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背景里蓊郁不死的生命树,全部的树叶都投入秋风之中,徒留枯枝。 而随风飘曳下的树叶聚成一团,凝结合拢。 一张泛着光芒的“终局卡”,出现在了他们的仓库中。 只要他选中这张卡片,最后一个副本就会到来。 等他们再睁开眼睛时,这副本中所有玩家的生死,就全要看他们五人了。 他第一个看向元明清。 元明清咽下一口口水,点一点头。 他又看向陈夙峰。 陈夙峰平静地点下了头,手掌却攥得铁紧,腕子在微微发抖。 他身上背负着哥哥和虞哥两个人,无论千难万难,他也得走下去。 李银航把变成了蜜袋鼯的南极星在仓库中藏好,认真向南舟表态:“我尽量努力。” 南舟回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江舫。 江舫反问他:“昨天睡好了吗?” 南舟:“嗯。” 江舫便笑开了,轻轻用手指碰了碰他后颈上的咬痕,暧昧又温存地抚摸了两下,提醒自己再也不要发生类似的事情。 他对南舟说、也对其他的人说:“那么,我们一会儿见。” 第278章 蚂蚁(一) 南舟做了一个梦。 与其说是梦,更像是剧本开始前的过渡剧情。 他被埋入了一片窒闭的空间,仿佛有千钧的力道压在他的胸前,逼得他无法呼吸。 他只能穷尽全部力气,竭力推开压在自己胸口和身前的重负,像是求生的蚂蚁,艰难摆动着须触和节肢,试图钻出硬质的土壤,在无限的黑暗中找出一线生路来。 终于,新鲜的空气和阳光在渐趋疏松的土壤间缓缓透出。 南舟终于来到了阳光之下。 他短暂地享受着自由的欢愉。 但兜头而下的阳光很快带来了剧烈的、烧灼的痛苦。 南舟的身上开始着起大火。 他想要逃离阳光所及之处,可他的力量根本无法触及天堑之外的太阳。 无处不在的阳光,在他身上燃起了滔天的烈火。 烈火向天,信信的火舌一路翻卷,也始终无法触动太阳分毫。 南舟用尽最后的一点气力,向上望去,想要看清太阳的所在,好在四周找出一片荫蔽之地。 随即,他发现,那高悬于他不可及之处的,好像并不是太阳。 ……而是一面凸透镜。 这是很多人在儿时玩过的游戏。 在童声笑语中,一只落单的蚂蚁无处可藏,被凸透镜折射的阳光牢牢瞄准,身上慢慢腾起青烟,直至被烧得肢体痉挛蜷曲。 对蚂蚁来说,这是一场绝对的劫难。 可对人来说,这不过是一场略带残忍的游戏罢了。 在如焚的余痛中,南舟双手撑住床板,猛地翻身坐起。 几秒钟后,南舟又缓缓躺了回去。 他并不急于睁开眼睛。 他用单手胸口,调匀呼吸,让自己的感官快速从幻境迷障中恢复正常,免得又把幻境误当了真实。 然而,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南舟发出了一声质疑:“……嗯?” 眼前的一切都过于熟悉。 墙上自制的挂历,显示日期是8月18日。 桌上是摊放开来的日记。 画到一半的水彩旁摆着还没来得及清涮的调色盘。 南舟转身掀开枕头,下面是一本《梦的解析》。 他第一时间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唤醒了游戏菜单。 背景中的生命树已然枯萎,徒留一树老枝,一切的生机和希望,都被他们交换成为了最后一张卡片。 ……这证明他依然在游戏之中。 而当强烈如潮汐一样的耳鸣褪去后,一个熟悉且婉转的啁啾声在窗外响起。 南舟抬腿下地。 那双他永远也穿不坏的拖鞋就放在他记忆里的位置。 他把拖鞋踢开,衬衫微敞,径直走向窗边,拉开虚掩的窗户。 一室原本黯淡的天光骤然大明。 南舟注意到,他的窗外没有苹果树了。 而那啁啾的声源,也在瞬息间被他捕捉到了。 ——那是一只圆圆胖胖、黄毛短喙的小肥鸟。 从他有记忆开始的每天早上,这只鸟都会固定出现在他的窗前。 南舟计算过,它每天早上6点整会在自己窗前逗留50秒,闹钟一样风雨无阻,单为了来叫几嗓子。 唱够50秒,它就会自行离开。 即使南舟拉开窗户,它也不会有任何生物应有的惊吓反应,兀自唱它的歌,准点来,准时走。 少年时期的南舟也曾尝试过把这只鸟捉进房间里,不许它离开,想看看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这只没有自我意识、只遵从既定指令的鸟,扑棱棱地在屋内飞了一天一夜,从东到西,不知疲倦,一声未鸣。 少年南舟也一夜未眠,守着它,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第二天早上6点,啁啾声准时在紧闭的窗外响了起来。 少年南舟带着一点欢喜,奔到了窗前,以为自己真的改变了什么。 在拉开窗户前,他回头对那只停留在书架上的小黄鸟认真宣布道:“我给你找了另外一只鸟。” 他没有能够一个陪伴他、理解他的生物,可如果有一只新的小鸟能跟这只鸟做朋友,那也是很好的。 然而,当他拉开窗户时,窗外是一片空空如也。 在他一个恍神时,屋内的鸟从窗户的缝隙中俯身冲出,稳稳落在窗上它站熟了的地方,引吭高歌。 那悦耳的啁啾声响足了50秒,就扑扇着翅膀,转身离去。 永无镇里,从来就没有、也不会有第二只鸟。 就连第一只鸟,也是薛定谔的鸟。 在他打开窗户前,谁也不知道外面的是鸟,还是6点钟准时响起的叫声。 …… 这回,他推开窗,又见到了那只鸟时,南舟是一点也不惊讶的。 他甚至礼貌地和暌违许久的小黄鸟打了招呼:“你好。” 随即,他单脚踏上窗框,毫不犹豫地纵身从楼上跃下。 人为制造失重心悸的感受,是催逼自己从梦或者幻觉中醒来的最好手段。 当他双脚稳稳落地、而周围的景象仍一成不变时,南舟轻轻嘘了一口气。 所以说,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除非他身处在一个非自杀而不得醒的深度睡眠中,否则,这就是他要过的副本了。 ……他回到了永无镇。 一切尚未开始的地方。 如泻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带来无穷无尽的温暖。 南舟想,舫哥在哪里? 他的队友们呢? 是各自分散在小镇里,还是根本不在这个副本之中? 南舟回忆了今天的日期。 好在这是极其普通的一天,不是光魅集体活跃的极昼之日,也不是会带来衰弱的满月之日。 就算银航他们失散在了永无镇中,白天的永无镇居民,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更何况江舫来过这里,他是认路的。 南舟想试着在这里等等他。 那么,游戏副本的任务又是什么? 似乎是接收到了他的这份疑问,副本的任务说明姗姗来迟。 那个声音不同往常,呆板木讷,透着一股无机质的冷感。 突然,那个仿佛快没信号的声音,清晰而低沉地笑了一声。 那种机械的笑,足以让人瞬间毛骨悚然。 南舟静静地听完了规则陈述,面色丝毫不改。 他根本没注意到这是高维人在借规则之口对他冷嘲热讽。 该思考的人生,他早在小时候逮鸟的时候就思考完了。 他只注意到了这嘲讽之后的信息量。 第一,“立方舟”确实是被拆分开了。 现在的永无镇只有他一个人,舫哥、银航、陈夙峰和元明清,恐怕都被拆散了,正在为成功登上那列不知停在哪一站的列车寻找车票。 第二,不管其他人领受了什么任务,他暂时的任务目标就是逃离这个世界,并找到所谓的“车票”,搭上列车。 以及……“蚂蚁”? 南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苏醒前经历的那场过于真实的幻梦。 在那个幻梦里,他就是以蚂蚁的视角被活活烧死的。 那是某种隐喻吗? 亦或是某种提示? 想到这里,南舟长舒了一口气。 诚如那个声音所言,一觉醒来,孤零零地回到原点的感觉必然不怎么好。 好在南舟的苦恼从不表现在脸上。 他的思考,也从不会耽误他的行动力。 他戴上了那副“死生由命”的眼镜。 下一秒,一只布制的人偶就扶着十数米开外的一棵树,憨态可掬地探出半只脑袋来。 南舟推了推眼镜框。 千仞傀儡丝线以南舟的瞳孔为原点,向四周扩延开来。 南舟清楚,想要从正规途径逃离这个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在永无镇里活了二十四年,也探索了二十四年。 要不是《万有引力》歪打正着地为他敲开了一条通往外部世界的缝隙,他恐怕要一辈子困死在这里。 经过无数次的探索,他早已知道,有一个方形的透明框,将他牢牢套在永无镇里。 那也是把他和江舫所在的人类世界泾渭分明地分割开来的第四面墙。 南舟当然不会指望第四面墙上会凭空裂开一条缝隙。 既然现在苹果树还没种下,那当前的时间点,必然是在《万有引力》正式开服之前。 想借其他玩家离开,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目标就反而变得简单起来了。 ……找出这个世界有没有少掉什么东西,或是多出什么东西。 这必然包含着逃出世界的核心线索。 在正常世界里,这是绝对无法完成的庞大工作量。 好在,永无镇大小有限,运行规律,是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 当作者不安排剧情的时候,永无镇的居民们就是一群有血有肉的行尸,像是那只小肥鸟一样,按部就班地从事着作者要求他们做的一切。 主妇永远在买菜,学生永远在上课,小孩子永远追逐打闹,无忧无虑。 而《永昼》漫画完结于南舟的19岁。 在那之后,作者对于副本的绝对控制力大幅削弱,而拥有了一定的实力的南舟,也终于能对副本里的人物造成一点影响了。 但即使如此,正常状态下的永无镇居民,只会对他们的纸片脑袋中能理解的事物做出有限的反应。 换言之,哪怕布制的人偶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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