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个个公司招牌。 朝简双腿着地,身体重心在右腿上面,左腿没怎么使劲,他只拄着一根拐杖,另一根在地上拖着。 清冷刺耳的摩擦声听起来有几人电锯杀人狂的阴森感。 陈仰瞥朝简,发现他的手不抖了,气息也不乱了,似乎这个声音能让他分散注意力,从而克制住情绪。 “二楼没有,我们去三楼。”陈仰走到尽头说。 朝简这回总算是开了口,他看着陈仰问:“记下所有公司了?” 陈仰晃了晃手机:“我拍视频了。” “我问你有没有记。”朝简的面色冰寒,语气严厉。 陈仰说:“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朝简皱眉,“回头,什么时候记住了,什么时候去三楼。” 陈仰明白朝简是不想他太依赖手机,他抿嘴,手机可能会丢了坏了没电了,记在脑子里确实最保险。 因此陈仰没反驳的照做,他来回走了几遍,把二楼的所有公司跟顺序都记了下来。 三楼的布局跟二楼一样,只是公司不同。 陈仰在二楼待了那么长时间,到了三楼不但没放松,反而更紧绷,他每经过一家公司都会站在玻璃墙外面,用手机往里照。 每次那么做的时候,陈仰总有种会看见一个鬼影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脑,然后转过头跟他对视的画面。 “在这!”陈仰找到了长象科技,它的位置在三楼的楼梯口上来,从左边往走廊深处数的第四个。 朝简用拐杖打两下木门:“刷卡。” 陈仰拿出工作证刷了一下,门开了,他拉着朝简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手电筒的光四处扫动,视野里是网吧似的场景,陈仰发现了什么,他快步走到一个办公桌前,眼睛瞪着一处,确认过后倒抽一口气。 办公桌的挡板上挂着一个牌子——陈仰。 这是他的位子。 陈仰打量眼前的一切,有种无法形容的瘆人感,好像他真的是A3三楼长象科技研发部的一员,真的坐在这里上班。 “你有看到你的座位在哪吗?”陈仰抓着朝简,“等我会,我帮你找找。” 朝简说:“你对面。” 陈仰按照朝简的指示照了照,看见了他的名字牌:“这个座位好,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你。” 朝简看了他片刻才偏开头。 . 找到长象科技等于解决了一件事,陈仰跟朝简没下楼,他们继续看其他的公司。 到第四层的时候,陈仰发现了两个人,一高一矮。 对面的手电筒照过来,陈仰用手电筒的光迎上去,双方都被晃得眼睛睁不开。 “谁啊?”男生的声音因为某种原因沙哑得厉害,“照什么啊,别照了啦,好烦。” 接着他又说话,语气跟上一句截然不同,嘴里就跟塞着什么东西似的张不开:“老公,你去帮宝宝说说嘛,宝宝眼睛被照的好难受。” 陈仰一听到“宝宝”这个称呼,一个记忆片段就炸了出来,他很快确认两人的身份,果然又是熟人。 这次却不是合作过的队友,是那晚在休闲会所的厕所里直播的两位当事人。 陈仰通过工作证得知那两人都跟乔桥一个公司,男人任职的是市场销售部总经理,名字叫郑之覃,而他的宝宝是他部门的实习生,姓潘,潘霖,满身纵欲过度的痕迹。 郑之覃穿的是条纹的长袖衬衣配西裤,领带松松的挂在脖子上面,衬衣领口的扣子散着两颗,周身散发着社会精英跟色欲场老手的混合气场,他把手机朝下,金丝边镜片后的眼睛看着陈仰。 “请问大楼里目前是什么状况?”一副初次见面的架势,似乎忘了两三个月前塞名片的事。 陈仰三言两语的做了科普工作,潘霖吓瘫在了郑之覃怀里,抱住他的腰哭哭啼啼,本就不对称的脸显得有些扭曲。 郑之覃拍了拍潘霖屁股:“没听到陈先生说吗,外面之所以变成海洋,屋顶也没了,是因为这里是另一个空间的A3楼,别撒娇了,站好。” 他抱歉的对陈仰笑笑,非常详细的主动交代了自己的情况。 据郑之覃说,他跟他的小男友昨晚加班忙到深夜,两人就没回去,随便在办公室的里间休息。 由于睡前喝了不少酒,他们睡到现在才清醒,对于大楼的变化一概不知。 陈仰觉得潘霖像是一块破干布条,被拧得稀烂,他闻到郑之覃身上的气味,怀疑对方不像是只喝多了,还像是磕过药,玩得比较疯。 两方人马没有过多交流就擦肩而过,一方下楼,一方接着走动。 陈仰没走一会,耳边就响起声音,“认识?” “做完小镇任务回来的那晚,我在洗手间碰到过。”陈仰回了一句,删掉了塞名片那部分。 朝简没再问什么。 . 陈仰跟朝简回到大厅的时候,发现那对同性情侣成了关注的焦点。 A3只有两部电梯,大家在这里工作,天天的搭电梯上去下来,认识或者听说过的可能性不小。 很显然,郑之覃是A3的风云人物。 沙发座椅被人坐了,陈仰就没过去,他拉着朝简另找地方,无意间听到几个女的在谈论郑之覃。 “一米八以上,模特身材,长得英俊,斯文败类款,总经理级别,还是个富二代,这样拔尖的配置,竟然找一个畸形,他怎么吃得下的啊,这年头真是无奇不有。” “他是双性恋加恋丑癖啊,你是才来A3上班的吗,这都不知道,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丑到他心坎上,你也是他的掌中宝。” “要我说,那个畸形才可怜,他走大运的成了英俊多金的富二代的宝宝,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着,生怕被人抢走,然而没有乱用,郑之覃是郑之禽,禽兽,也是郑之勤,身边的人换得很快。” “可怜个屁,起码睡过了那样的优秀货色,还睡了很多次,可怜的是我,五官端正连个稍微像样点的男朋友都没谈过,全是些歪瓜裂枣。” “……别说了。” “要是我就这么死了,那这辈子活得真惨,要什么没什么。” “……” 陈仰的嘴抽了抽,恋丑?郑之覃给他塞名片?恋丑??? 小腿被拐杖抽了一下,陈仰回过神来,他跟着朝简,在一个自动售货机旁的空地上坐了下来。 陈仰盘着腿思索正事,先是二十个任务者,后来变成二十一个,现在是二十三个,应该不会再增加了,他把主意打到最后加入的两人身上,隔空问任务提示的事情。 沙发上的潘霖一大一小的眼睛看过来,左眼有一点斜:“我,我有,我拿到了!” 大厅里的气流瞬间凝在了一起。 哑巴得到的提示是在大楼里生存四天,而潘霖拿到的提示是—— “我们正好是23个人!”余哥激动的说了句就瘪掉了,他用小手指挠着眉毛里的痦子,“可23除23是什么意思?” 众人各怀心思,这个提示是不是提醒他们,任务者之间要互相防备,互相攻击? 陈仰小声跟朝简说话:“23除23,等于1。” 朝简:“嗯。” 陈仰的心情有点复杂,他竟然凭一个音节就能确定搭档很满意自己的思考方向。 “等于1代表着什么呢?最后只能活一个?”陈仰自言自语,余光瞥到过来的郑之覃,对方站在售货机前,礼貌的对他点头打招呼。 郑之覃看着售货机里的饮料,在找什么:“陈先生,任务提示这一块有想法吗?” 陈仰说:“还在想。” 郑之覃没怎么听,他的关注点在陈仰左耳的疤上面,那道疤丑到他的G点上了。 上次郑之覃没有等到陈仰找上门,还以为就此错过了,没想到能在这样的情势下再见。 郑之覃的喉咙有点干痒,想舔两口,他居高临下的睨了眼猎物的看守者,小弟弟,你不介意吧? 朝简一拐杖砸了过去。 第94章 星座书上说,今天不宜上班 没打中。 陈仰惊奇不已, 朝简用拐杖用得极为灵活,拐杖几乎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砸过去的那一下犹如抡击的拳头, 横踢的腿。 就连向东都躲不开朝简的袭击, 郑之覃这家伙竟然避开了, 那根拐杖都没沾到他的衣服。 郑之覃扯了扯衬衣领子下面的领带:“怎么这么大火……” 逼没装完,又有一道恐怖至极的腥风裹着残影袭来,郑之覃只来得及偏身后退半步,拐杖就从他瞳孔里划过, 重重飞向远处的地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巨响。 郑之覃被拐杖擦到的颧骨瞬间渗血, 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老公——”沙发上的潘霖撕心裂肺的喊叫着扑上来, 歪歪斜斜的脸部表情用力过度,像个小丑。 众人:“……” 潘霖左眼的眼珠抖动着斜向售卖机边的少年:“你……”他看着对方好看得要命的脸,吞了口唾沫, 气焰弱下去,撇着嘴撒娇似的咕哝,“怎么打人呀?” 朝简半阖着眼,嘎嘣嘎嘣的咬着奶片,目光落在陈仰的手指上面, 拔掉的几片指甲都长好了, 却比其他的要厚,也比其他的平滑。 潘霖被无视了,他见其他人都在看自己,顿时自卑又难堪的垂下眼绞紧手指:“再怎么说也不能打人……” “老公,你怎么样?疼不疼啊?宝宝给你吹吹。”潘霖踮起脚捧郑之覃的脸。 郑之覃满嘴血腥味的看了朝简一眼,他抓住潘霖的手拿下来, 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旁观的众人对这个发展感到意外。 “这就收尾了?天之骄子竟然能咽的下这口气?!” “我还以为郑之覃要把那个残腿的帅哥打死,我都做好要去拉架的准备了。” “你当斯文败类的头衔是虚的吗,郑之覃现在没算账不代表就翻篇了,他肯定记着呢,看着吧,那残腿的帅哥要惨了。” “不残,他的左腿是好的,能走路,我早上来公司的时候看到过。”那男的正说着,其他人就见话题里的主人公起身去捡拐杖,左腿确实可以走。 “卧槽,真的能走,那他干嘛拄拐???” “康复中吧,仔细看能发现左腿迈起来没右腿自然。” “……” “陈先生的弟弟第一次砸过去的拐杖是十成力,第二次是十成的基础上又加了三成,两次相隔不到五秒的时间。”余哥半吊子的分析,“厉害。” 周围人没听懂:“什么?” 余哥挠着眉毛里的痦子,别人盯着看的时候,他挠得更快,想给抠下来似的:“我观察了一会发现陈先生的弟弟情绪状态不太对,像是精神或者心理方面有疾病,我也是瞎猜的,保险起见,大家尽量别去招惹他。” “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郑之覃看上了陈先生。”余哥说。 “不可能吧,他的口味那么重,陈先生横看竖看都不在他的食谱里面。”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激烈反应。 有人犹疑的说:“难道是想换换口味?” “扯,我在A3待了快七年,听到过很多郑之覃的八卦,他以前在青城富二代圈里不猎奇,口味比较普遍,只喜欢胸大腰细的原生态美女,”一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人享受着被人关注的眼神,他故作神秘的说,“四年前不知怎么就开始恋丑了,可能是中邪了吧,反正从那之后郑之覃带在身边的都是长得稀奇古怪的男孩子,丑得五花八门。” “中邪就太假了,既然有恋尸癖跟恋老癖,恋丑也没稀奇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个女白领提出质疑,“不过要说郑之覃看上陈先生,这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我也不信,陈先生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如果换一个场景认识他,我一定会去搭讪。”另一个女白领气恼的说,“他长得那么周正,跟丑有个香蕉巴拉的关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余哥拽了拽发皱的深蓝色短袖衬衫。 . 陈仰问朝简为什么动手。 “你跟他都没说过一句话,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火。”陈仰不解的问。 “他觊觎我的东西。”朝简的面色阴暗,说出的话有种执着的孩子气,夹杂着纯粹的戾气跟暴躁。 “什么?”陈仰等了会没等到朝简的回答,他换了个问法,试探的问,“那是你的私有物?” 朝简捏着奶片的手轻抖,他的喉头滚了滚,半晌开口:“是。” “我的私有物。”朝简捏紧奶片,指尖隔着包装袋抠进那些粉末里。 “这样啊。”陈仰还是没搞懂朝简指的是什么,但既然是他的私有物,那他在发觉到郑之覃的意图时,势必会失控。 朝简的多重人格障碍包括偏执,郑之覃觊觎他的东西,那不是找死吗? “郑之覃是老任务者。”陈仰回忆着郑之覃的身手灵敏度,以及他想要从朝简手里抢走东西的那份胆量跟沉稳,无所畏惧。 朝简没否认。 陈仰抿嘴,那就是说,他猜对了。 其实陈仰做了这么多任务,依旧不懂老任务者为什么要混在新人里面,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直接亮明身份。 陈仰不会抱着“我被坑了,那下次我也装新人玩一玩”的想法,他不觉得那样的做法有什么意思。 或许是害怕枪打出头鸟?不想高调行事? 陈仰想着事,没注意到朝简看着他左耳的疤发愣,也没发现郑之覃隔着段距离投来的势在必得眼神。 郑之覃去洗手间洗脸,他把头低进水池里,水龙头开到中间,清凉的水流不断冲洗他受伤的颧骨。 “老公,我买了冰的饮料,你放伤口上冰冰。”潘霖讨好的说。 男人维持着冲洗伤口的姿势,没有搭理他。 潘霖察觉到自己被冷落,一下就慌了,他小时候被骂“畸形儿”,村里的大人不让自家小孩跟他玩,怕他的畸形传染给自家孩子。 大人的思想会影响到小孩,那时候他原本是有几个小伙伴的,可后来他们就对他吐口水。 潘霖在别人的白眼跟歧视下长大,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遇见郑之覃,人生从此天翻地覆。 现在他有了工作,进了这么好的单位,光是实习期就有好几千,郑之覃还给了他一套房子。平时他想要什么,郑之覃都会买给他。 潘霖知道郑之覃看上的是他的畸形脸,他不在乎,就像他不在乎同事们的嫉妒跟嫌恶,也不把路人一脸“这两人一个是人,一个是怪物吧”的表情当回事。 还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是癞蛤蟆一样恶心丑陋的东西,那又怎样,他这只癞蛤蟆吃到天鹅肉了啊。 可现在潘霖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得意跟虚荣心不复存在,这个男人能把他带离臭水沟,也能将他丢回去。 他不想回去了,回去会死的。 水流声不知何时停了,水池前只有男生可怜兮兮的呜咽声。 郑之覃没戴眼镜,几缕湿发搭在半眯的眼睛上面,他笑得温柔:“哭什么?” 潘霖呜咽着说不出话来,鼻涕眼泪挂在不对称的脸上,他下意识吸了吸鼻涕,模样既惨又令人反胃。 郑之覃按他红彤彤的眼角:“丑死了。” 下一刻就捏住他的脖子压在水池边,单手解开皮带。 . 大厅里,陈仰翻着哑巴的便利贴本,上面是她在一楼其他地方转完的收获。 除了秀气的字迹,还有一些卡通画,图文并茂,惟妙惟肖,看的人不会觉得无聊,也不会有理解不了的地方。 陈仰看见哑巴在纸上记录有部电梯停在二楼,他也留意过:“断电了,电梯就不能用了,卡住了吧。” 哑巴点头,她两只手比划着,嘴里“啊啊啊”的说着什么。 陈仰猜到了哑巴的意思,他说:“我不知道电梯里有没有人,到目前为止,其他任务者都没提这个事,应该也不清楚是否有同事被困在电梯里面。” 电梯卡在二楼,要是里面有人,现在会不停拍打电梯门的吧,他们不会什么都听不见。 陈仰推测电梯里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里面没人,另一种是有人,但都死了。 一小把碎奶片被身边人丢了过来,陈仰拆开一个,将碎渣渣倒进嘴里,他见哑巴看过来就问:“要吃吗?” 哑巴的反应有点大,她把头摇成波浪鼓。 陈仰以为她是不想吃碎的,就笑着说:“有整的。” 哑巴还是摇头,哥哥,你家那位是吃独食的,我不敢吃。 陈仰不再勉强,他一口气拆了五六个奶片,碎的跟整的吃起来只有一个区别,不用嚼。 “任务开始前我逛过一楼了,不过我没怎么留意细节。”陈仰低声跟朝简说,“我们去逛逛吧。” 朝简闭目养神,不做回应。 “那我自己去,你在这坐着等我?”陈仰说。 这次朝简给了回应,他没睁眼的冷声道:“不行,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陈仰一脸的错愕:“不让我单独行动了?不训练我了?” “半小时后逛一楼。”朝简似是觉得他不听话,掐住了他的腕部。 楼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股水汽,大家避开地上的狼藉,单独或结伴的待在各个角落,不干别的,只刷手机,不停的刷,不停的按键。 他们迫切的想要摆脱这个困局,却又摆脱不了,这种焦躁不安的感觉在他们的身上游走,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细绳子在摩擦他们的脖子,随时都会一把勒紧。 余哥喝完最后一口矿泉水,他把瓶子往离他最近的垃圾篓那里扔,瓶子没掉进去,而是落在了一个青年的脚边。 余哥过去捡瓶子的时候,发现青年的脸色呈现出了一种青灰色,他捡瓶子的动作一顿,清了清嗓子关心的询问道:“小伙子,你还好吧?” 青年垂着眼,一动不动。 余哥把头凑过去,手推向青年,对方一下栽到他身上,他正要紧张的问怎么样,张开的嘴巴猛地僵住。 没呼吸? 这个人没呼吸了! 余哥哆嗦着推开怀里的青年:“死,死人了……”他撕扯着喉咙大喊,“死人了!” 大厅犹如被灌进来一股寒流,冻僵了正在刷手机的任务者们,一阵短暂的死寂之后,那个想要割腕自杀的女白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啊啊!!!” . 大厅的哭叫声传到了洗手间。 郑之覃把抽下来一半的皮带系回去,扣上,手拍拍还摆着一副挨草姿势的男生:“走了。” 潘霖可怜巴巴的捉住郑之覃的大手,嘬了一口,他泛红的眼里满是痴迷。 男人没有半分情动跟欲望。 潘霖失望的站了起来,没敢再乱来:“出什么事了啊。” “有人死了。”郑之覃笑得有几分怪异。 潘霖整理衣服的时候听到这句话,他只是瑟缩了一下,没有更多的反应,对他个人来说,贫穷跟白眼是最可怕的,其他的跟那两样相比,都不算什么。 所以哪怕这是任务世界,哪怕这里有鬼怪,潘霖也没有多崩溃,只要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对他好的郑之覃别抛弃他。 就算是死,他跟郑之覃死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郑之覃一回大厅就看到陈仰在检查尸体,他的年轻看守者像他的一道影子,时刻守着他。 “怎么回事?”郑之覃走了过去,潘霖小跑着追上他。 郑之覃的脚步冲的是陈仰的方向,潘霖拉住他,宝贝的攥着,充满敌意的瞪了眼在场长得丑的人。 那几个相对来说,颜值比较一般的男女白领们:“……” 郑之覃看向公司的小仙女:“乔桥,你说。” 乔桥用汇报工作的语气说:“郑总,从这个死者工作证上的信息来看,他是……” “重点。”郑之覃打断她。 乔桥的嘴一抿,严肃道:“这个人就待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却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没敢靠近的其他人表情很难看,这个认知让他们的精神状态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队友就在他们面前被杀了。 这是不是鬼的挑衅?它在告诉他们,就算他们全部聚集在有备用灯的一楼,照样会被杀死。 “任务提示是23除23,23是指人数,可现在少了一个人……” “提示不是固定的吧,那只是代表一个模式,人数除人数。” “那现在就是22除22。”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互相攻击,1V1啊,我一开始就说了的。”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的死是人为的?” “我没那么说,我不知道。” “……” 陈仰一边查看尸体,一边听着大家满大厅飘的脑洞,他忽然扭头:“各位,我可以确定一点,我从楼上下来到现在,除了郑总跟他对象,其他人都没离开过大厅。” “我想知道在那之前,也就是说我在楼上没下来的时候,”陈仰指了指尸体,“这个人离开过大厅吗?” 大家互相看互相确定,没有吧,没离开。 “不对,他离开过!” 一个男白领的眼睛刷地瞪大:“我看他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现场气氛骤变。 陈仰看了眼死者的工作证,再看其他人的,发现没人跟他一个公司:“当时是什么时间?”男白领回忆着说:“九点二十多。” “那个时间段还有人离开过吗?”陈仰又问。 “他!”乔桥身边的男同事指着肖环屿,“他也不在。” 男同事的额角渗着虚汗:“那个时间我在跟仙女玩手机上的小游戏,我玩得心不在焉,偶尔看一下大厅周围,我没注意到死了的哥们,我注意到他了,我可以确定他不在。” 肖环屿愤怒道:“我是去咖啡店了!” 一旁的张岚语态要成熟平稳许多:“我让他去给我泡咖啡了,我们想去喝点咖啡冷静一下。” 余哥怀疑的说:“可你们说话的口气里没有咖啡的味道。” 肖环屿气得握紧拳头,张岚安抚着他,对充满警惕的队友们解释道:“我男友是空着手回来的,他耍小脾气的没给我咖啡,所以就没喝成。” 张岚说着就轻哄自己的小青年,她像女朋友又像妈妈。 这时大家的站位已经全部变了,他们开始提防警惕,无论是看昔日的同事,还是不认识的人,都觉得可疑。 “任务有规则,也有禁忌,谁触犯了就会死。”陈仰的视线瞥到什么,一凝。死者穿的是深灰色交叉拖鞋,鞋底是防滑型,湿的。 陈仰没有直接用手碰,他拿了朝简的拐杖戳戳鞋底,像是浸过水了,戳上去的时候还有滋滋声。 “不能穿拖鞋?”潘霖抱着郑之覃的胳膊探头。 “我这算是拖鞋吗?不算吧。”乔桥把白嫩的脚从小白鞋里拿出来,脚背上有两道浅浅的勒痕,“我这个是两穿的。”她把拢到前面的两根细细的袋子往后一拨,再把脚塞进鞋子里,“这样就是凉鞋。” 陈仰眼看好几个在公司换成拖鞋的都慌了神,一副马上就要死的样子,他赶忙道:“跟拖鞋无关,我只是随便看看。” 这番话并没有安慰到那几人,他们脱掉了拖鞋,光着脚站在地上,满面的死灰。 “陈先生,现在大厅里死了一个人,说明我们全体人员待在这里度过四天就能回去这个想法是行不通的。”郑之覃一副虚心请教的姿态,“那我们要怎么做?” 陈仰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郑之覃推推眼镜,颧骨那一片伤显得有些可怖:“我第一次做任务,什么都不懂。” 陈仰:“……”他懒得费时间跟这个人对招,“找线索破规则,避禁忌。” 有人紧跟着问:“线索在哪啊?” 余哥替陈仰回答,他回了一句他每次问妈妈东西在哪的时候,妈妈说的话:“在我手里。” 大家:“……” . 新人们对老任务者有依赖性,他们越恐惧,依赖性越强,好像让他们找线索就是要他们去死,不如一刀剁了他们。 可这里都是任务者,没有他们的父母亲人,不会有人惯着他们。 不找不行,害怕也要找。 这是团队任务,不能指望一两个人。 陈仰用无奈又无力的神态告诉大家,他不是鸡妈妈,一个个的全部跟在他屁股后面是没用的。 不要觉得老任务者就能有多厉害,很多时候,新人找到的线索不比老任务者少。 因为老任务者做多了任务,一不留神就会无意识的固定思维,而新人是一张白纸,很容易产生清奇又开阔的思路。 况且老任务者多的不止是经验,还有崩塌过无数次的心理跟精神状态,并不会无坚不摧,反而某个瞬间撞到那个点会脆弱不堪。 再者说,老任务者也就只有一条命。 生死关头,陈仰第一要做的是自保,想完全靠他保命是行不通的。 陈仰想起浪墙吞没大楼的时候,他扑向朝简的一幕,那一刻他没有考虑到自保…… “我要吃小橘子。” 耳边的声音让陈仰回神,他背对着朝简,让对方翻自己的背包。 不远处的沙发上,郑之覃叠着腿点了根烟,潘霖拉着他说着什么,他没听,一双眼隔着镜片跟缭绕的烟雾,准确无误的锁住陈仰。 潘霖的敏感程度似乎突然变高了,他有所察觉的转头,抓住了郑之覃的目光停留之处。 本想宣示主权的潘霖看清那人是谁以后,他愣住了。 陈仰礼貌的笑了一下。 潘霖没有恋丑癖,他的审美是正常的,所以他看着陈仰对自己笑,脸红了。 郑之覃不会对陈仰有想法的,是他想多了,潘霖放心的想。 . 不多时,大厅里只剩下一具尸体,还活着的二十二人分散在了这半栋“井”字型的A3楼里。 陈仰跟朝简在一楼打探,他手里拿着一瓶阿萨姆,手心里冰冰凉凉的:“现在确定的老任务者是我们俩,小哑巴,郑之覃,我觉得还有。” “算了,不把心思分在这上面了,藏着就藏着吧,不影响我们做任务。”陈仰自说自话,他停在一面大门牌前,“朝简,你有没有发现,水汽更重了。” 不仅如此,他总觉得一楼的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陈仰根据指示牌找到洗手间,他发现地上虽然是湿的,却只有一层水迹,并不能让死者的拖鞋浸成那样。 那个死了的任务者进来这里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陈仰心想,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个任务者只是往洗手间这边来了,却没有真的进去,而是因为某个原因去了其他地方。 陈仰在洗手间里闻到了一股香水味,是郑之覃身上的,他跟潘霖进来过。 想到两人可能干的事,陈仰摸了摸鼻子,对朝简说:“我们出去吧。” 朝简跟陈仰同时说话:“回大厅!” 陈仰火速拉着朝简回了大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里飘散。 尸体被啃掉了很多,血肉内脏乱七八糟的暴露在外。 陈仰止住脚步,用力吸了一口气,残尸周围没有多少血迹,看样子怪物啃的时候边咀嚼边喝血。 “咚!”后面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两个女白领被吓昏厥了过去,她们都没来得及尖叫。 陈仰没再看尸体,他转过身对着朝简:“这个任务里的尸体还会消失吗?” “往后看就知道了。”朝简拿走阿萨姆喝了一口。 陈仰抹把脸:“说起来,只有小尹岛那个任务的时候,中了诅咒的怪物会吃尸体,其他任务里的厉鬼好像都不吃,我有段时间没受到这冲击了。” 朝简走到一个红色沙发上坐下来,拐杖搁一边,他的脑袋低下去,唇蹭着冰凉的阿萨姆瓶子,不知在想什么。 陈仰坐到他对面:“起初是23除23,等于1,现在是22除22,还是1,这到底是什么提示?” 与此同时,四楼,两个男的拿着乔桥的工作证前往景峰集团,他们不是同事,在这之前也不认识,现在只是因为星座相同临时拴到了一起。 所以他们一路没什么话聊。 走廊上有两束光跟两串脚步声,头顶的海水像是随时都会冲破那层障碍
相关推荐:
要命!郡主她被庶女拐跑了
性感寡妇,在线发癫
【黑执事bg】切姆斯福德记事
壮汉夫郎太宠我
删除她gl
我的美女后宫
主角周铮宫檀穿越成太子的小说无错版
摄春封艳
莫求仙缘
外婆的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