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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小老百姓。 陈仰使劲搓脸,试图把意识从疲意手中解救出来,他将脸搓得发疼发烫,总算彻底清明了起来。 “你真的从来都不好奇你的黑户身份吗?” 陈仰转头看朝简,视线里是他直挺的鼻梁。 朝简眉头都没动:“不好奇。” “黑户是不受规则掌控的吧,那你岂不是可以选择不进任务世界?”陈仰随意地说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朝简第一次进任务世界是受他牵连。之后他们同居,朝简一直都和他一起做任务。 如果他们分开,朝简是不是就不会再进任务世界? 陈仰坐不住地站了起来,他脚步一转,人从旁边走到了朝简跟前,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笃定的语气。 朝简低头捏着奶片,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要不我们试试分居……”陈仰觉得用词不对,他换了一个,“分开?” 朝简没有抬眼皮,奶片被他捏成粉末,下一刻就被他砸到了墙上:“不要。” 陈仰懵了:“……那好吧。” “我是为了你好。”陈仰从背包里翻出烟,想起这是医院,他又把烟塞回去,烦躁地来回走动,“谁都想摆脱任务,没有人不想。” 朝简还是没抬眼,他面无表情地轻嗤了一声:“你是我爸还是我妈,我要你为我好?” 陈仰一口老血冲到了嗓子眼。他这算不算皇帝不急太监急?明知搭档给他的感觉是天生就适合任务世界,他还操这个心。 “不要在我面前晃。”朝简抓住陈仰的衣角,“很烦。” “你松手。”陈仰捡起被朝简砸到墙边的奶片,撕开包装,将淡甜的粉末倒进嘴里,他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说了一句:“真羡慕你的心态。” “吃药吃的。”朝简说,“我以前的心态很差。” 陈仰一愣:“多差?” 朝简看着陈仰,笑道:“你无法想象的差。”他偏过头。 陈仰顺着朝简的视线方向望去,武叔武婶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早早,早早早早,小玉她,她怎么……”老两口哭了一路,眼睛红肿,一把老骨头摇晃得厉害。 陈仰说:“还在手术室。” 武婶往下瘫,武叔哆嗦着捞住她。 . 手术室的门打开的时候,陈仰没有立刻冲过去,脑子是木的,他的外表看不出异常,精神状态却已经疲到了极点,反应很慢。 等到武叔武婶从医生那问完要问的,陈仰才动了一下,他慢吞吞站起来,坐久了,骨头关节咯咯响。 朝简托住陈仰。 陈仰停住脚步,眼角瞥瞥腰上的手:“有点痒,能拿开吗?” “事多。”朝简不看他,“快点过去。” 陈仰还想说点什么,又忘了要怎么说,他稀里糊涂的被朝简半抱着走向武叔武婶那里。 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没走,陈仰得知了武玉的伤情。 武玉被抬进医院的途中,生命特征时有时无,现在她被救回来了,她浑身上下只有头部受了伤,却不是致命伤。但她昏迷不醒。 医生直言,她不确定病人什么时候醒来,要再观察观察。 陈仰发现了一个现象,医生对于武玉的异状没有过多的惊奇感,见怪不怪的样子。 . 武玉进的是普通病房,武叔武婶缓了过来,他们擦干了眼泪,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 陈仰打量病床的武玉,利落的男人头变成齐耳短发,又脏又乱的发丝贴着纱布,嘴唇干燥起皮,脸泛黄,瘦脱形了,眼下青黑一片,手指粗糙,指甲里都是泥。 像是刚刚逃过一场灾难。 武玉这副病怏怏的模样,陈仰就是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暂时打包丢在一边。 “叔,我先回去了,武玉醒了跟我说声。”陈仰轻声喊武叔,他的状态不行,需要休息。 武叔“诶”了声:“好……好!” 陈仰看了眼武叔手里的手机,老两口要是发现女儿手机上没存自己的号码,会伤心的吧。 “武玉吉人自有天相,没回事的。”陈仰安慰道。 “对对,没回事的。”武婶理着女儿耳边的碎发,“菩萨保佑啊。” 陈仰转身走出病房,对走廊上的朝简说:“走吧,回家。” 朝简盯着他:“你想父母了?” “不想。”陈仰摇头,神情很淡,“想不起来,忘了。” 朝简没再说什么。 . 离开的时候,陈仰参观了一下康复院的C区,所过之处跟他想象的一样。 C区的结构和A区相同,只不过从医患到保安全是女的。 陈仰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走到咨询台那边:“请问你们这有姓香的医护人员吗?” 护士先是看的陈仰,之后又看他身边的朝简,一通猛看:“这我不知道,我才来没多久。” 陈仰刚要走人,有个被朝简美色吸引过来的圆脸护士说:“有的啊,有姓香的。” “叫什么?”陈仰平静地问道,“香子慕?” 那圆脸护士惊讶道:“你认识啊!” “我们区只有她是那个姓,挺特别的,好记。”圆脸护士热情开朗地说着,“不过她不是护士,她是心外的第二把椅。” 陈仰面不改色,心里惊起风浪,香子慕是C区的医生,香月是A区的护士,他们真的没关系吗? “认识。”陈仰对上护士好奇的眼神,笑着说,“我记得她有个弟弟,叫香月。” 圆脸护士嘴巴张成“O”形:“她还有弟弟?” 陈仰说:“没有吗?我记错了?” “不晓得咯。”圆脸护士笑眯眯的,“香医生平时话很少的,我们不清楚她家里的情况。” 陈仰回想香子慕在小镇期间的种种,她的话是少,跟朝简有得一拼:“那她在不在医院?” “下乡啦。”圆脸护士说。 下乡?陈仰被泼了一瓢冷水:“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圆脸护士说:“她不用手机的。” 陈仰:“……” “香医生半月后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圆脸护士偷瞄吃奶片的少年,“你们一起过来啊。” 半个月?陈仰抿了抿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现在的神经有些敏感,总觉得夜长梦多,会有变数。 . 第九康复院作为青城的奇观之一,里面不是只有康复所,还有医疗所,设备一流,医学水平很高。 青城人不论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他们不仅接受它看病治病以性别分区,男A,女C,还引以为傲。包括以前的陈仰。 现在的陈仰心境发生了变化,看问题会往鬼魅魍魉方面想,他对康复院多了一丝疑心,觉得违和。 陈仰带着朝简去了A区,被告知张琦请假了,他一个电话打过去,提示不在服务区。 这几个字快让陈仰有心理阴影了。 陈仰先放下张琦,他打听起了香月,得到的答案让他忘了维持表情管理,惊骇住了。 “我们院没有香月。”文弱的男护士说。 陈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看来香月进了任务世界,死了。他一直在找机会把香月约出来,打探日记本的事,现在晚了,没机会了。 时间不等人,死神不等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发了身份号。 陈仰的背脊突然一僵,不对! 任务者一死,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就会被清理干净,只有组过队的才记得对方,他怎么没忘记香月? 这个匪夷所思的现象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早期的武玉对象阿景,陈仰压根就不认识他,更别提组队了,可是有关他的记忆片段却都还在,没有被剥离掉。 陈仰的脑子里又塞了不少困惑,头很疼:“孙医生在吗?” 护士说:“不在。” 陈仰根据这个回答排除了一个可能,长期没跟他联络的孙文军没有死在任务世界。 护士忙去了,陈仰把视线从他的背影上面收回,挪向朝简:“我以前住在401,要去看看吗?” 小尹岛那会,朝简对他康复院的生活很感兴趣,他一口气透露了苏醒后半个月内的事,之后又粗略地讲了讲复建期间的经历。 然而朝简此时却说:“不去。” “好吧,那就不上去了。”陈仰也不是很想上去,他只想回家,在熟悉的环境里睡上一觉,其他的事等他睡醒了再办。 “说起来,我那三年多全靠匿名人士赞助医药费,也不知道是哪位活菩萨。”陈仰感慨。 朝简缓慢地走下台阶,左脚越来越平稳,只是还不能奔跑,他没想过自己重新跑起来是什么样,很大可能是跑不了了。太痛。 陈仰走了一段路发现朝简没跟上,他回头道:“怎么不走了?左腿走累了?那你拄拐吧。” 朝简拿着拐杖,静静立在那里:“你想我跑吗?” “当然啊。”陈仰说,“能走能跑多好。” 朝简不语。 陈仰挠挠头:“你真的不想试试我的提议?摆脱了任务,你就能过正常的……” “我不进任务世界,你要跟谁搭档?”朝简说。 第116章 现实二 陈仰被问得脑子一白。 怎么朝简的语气给他一种咬牙切齿的错觉? 不是错觉……陈仰感受到了朝简身上散发出的阴沉和怒意, 他愣怔地眨了眨眼。 朝简和文青是陈仰做任务以来接触的两个非人类。 文青想要让自己喜欢任务世界,他在适应的过程中寻找乐趣和刺激。 而朝简似乎生来就和任务世界很贴切,他不需要适应, 可他不爱做任务, 更谈不上为此沉迷。 那他为什么不尝试摆脱? 图什么? 朝简为了以搭档的身份和他一起做任务, 不但要和他同居,一次次的训练他,还休学了。 图的是什么呢…… 陈仰看着少年深黑的眼眸,微红的眼角, 那一瞬间,他好像听见了风声里的温柔缠绵, 心脏猛跳了一下。 心悸的感觉汹涌而来, 陈仰微弯腰吸了吸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大概是他太累了, 需要休息,他转过身捂着心口想,像是要猝死了,回去睡觉吧。 朝简没有动,他摁了摁越来越红, 也越来越潮湿的眼角, 低头笑了一声,唇又抿紧,面无表情。 “啪” 一滴液体砸在了朝简的眼皮上面,缓缓往下落,在他眼下划过一道水痕。下雨了。 阵阵噼里啪啦的雨声横插在走远的陈仰和站在原地的朝简之间,他们的距离渐渐拉得很长。 一个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仿佛是在急于摆脱什么可怕的东西,走慢了就会被缠上困住,再也不能脱身。而另一个一动不动,眉间渗着偏执和狂骇。 拐过一片灌木丛,陈仰前行的脚步终于停了停,他板着脸,脑袋小幅度往后转,没人,操。 陈仰一个闪身躲到电线杆后面,躲完他的嘴角轻抽。 我为什么要躲?陈仰一边吐槽,一边偷瞄医院台阶下面的人影。过完了这个年,他二十六,朝简二十,他们都是二开头的年纪,年龄差仿佛缩小了很多。 陈仰挥开莫名其妙的想法,他望着雨里的搭档,蹙了蹙眉,怎么跟小狗似的。 雨下大了,陈仰顾不上梳理乱七八糟的心绪,他从电线杆后面出来,大声吼:“你站在那干什么,过来啊!” 朝简掀起眼帘,目光穿过雨幕钉在他身上。 “还要不要回家了?”陈仰被呛了一嘴雨水,难受地咳嗽了几声,等他抹着脸抬头的时候,朝简已经走向他。 陈仰下意识的又要往后退一步,朝简已经跟他擦肩,把他甩在了身后。 炎夏的雨幕有种深秋的苍凉。陈仰懵了一会,脸上涌出几分无辜跟迷惘,他抓抓头,拎着背包走在了朝简后面。 . 到家以后,陈仰洗了个澡爬到床上,空调开到26度,他躺在薄被里面发呆,待会朝简过来,他要不要说点什么。 让朝简去隔壁睡吧。之前每次要提的时候,话到嘴边又被别的事打乱了,这次一定要说,不能忘了,不能再跟朝简睡一张床了……危险……要出事……陈仰在难闻的熏香里陷入了沉睡。 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朝简走出雾气,带着一身凉意上床,他盘腿坐在被子上面,垂眸看熟睡的人:“我不去隔壁睡。” 朝简捏他的脸:“我不要去隔壁。” “那就不去。”朝简做出陈仰的神态跟语调,自问自答,唇扬起的弧度都跟他笑的时候一样。 朝简抓起陈仰的手,一根根捏着他的手指玩。 “我让你顺其自然,你为什么不听话,非要找答案。”朝简暴戾地甩开他的手,又小心握住,幽幽叹道,“找到了你会哭的。” “晚一点,就让它顺其自然不好吗?”朝简低低说着,“现在的你有妹妹可以回忆,有邻居,有朋友,有队友,还有我陪着你,这些能有真相重要?”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不能,还不到时候。”朝简的语气里是浓浓的厌恶,不是针对的陈仰,是针对的别的什么东西。 轻轻的酣声响了起来。睡着的人想翻身,手被抓着,他不舒服的想要挣脱,却被抓得更紧。 “再陪你走一段,我就走。”朝简挠他手心。 朝简用一种令人发毛的目光盯着陈仰,冷冷笑道:“你希望我重新接受治疗,我就去治病,吃那些难吃的药。” “唔……”手被攥疼的人发出模糊的声音,更加大力的挣扎。 朝简没有松开,他死死攥着,手指关节森白。 “为什么一次两次问我要不要摆脱任务,我都说不要了,你还是问,你是不是很想换搭档?早就想了吧?”朝简眼底的理性慢慢失控,多疑像一根针,刺进了他的心口,他的面部狰狞扭曲了起来,身体却害怕的颤抖,“想找谁代替我?向东?孙文军?香子慕?是不是郑之覃?四位数的身份号比我这个黑户更让你满意?” “还是说……”朝简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你听信了向东的话,认为后面会出现更好的?” 睡梦中的陈仰感觉自己的右手要废了,他痛得“啊”了声,意识清醒了一些。 陈仰半睁的眼眨了一下,望着蹲在他眼前的身影:“朝简?” 朝简猛地松开他的手,怪异又不安地看着他,僵着背脊,双眼血红。 陈仰又困又累,没发觉朝简的异常,也忘了查看自己的右手:“怎么不睡?”他拍拍旁边的地方,含糊道,“睡吧。” 朝简看看那块地方,看看又睡着了的陈仰,他愣愣躺下来,抖着手抓住被子往上一拉,蒙住了头。 “要吃药,吃了药就会好……”身边的人忽然发出梦呓,“会好的……能跑起来……慢慢训练……别怕……” 被子里的朝简停下了抖动,他跑下床,拉开抽屉找出最后一瓶药,倒了一把放进嘴里,咽不下去就咬碎,像是尝不出苦味。 朝简吃得又快又多,干呕着往下咽。这个药早就对他没有效果了,就算吃一把也只有心理作用,他吃完觉得自己的情绪得到了控制。 朝简重新上了床,他把修长的手脚蜷缩起来,窝进了陈仰的怀里。 . 陈仰睡醒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关进卫生间,偷偷摸摸打开手机……找片子看。 心如止水的看完了一部。陈仰呆呆坐在马桶上面,换一部吧,他不喜欢简单粗暴的,带点剧情的应该好些。 于是陈仰点开了第二部 。 剧情很狗血,男主跟女主亲热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的痕迹,咆哮逼问得知女主竟然是他小妈! 然后就是边流泪边亲热。摄影师花了心思,有些镜头拍得既有庸俗的爱欲,又不失凄美。 陈仰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笑,不对,是哭,他想哭。 就在这天崩地裂,世界动荡的节骨眼上,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向东。 “你在干嘛?”向东那狗比刻意压低声线,听起来低沉有磁性。 陈仰脱口而出:“看字母片。” 向东不说话了。 陈仰也没说话,刚才他那么回答的时候,呼吸是平稳的,谁看片会这么淡定啊,兄弟是死了还是转性了?他从马桶上站了起来:“你吃了吗?” 向东:“还没。” 陈仰:“那你去吃午饭吧。” 火速挂掉。 电话又响,陈仰按关机的动作一停,不行,这么做就是欲盖弥彰,他若无其事地接通:“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没有,不是,有。”向东总算是从震惊的境地里出来了,他哼哼,“别扯屁,我问你……” 陈仰突然大喊:“向东!” 向东正在倒酒喝,他吓得手一抖,从画家那顺来的昂贵酒杯摔了个粉碎。 “喊喊喊喊个鸟啊!你他妈要是不说出个事来,我立马开车杀过去!” 向东青着脸拍桌子,又把画家给的葡萄酒放远点。 电话里传来陈仰欲言又止的声音:“我怀疑我……” 向东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提线木偶,线在陈仰手中,他被掉在半空不上不下。 你怀疑你什么,你倒是说啊。向东想到陈仰看片看得气都没喘,又结合现在吞吞吐吐的便秘样,他的眼皮直跳,别不是要开窍了吧? 朝简那绿茶等不及了,直接对陈白菜表白了?不对,不可能,他很明显在顾忌什么,不敢挑明。 那就是说,陈白菜自己意识到了? 就在向东急得想爆粗口的时候,陈仰叹了口气:“是我想多了。” “对,就是你想多了”这句话还没从向东口中吐出来,他就又听陈仰说,“可是我……” 向东把气一提,又怎么了? “我可能是压力太大了。”陈仰牛头不对马嘴,“应该是吧,做任务压力很大,看片没反应也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不该想一些有的没的……哎,我大概是疯了。” 向东往椅子里一瘫,完了,陈白菜都开始给自己找借口了。 这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发现自己没办法躲避,不得不面对,再下一步…… 陈仰坐回马桶上面:“当我什么都没说。” 向东瘫着不动。怎么可能当你什么都没说,老子酒都不想喝了。 陈仰问道:“你最近做任务了吗?” “没。”向东压下心头的躁火,“你做了?” 陈仰说:“早上做的,在科技园那边。” 向东的腰背蹭着椅子挺起来:“那出来庆祝一下?”他在陈仰拒绝前说,“大半个月没聚了。” “明天吧。”陈仰想了想,“今天还有事。” . 陈仰在卫生间里面待了会才出去,他洗把脸,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余光瞥到过来的身影,陈仰装作是在照镜子。 朝简端着一碗水果站在旁边。 陈仰装不下去了,他从碗里拿一个葡萄吃掉,笑道:“关于我跟你说的摆脱任务世界的法子,哪天你要是想试试,就跟我说。” 说着就给朝简一个圆滚滚的小西红柿。 朝简接过西红柿。 陈仰看着他骨节匀称的手指,突兀地说了一句:“人都是在不断成长中度过的一生,你还小。” 朝简把小西红柿往垃圾篓里一丢,盯着他说:“什么意思?” 陈仰被盯得后背冒汗:“我……” “你干嘛把西红柿扔掉?”陈仰岔开话题,手指着垃圾篓说,“多浪费啊。” 朝简拿出手机上网,当着陈仰的面输入一行字——十九岁是小孩吗? 搜出来的第一个信息就是:十九岁都能生小孩了。 陈仰:“……” 朝简按掉手机:“下次我要是再听到你说我还小……” “没有下次了!我保证!”陈仰飞快打断,他默默往厨房方向挪步,“我去烧饭。” “不用烧,叫了吃的,一会送过来。”朝简把碗递过去。 陈仰往怀里一抱:“那我去整理背包。” 朝简看着他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 想到了一种可能,朝简愣了愣,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他缓步走到阳台上面,蹲在丑不拉几的花盆前。 朝简摸了摸湿润的土,像是摸到了里面的那粒小种子。该发芽了吧。 . 房间里,陈仰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他坐在旁边收拾。 星座书落入眼里的那一瞬,陈仰的心跳没有加快多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料到了这个可能性。 这书跟王宽友的笔记本一样,都是任务世界的东西。 陈仰拿起书翻了翻,发现里面有一个地址“萃溪园29-1102”,他不确定是乔桥的,还是她小姑的。 地址在西郊,离东郊挺远的。陈仰决定下午跑一趟,他放下书,从杂物里捞出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 那上面是小哑巴留下的笔迹,除了任务经历还有她的联系方式,电话号码加门牌号。 陈仰跳起来,几个大步冲出房间,他跟阳台的朝简四目相视,怔了下说:“我想先去小哑巴的表哥家,很近的,过两条巷子就到了。” “外卖要到了?”陈仰观察朝简的神色,“要不你吃你的,别等我。” 朝简打了个电话,挂掉说:“走吧。” 陈仰下楼的时候接到了武叔的电话,他的头脑发胀:“喂,叔,武玉醒了?” “没有醒。”武叔苍老了很多,“她说胡话。” 陈仰停在楼道里:“说的什么?” 武叔:“不玩了,老……老娘不玩了。” “翻来覆去的说了几次就停了。”武叔不懂闺女在做什么梦,什么时候能醒。 陈仰一肚子问号,玩什么?这不会跟做任务有关吧?不可能,做任务是玩吗?那分明是生不如死又不想死。 虽然陈仰不清楚武玉为什么要说那些,昏迷中的她又在经历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遭难没那么简单。 “叔,她要是再说胡话,你录下来发给我。”陈仰说。 “行。”武叔在病房外,手扒拉着掺白的头发,“早早,那个……” “医药费不够?”陈仰问道。 武叔哽着嗓子“诶”了声,他知道这孩子毕业没多久就出事了,之后躺了好几年,这才出院不到半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手上没什么积蓄,可他还是提了一句。 也不是要借到钱,就是想有个人能跟他说说话。 闺女受伤了,老伴晕倒了,武叔觉得这日子过的跟瓷娃娃似的,说碎就碎。 陈仰不知道武叔所想,他是没积蓄,兜里虽然揣着很多个零的卡,却不是他的。 “随你。”朝简下楼梯。 陈仰不自觉地拽住他的手,对电话那头哽咽的中年人说:“叔,我这边有一点积蓄。” . 十几分钟后,陈仰敲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今天周四,工作日,住户在家的可能性不大。陈仰心不在焉地拉了拉门环,院里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陈仰后退点跟朝简站在一起,面对着院门,他还没做好表情管理,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眉眼温柔的男人,他的身前系着无尾熊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温馨居家的气质里混着几分睿智:“你们是?” 陈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来的路上忽略了的问题现在翻涌了出来,由不得他回避。 这人是小哑巴的表哥吧,可她死了,他就不记得她了。 “你们是小惜的朋友?”男人打量的眼神很有分寸。 陈仰站在门头的阴影里呼吸着燥热的空气,小哑巴叫小惜吗?他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男人笑了笑,眼角堆了点细纹:“是。” 陈仰没办法回一个笑容,小哑巴的表哥怎么还记得她? 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去,他的视线在门外的两人身上穿梭。 气氛十分微妙。 陈仰的心里有一个猜想,他的舌尖刮了刮口腔内壁,话到嘴边被拦断。 “你们也是任务者?”男人说。 陈仰点头。 看来小哑巴跟她表哥组过队。在火车站那个任务之后。 男人并不笨,他很快嗅出了一丝不寻常,拿着锅铲的手一紧:“小惜她……” 陈仰简略地提起了小哑巴的生前一幕,她的表哥知道她的死讯,眼里不全是悲痛,还有一丝恍然。 “幻境啊……”男人的肩膀颤动,“我就怕她进幻境。” “进去就完了。”他红着眼呢喃。 小表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她当时也在车里,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却失去了语言能力,再也说不了话。 父母是她最大的弱点,其次是她的善良,一旦遇到能力是制造幻境的鬼怪,她就完了。 小哑巴的表哥难以自制,他没有心情招呼两个客人,摇晃着往屋里走,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哭声。 陈仰在门头底下站了会就走了,他跑这趟只是为了让小哑巴的事画上一个句号。 尽管匆忙又悲伤。 . 午后,陈仰坐在妹妹房里翻笔记本,鼻息间像是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这本子承载的生命又多了一条,血腥味更重了。 陈仰的胸腔里莫名涌起一股无法言明的感受,促使他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拿起笔记录他跟朝简以外的所有任务者信息。 小尹岛—— 新人:周晓晓,黄青,赵元。 老任务者:张延,林月。 生存者:赵元。 火车站—— 新人:小哑巴,孙一行,老李,光头,潇潇,林师兄等二十人。 老任务者:画家,向东,冯老,文青。 生存者:文青,向东,画家,小哑巴。 老集村—— 新人:王小蓓,项甜甜,笪燕,张广荣,李平,徐定义,钱秦,陈西双。 老任务者:小襄,刘顺,王宽友。 生存者:小襄,钱秦。 海水浴场—— 新人:张劲扬,摄影师,酒鬼,清风小道长,钟名,何翔睿。 老任务者:文青,赵元。 生存者:张劲扬,文青,赵元。 陈仰不停地往下写,一口气写到第六个任务,时至今日,他已然明白自己对现实世界的疑虑是个引子,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不清楚是从哪一刻开始,陈仰不再信任自己的记忆,他想把每个任务的新人,老任务者,以及最后的生存者都记录下来,趁他还记得。 陈仰把笔一丢,他合上笔记本,腿屈起来踩着椅面,点燃一根烟。不抽,只看着一缕缕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 “扣扣”敲门声响起。 陈仰不合时宜地想,他的搭档在这方面很有礼貌,会记得敲门。 “事情不急就等会。”陈仰沙哑地说了声。等到一根烟慢慢燃尽,他才把房门打开,耷拉着眼皮站在朝简面前。 房门口寂静无声。 陈仰站了会,确定朝简不会开口,他就说:“去西郊吧。” 朝简皱眉:“明天去。” “今天吧,不想拖。”陈仰说,“明天我们要跟向东画家吃饭,我还想放松一下。” 朝简看着他的发顶,唇角轻动:“明天要不要去旅行?” “旅行?”陈仰一愣,“旅行啊……” “明天再看。”陈仰呼吸着朝简身上的味道说。 . 西郊,萃溪园 陈仰跟朝简找到29栋,他们坐电梯上去,不多时就站在了1102的门口。 这次跟去小哑巴家那次不同,陈仰是带着乔桥的遗愿来的,他要把星座书交到她的小姑手上。 陈仰觉得这一趟要白跑,他刚想看朝简,对方就按了门铃。 门开得比陈仰预料的快多了,而且开门的竟然就是乔小姐,她的酒红色长裙跟波浪长发都有些凌乱,口红花了,眼角眉梢一片媚态。 正在办事。 乔小姐满脸惊讶地看着陈仰和朝简:“稀奇。”她拨了拨卷发,倚着门笑,“你们是怎么……” 陈仰拿出了星座书。 “嗯?”乔小姐还在笑,只是笑意不再慵懒撩人,气息里像是寒着一块碎冰,“我的书怎么会在你手里?” 陈仰没有在意乔小姐的冷意,他轻声说起了乔桥的嘱托。 “乔桥?我外甥女?”乔小姐先是露出一丝“你在说什么”的荒谬表情,之后就变了脸色,倚着门的身子也站直了起来。 乔小姐不是普通人,她很清楚“忘了”代表一个曾经存在过的人消失了。所以她的确有个外甥女叫乔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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