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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坨泥,在地上拖出长长痕迹。 忽然静下来的房间,鱼缸依然泛着诡异的幽幽蓝光。血迹在池子里扩散开来,像是往蔚蓝大海洒了一把红粉,不过几个浪潮,便被稀释得看不见了。 食人鱼飞速摆动尾巴消失进黑暗处。 充氧机咕噜咕噜往上冒出气泡,仿佛有张血盆大口在暗处打了个饱嗝。 “出来吧。”谢之屿说。 他的声音融进昏暗光线里,让柜门内温凝的心重重一沉。她甚至怀疑此刻拿市面上任何一台心率仪来测她的脉搏,都会当场爆炸。 手不住地颤抖。 终于,在第二声“出来”后,脚步声朝她的方向而来。 咯吱一声。 柜门被拉开的瞬间,她几乎是滚落而出。纤薄的后背对着来人,两片漂亮的蝴蝶骨因为惧怕而轻轻颤动。 汗湿的长发贴在颈侧,仿佛刚才被按进鱼缸的是她一样。她没有抬头,宛若惊惧到不能自已的羔羊,视线直勾勾怔在那双锃亮的正装皮鞋上。 皮鞋后撤一只,前脚掌抵地。 这是单膝跪地的姿势。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落进她视野,将她贴在脸颊上潮湿的长发别去耳后。 他丢了所有的不着调,面色容肃,就为了用此生最郑重的语气同她说一句。 “对不起。” 第87章 有我在 一个呼吸是两秒。 温凝在这两秒间一直在试图理解“对不起”所包含的含义。 是保不了她推她入悬崖前的忏悔,还是为今时今日让她窥见到罪恶而悔恨。 无论哪一种都表明,谢之屿对这桩肮脏的生意是知情的。 有多早呢? 是之前在游艇上问她“一劳永逸是什么”的那次,还是更早?或者从一开始他就知晓所有内情? 不,不对。 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如果是她猜想的那样,那谢之屿为什么要安排今晚让她进这个房间?这对他明明没有任何好处,她又不是同路人。 逻辑完全不通。 就像是两个人的手笔…… 两个人?! 温凝身形一僵。难道那个引路的服务生不是谢之屿的人?那会是谁? 这艘游艇上她认识的人不多,根本不需要排除。 下一秒,她忽然抬头。 也正是这一抬,她看到谢之屿比在唇边的手势——这是个噤声的姿势。 她紧张地不由吞咽,所有想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用那双眼睛布满水汽的眼睛看他。 她从未见过谢之屿如此陌生的模样。 像黑暗里披着晨雾而来的教父,眉眼间全是整肃与悲凉。以至于让她联想到先前那句“对不起”,仿佛因他过错打碎了悉心照料的娇花,面对一地碎片和残枝烂叶,他出于本心地觉得痛。 他痛,于是眼尾下垂,那道狭长的褶没入她从未见过的红。 他朝她伸手。 温凝在犹豫一秒后仍旧伸出。 她能感受到对方像浸透寒冰般布满冷意的手,也能感受到冰冷之下粗粝又温柔的掌纹。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她说。 脚下没什么力气,也许是在柜子里关久了,也或许是惊吓过度还未恢复。她在对方搀扶下努力站起。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想起过去在京城的那么多日子里,从蹒跚学步跌倒,到后来若干次摔倒爬起、摔倒再爬起。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拍拍尘土而后若无其事地起身,同旁人说一句:“摔跤而已,没事儿~” 旁人会笑着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不服输。” 她的所向披靡,在外人看来死不吃亏的个性,都是将自己坚实包裹的武器。 这把武器明明已经握得很好了,几近与她化作一体。 为什么…… 温凝握紧他的手。 她的内心呐喊别在这时候搀扶她,这会让她变得懦弱。可是身体却不可控制地靠近。 啪嗒一下,眼泪滴落在手背上,像晕开的水莲。 温凝说:“没关系,我没怕。” 可是搀扶她的人仍旧毫不犹豫把她抱起,带着他气息的西服将她整个颤抖的身躯兜在底下,坚固好似堡垒。 “怕也没关系。”谢之屿垂首,抱着她的手臂逐渐收紧,“有我在这。” 外面去而复返的耳朵终于离开门板。 何氿朝阿武做了个走的手势,脚步轻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赌对了! 何氿畅快地想:他才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 回到客房,谢之屿踹上房门,又矮身用肩抵开墙面上的开关。 房间里所有设施都被他检查一遍。 确认无疑。 他不嫌麻烦,只嫌浸在他胸口的濡湿干得不够快,嫌自己到关键时刻安慰人的话语格外匮乏。 低头,埋在他胸口的脑袋依旧没动。 她仿佛睡着了,长发落在他手臂上,安静得让他阵阵心慌。 一直到他将人放到床沿,那颗脑袋才无力地动了动。她靠上颈枕,抬脸,露出过分寡淡的神情。 心被重重揪了一下。 谢之屿情不自禁伸出手,掌根贴近她腮边:“怎么这么看我?” 眼眶好酸涩,温凝索性闭上眼:“谢之屿,你是好人吗?” 她的声音微哑,与胸口那片濡湿一样,是在他怀里安静流眼泪的证据。 他似乎被烫到,垂下手,默默握紧成拳:“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不知道。” 今晚的事让温凝彻底乱了。 她飞着飞着撞进一张大网,包裹她的除了阴谋就是危险。理智让她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感情却一再背叛理智。 她闭着眼。 眼泪不听话地从眼角滑落。 “你们会杀我灭口吗?” 谢之屿握拳的手几乎将掌心刺破,颈侧青筋因为忍耐而暴起。他不敢去碰她的眼泪,怕灼伤自己,可是内心更恐惧的大概是怕她会偏开脸回避。 默了许久,他才调整好呼吸:“有我在,不会。” 这句不会让温凝忽然睁眼。 视线死死落定在他脸上,眼泪却仿佛断了线一个劲往外涌:“可要是有一天你不在这个位置上了呢?” 所以他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谢之屿万分笃定:“那只能说明我爬得更高了。” “王八蛋!” 温凝忽然愤怒,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牙齿没入血肉,她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少力气,只知道淡淡的血腥气混合他身上的薄荷味一点点涌进口腔。 她被他的气息淹没。 那些迷茫不安,那些惧怕和惶恐,还有居无定所的感情突然有了爆发地。 直到牙关阵阵酸涩。 咬够了,温凝松了下颌,抬脸蹭蹭他的颈侧,用气音又骂一句:“王八蛋。” 这次松软许多,好似扒开他心口的匕首,让他烂在她的气息里。 察觉到她呼吸渐渐平顺,谢之屿动了动已经僵硬的后背。手只敢虚扶住她的胳膊,偏头问一句:“发泄够了?” “不够。” 温凝闷声吸吸鼻子。 他稍稍蹙起眉,似乎在思考:“那就换一个肩给你咬?” 咬了又怎样? 温凝推开他。 她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妆一定花了,眼睛更肿得没法看。短暂对视过后,她抬手蒙上他的眼。 男人的睫毛在她掌心轻微颤动了一下。 在这片颤动中,她忽然跨坐上他的腿。 或许这样的突如其来吓到了他,她明显感觉到男人是僵硬的,丢了往日的从容与痞气,仿佛一尊石膏像,连大腿的肌肉都绷成了石头。 盯着他外露的浅淡唇色看了几秒,她终于忍不住低身咬了下去。 第88章 长命百岁 没主动做过这种事。 温凝很生疏。 牙齿数次磕碰后,她收起劲儿,用舌头小心翼翼地探索。从不熟到熟稔,唇舌交缠的声音若有似无,一点点一点点刺激着耳膜。 她想放下手专心去捧他的脸。 可是这个王八蛋接吻居然不闭眼。不止一次地,温凝察觉到他的睫毛在她掌心剐蹭。 于是她不敢放,怕一放就会让自己的狼狈不堪暴露无遗。 或疾或慢,今晚无论她如何,谢之屿都任她玩乐。可同时,他几乎没怎么回应。温凝往前咬的时候他不躲,她勾他舌面的时候他也不追击。唇舌缓慢厮磨,比起上次沙滩上的凶,他简直像换了个人。 一个人的吻没什么意思。 温凝在这个一厢情愿的吻里发泄不出不满,最后丧气推开,人也从他腿上滑了下来。 “这次够了。” 她拉高被子,用背对着他。 床边坐着的人沉默许久,嗓音暗哑地说一声:“好。” 她不回应。 他又说:“我去给你拿毛巾。” 被子里传出不咸不淡的声音:“拿毛巾做什么?” “擦脸。” 脚步声渐远,而后响起的是洗手间水声。水龙头哗啦啦落着水,持续了很久,久到温凝几乎在这片规律的白噪音里睡着。 再一个晃神,声音出现在床边:“起来擦一把。” 她不想动。 人越是困倦,脑子越是会在短时间内效用大涨。她刚刚一边神游一边同时思考了好几件事,这会儿想清楚一件,手指探出薄被,朝他晃了晃。 男人没靠近。 刚平复下身体的欲望,此刻他并不想离她太近。可是她手指一勾再勾,他就像训好的狗似的身体由不得理智。 “什么?”他弓下身。 “录音笔。”温凝说。 ……录音笔? 胸口像被一个大潮拍中,以至于连谢之屿这样的人都免不了愣神:“你刚才身上带着录音笔?” “进门前他们把我手机收了。”温凝翻了个身,薄被拉到鼻尖,只用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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