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仪母女俩。 老房子巷窄,她的车停在墙根。 温心仪听到声音就披着皮草出来了,这一看,愣在门廊下。视线迷茫穿过雪幕,一下落她身上,一下又落正掸雪的男人身上。 他套上大衣便是一身黑,锃亮的皮鞋踩在已经积了雪的巷道上,咯吱咯吱作响。 即便光线不够敞亮,仍能看出极致身材比。 等人转过来打上照面,温心仪更惊:“谢生?!” 她知道温凝心里藏了个人,也猜到她和宋清柏订婚是为了稳住公司内外而逢场作戏。 可她心里藏的那个到底是谁,温心仪没把握。 至于在澳岛时得知的她和大名鼎鼎的谢先生关系匪浅,回了京城温心仪便自动忘在脑后。 她直觉里,所谓的关系匪浅也是假的。 慢吞吞跟在后面出来的陈月皎一边喊着“妈,谁来了”一边百分百复刻温心仪的表情僵立:“谢、谢谢谢——” “姑姑。”谢之屿微微颔首,随即心平气和地对上月皎,“表妹总是这么客气。” 月皎:“……” 她手动关上下巴,眼睛巴巴直眨。 温心仪最先反应过来:“外面冷,先进来说。” 一行人穿过三进的院子。 原本是要在客厅见客的,路上温凝冷不丁地说:“家里还有饭吗?饿。” 于是一行人转道去餐厅。 这个点温心仪不想打扰底下人,于是自己下厨做两碗面,各煎一枚有焦圈的鸡蛋。小青菜最后下,水一烫摆盘在旁。看起来倒是很像澳岛风味。 她说:“不知道谢生吃不吃得惯,汤底重,北方口。” 谢之屿骨子里没有矜贵的少爷气,可是坐在敞亮的灯下依然有种自洽的悠闲气度。 他吃东西快,却不鲁莽。 反倒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尤其是亲自下厨的温心仪,哪个厨子看到自己做的东西被大快朵颐都会开心的。 吃完温心仪再去添一把面,直到她第三次起身,谢之屿替她一起收拾了碗筷:“姑姑,受累了。” 第一声姑姑温心仪没反应过来。 第二声逐渐习惯。 要是在澳岛那会儿她跟别人说谢先生将来会叫我姑姑,估计人家都会以为她精神错乱,发疯。 可是现在她淡定地坐在餐桌边,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最后说一句:“我让月皎去叫人准备客房了。东厢那间。” 中间微顿,她又说:“你们……” 温凝抬眼,连带着那位谢生也望过来。 算了。 温心仪起身离开:“雪大了,早点休息。” 在屋檐下立着仍有雪花往身上飞。 回廊那头有人小跑着停在她身边:“妈咪,客房准备好了。就姐旁边那屋子,对吧?” “嗯。” 看温心仪实在淡然,月皎忍不住问:“妈咪你早知道了?” “刚知道。”温心仪说。 “那你——” 温心仪比了个嘘的手势,拢着身上的皮草往前。 她不知道的事有很多,比如眼前这桩,比如温家两兄弟是怎么被推出去的,再比如谁在背后铺的这一手棋。 她知道的同样很多。 譬如过去那一年,温凝过得实在辛苦。 无数想问的话都化作了那句,苦尽甘来。 第173章 平安顺遂 东厢两间房由中间的起居室相连。 起居室的门一关,便是一处独立空间。 温凝关上门,插上插销。 这栋四合院水电都是重新走过线的,明面上的这些却依照爷爷的意思,全是旧把式。一根磨得光润的梨花木,扎扎实实插在栓销之间。 她靠在门边,懒懒抬眼:“睡我这,还是睡你那?” 走在前面的男人驻足,而后回头:“胆子这么大?” “那怎么了?”温凝天不怕地不怕地说,“姑姑安排这间房当客房,就是默认我们拴在一起的意思。” 他笑笑:“我第一次上门,没带礼物也就算了。只能嘴巴装乖巧一点,做事再机灵一点。” 温凝双手环胸,等着他的下一句——多半是什么“哪儿能这么出格?” 等半天,后半句没来。 反倒是无奈一声暗叹。 她视线追过去,碰到他深沉的眼。 “睡你那。”他低声。 主城区高楼限高,入了夜不似澳岛的纸醉金迷,也不会透过窗,看到满眼光污染。 一落灯,只剩下汽车通过巷子时一闪而过的橘光。光从墙头蔓延进来,给雪夜小院一两秒的光明。 香樟树簌簌作响。 偶尔啪嗒一声,是雪积得太厚,从枝丫上整块落下的声音。 或许是屋子里暖气过剩,男人气息滚烫。 隔着绸质睡衣,温凝都能感受到让她心跳加速的烫人温度。他从后面抱着她,脸安静枕在她肩窝,呼吸匀缓。 说睡她这里还真是单纯的睡。 温凝在这种单纯里反倒睡不着觉。 她开始怀疑是否如同网上所说,男人到了三十就会没有欲望。可是距离谢之屿的三十还有数十分钟,只要时间没到十二点,他还是二十九的谢之屿。 二十九刚开始的谢之屿分明那么凶,总不至于短短一年就失了兴致了吧? 她愁苦地想,身体里的热气却不听话地一蓬蓬往外冒。最后背脊出汗,贴在身上的睡裙被热汗熏得贴在单薄的脊骨上。 鹅绒被下空气闷潮,沾满了热烈的香。 他大概是感受到了,懒散开口:“还不睡?” 她不太高兴,语气彰显情绪。 “你不想我?” “想。”他收紧胳膊,让她在怀里待得更无法动弹。 凭感觉摸到她腕心,他牵着她往下。 那么点力气,明明随时可以挣脱逃走,她却没有,而是乖乖顺着他的力道。 手心倏地被烫到,她吓了一跳。 察觉到她开始逃避,按在手腕上的力气骤然加大,他依旧闭着眼,面色平静。 仿佛底下亢奋的不是他一样。 奇怪的割裂感让人觉得格外心痒,温凝重重抿唇,忍不住又触碰一下:“好烫。” “所以别勾我。”他说。 以往每次最凶的就是他,温凝鲜少那么主动。 脸皮很热,她还是用极低的声音:“不要吗?” 黑暗中那双眼蓦然睁开。 他眼底的幽深几乎与夜融为一体。 喉结不可避免地动了一下,他说:“今天不行。” “为什么不行?” “明早打算怎么跟姑姑解释?”男人看着她,努力克制声线里的沙哑,“说起夜喝水弄湿了一床?” 脸皮要烧起来了。 她嗔怒:“哪有那么夸张!” “有的。”他面不改色。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是正面相对的姿势,她双膝并行,跨在他腰腹上:“可是我想你。” 防线正在不断溃败,某个瞬间他简直就要被海妖迷惑。窗外雪落成声,枯枝被压断了一根。 嘎达—— 脑内闪过一丝清明。 压在她腰上的手掌潮湿得快要出卖他的内心,他闭眼静了半晌:“没准备。” 胸膛不断起伏,她咬着声音压在他克制隐忍的胸口处。 “可是我有。” 鬼使神差的,备在床头抽屉里的不为人知。 …… 窗外传来清脆鸟叫。 谢之屿揉着眉心睁眼。 房间布置很陌生,甚至不是昨晚入睡的那间。梨花木屏风上的翠鸟展着翅膀停在芙蓉花上,栩栩如生。 好似刚才听见的鸟叫是从画儿上出来的一般。 床侧已经空了,她今天倒是早。 谢之屿看一眼时间,昨天睡下到现在,满打满算才三个小时。 昨晚他神经已经崩到极致。 那一声撕开包装的撕拉声挑战着他最后的防线。 她仗着天色黑,房里又没开灯,话语露骨。 那声“阿屿哥哥”只是她胡言乱语里最没有杀伤力的一句。 他极力克制,还是克制不住骨缝里因她主动而喧嚣的颤抖。空白了一年的时光都在她柔软又难忍的动作里变得充盈。 他喟叹出声,汗顺着颈侧暴烈的静脉滑落。 后来她低头亲他的伤疤,说够了。 开弓哪有回头箭。 谢之屿说不行,又把人折腾回去。 被打湿的床单怕是已经无法用起夜喝水这样蹩脚的理由圆过去了。天光近亮,只好折转到客卧睡下。 睡前不是还喊着说再没下次了吗? 怎么起这么早? 他洗漱好往外走,起居室的门虚掩一条缝,证明在他之前已经有人先出了这间屋子。 推开大门,阳光灿烈地落在满世界雪白上。 院墙上厚厚一层,香樟也覆上了新衣。落入抄手游廊的雪被埋在青砖下的地暖化开了,廊内廊外划出泾渭分明的线。 再次见到京城的雪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差不多的四合院,却完全不同的心境。 这一声开门的响动惊动了香樟下的人。 她难得穿得厚重,毛绒帽,雪地靴,只有一双手是裸露在外的,冻得指节都红。 红得可怜的手指正捏着一根胡萝卜往一坨白球上一怼。 怼完,她回头:“看!送你的礼物!” 一个脑袋瓜圆圆,肚子也圆圆的傻瓜雪人顶着胡萝卜鼻子在她身后闪亮登场。 不知道为什么,心在这刻静下来。 和悄无声息停下的雪一样安静。 “给我的?”他在廊下懒散地笑。 明明是笑的,眼眶怎么红了。 “漂亮吧!”她扬着嗓子问。 当然。 他说“多谢”。 雪人会化,所以他认真看过每个细节。鼻子是胡萝卜做的,可是眼睛是她珍贵的黑珍珠,嘴巴用口红涂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没有手的傻瓜雪人还有一副挂脖手套。 她示意他去摘手套。 手刚触碰到,眼前忽得一闪,有什么落进雪地。 温凝喊着糟糕,一个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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