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龙头,快速把台子上的东西扫进背包里,走路有声音也有可能是鬼。 鬼附身。 走路是不会踮着脚的,能挨地,跟人一样。 陈仰能懂这个,还要感谢他妹妹在世的时候,曾经有段时间不顾他死活,也不管他扬言断绝兄妹情谊,三天两头的扒着他耳朵,无所不用其极的给他讲鬼故事。 美名其曰是为了她哥将来追女朋友的时候,能够掌握“带漂亮妹子去看鬼片,趁对方害怕抱怀里亲亲”的技能。 偶像剧看多了,就想那种浪漫情节能在她哥身上再现。 陈仰想想也是好笑,他没让不合时宜的心情散开,很快就收拢了起来放在心底。 背后突有金属门闩拉开声,陈仰僵了一下,从镜子里看是少年进的那个隔间,他浑身一松。 厕所真是个阴气重的地方。 “门口有人。” 陈仰轻着声音道:“我们出去,还是再等等?” 朝简洗洗手:“出去。” . 门是陈仰打开的,开门的那一瞬,他的身体往门后躲,从少年的神情判断外面是人是鬼。 一只锃亮的手工皮鞋出现在陈仰视野里,接着是另一只。 来人是个长发男。 个子跟朝简差不多高,穿一件考究的定制长风衣,很瘦,颧骨突起,面色蜡黄,眼底发青。 似乎睡眠比朝简还要缺好几倍,已经很久没睡过了。 长发男进了最外面的隔间。 “是老人。” 陈仰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第一次见张延跟林月时的相同气息,笃定的说完,微顿:“他跟你擦身而过,刻意不让自己的衣角碰到你的,进那个开着的隔间还是侧身进去的,关门时手隔着纸巾,风衣上面有很浓的消毒水味。” “洁癖啊,他这是。”陈仰下定论。 “你说我们要不要在这等他,跟他交流交流信息?” 朝简环视厕所:“才开始,有什么信息?” “车票。”陈仰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想,“我怀疑不止一班车。” 朝简拄拐往外面走:“多的是途径能查。” 陈仰试探的说:“你不想找盟友?” 朝简不搭理他。 “哒”“哒” 散发着浑浊气味的走道里,拐杖敲击脏兮兮地面的声响十分清晰。 “我也不是很想,毕竟不熟,容易被人从后面捅刀。” 陈仰边走边嘀咕:“可是这次人太多了,情况复杂,变数多,就我们两个一起……” 拐杖敲击声一停,朝简高大的身子侧了侧,一言不发的皱眉看他,眼漆黑,深不见底。 陈仰敏感的从少年眼里搜到不耐烦,他抿抿嘴,顺毛的笑道:“好吧,还是我们两个,其他队员只交换信息,不深交。” 其他人只是一次任务,这位是能长期发展的合作对象,不能比。 . 陈仰又拉上了口罩,把帽檐压下来遮住脸上的表情。 上个任务的七人,除去没来得及确认的林月,周晓晓,黄青,他跟少年在内的另外三个都是青城人。 这次的一大波十有八九也是。 青城这座城市他都跑烂了,现如今竟然变得神秘起来。 藏着什么似的。 陈仰跟少年回到候车室的时候,发现幸存的乘客们一个个瘫坐在椅子上。 眼看着亲人朋友消失,这种打击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这……这多人失踪啊!” 有人心有余悸的说道:“不过还好,还好我没消失。” “是啊,是啊……比起那么多失踪的人,我们算是幸运的。”有人勉强的笑了笑,自我安慰道。 陈仰听见他们的对话,想起了自己是新人时的体会,恍如隔世。 “你们可能弄错了。” 一道年轻的男声从窗边响起,他一开口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陈仰也看过去,是那个在大厅不小心撞到他胳膊,在一片骂声里叼着车票往二楼赶的青年。 当时陈仰只想着上了火车会发生什么,没想过任务是在火车站,就没在意周围的乘客,现在他打量一番,确定了。 也是老人。 . 面对成为焦点的高度关注,青年倚着窗台,背对着狂风暴雨,手里把玩着一个一元硬币:“那些人没有失踪,其实一直都在这里。” “啊?”众人哗然,觉得这个年轻人精神有问题。 “失踪的其实是我们。”青年神秘兮兮的一笑。 第24章 乘客朋友请注意 “你什么意思?” 有些脾气又臭又冲的站了起来, 仿佛这次的诡异事件是青年造成的,愤怒的嚷着骂着要对他动手。 却没一个真的敢上前,都不想带头。 哪怕出了这样的事, 他们也不想让自己惹上麻烦。 除非别人先冲上去。 都这么想, 就都在那脸红脖子粗的打嘴仗。 “草他个奶奶的, 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失踪的是我们?脑子有毛病吧?” “就是啊,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在这吗?” “快!拦住他!别让他走!” “……” “小伙子,你看你三句话说的, 把我们大家伙都吓到了,不能没头没尾啊, 说清楚好不嘛?” 有人打圆场。 其他人附和:“对对对!把话说清楚!不说清楚就别走!” 青年藐视的扫扫那二十几人, 慢悠悠穿过那些吼叫离开候车室,他背着身子停在门口,晃了晃拿着那枚硬币的手。 “智障们, 自求多福吧。” 青年迈出半步一顿,回头准确逮到陈仰的视线,眯眼看着他,一边的嘴角斜斜上扬。 厚重的刘海锅盖一样盖住眼眉。 乖乖仔的长相,却给人一种带有恶意的邪气感。 陈仰面对青年不屑的笑意, 非常从容。 青年对他做出一个开枪的手势, 嘴里发出一个“biu”,还像是吹枪口一样,有模有样的对着指尖吹吹。 再是一个往腰部别枪的动作。 陈仰:“…………” . 爱装逼。 陈仰对青年的印象除了邪,又加了这个。 对方赶着去候车室的时候,不是假装,是真的急着上车, 跟他一样以为任务是在火车上面。 还是他身边的少年聪明。 陈仰竟然有种孩子真争气的虚荣家长心态,他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下一刻就见那乖乖仔吃了苍蝇似的,拧巴着脸迅速离开候车室门口。 对方最后那一眼停留的方向好像是…… 陈仰凑到少年耳边,刚想问“你怎么他了”,就一愣。 这位戴着口罩,好看的眉眼全藏在帽檐的阴影里,陈仰还是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差。 发生了什么吗? 陈仰不明所以,也不想在这时候惹他,就把那句话吞了回去。 几个瞬息后,陈仰耳边响起一声:“枪声是砰。” “啊?” 陈仰随意看少年收缩拐杖的手,点头道:“昂,对,是的。” 朝简又道:“枪放在腰上的位置也不对。” 陈仰没留意:“是吗?不重要,不用管了,就是装逼。” 朝简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 “那个乖乖仔跟我们上个任务接触的几个队友都不同,他有那种……” 陈仰试着形容:“投入游戏的趣味。” “他应该会很积极的找线索,享受这个过程,我们先不用急着行动,看他做什么。” 四周掀起吸气声。 陈仰的思路被打断了,他还奇怪是怎么了,抬头瞧见斜对面几个女孩子变得呆钝,一下明白是少年取下了口罩。 乘客里面,女性占比过了几乎一半,大多都是年轻人,对着这么一个骨子里散发出古老尊贵气质的美少年。 此情此景可想而知。 大脑都没怎么想,就跟看到光似的,条件反射的看了过来。 陈仰善意提醒身旁的某少年:“口罩还是戴着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朝简朝他伸手:“奶片。” 陈仰下午去超市买了很多,除了一板板的,还有一个一个小包装的,糖果那样,他兜里就有一把,直接全抓出来放到少年手里。 “少吃点,吃多了容易渴,虽然车站不缺水,但上厕所危险,那里是鬼故事取材地之一。” 朝简剥开一个奶片咬进嘴里,再将口罩戴回去。 陈仰正想摘了自己脸上那只,就被少年的冷眼阻止,他解释道:“我寻思自己长得不至于跟你一样引起轰动,这个没必要一直戴,还是摘了吧。” “我一个人戴?”朝简眉头打结,“你要我装逼?” 陈仰:“……” 他确定自己只要再多说一句,这位就要顶他十句,把他顶死。 . 口罩这个风波持续了一两分钟,以陈仰的退让落下帷幕。 朝简在看一个体型偏胖的白胡子老头。 现在这境地,那老头坐在角落里,不慌不忙翻着报纸。 陈仰也在看那老头,很有文化底蕴,同时也看淡生死,看破红尘的样子。 就在这时,有个三四十岁,夹着公文包的眼镜男经过老头那,驼着背,走路声很轻,像是平时在公司经常被欺负,很懦弱,呼吸都小心翼翼,他没注意到一个乘客倒在过道上的编织袋,脚被那拎绳绊倒了,摔了一跤。 老头收起报纸把那人扶起来,拍拍他膝盖上的灰,面容慈祥的透过他看什么人,似是自己儿子。 那股子脱离世俗的感觉就没了。 “现在才刚刚开始。” 老头对眼镜男说:“孩子,想要离开这里,方法有两种。” 大家都蜂拥的靠近老头,七嘴八舌的询问。 “要么完成任务,要么……” 老头只跟眼镜男说话,他拖长了音调,苍老的笑容忽然变冷:“死!” 对于众人集中过来的目光,老头抖抖报纸叠起来,松垮的脸上十分寡淡。 “那个小青年说的是真的,你们如果理解不了,可以这样想,我们这个火车站,是从原来那个火车站分裂出来的平行空间。” “也就是说,那些人,包括城市,其实没有消失,还在这里。” “只是我们这个空间看不见而已。” . 面对这样的真相,大家的反应不一,有愤怒,有怀疑,还有崩溃。 只有少数几个表现的是情况不算坏。 因为他们知道家人并没有出事,都还好好的活着,而且一定在想方设法的找自己,说不定还报了警。 现在,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务,回去跟家人团聚。 老头让眼镜男检查自己身上每个口袋。 很快惊呼声就此起彼伏。 这些人发现了一张从来没见过的,上面有自己的脸,被称为“身份号”的白卡。 还有,他们的车票信息也都变了。 老头看眼镜男抖得如同筛糠,他有心想安慰,却又大概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要靠自己,太无能是不行的,否则只会死得更快,最后就只说了句。 “记住自己的车票信息,准点上车,这是任务,上去了就能回去,没有上车或者错过班次的人,会被抹杀。” 周围人听见了老头的话,候车室里的窒息感登时退散大半。 准点上车就是完成任务? 这么简单啊。 一伙打扮很潮的男女不屑的吐槽,说什么还以为是大逃杀,敢情就这样,这也太不刺激了,无聊,没意思。 . 大家本来是不同候车室过来的,现在又散了。 哭闹声也都没了,各自找地儿打发时间。 陈仰目前知道长发男,乖乖仔,白胡子老头都是老人,经验看起来比张延跟林月要多。 剩下的那十四人还没确认。 “哥们!” 陈仰背后的座椅一个震动,他转头差点跟一张脸贴上。 那脸他认识,给他带过心理阴影。 向东,A区的疯狗。 陈仰第一反应就是去摸口罩,戴好了,他垂下眼,藏起眼底涌动的情绪,刻意压低声线:“有事吗?” 向东龇出一口白牙:“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陈仰心里咯噔一下,他又是口罩又是帽子,这疯狗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噢……”向东懒洋洋的笑了声,突然去拉陈仰的衣领。 一根拐杖挥过来,砸在他手骨上面。 “操你妈!” 向东捂住那只手吃痛得骂了声,同样的位置又挨了一下,森冷卷着嗜血澎湃而来,他怒气横生的脸顿时一扭,凶神恶煞的撂下一句狠话就撤了。 . 陈仰把衣领往上拉拉,遮好左耳后那道疤,不放心的又在背包里翻出创口贴,将疤痕贴上,还把棒球帽压紧。 康复院里剪的圆寸头也不能暴露出来。 “没想到他也进来了……”陈仰喃喃。 小腿被拐杖敲了下,陈仰回过神来:“刚才那个人叫向东,是康复院A区病人里比较混的一个,他在我前一个礼拜出院的,我一时不确定他是任务世界的新人还是老人,回头再找机会查探。” 朝见把他的棒球帽朝后一扯,逼近些,低头看他的眼睛:“打过你?” 陈仰的脸色瞬间一变,口罩给挡住了,他飘开眼左顾右盼。 “没有。” 没打过,就是想搞他,他差一点也被搞了,侥幸在出院前没把自己交代在里面。 . 火车站的超市都没营业员,监控也都是关着的,乘客们随便逛,兜装满了有包,包塞不下了,还有行李箱。 行李箱满了,就找超市塑料袋。 反正没人看着。 餐厅也是进进出出,吃吃喝喝。 虽然不是现实世界,是另一个空间,但是任务不危险。 他们就不害怕了,有功夫琢磨别的。 原本一开始没那心思的,看别人都那么干,自己好像不干就是丢了钱,亏大发了,于是也挤了进去。 陈仰还看见有乘客在偷收银台抽屉里的钱,他的脸抽了抽。 现在他要是跟新人们说有鬼,会被骂一顿神经病。 非得亲眼看了才信。 陈仰舔舔唇:“我想去打探车都有什么班次。” 朝简道:“不急。” 陈仰闻言,不跟他深讨问为什么:“那我们去哪?” 朝简去扶梯那里:“找个地方待着。” 片刻后,两人进了一楼西边的“一家”书屋。 一个看书,另一个睡觉。 . 陈仰一本书翻了十几页,有暧昧的声音落入他耳中,他把视线从书上移开,往一个方向瞟了瞟。 是那对在超市因为商品太贵吵架的情侣,现在抱在一块亲得火热。 很粘糊。 处境不危险,就谈情说爱了。 两人脚边有个巨大的,能装一台电脑主机的黑皮箱,拉杆后还挂着好几个袋子,都是从商店拿的东西,塞得很满,快要掉出来。 陈仰左边伸过来一个脑袋,跟他的脑袋靠在一起,气息里带着淡淡的蜂蜜茶味:“比书好看?” 他不好意思的清咳道:“没注意。” 朝简刚睡醒,眉梢沾着些慵懒,多了点少年气,他拿到手边的拐杖,扬臂一挥。 拐杖在书架上敲打了一下。 “嘭” 声音很响。 那对嘴巴被胶水黏上的情侣顿时分开,擦擦嘴,手牵手的出了书屋。 男的还骂了声。 陈仰单手捂住半边脸,牙疼似的拧着俊秀的眉毛,轻轻吸气,半天都不说话。 亲嘴被打扰,很不爽,骂一两句可以,也多少能理解。 但骂死基佬就…… 陈仰偷瞥少年,对方毫无反应的闭眼靠着书架,想来是没听见。 这就好,不然会尴尬。 . 快九点的时候,火车站里传来了很大的骚动,空旷中显得清晰而突兀。 陈仰拉上朝简出去看。 原来是那伙穿着很潮很时尚,想在车站玩大逃杀的年轻男女,他们跑到了一楼大厅。 其中一个黑脸刺头按住安检机台,耍酷的手一撑台面,敏捷的翻出去,在同伴们响亮的起哄声里冲到火车站门口,转过身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没事!” 黑脸刺头大摇大摆的在门口走动,一手叉腰,一手竖中指:“老子就说什么事都没有吧!” “你们他妈都输了啊,手机信号一来,钱立马的转账给老子!一毛都别想少。” 同伴们哄笑着吹口哨。 “这不能出去吗?” “怎么样,我就说那什么想离开火车站,除了完成任务,就是死这种话是扯屁吧。” “那我们也出去好了,我那班次可是大后天的,大后天啊,我的妈,真在这里待到那时候,我能长毛,想想就要疯!” “这里是另一个空间,外面应该也是吧,我去看看有没有另一个我,跟我比混得怎么样,没准儿老婆孩子热炕头。” “操,好带感,等等我,我也……” 几个玩闹着的男女已经快要走到安检口了,全都像是被人绑住了腿脚,不约而同的徒然卡住。 “你们听见了吗?” “火车声,我好像听到了火车声。” “我听的也是那个声音。” “……” “哪里来的火车?” “轰隆隆……” 火车压过铁轨的轰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 趴在二楼玻璃护栏那里的乘客们也听见了那声音,轻松的气流凝固住了。 “真的有火车……” 扶梯那里的一个男乘客好心喊道:“年轻人!要上车才算完成任务啊!任务没完成前是不能离开的!” 楼下的几个男女如梦初醒,纷纷冲还在火车站门外的同伴大叫。 “回来啊!” “卧槽老三你,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别笑了!你他妈笑什么啊,赶紧进来!” “快点啊!” “老三!快点进来,快点——” 那黑脸刺头如同一根针立在原地,不说话,一动不动,脸上的肌肉维持着得意张狂的弧度。 静止了一样。 “况且……况且……况且……” 火车来了! 几个男女相互拉扯着,踉跄往后退,其他乘客也是茫然又惊慌的往外看,视野中只有暴雨和幽远的黑暗。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劲风呼啸着扑向每个人,伴随着让人头皮炸裂的轰鸣声。 紧接着,门外那道年轻的身影像被什么碾压而过。 压扁,爆开…… 血肉碎烂。 一切都是无声的,那男生连惨叫都没有。 黑夜里除了呜呜的暴风雨,只有火车行驶而过的声音。 火车站里一片死寂。 大家的呼吸都停止了,一个个瞪大眼,愣愣的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狂风吹过,一张寖满鲜血的车票飘了进来,又被风吹着往车站里送了一程,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迹。 出现在大厅的陈仰走近一看车票。 k32。 第25章 乘客朋友请注意 陈仰看向大厅的提示屏, 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四辆车的信息。 k1856, 18号 21:55 第四候车室 准点 T57,18号 13:20 第一候车室 准点 3291, 17号 04:10 第五候车室 准点 K32, 16号 09:35 第九候车室 准点 始发站跟终到站那一栏都省掉了, 只有车次,开车时间,候车室跟状态。 四辆车的班次不同,火车出发日期也不同, 没有规律。 “K32?” 有小部分大胆的乘客也下来了,其中一人远远看着地上的血车票, 眼睛一瞪, 赶紧掏出自己的车票。 “他跟我是同一辆火车!” 二楼除了个别几个,其余都下来了,抱着五分后怕三分事不关己两分好奇围过来一看, 他手里的车票确实也是K32。 “你们还有人是乘这辆车的吗?” 那人看向人群,在这种情况不明的环境下,抱团是人的本能。 “我是。”有人同样拿出自己车票。 “我也是。” 三人互相一比对,果然他们都是K32,不过他们的车厢和座位都不相同。 9车厢xx 硬座 11车厢xx 硬座 站票 . 乘客们惊魂未定, 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讨论了一会, 都回到了二楼。 火车是无形的,看不见,只能听到从轨道上由远及近行驶的声音,那个乘客却死在火车下面,也不躲。 火车来的时候,他还是笑着的, 一直在笑。 很诡异。 就跟鬼片直播一样。 大家都在想,他们不跑出去就好了。 只要乖乖待在车站里面,守着自己的候车室,不错过时间,到点上车就不会有事。 . 大厅里静悄悄的。 门外的血水碎肉被风雨裹着吹进来,飞溅在地,犹如案发现场再现。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真正意义上的体现了出来。” 陈仰伸头看:“头呢?去哪了?” 朝简:“……” “他不动,是鬼在按着他。” 陈仰立马不看了。 其实他没见着鬼影,但脖子后面还是凉凉的。 “鬼有什么好怕的。”朝简鄙夷又困惑,“人有千面万面,鬼才一面,你不怕人,怕它?” “你不懂,我只是普通人。” 陈仰说:“打个比方,一千个人里面有五百个是恐怖片爱好者,一百个平时喜欢拉上窗帘关灯看,却没有一个不怕真实的鬼。” 朝简不置可否。 陈仰撇嘴:“像张延跟林月,说起厉鬼,还是怕的,真的经历了接触了也怕,这是本能。” 朝简发出一声轻嗤。 “你例外。”陈仰拍了拍他搭着拐杖的手臂,“弟弟,我最怕的,你不怕,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朝简愣住了。 . 陈仰用手机把大屏上的信息拍下来。 “还回书屋?” 没有回应,陈仰扭头看少年,见他偏开头,似乎是在研究那张K32车票,就问道:“要捡走吗?” 朝简:“什么?” 陈仰:“……”刚才是在发呆? “我是说,这车票,”陈仰指指,“还有没有用?” 朝简摇头。 陈仰就不捡了,他想想还是对着车票拍了张照片:“现在只知道出车站就会死,其他线索都没出来,推算不出规则。” 刚说完,那张车票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乖乖仔青年捡起来,他把票拿到鼻子前面,凑近去闻。 闻到什么似的,砸了咂嘴。 陈仰正要说话,就见那青年忽然转头看过来,屈指弹了下车票。 “帅哥,这票你们没捡,是我的了。” 完了就叼走了。 那么张被死人的血浸透的车票,使劲甩甩都能甩出血水,竟然敢放嘴里。 叼东西的毛病很严重。 陈仰把视线收回,蹙眉问少年:“你不是说车票没用了吗?他干嘛拿走,还一副抢过来的样子。” 朝简道:“只是装逼。” 陈仰:“……” 那家伙应该是既想装逼,还想误导他们,说白点,就是耍他们玩。 . “他叫文青。”后面响起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 陈仰回头,礼貌的拉掉口罩:“您好。” 朝简也把口罩拉下了一截,下颚微抬,露出深刻的眉骨,高挺的鼻梁。 “这次的老人有不少啊。”白胡子老头还拿着那份报纸,耷拉的眼皮撑开,露出老鹰一般犀利的眼,先是看的陈仰,之后是朝简,盯住他,又去看陈仰。 梭巡片刻,竟然后退一步。 似是后知后觉自己这一举动反常了,老头欲盖弥彰的再退一步,往后看了看,客气又官方道:“两位小朋友,希望我们都能活着离开。” 陈仰一头雾水的看着老头消失在视野里,对方盯半天盯的什么?而且好像……忌惮上了? 还有那个叫文青的乖乖仔青年,没事找事,玩心很大。 长发男更是从火车事件发生到结尾,始终都没出现,不知道在火车站哪个角落。 目前为止,陈仰发现的三个老人都有鲜明的特点,独来独往,没半点有意合作的迹象。 . 陈仰跟朝简没回书屋,漫无目的的在一楼走动。 那些放映广告的电视屏都是黑的,任务世界的青城站一点人气都没有,像末世后。 陈仰发现了踩烂的丑橘,一半糊一样黏在地上,一半是好的,周围还有个是完整的,没被踩。 看都看到了。 陈仰把丑橘起来,拎着绿色的长把儿,扯掉一大一小两片叶子,抠破橘皮,香味扑鼻,车站门口蔓延进来的血腥味都压下去了一点。 朝简突然抬起拐杖推开陈仰。 下一刻,就在陈仰站的位置上空,广告牌掉了下来。 要是陈仰没躲开,脑袋已经开瓢了。 陈仰咽了口唾沫,把剥掉三分之一的丑橘给少年,白着脸说:“你看到鬼了?” 朝简把身体重量靠在一根拐杖上面,拿住丑橘,沿着他剥开的方向往旁边撕:“没有。” “那广告牌怎么……” “你的好运没延续到这一轮。”朝简说。 陈仰三年多以前就知道自己运气背了,这会从少年口中听到“好运”二字,心情略复杂,上个任务能跟他搭档,确实算得上是那个词。 “类似的意外还会有?” 朝简微弯腰看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会死。” 陈仰没有慌,他很冷静:“人都有一死,这是自然法则,谁都逃不掉,不过我觉得我不会死在这个任务里。” “你会死在这里。” 朝简给前一句话做了补充,还是那个语调,机械般的冰冷木然,有些瘆人。 陈仰:“……” “今晚我给你做的是什么菜?” 朝简无视他一碰到鬼怪相关就掉智商的试探:“不想死就跟紧我。” 陈仰心说,我也只跟着你,其他人又信不过。 朝简拿掉口罩,掰一片橘肉丢进嘴里,挑剔的绷了下面部,手里剩下的丑橘就丢给了陈仰。 陈仰蓦地把脸转向左边拐角:“好像有人。” 朝简戴回口罩:“丑八怪,不用管。” 陈仰抽抽嘴,在这位看来,帅的美的都是丑八怪,全都是。 刚才被偷窥只有一两秒,陈仰还是觉出了熟悉感。 被流着哈喇子的狼狗瞄上的感觉。 是向东。 他对自己起疑心了。 . 陈仰瞥了眼拐角,无意识的走近了些,发现向东没在那了,只有第一个死了的乘客的同伴们。 三男一女,没了先前的嘻嘻哈哈。 “老三真的死了吗?” “说不定他是回到真正的青城站了,被撞死只是幻觉,吓我们的。”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那火车是隐形的,怎么可能撞到人啊,血啊肉啊内脏啊都是假的,一定是幻觉!” 男生们又集体不出声了,烟雾熏红了他们的眼,烧焦了他们的意志。 那靠在墙边的女孩突然取下自己斜挎在身前的姜黄色小皮包,大力砸向他们。 “是你们害死了他!” 三个男生都骂起来:“关我们什么事啊,是他自己要出去的!” 女孩也骂:“你们不跟他打赌,他会那么做?” “我操,说的就跟你很无辜一样,他那不是想要在你面前显摆吗?” “别跟我们说你不知道他喜欢你!” 女孩被他们指责,白了脸大声怨叫:“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他!” “不喜欢你吊着?” “我什么时候吊着了?我都跟他说过我不喜欢他了好吧?不信你问他去啊!” “人都死了,问谁啊问,就说你是个婊子,老三还他妈对你……” “老四!行了,都别吵了好吗,现在重要的是完成任务离开,我们四个跟老三不是一个班次,也不是一起的,全分开了,都留心着点。” “老三是最早的一班,其次是我,17号凌晨的,我要去找个地方让自己睡着,睡一觉时间能过得快点,这鬼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 “操啊,你别提那个字行吗?别提,求你了大哥!” “……” 陈仰转身回少年那,无意间瞥到一个瘦弱的身影,畏畏缩缩的,是那个眼镜男。 一不留神就没了。 陈仰没察觉错的话,眼镜男视线凝聚的方向不是他,是斜对面的门脸,一家零食店。 从他这看,只有摆得高高的方便面。 陈仰专心回忆眼镜男那一瞬的细微反应,不是饿了想吃东西,是恐惧……? 他准备去一趟零食店,小腿就是一疼。 拐杖抽上来了,这回的力道比之前的重了很多。 . 陈仰没发火,懵了。 拄拐声停在他身旁,少年冷厉的嗓音从口罩里出来:“我跟你说了什么?” 陈仰脑子里极快的闪过答案:“我后面会注意的。” 跟紧,这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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