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条细小的裂缝。 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急速压榨着南舟胸腔中的氧气,挤压他的耳膜,让他迅速陷入半昏眩的状态中。 好在,那降头的位置距离他的确不远,也就是百米开外的一条海沟。 距离海面,大约有十二、三米。 在美丽的珊瑚掩映间,藏着一只黄泥坛子。 坛子肚大,但口却偏于狭细,直径大概有十厘米, 坛封已经被启开,四周围绕着一股怪异的气旋。 如果它在陆地上,南舟会听到内里除了水响之外的声音。 那是溺水者被水吞没后绝望的喉音。 可惜在海底,这点声音也被吞没殆尽。 在南舟被拖入坛子前,一只体型不小的章鱼对坛子展现出了兴趣,在坛边探头探脑,触手贴着坛边,就要往里钻。 倏然,一股比它爪尖吸盘更强的力量,将它拉入了其中。 很快,它又被坛子吐了出来。 更准确地说,是“挤”。 只是在坛子里呆了两秒钟,它就泡得十几倍地胀大了起来,像是尸身在一个封闭又恶臭的水环境中发酵了数十天。 它变成了一块充满弹性的腐肉。 它原本小小的眼睛几乎被撑裂,眼眶松弛了,眼珠就顺势滚落了出来。 坛子并不着急,不徐不疾地把它向外吐去,就像是被敲开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空隙的鸡蛋,倒悬着,任由蛋清缓缓漏筛出去。 章鱼不会发出叫声,但是南舟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痛苦。 这坛子异常牢固,膨胀的章鱼一点点被挤出坛子,落到了一侧的海沙间。 两秒前还活力十足的章鱼,肢体还带有一点记忆的活性。 它划动着肿胀的足肢,爬出几步,就没了声息。 南舟也被拉扯到了坛口附近。 在水里,正常人是使不上太大力气的。 海洋的阻力和压力,是可怕而天然的压缩器。 南舟身体一翻,双手扶住了近在咫尺的黄泥坛口。 坛子里面,映出了一张陌生、苍白、满含怨毒的男人的脸。 他的唇畔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泰语。 如果南舟能懂泰语的话,这坛中男人的话足以叫人汗毛倒竖。 “啊啊,痛苦啊……杀掉我吧,或者我杀掉你……” “我们一起吧……一起痛苦吧。” 可惜他看不懂。 所以对他来说,男人就是在金鱼似的阿巴阿巴地张嘴。 他抵抗着那股漩涡一样的力量,双手抵在坛子边缘,想要将坛子攥碎。 然而他一攥之下,坛子却毫发无损。 而那坛子里的怪物像是遽然间蒙受了巨大的痛苦,发疯更甚。 十数只手臂一道探出,甚至包括刚才那只章鱼的触足,一起缠住了南舟的手,合力把他往坛内拉去。 坛中的景象又换了一番天地。 坛中活着的,竟远不止这一张脸。 翻滚着、扭曲着、拧动着的,是十数具被泡发了的雪白肢体。 它们没有实体,烟雾一样地彼此纠缠,把彼此卷成痛苦的麻花状。 但南舟没把精力放在这上面。 他诧异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无法摧毁这只罐子。 那强大的吸力拉扯得他的关节都痛了。 虽然它一时奈何不得南舟,可南舟一旦松手,方圆十米之内,就无法再找到一个可以供他在水里栖身,或是让他脱身的东西了。 沙子是软的,珊瑚是松的,鱼是游动的。 他根本抓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 更何况,南舟已经靠一口气撑过了将近3分钟的光景。 肺中的氧气已然浑浊,胸膛里像是下了火,灼烫得他视物也不很分明了。 水声渐渐归于安静,只有南舟的身体在一点点陷入绝境。 他清晰感受到肺泡在体内发生一个个小爆炸的全过程。 情况显而易见。 如果这样下去,南舟或许会溺水而死,或许会因为窒息导致的脱力松开手,被拉入坛子,变成那十几分之一。 南舟咬紧了牙关。 他在浩瀚大海的一角做着沉默的角力,无人知晓。 这种潮涌一样的绝望,很容易让人提前感到窒息。 而南舟没心思去绝望。 隔着一纹一纹的摇曳着的海水,南舟透过面镜上的裂缝,借着海底微薄的光线,隐约看到黄泥坛子上面有一行暗红色的数字。 那像是一个日期。 南舟口中吐出一点气泡。 他肺中的氧气已经正式告罄。 因此,这是他最后的努力了。 南舟攥紧了掌中的呼吸管,松开了一只手,将尖端对准那日期,正要划下时,那股来自坛内的力量却豁然加强了。 因为体力在失去氧气后已达极限,南舟身体一瞬失衡,整个人径直朝坛口倾身而去—— 忽然间,身后一阵熟悉的怪力袭来。 他的身体被向反方向狠狠拉扯过去。 而就是这一拉一扯间,南舟重获平衡,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他发了狠力,一管划去,将坛身上的暗红色日期抹去了一角。 坛内传来的巨大吸力霎时间偃旗息鼓。 而力量半透支的南舟也被那股力量牵扯着,单手抓住那已经失去了作用的坛子,身体向后飞速退去。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漆黑的坛子、扭曲的肢体、窒息的痛苦。 是江舫。 江舫单手搂住了南舟的腰,迅速将自己佩戴的空气瓶脱给了他,让他含到口中。 当新鲜的氧气重新涌入肺部时,南舟猛吸了一口,一时间有些醉意,朦朦胧胧地抬头看他。 江舫并不急于第一时间上浮,而是带着南舟慢慢潜游了将近两分钟,才和他双双浮出水面,避免骤变的水压伤到他。 水面上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了。 他替南舟揉着耳朵,排去耳中的海水,又帮他将打湿的、粘在唇侧的头发耐心地捋到耳后。 南舟的眼角被渍染得微微发红,就乖乖地由得他侍弄,睁着眼睛定定望着他。 他听到江舫笑着说:“瞧瞧,都把我家小纸人弄成什么样了。” 南舟抬手去摸他的唇,是温热的。 耳朵后侧也是热的。 南舟的心这才后知后觉地猛跳了起来。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是哑的。 他说:“你说过,水底很危险。” 江舫点点头:“我知道啊。” 南舟:“那你下去做什么?” 江舫笑得如沐春风:“捞小纸人啊。” 在清亮如银的月色下,南舟突然发力,搂住了江舫的脖子。 南舟的嘴唇碰着他轻轻跳动着的颈脉,有种想咬上一口的冲动。 为了克制自己,他撤回了身来。 江舫以为他又把自己当了浮标,笑盈盈地看他。 ……直到眼前那双偏薄的、带着棱角的嘴唇,主动亲吻上了他的唇畔。 作者有话要说: 舫哥:亲眼睛亲嘴角亲耳朵,哪里都亲就是绕着嘴走 猫猫:亲嘴w 第172 章(资源裙618056767/威芯:bdwp01) 邪降(十八) 南舟没有看过电视,书里也甚少有教人接吻的内容。 他生平中少有的几次接吻,都是在江舫身上试验的。 他并不擅长此道,有点笨拙,却每次都把自己毫无保留地敞开来,和他认真交换着情愫、温度和皮肤的质感。 南舟的舌头探出来了一点,柔软粉红。因为从内到外都是洁净的,所以在接吻的时候,很给人一种干净可喜的感觉。 他的舌尖轻轻去碰江舫的齿关,让江舫有种想要一口咬住,将它咬出血的冲动。 但他没有妄动,只是在热血的急涌下,把持住了这个温情脉脉的、半湿的吻。 他们交换了一个绵长而潮热的吻后,南舟松开了唇,用鼻尖依恋地轻轻蹭蹭他的。 江舫观察出来,南舟很喜欢和人贴贴,好像这样就能从对方身上沾染一点气息。 这点很具有动物性,也很有趣。 江舫左右是看不到自己脸颊上涌的血色的,温声评价道:“还挺会亲。” 南舟:“嗯。我在我的图书馆里看过一本书。有个进化心理学家说,两个人接吻的时候,会传递两个人是否会生育强壮后代的生物信息。” 江舫:“……” 江舫发现南舟在生殖遗传这方面也有种本能的、带有动物性的执着,不禁失笑:“传递的信息结果是什么?我们可以吗?” 南舟搂着江舫的脖子,诚实摇头:“我不知道。等出去之后,我可以做个身体检查。” 江舫愉快地应道:“好啊。” 两人在海水中勾搭着絮絮说完几句话、一同缓过氧气缺乏的窒息感后,南舟才问到了正题:“你那里,怎么回事?” 江舫在海中的遭遇和推测,其实和南舟相差不多。 发现周围人全部凭空消失,而自己在海里孤立无援后,他果断放弃了无谓的消耗,放任自己被那股邪力拉扯到了黄泥坛子附近。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用从海床上捡来的贝壳划花了坛子上的数字。 南舟好奇:“所以那个数字是什么?” 他翻遍了那本书,还没有见过用数字做降头的符咒。 江舫顿了一下:“……是生日啊。” 用生辰八字做降头,不是很基础的常识吗? 南舟:“生日?” 南舟:“……” 南舟:“我的生日,不是1 2(+滋源威芯bdwp01)月23号吗?” 南舟是哪一天生的,他自己不知道,母亲也不可能知道。 就像他知道自己突然拥有了妹妹时,妹妹已经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儿了。 童年的南舟翻遍了家里的日历,才在地下室里最早的一本挂历上,翻到了一张在1 2(+滋源威芯bdwp01)月23日上画圈的,仿佛很重要的样子。 南舟把它当成了自己的生日。 但家里人从来没有给他过过生日。 他生日做过的最有仪式感的事情,就是在自己九岁那年,把自己转化成了光魅。 南舟以为这是自己送给家里人的礼物。 只是他没想过,连这个生日也是假的。 南舟一时间颇为沮丧。 江舫看出了他情绪的细微波动,抚了抚他的后颈,以示安抚:“你看到的日期是几月几日?” 南舟的手中一直拎着那口被划花了的坛子,刚才接吻时,就任它漂流瓶似的在身侧一起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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