之间的相处比京都自在多了,二人甚至一起饮酒一起舞刀弄剑,硬说的话,还一起在芦苇荡里睡过觉,哪儿管什么王爷世子,尊卑有序。 顾玉从后面接住郦若不断倒退的身子,一双凤目发起火来格外凌厉,她对君泽骂道:“你发完疯了吗?” 君泽却像是被这一声骂唤醒了。 他看了看站在一起,亲密无间的顾玉跟郦若,愈发觉得自己可笑。 这个女人身上疑点重重,出身花楼,不摘面纱,还会武功,可顾玉还是在他们对掌之后,站在了她身边。 连日来,昼夜不歇的战役让他身心疲惫,现在更是头痛欲裂,耳鸣不断。 他看着自己被烛光投落在地的影子,就那么一道黑影,跟对面那一对比起来,显得那么孤单。 他逐渐找回了自己,怎么一遇见顾玉,他就像变了个人。 明明他心急火燎赶回来,是想跟顾玉好好说说话,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把痛得发抖的右手藏在袖管里,默不作声走了。 眼不见,心不烦... 也不痛。 顾玉见他终于走了,不由松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脑子也是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就从那个抱变成了这样。 她看着君泽独自走入夜色中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带着点儿心酸与孤寂的意味。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从那个抱到刚刚骂君泽,她都表现得太不近人情了。 郦若浑身僵硬,话都说不利索了,道:“我刚刚还以为他要对你动手,才出的手。” 顾玉伸手揉着自己的额头,道:“我知道,你没事吧。” 郦若摇摇头道:“没事。” 顾玉心烦意乱得很,没精力跟郦若说太多话。 郦若颇有眼色,道:“我去给顾世子熬汤。” 顾玉嗯了一声,坐回椅子上。 郦若走到门边时,像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能感觉到他的实力,那一掌不应该只是轻飘飘把我推开的。” 顾玉脑子里的弦忽然紧绷起来,她放下自己揉额头的手。 右手。 她刚见君泽时,不是还问他的手怎么样了吗? 刚刚他跟郦若对的那一掌,也是右手。 顾玉比谁都清楚君泽实力,若是君泽狠下心,那一掌足能要掉郦若半条命去。 可是郦若受了那一掌,什么事儿都没有。 一来是君泽从不与女人动手,本来就没存伤郦若的心思。 二来说明君泽的手还没好,或者说,严重到连正常十分之一的功力都发不出来。 顾玉暗骂一声。 郦若没听清,也不知她是在骂谁。 顾玉站起身来,比郦若先一步朝院子外走去。 夜色深深,哪儿还有君泽身影,只有一阵阵的蝉鸣扰得人心烦意乱。 她很快到了前面,看到殷三爷便问道:“他人呢?” 不用说出姓名,殷三爷也猜得到顾玉说的是谁,便道:“问我要了一匹马,走了。” 顾玉心知他是赶去了安亲王府,思来想去还是道:“也给我准备一匹马。” 殷三爷道:“行。” 那边君泽拿着马鞭把马抽得哀鸣不止,一路狂奔在夜色里。 耳畔呼呼而过的风还是带不走顾玉对他的冷言冷语。 他阴沉着一张脸到了安亲王府,关言和他叔叔已经到了,现在安亲王府里面一片混乱。 事到临头,一个个哭声震天,谁能想到,在江南当了这么多年土皇帝的安亲王会谋反失败。 大厦一瞬倾,所有人从昨日的荣华梦里跌落地狱。 君显看到君泽就气不打一处来,连君泽靠近时,都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两步。 他虽是走水路,也是跟君泽一前一后来的不夜城,听说君泽没有来安亲王府,径直去了八方赌坊,还道有什么要紧事,便跟过去瞧。 万万没想到,君泽是巴巴过去找顾玉了,两个大男人还腻腻歪歪抱在一起。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顾玉听到动静,就把他的好侄儿给推开了,还跟一个女子纠缠不清,把他的侄儿拒之门外。 君显跟君泽一样,是个极其护短的人,他看见君泽跟条哈巴狗一样,被人凄凄惨惨关在外面,就觉得顾玉实在不知好歹。 也不看看先前君泽是为了谁以身涉险,只带七千兵马出了通宁县县城。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不足以让君显怒火中烧,更让他气愤的是自己的侄儿,居然还舔着一张脸去拍门要解释。 解释他奶奶个腿儿。 君泽跟他那个没出息的爹君晋一个样。 当时君晋为了追长公主,就这副不值钱的德行,一天到晚跟在长公主屁股后面转悠。 没想到君泽的性子跟他爹君晋截然不同,可面对喜欢的人一个狗样。 丢人现眼的东西,恨不得把他踢出君家的族谱,平白拉低了君家人的脸面。 君显的脸越来越黑,看到君泽那张阴沉的脸,更是堪比锅底。 一看就知道,他这侄儿又在顾玉那里吃了委屈。 丢人啊,丢人。 想不到君家人都说君泽不像他爹,像他这个二叔,有一天会变成对他的一种侮辱。 君泽一到,那些女眷像是又看到了希望。 毕竟君泽有着一半景家人的血脉 安亲王妃几乎是哭着跪爬着到君泽面前,拽着他的衣角道:“泽儿,泽儿,千错万错都是你舅舅跟你舅母的错,你表弟是无辜的啊,他才八岁,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饶他一条命,幽禁也好,贬为庶人也罢,舅母求求你,留他一命。” 她说着就开始跟君泽磕头,雍容华贵的面容此时涕泗横流,一袭丧服更显她可怜。 她一个长辈,却不停对君泽磕头,的确让人动容。 可君泽深谙斩草不除根的道理,安亲王妃身边八岁的小郡王虽然跪着,但八岁的孩子哪里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那双眸子的恨意毫不掩饰。 安亲王妃继续哭道:“泽儿,你先前在锦宜别墅,你舅舅可还是念着骨肉亲情,没有杀你啊。” 第185章 君泽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他知道圣上也不是个心软的人。 但圣上同时是一个极好面子的人,杀子侄的名声,圣上是万万不想背的,哪怕这个子侄是谋权篡位的安亲王的孩子。 作为备受圣上宠信的外甥,君泽知道自己应该替圣上背了这个名声,才能讨得圣上欢心。 可正如安亲王妃所说,安亲王在锦宜别墅,饶了他一条命,哪怕安亲王打算废了他的手脚,断了他的心志。 君泽低垂的眼帘,人就是这么矛盾,他这个三舅舅啊,正如他娘长公主所说:“你三舅舅性子温良,至情至性。” 明明都打算谋反了,还是狠不下心肠。 运河边上,二郡王跪地求生,说“我父王未解之心结,我要替他向长公主问个明白”。 君泽大概能猜到安亲王的心结是什么。 想到这儿,君泽道:“舅母,我只能保证让小表弟安然无恙进京。” 安亲王妃破涕为笑,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圣上注重名声,不会背上杀害子侄的名声。 她按着小郡王的头,道:“快,快给你表哥磕头。” 小郡王两眼含恨地由着他娘按着他的头,一下下给君泽磕。 君泽在心里摇头,安亲王妃还是不了解圣上啊。 圣上虽然在意脸面,可更加在意江山。 小表弟入了京,的确能活一阵子,可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只是死的方式更隐晦罢了。 处理完这一桩事,安亲王妃就跟小郡王分开关押了。 明日就会传出安亲王妃并一众家眷畏罪自杀的消息。 她们唯一能选择的,不过是匕首、鸩酒,还有白绫。 安亲王府所有人都在哭,君泽在人群里冷眼瞧着,自古皇权之争就像这般,成王败寇。 不经意间,他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君泽转头一看,顾玉正满脸不自在,站到他身边。 不等顾玉开口,君泽就开始阴阳怪气:“呦,顾世子红颜知己在侧,不好生温存着,来这里做什么?” 顾玉木着脸道:“我来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君泽下意识把自己的手放在身后,道:“比不得顾世子红颜知己那点烫伤,姑娘家的手多娇贵呀,我这大老爷们一点伤,哪儿值得顾世子跑这么远过来问。” 这酸味儿都快从安亲王府飘到八方赌坊了,一旁的君显恨不得拿把锥子戳聋自己的耳朵,关言也微微皱眉。 偏生顾玉听不出来他的阴阳怪气的含义,有点无奈道:“你不要无理取闹了,这能比吗?” 顾玉的本意是郦若那点烫伤很快就能好,但是君泽的手却很严重。 可落到君泽耳中,却成了“你这个糙男人怎么配跟我娇贵的红颜知己比”。 他自己把自己气得牙痒痒,眼里全是野兽的凶狠。 顾玉伸出手,就要拉君泽的手来看,被浑身炸毛的君泽一把甩开。 顾玉愣了一下,再次露出“你不要无理取闹”的表情。 君泽道:“滚开,别碰我。” 顾玉看到他右手手腕被一圈绷带潦草地缠绕着,那是君泽在洗完澡后,用一只左手胡乱绑的,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 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实际上脾气差得很,顾玉念在他受伤的份上不与他计较那么多。 她道:“常大夫不在,我会一点儿医术,你给我看看。” 说着又要伸手过去捞他的手。 君泽却受不了了,干嘛要这个样子。 如果真的关心他,为什么在他跟那个女人对掌后,她却扶着那个女人? 如果真的关心他,怎么会过这么久才追过来? 如果真的关心他,作何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像是他多无理取闹一样。 在顾玉的手再次碰到他手腕的那一瞬间,君泽用力推搡着顾玉的肩头,怒道:“本王让你滚啊,你听不见吗?” 君泽没有压低声音,此话一出,周遭人都听见了,连关言的面瘫脸上都露出一丝意外。 君显扬了一下眉,恨不得朝天吹个口哨。 顾玉一个不防,后退半步,整个人都愣了,眼睛的余光看到众人都朝她这里看。 谁都是要面子的,她一心想看看君泽的手怎么样了,却被他当众骂滚,还被推了一下,那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失了面子。 她自讨了个没趣,只低头拱手,行了个礼,道:“下官先告辞了。” 冷淡疏离,像是以往那些不分尊卑的相处都是过眼云烟。 君泽冷着脸,说不出旁的话,转过头看满院的纷乱,任由顾玉独自离开。 手腕的痛不知怎么就蔓延到心口。 恰好安亲王府一个貌美的女眷哭着跑了过来,梨花带雨跪到君泽脚边,哭道: “王爷,奴家是被三郡王掳来的良家妇女,身家清白,若王爷不嫌弃,奴家愿当牛做马侍候王爷,求王爷饶奴家一命。” 她嘴里说着自己是良家妇女,又自称奴家,衣衫松垮,就是奔着装可怜,勾引他来的。 这谎言拙劣不堪,跟那个什么鬼的郦若如出一辙,偏偏顾玉看不清楚。 君泽语气森然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来侍候本王。” 顾玉脚步一顿,刚在八方赌坊说骂她目无尊卑,现在又对这个女子指桑骂槐,这是暗戳戳讥讽她呢。 顾玉抿紧了嘴角,脚步加快,离开了安亲王府。 一直忙到深更半夜,安亲王府才消停下来,君泽直接住入安亲王府的一处客房里。 对着烛火自己给自己涂膏药,缠手腕。往常关言会给他搭把手,今天熬得太晚,他让关言先回去歇息了,一个人自虐一样在这里鼓捣。 他心里不静,最后一圈的结怎么也打不好,烦躁地锤了一下桌子。 红颜知己,红颜知己,狗屁的红颜知己。 他把顾玉当知己,顾玉呢? 把他当疯子。 说别人是知己。 那么个女人,打眼一瞧就知道处处不如他。 他跟顾玉认识这么久,那个女的最多也就跟顾玉认识一个月而已。 他跟顾玉到江南后并肩作战,生死相交,月下对酌,甚至一起在芦苇荡睡过觉。 等等,那个女人是不是也跟顾玉一起睡过。 想到殷三爷那句“男人,不就那回事儿嘛”,君泽险些没把自己气死。 顾玉!!! 你这个道貌岸然,肮脏下流的衣冠禽兽!!! 他再次锤了一下桌子。 这时,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咽了一下口水,都这么晚了,谁会过来... 第186章 君泽顾不上缠绷带,起身过去把门拉开,看到来人后,撇着嘴道:“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君显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看到君泽右手手腕上缠着的绷带,讽刺道:“呵。” 君泽默不作声,坐回了桌旁。 到底是自己的侄儿,再怎么嫌弃他,也得给他上药包扎。 君显忽然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看上过一匹小红马吗?” 君泽愣了一下,道:“什么小红马?” 说完,他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点记忆,道:“记得。” 小时候御兽苑新供了一批西域宝马,他那时还不高,一眼相中其中一匹小红马,圣上也说了等这马稍微适应了京都的环境,就让他牵回家去。 可是没过多久,那匹小红马就让松阳给骑走了。 他大发脾气,却被长辈们认为是无理取闹,可那匹小红马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却被别人骑走了。 他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眼见自己的心头好被松阳抢走,他自然不依不饶,开始撒泼打滚儿。 见他实在难缠,圣上提出让他跟松阳站在两边,小红马去谁那儿,马就归谁。 可是那小红马已经跟松阳熟悉过了,自然不会到他跟前。 没人在意是他先相中的那匹马,没人在意他有多盼望那匹马,没人在意看到马走向松阳那一刻,他有多伤心。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强行从松阳手里夺过来的马,也不属于他。 想到这儿,君泽不知道怎么,心里愈发难受,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提这个干嘛?” 君显道:“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对吧。” 君泽道:“二叔,你究竟想说什么?” 君显道:“我想说的是,你现在的低沉愤怒,就跟当年失去小红马一样,等时间一长,就忘了。” 君泽道:“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君显无语了,他怕伤到侄儿的自尊心,所以拐弯抹角,没想到他这侄儿根本不领情。 他索性也不顾忌太多,直接道:“我知道你喜欢顾玉,但是这种喜欢就像是你喜欢小红马一样,一时兴趣使然,过段时间就散了。” 君泽浑身的汗毛都炸开来,他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磕磕绊绊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喜欢...她?”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迟疑了。 他像是累极了,一手撑着自己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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