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和江舫都是异性,不在答题范围以内,不然的话,她很想厚脸皮地算上南舟。 ……即使南舟只是把她当队友。 短暂的思考之后,李银航给出了答案。 “车洁。” 这是她的同事,也是她在大面积失踪事件爆发时不幸失踪的舍友。 她们两个本来就是大学同学,是邻寝,毕业后进了同一家单位,在一起同住两年,关系融洽,偶尔小吵。 总而言之,是对方生病了,会连夜背着人上医院的关系。 相较之下,车洁应该算是她成年之后关系最好的朋友了。 听到李银航的答案,南舟微妙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小人鱼有鳞片覆盖的鱼耳轻轻动了动,似乎是在聆听海洋的训示。 少顷后,她无奈又温柔地吐出了一个字:“不。” 李银航一时没能听懂,懵了一下:“……啊?” “……不。”小人鱼笃定道,“她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李银航一怔,一股寒凉直冲天灵盖:“……为什么不是?” “这不是我判定的。是记忆之海的裁决。” 小人鱼的嗓音柔柔的, 少顷,她给出了海洋的反馈:“你最好的朋友,叫夏玉实。” 李银航:“……?” 她花了些时间,才回想起夏玉实是谁。 那是她高二时和她住过一年宿舍的同学。 因为她原先的宿舍有两个室友申请走读,李银航搬去了新寝室。 一开始时,她并不知道夏姑娘的情况,也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几名舍友都对夏姑娘爱答不理的。 刚搬进宿舍,李银航和独自一个躲在一边的夏姑娘热情地攀谈了几句。 直到和她深入交往下去,李银航才知道,因为家庭问题,夏姑娘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她喜怒无常,好的时候千好万好,脾气不好的时候,能在宿舍里砸玻璃哭闹着要自杀,且对人的依赖心极强。 她一下就黏上了对她示好的李银航。 这一年相处下来,李银航又是心累,又是怕自己一旦和她决裂,会导致她想不开,心力交瘁,自己差点抑郁。 后来,因为她的状况太严重,学校给她办理了休学手续。 休学之后,夏姑娘还是锲而不舍,频频给她写信。 这种情况,直到李银航去外地读大学才有所好转。 小人鱼说:“根据你和她相处时分泌出的激素、付出的情感价值等等因素,综合评定分数之后,记忆之海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李银航还想争辩:“可是……” “你的记忆,会欺骗你的。”小人鱼说,“但记忆之海不会。” 话音未落,李银航感觉自己的双腿倏然一木。 她惶然地低头一看,自己小腿的一部分已经不会动了。 她怀着强烈的恐慌,将手覆盖上去。 触手是一片木偶的冰冷质感。 ——记忆,是一样诡异的东西。 ——它看不见,摸不着,会美化一些想要铭记的东西,也会淡化一些刻意想要忘记的东西。 最终,出现在脑海里的,只是混沌的假象。 而他们要在脑海中已经形成、且被他们确凿无疑相信的假象里,去寻找真实。 ……即使,这种真实是各种客观的、与情感无关的数据堆叠而成的。 游戏继续。 新的漂流瓶进入礁石矩阵。 晃动漂浮一阵后,瓶口对准了南舟。 南舟平静拾起了漂流瓶,拆封之后,展开了团作一团的问卷。 上面的问题是:“你和你的同性朋友,一起做过的最快乐的一件事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不清楚,猫猫也想知道.jpg 第115 章(资源裙618056767/威芯:bdwp01) 脑侵(二十八) 南舟微怔。 他的目光聚集在眼前摇荡的一片海水间,似是在回忆。 眼前的海是一面镜子,能够清晰映出他自己的面容。 偶有细漾,也像是大海在极静状态下,从深处传来的痉挛。 整个海洋,都在竖着耳朵等待南舟的答案。 这才最让南舟困惑。 ——他的答案,应该是“没有”才对。 永无镇里,他是唯一拥有清醒意识的人,没有任何可以称为朋友的存在。 后来,当世界意外开放之后,他丢失了一段记忆。 等到他在大巴车上醒来,就和江舫、李银航在一起了。 他们都很好,可是和“朋友”还有一点距离。 虽然江舫看起来很想要,但南舟还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接受江舫成为自己的朋友。 而游戏规则说得非常清楚。 记忆之海问出的问题,都是经过读取后,确认自己能够解答的。 看起来,它习惯用量化的数据来评估人类的感情。 南舟的记忆力向来很好,而且也是一个擅长用各种标准和数据量化自己情感的人。 但目前的问题是,他的记忆当中,缺乏了一段相当重要的、客观的、可供参考的数据。 换言之,他想得分,恐怕需要盲答。 南舟将玻璃瓶在自己身侧稳稳摆好。 他问道:“亲密的标准是什么?” 小人鱼回答:“可以是任何事。记忆之海会根据你的记忆做出正确与否进行评估。 南舟:“我们为什么要相信它的评估?” 小人鱼:“记忆之海是客观的,不会撒谎。” 南舟确认:“不会撒谎吗?” 小人鱼:“是的。” 南舟:“那我和我的同性朋友,一起做过的最快乐的一件事是什么?” 小人鱼:“……” 南舟:“它不进行验证,我怎么能相信它不会撒谎?” 小人鱼:“……” 见小人鱼牢牢闭上了嘴,不打算作答,南舟也没有继续步步紧迫。 他也知道,记忆之海对记忆评估的真实性,就像满月能全方位克制他一样,是游戏角色功能最根本的设定。 如果能够在评估结果的真实性上做手脚,那么,玩家在根本不会露面、且对他们具有绝对裁决权的“记忆之海”面前,就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小白鼠。 游戏的平衡性就不复存在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要如何用自己的记忆,去贴合记忆之海的这把标尺。 南舟更换了问题:“记忆之海怎么能知道我的记忆内容?” 小人鱼再次开口解释:“你们所在的这块岩石,就是中枢。” 南舟:“哦。” 他把指尖搭上了自己这块海马状岩石的头部,摸索一番,修长指尖掐按住岩石一角,稍一发力—— 咔嚓一声。 海马的头和他的身体说了再见。 小人鱼:“……” 小美人呆住了。 礁石像是某种修复力极强的生物,不消片刻就原地生长出来。 南舟将手中的海马头投向海底深处,又故技重施,掰断了海马的脑袋。 记忆之海:“……” ……你是不是手欠? 这句话,脸皮薄的小人鱼没有转述。 南舟的确是手欠。 他纯粹是讨厌有人不经商量地偷窥自己罢了。 他一边跟记忆之海提供给他们的海马回岩石掰头作对,一边和小人鱼闲聊:“距离天亮还有多久?” 小人鱼抬头,迎向皎洁的月色:“现在是夏季。” 南舟也和她一起抬头,定位了月亮的轨迹:“啊。那离游戏结束还有4到5个小时。” 熟悉海上气象的小人鱼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是5个小时。” 听南舟提及时间,李银航才意识到,南舟在自己回答时,那不引人注目的一皱眉是因为什么了。 刚才,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问题吸引了过去。 大概是学生时代养成的思维习惯作祟,问题一到眼前,她就下意识地答了,却忘了每个问题作答的时间极限是15分钟。 她懊悔地一咬唇。 小人鱼明明规定过游戏结束的时间是天亮的。 不管知不知道答案,都该采用拖字诀。 为了拖延时间,南舟甚至问起了小人鱼平时在海里怎么狩猎。 小人鱼也是个温吞性子,有问必答。 时间随着海波点点流逝。 一旁的江舫也在默默掐着时间,等待那个答案。 他知道南舟不再记得过去的自己。 因此他不知道南舟会说出什么来。 江舫只担心他说错。 而在这份担心之外,还像野草一样,滋长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期待。 回答进入倒计时,小人鱼看向他的目光,带了一丝无言的催促和专注。 接收到小人鱼释放的信号,南舟卡在作答时间结束之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和他在一起,最快乐的事情,就是……” 南舟顿了顿:“他抱着我,咬了我的脖子。” 李银航:“……” 反应过来后,她忙抬头望天,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大佬果然是大佬。 自己这台LED灯泡几乎是长在他们身边了,他们竟然还能抽出时间搞这么野的事情。 江舫垂下头去,掌心收紧。 小人鱼阖上眼睛,静听记忆之海的批复。 十数秒后,她又张开一双明眸,温和地一点头:“是的。回答正确。” 南舟不动声色地在心底“咦”了一声。 ……居然真的可以。 他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了。 他不自觉抬手,隔着薄薄的衣料,细数着颈后的齿痕。 这记咬痕是残留在南舟身上最特殊的、无法溯源的痕迹。 他曾推想过咬痕的来历。 或者是自己和谁结了仇,或者是和谁结了爱。 凭常理推断,自己不可能将这样脆弱的位置轻易暴露给谁。 能在他这里留下伤口的,就算不是朋友,也是非常亲近的人了。 咬痕带有自上而下的凌压痕迹,身高明显高于自己,大多数情况下可以认定是同性所为。 南舟相信,它包含着别样的情绪。 或许那人是恨爱到了极致,才会这样发狠,恨不得将他撕裂开来。 但因为不记得究竟是恨爱的哪一端,南舟只能赌。 他猜想着这一口咬下时是怎样的场景,自己又该是怎样的心情,但一旦深想,周身的肌肉群就紧跟着紧张起来,仿佛一片轻薄的蓝丝绒包裹着身体、不断收拢的感觉。 轻微的痒,轻微的柔软,轻微的不能呼吸,却又很舒服。 南舟想,如果能被一个人这样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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