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嗯,小了。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你都准备好了,它却能让你明白一件事:准备好了也没用。 . 陈仰的头发很短,洗完澡出来基本就干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吹,他找到吹风机,跪在床上给朝简吹头发。 朝简面对陈仰坐着,泛青的眼眸微阖。 “那盒小的不要了。”陈仰的声音夹在呼呼风声里,“明天我买一盒大号的。” 朝简的眼皮动了动:“不用。” 陈仰以为朝简是在怪他连尺寸都弄错,不上心不用心,他还没想要怎么解释,就听对方说:“我刚才已经下单了。” 陈仰:“……” 朝简的眉头皱了皱:“我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买好。” 陈仰的嘴角一抽,不怪你,你也没想到你哥都这样了还能做。 “不差这一个晚上。”陈仰拨了拨他柔软的头发,哄道。 朝简牵住陈仰的睡衣。 陈仰欲言又止:“那个,咳,我能问你一个事吗?跟任务无关。” 朝简放在他睡衣上面的手倏地收紧:“你自愿的。” 陈仰被那股力道带的往朝简怀里一栽,他关掉吹风机,神色复杂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朝简的眉眼被潮湿的发丝遮住,轮廓生出几分凌乱的美感:“当初你跟我……”他的眉峰拢起一片阴影,头偏到一边,耳根染了层薄红,“是你让我弄你的,我不会,还是你教的我。” 陈仰呆若木鸡,天知道他只是好奇,为什么他跟他对象之间,他是下面的那个,而且好像一点障碍都没有,很自然。 没料到会听见这么……陈仰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心情。 “你如果不信可以试试,那盒小的你能用。”朝简的唇角抿直。 陈仰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不行,Y不起来,没感觉。他一言难尽地叹口气,我是个gay,还是个o,我今晚才知道。 “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身经百战的老哥哥,你是小嫩肉?”陈仰艰难地问了一个问题。 朝简的面部一黑:“你是理想的巨人,现实里的矮冬瓜。” 陈仰:“?” 朝简睨了他一眼,之后就把目光挪开:“你只教我怎么进去,其他的你也不会,你是死要面子装作很懂,说什么哥哥教你,不要怕尽管上,实际上你只会些理论知识,我是你第一个实验对象,也是最后一个,因为你说我很厉害,你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陈仰捂住了朝简的嘴巴,他背上的汗都出来了,燥的。 房里静下来。 陈仰看着朝简瞳孔里的自己,他有一点晕眩:“你都告诉我了,我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朝简说。 陈仰无力道:“要是我永远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没关系。”朝简吻他手心。 . 陈仰以为自己今晚要睁眼到天亮,谁知道他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朝简把手臂从陈仰脑后抽出来,他下床吃药,翻手机看靳骁长的信息。 靳骁长:顺利? 朝简拧盖灰白色的药瓶。 靳骁长:药一次两粒,不能多吃。 朝简的掌心里躺着五粒药。 靳骁长:我会把你的用药量告诉青青,再让他转告给陈仰。 朝简将手机大力扣到桌上,他看看手里的五粒药,看看床上熟睡的人,沉默了会就把三粒药放回瓶子里面。 . 陈仰和朝简第二次聊任务相关是在两天之后。 两天的间隔是朝简的意思,尽管陈仰的情况已经很合适了,但他依然很谨慎。 陈仰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是他的那本《量子论之意识与世界的关系》,他把书往坐在他对面的朝简腿上拍拍。 “这本书是我的。”陈仰用笃定的姿态开场。 朝简剥瓜子米:“嗯。” “019是我自己的身份号。”陈仰又说。 朝简还是那个音节:“嗯。” “那个李跃是我幻想出来的人。”陈仰的语气很平静。 朝简道:“李跃是真实存在的,他就是你。” 陈仰呆住了。这两天他把以前所有的疑点都整理了一遍,基本都疏通了,水到渠成,他觉得自己不论听到什么都ok,结果还是出现了措手不及的一面。 “你曾经做任务都用‘李跃’这个名字。”朝简把剥好的瓜子米给他,“只有少数老队友才知道你的真名。” 陈仰看着手里的瓜子米,好一会才说话:“我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你第一个任务我不清楚,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很有经验的老任务者了,我是新人。”朝简又抓了一把瓜子开始剥起来,“你教我做任务,一路带着我。” 陈仰挑眉:“非亲非故的,我干嘛对你那么好?” “你说我是照着你媳妇的样子长的。”朝简慢悠悠道。 陈仰老脸一红:“我那不是耍流氓吗?” 朝简道:“如果我对你没意思,你那么做是耍流氓,我也喜欢你就不算。” 陈仰吃了几个瓜子米:“那算什么?” “算你撩我。”朝简说。 陈仰愣愣看着他:“朝简,我为什么会忘了你呢?” 朝简剥瓜子米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眼帘低垂,看不清眼里有什么东西。 陈仰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个可能。 “因为你做任务失败了。”朝简把没剥完的瓜子放到茶几上面,他打着赤脚去洗手间。 陈仰嘴里的瓜子米有点苦,果然啊…… “任务失败了就会死掉……”陈仰跑到朝简身边,他也没穿鞋,脚踩着冰凉的地砖,一股股寒意从他的脚底心往上窜,“那我为什么还活着?” 朝简低着头洗冷水脸,嗓音模糊不清:“重置。” 陈仰的视野里是他有点乱的栗色发尾。 重置,重新设置,这不难理解,比如游戏里的玩家死了,会在重生点刷新。 陈仰把攥在手心里的瓜子米摊开,捻起一粒吃掉。最初在去小尹岛的船上,张延说“在这里死了就是死了”,陈仰觉得离奇可怕,之后他做完那个任务出来发现主治医生李跃是不存在的,对方送给他的那本夹着身份号的书也成了他自己的,这让他感到荒谬。 再接着,他通过武玉对象的事得知了一个信息,只要是谁死在了任务期间,那么除了和Ta做过同一个任务的任务者,就不会再有哪个人记得对方来过这个世界。 一个大活人留下的痕迹竟然能被清理掉,而且生活中的所有亲朋好友,所有认识对方的人都会失去相关的记忆,陈仰认为太魔幻了,魔幻的让他没办法思考那里面的名堂。 其实那个开端就已经透露了所有事情的发展走向。 能把一个人抹杀掉,当然也能再恢复。 陈仰想到什么,他的双眼猛地一睁:“是不是在第九康复院重置?” “是。”朝简够到毛巾擦脸上的冷水,“康复院是重置点。” 陈仰哭笑不得,他还以为他忘了自己出事的片段是不愿意想起痛苦的经历,于是就选择性失忆了。 现在他才明白过来,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有那件事。 陈仰的呼吸渐渐平稳,他长久以来被种种困惑和怪异感侵蚀,不知不觉中产生了抗体,导致他此时此刻的情感波动并不是很激烈,更多的是豁然开朗。 “所有任务者死后都能重置?”陈仰问道。 “会有个及格线,评判的是每个任务里的规则本身和厉鬼Npc。” 朝简摇头,“当一个任务者死的时候,所有任务分累计过线了就会有二次重置的机会。” 陈仰的脑子里不知怎么浮现了一双狐狸眼,他下意识把那晚酒吧的疑惑说了出来。 “那个少年叫陈西双,他是你重置后的第三个任务里的队友。”朝简发现陈仰光着脚,他的面色顿时就沉了下去,毛巾都没放好就将对方丢回了客厅的毯子上面。 陈仰还没站好就奔进房间拿笔记本,他快速翻到最后,那是他记录的所有任务。他的手指沿着第一个任务往下滑动,停在了第三个任务上面。 老集村的任务者里面没有陈西双这个人。 门口传来朝简的声音:“任务者重置后会有一段全新的人生和社会关系,他不记得你,你也不会记得他。” 陈仰慢慢合上了厚重的笔记本,就像他忘了朝简…… 下一刻陈仰刷地看向朝简:“我重置了,你却还能记得我,是不是因为你是黑户的原因?” “哥哥,我也忘记过你啊。”朝简的眼眶血红。 陈仰一愣,他垂眼把笔记本放回抽屉里,换了个话题:“陈西双既然能二次重置,说明他的能力挺不错。”祛湿的草药八成跟对方有关。 “一般。”朝简说,“他是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了。” 陈仰面露不解:“那他是靠什么得到的重置机会?” “老集村的厉鬼姜人把他送出来的。”朝简把陈仰捞到怀里,和他并肩躺到床上。 陈仰不记得陈西双了,自然就不清楚对方和厉鬼姜人的牵扯。 不过陈西双能得到厉鬼的帮助,那也是他的运气和命数。 “重置,新的人生……”陈仰呢喃着,他突然坐起来:“那我妹妹……” 朝简跟他对视。 陈仰非快道:“就当我没问……” 朝简跟他同时开口:“你没有妹妹。” 整个世界都变得死寂。 陈仰跳下床找打火机跟烟盒,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整个人显得无措又迷茫。 朝简将躺在他眼前的烟盒拿起来:“你记得你妹妹的样子吗?” 陈仰说不出话来,不记得了,关于妹妹的记忆片段都很零碎,他不仅忘了妹妹的脸,也忘了她是怎么出事的。 “你和其他重置过的任务者一样,整个社会关系都是假的。”朝简捏住陈仰绷紧的下颚,把一根烟送进他的齿间。 陈仰的牙齿深陷进烟蒂里面:“那我重置之前呢?” 朝简沉默片刻:“重置之前的你是孤儿。” 陈仰嘴边的烟掉到了桌上,不管是重置前重置后,他都没有妹妹。 怪不得朝简跟他讲了半天重置,他到现在才想起来问妹妹相关。 原来我没有妹妹啊…… 陈仰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口酸涩难耐:“那我印象里的喜欢咬我,还总是咬同一个地方,逼我克服对鬼故事的恐惧,喜欢吃奶片和菠萝包,喜欢给我剥瓜子自己却不吃,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喜欢收集小玩意,喜欢折纸板的那个人是你?” 朝简将桌上的烟捡起来含住,低头点燃:“后三个爱好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 “你潜意识里把我和你合在了一起。”他说。 陈仰一动不动。 朝简吸了几一口烟,他找出熏香点起来,把青烟往陈仰的方向扫了扫:“我和你共用身份号,你做任务的频率是被我影响的,我是你的变数。” “包括你见到过去的老队友,也是因为我。”朝简又说。 陈仰的身体僵硬,头脑发涨,视线有一点涣散:“老队友?” “你不是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任务者死在了任务世界,你明明没有合作过却能记得吗,那就是你的老队友,重置前的。”朝简抚摸他左耳的那道疤。 那一瞬间,有几个身影从陈仰的脑海中漂浮了出来,他们分别是康复院的男护士香月,武玉对象阿景,小哑巴的表哥。 陈仰的呼吸有点快,不对,不止他们三个,还有更早时候那个公交上遇到的大叔,对方从他上车就一直盯着他看,很有可能也是队友。 . 那天朝简没有再让陈仰接受新的信息。 陈仰哪儿都没去,他窝在房间里面清理遭受重创的世界,胡子是朝简给他刮的,刷牙洗脸也都是对方在一旁协助。 一个接一个的谜底被揭开了,陈仰竭尽全力维护内心的秩序,精神状态累到了极点,影响到了身体,他差不多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三四天的缓冲时间结束后,朝简又把陈仰好不容易清理好的世界弄塌了。 花盆里的种子是假的,花苞也是假的。 “它代表你的阈值。”朝简一边吃油条,一边用“油条还不错”的语气说。 陈仰手里的勺子颤巍巍地晃进了碗里,他同手同脚去了阳台,两只手抱着花盆回客厅。 “这是假的?”陈仰捉住朝简的手摸花苞,震惊道,“这么真实的触感,你跟我说这是假的?” 朝简喝口豆浆:“丁会春是康复院B区的区长,种子是她的特殊福利,她暂时用不到就借给了我。我们用完要还给她,这是她留给她亲人的。” 陈仰的注意力从花苞转到了其他地方:“B区在哪?” “在真实世界,那也是一个任务点。”朝简说,“过及格线的任务者会在那里沉睡,接受重置,直到重置完了才会按照性别被送到这里的A区或C区。” 陈仰眯了眯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他昏迷的两年多是在B区,醒后就到了A区,然后在A区做了大半年复建出院,当天就重新开始做任务。 原先他还感激匿名人士给他资助医药费,谁知道全是假的。 “第三个任务是今年上半年的事,陈西双这么快就重置好了,我为什么要重置那么长时间?”陈仰坐下来。 “陈西双死的时候还是新人,重置起来会很简单,你不一样。”朝简把豆浆端到陈仰面前,“你没有回家的信念,做任务对你来说是交朋友,所以你一直在路上,你做了很多任务。” 陈仰往下接:“直到我跟你好上了,我才想往终点走。” 朝简抚了抚陈仰的脊背。 陈仰想起了文青,他就是不想走到终点。 “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是相连的啊?”陈仰忽地问道。 朝简点头。 陈仰拿起杯子,仰头大口大口喝豆浆,难怪进出就是瞬息之间的事。 一杯豆浆喝完,陈仰抿了抿嘴:“还能三次重置吗?” 朝简:“不能。” 陈仰心想,这是他和朝简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 下午陈仰从朝简口中打探到了一个信息,孙文军是B区的副区长,他的盆栽也跟阈值挂钩。 陈仰没记错的话,孙文军的盆栽始终是一根枝条长着一片小叶子,说明他的阈值到了一个层面,停滞不前。 孙文军那次出差极有可能就是想办法改变阈值去了,只可惜他没成功,他选择了走一步看一步。 陈仰回忆孙文军对他的道别,怀疑他们是老队友关系,或者说是战友一般的存在。 但他不记得了,他失去记忆的同时也失去了那份情感。 陈仰看朝简打扫卫生:“你说你生在三连桥,是不是指真正的三连桥?” “对。”朝简把狗垫子丢到阳台。 “那靳骁长和你是什么关系?”陈仰看小狗追着垫子而去,“别说只是普通的医患,这我不信。” “他是我小舅。”朝简不快不慢道。 陈仰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朝简说:“重置过。” 那三个字透露出一股无力跟无奈,当舅舅的重置了记忆,舅甥两人就变成了陌生人,即便是恢复记忆,情感也没恢复,所以两人的关系既一般又微妙。 陈仰通过朝简和靳骁长的相貌方面推测出一个想法,社会关系改掉了,基因还会有不同程度的保留,他怀疑武叔跟任务者武庆曾经也是亲戚。 陈仰拿走朝简手里的扫帚:“我什么时候才能进最后一关?”说不定全都通关了,他就能全部想起来。 “再等等。”朝简没有多说。 “那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陈仰从口袋里摸了个奶片拆开,“你做过,你跟我讲讲你的经验,我可以做好准备。” 朝简咬住陈仰指尖的奶片:“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单人任务,你死后我就直接进去了。” 陈仰恍惚了一下,对啊,他是任务失败了才重置的。 那时候他死在任务世界,还只是任务者的朝简不知道他会重置,以为他是真的死了…… 朝简用一种说故事的口吻讲述了他的最后一个任务,陈仰的死是他的梦,最后一个任务是他噩梦的延续。 那是朝简内心的美好和恐惧,由一个个幻境组成,他一次又一次目睹陈仰从活蹦乱跳变成尸体,很快他就出现了多重人格障碍,疯了。 最后朝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等他发现他的眼前没有陈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终点。 陈仰听完朝简所说,浑然不觉自己满脸都是泪:“幻境里的我死了多少次?” “十七次。” 朝简用食指刮了一点陈仰脸上的泪水,送进他的口中,下一秒就吻上去,和他一起分享那一点苦涩。 “哥哥,你在我面前死了十七次。”朝简在唇齿相依间发出一声叹息。 每次你都会跟我说“一会就回来”,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第158章 现实五 陈仰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 屈指可数的几次都是因为朝简,这次他内心的酸苦尽数渗透出来,并且形成一张有形的大网, 将他整个人都给罩住了。他在网中央一睁眼, 发现朝简也在网里。 朝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张网穿透了皮肉根骨, 鲜血淋漓,却还是费力往他身边爬,想要握住他的手。 陈仰用颤抖的手盖住脸:“靳骁长说你……说你曾经分裂出了一个我……” 朝简的神情有一瞬的愣怔。 “还好有那个我,要不是他, 我就见不到你了。”陈仰用尽全力抱住朝简,哽着声音呢喃, “谢谢, 我谢谢他,谢谢他……” 那么多次的绝望,换成陈仰是坚持不下去的, 他要么死在幻境里面,要么出来以后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永远疯下去。 他不佩服朝简,他心疼朝简。 朝简把下巴抵在陈仰的发顶:“哥哥,你要谢的人有点多。” “我知道。”陈仰满嘴都是苦味, 那个人格陪伴朝简走出黑暗, 他还活着的消息给了朝简希望。靳骁长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朝简。 还有朝简自己,他治病期间经历过无数次别人想像不到的痛苦折磨。 陈仰紧紧拥着朝简。 朝简拍了拍陈仰发颤的后背,当初他疯疯癫癫地站在终点自杀的时候,几种人格出现了分歧,他们把他的绝望撕裂成了几部分,他挣扎着想, 陈仰那么厉害,说不定还活着。 就是那么一丝渺茫到难以计算的希望让朝简掉过头,往回走。 于是他攥紧各种各样的药瓶,捂着伤口流着血走啊走,一路走到了陈仰面前。 朝简捞起陈仰的脸,唇在他的眉眼间摩挲:“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一个先走了,留下的那个该有多难过。” 陈仰记得,那就是A3楼任务里面的事,当时“余哥”抓走小哑巴利用她策划了一出戏,棋子“王姐”撞上乔桥,李正为了救她……踩到影子死了。 “你说那样生不如死,我说差不多了,”陈仰回忆着,“你来一句,‘又不能死’,当时我先是问你为什么,之后觉得留下的那个要背着两个人的希望往前走,所以才不能死。” “我那么想的时候,听到你说‘不是’,我再问你原因,你却不肯说了。”陈仰都记得。 “一个先走了,留下的那个很难过,生不如死,却又不能死,不是因为要背着两个人的希望往前走,而是要回头找到先走的那个人,再一起往前走。”朝简轻笑,“我做到了。”他像一个讨要奖励的孩子。 陈仰身边的东西都是假的,他能给的奖励就是做好那道光,照亮朝简的世界。 “疯也有疯的好,如果我一直清醒着,我会自杀,我死了以后会被重置,这是百分百的结局。”朝简的面部有一瞬的扭曲,“然后我们相逢不相识。” 陈仰闭了闭眼睛:“都忘了,比一个记得,一个忘了要好。” “不好。”朝简咬他的脸,“一点都不好!” 陈仰感觉脸上的肉都要被咬下来了,他按着气息微乱的朝简,脚踢了踢凑过来的小狗。 “汪!”小狗对朝简叫。 朝简抱起陈仰去房间,小狗“嗖”地钻了进去。 朝简指了指门,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小狗不动。 朝简笑了起来:“出去。” “嗷……呜……”小狗瑟瑟发抖地跟他较劲。 坐在床上的陈仰摸摸脸,齿痕很深,却没有流血,朝简在咬人这件事上很有经验,也很有技巧。 房门“嘭”地甩上。 陈仰放下摸脸的手:“狗呢?” “外面。”朝简瞥瞥窗台上的盆栽,花苞还是花苞,没开,很稳定,他将目光转向陈仰。 看了一会,朝简弯腰蹲下来,牵住陈仰的衣角,“哥哥,我想做,可以吗?” 陈仰控制不住地说道:“可以啊,来吧。” 朝简顿了顿,半晌把脑袋埋进陈仰的怀里:“你虽然没有记起来,但某些方面还是老样子。” 陈仰怀疑朝简在笑,他的眉梢轻抽:“夸我还是损我?” “我回来前做过检测,只要不出意外,我这段时间都会处于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药也有按时按量吃,不会有事的。”朝简突兀地说了一句就去洗手。 陈仰半天反应过来,朝简是怕自己在做的时候失控,他冲着洗手间方向喊:“你洗手干什么?怎么还打肥皂?” “待会我要把手伸进你的嘴里。”朝简说出原因,“不是特殊嗜好,是因为我太了解你的身体了,我很容易就能让你舒服,你一舒服就会叫得很大声,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 “……???”陈仰听天书一样,叫得很大声?怎么可能啊,不可能。 很快陈仰就打脸了。 陈仰主动抓住朝简的手塞进自己口中,堵住了他接连不断的叫喘。 门外的小狗抓了会门,“汪”几声,又抓会门,重复了三五遍,它扒着门滑下来,摊在地上睡着了。 过了大约四五十分钟,小狗不知做了什么梦,小短腿抽了一下,它刷一下蹦起来,琥珀色的眼珠懵逼地转了转,又趴回去。 小狗是被饿醒的,它去阳台叼着上自己的饭盆回房门口,牙一松,饭盆“当当当”地颠了一小会静下来。 就在小狗举起两只爪子往门上的搭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陈仰看了眼扑到他腿上的小狗,狗也在看他。 一人一狗四目相视。 “是不是以为开门的是朝简,没想到会是我?”陈仰嘀咕了声,“理解,我也很意外。” 陈仰扭头瞥一眼收拾床单的朝简,一言难尽地叹口气,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他的身体没有半点生涩感。 做完以后,除了腰有一点酸,其他都…… 陈仰行动自如地捡起地上的饭盆:“这样也好,不用休息了,晚上还能在睡前来一次。” 小狗咬住陈仰的裤腿,像是在说,我饿了,管管我,先管管我行不行。 “不过他的年纪还小,做多了对身体不好。”陈仰边走边自言自语,“虽然做的时候感觉很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忘了。”高潮来临的那一刻如同吸大麻,神智不清全身颤栗,仿佛飘上了云端,又像是看见了漫天星光。 陈仰的脚步一停,不是吸大麻,他是在吸年轻男孩子的肉体,啧。 . 这个季节温差大,一到晚上,这座城市就被一股股的寒意侵蚀。 阳台的玻璃门被陈仰关上了,餐桌上是没吃完,还有点热的菜,椅背上搭着朝简的蓝色运动外套……家里弥漫着平淡温馨的生活气息。 陈仰跟朝简窝在沙发里,电视开着,他俩都没看。 朝简在敲笔记本,陈仰伸了下脑袋:“你在跟丁小姐聊天啊。” “嗯。”朝简的声音混在键盘声里,“她要记录花的培育情况,方便她找到亲人以后使用。” 陈仰咽下嘴里的酸甜橘肉想,丁会春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年轻女人,二十岁的通关任务者,她是老巷那间小诊所的老板,手握能让遭受精神创伤的任务者们活过来的熏香,阈值种子,而且她还是任务点第九康复院B区的区长。 “要不是你救了她一命,我们就不会有熏香和种子,”陈仰不禁感到庆幸。 “因果而已。”朝简编辑完信息发过去。 陈仰想想也是,如果丁会春没有得到朝简的救助,一切都会在蝴蝶效应之下发生改变,追论起来没有意义。 朝简把自己的手机给陈仰,让他玩游戏。 “密室逃生的中级版本和高级版本我还没玩。”陈仰心虚地说。 “不玩那个,玩新的。”朝简凑近点开游戏,强硬道,“这个你必须要在年前玩通关。” 陈仰被一片蝌蚪文闪瞎眼:“没有中文版?” “没有。”朝简将手机放到他手里,“不懂的问我。” 陈仰以为是血腥杀戮风格,没想到进去以后是蓝天白云的背景,人物是个叫seven的女孩子,她拎着篮子在山里采蘑菇,碎花裙摆和她的乌黑长发一起荡出轻盈的弧度。 少女游戏吗?陈仰古怪地往下玩。 几分钟陈仰撇开了手机,睡下的胸口大幅度起伏。 这游戏太恐怖了,比全程玩心跳的密室逃脱要让人崩溃数倍,因为它前半段阳光灿烂岁月静好,后半段突然阴云密布压抑绝望。 陈仰的心理历程是做好了心里防备,发现自己想多了就放松了下来,最后猛然来那么一下的时候,他是没防备的。 seven的头掉下来前,她还在对陈仰笑,那种强大的冲击让他的四肢有短暂的麻痹。 前面有多美好,后面就有多惨烈。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过渡,画面直接就切转了过去,生硬得可怕又残忍。 陈仰喝了几口水继续,他知道朝简在训练他。十有八九是跟最后一关有关。 最后一个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朝简没有多说,陈仰猜是花苞绽开的时候,他只能一边等,一边做准备。 手机忽然发出信息提示音,陈仰把手机递给朝简:“你小舅找你。” 朝简叼住奶片接过手机。 陈仰往沙发里一靠,人有的时候还真得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第一次在视频里看到靳骁长的时候有种见家长的局促慌张。 果不其然,靳骁长是朝简的舅舅。 靳骁是朝简的心理医生,他最清楚朝简的病情和治疗过程,这也是他怨恨陈仰的原因。 站在舅舅的立场,靳骁长不待见也不喜欢陈仰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却还是为了外甥忍下来,更是亲自进任务世界照顾陈仰,监督他做任务,估量他的能力。 外甥的对象重置过,他却抱着生一起生,死一起死的坚决态度,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靳骁长只能咽下那口怨气,伸一把手。 陈仰轻声说:“朝简,你替我跟你小舅说声谢谢。” “好。”朝简打了几个字就把手机给陈仰,让他继续玩游戏。 陈仰心不在焉:“明天玩吧,今晚就不玩了。”他看着朝简发愣,“我放在床头的那本书是我什么时候买的啊?” “书是你在一个现实世界的碎片里做任务的时候得到的。”朝简说,“最后一关的时候,你要把书带上。” 陈仰不解:“为什么?” 朝简摸他脖子上的吻痕:“那是现实世界的东西,是你的精神寄托,能在你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指引你,加强你的信念。” 陈仰的身子一震,所以孙文军总是提醒他看书,是要他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都是假的,叫他别忘了回家的路,别迷失。 乔小姐的星座书也是这样的吧。陈仰的余光扫到不远处的玩具鱼:“03呢?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就一眼不眨地盯着我看,该不会跟我有什么渊源吧?它是我在现实世界养的狗?” 朝简道:“你要问它主人。” 陈仰抿了抿嘴,不知道武玉什么时候醒过来,他扒拉着朝简的小啾啾:“还有什么是我忘了问的?” “火车站那个《小明玩游戏》,我们曾经做过。”朝简语出惊人。 陈仰满脸愕然:“我也是小兔子?” 朝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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