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 而南舟就这样毫无羞耻地躺在他的被窝里,歪着头看向天边的月亮,同时和他说话:“我还没有看过弦月在天上挂这么久。” 江舫:“……” 他轻轻吁出一股热流,假装并没注意到这一点,钻了进去。 ……并刻意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躺下后,南舟还是好奇地问东问西:“朋友,都要像我们现在一样睡在一起吗。” 怕他出去乱跑,挑逗得他那帮心理素质一般的队友精神紧绷,江舫哄骗他:“嗯。” 南舟点头,记下了这个新鲜的知识点:“唔。” 南舟的手探向枕头下,却恰好和枕下江舫的指尖碰触。 江舫的手指谨慎地往后蜷缩了一下。 南舟问他:“你也不喜欢做噩梦吗。” 江舫低声:“嗯。” 南舟反过来安慰他:“放心,把手放在枕头下,不压着肚子,就不容易做噩梦了。” 江舫轻轻笑开了:“……谢谢提醒。” 两个人在被窝里望了对方一会儿,都不怎么说话。 江舫没有另一双眼睛来看着自己。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温柔。 直到南舟彻底闭上眼睛,江舫才把手稍往后挪去。 他抓住了自己藏在枕下的锋利冰锥,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 既是怕南舟发现,也怕硌着他。 …… 当江舫回过神来时,南舟已经将李银航带出了书丛迷宫。 确认南舟也安然无恙后,和独腿锡兵在书架丛林里疯狂打游击的李银航终于肯出来了。 即使这一关危险重重,但他们三个算是打了个相当完美的配合,一脚把危机踏在脚下,冲向了光明。 所以李银航虽然累得不轻,但表情还是相当痛快的。 相比之下,她身后被迫和她一起高强度运动了十五分钟的锡兵拉着个蚂蚱脸,拄着枪,一步一顿地跳出来,站到了开启的门扉边。 满脸都写着“三位请这边滚”。 南舟跟江舫打招呼:“我带她回来了。” 江舫将曾经记载了他秘密的空白书页捏在掌心,背在了身后。 就像藏起那曾经代表戒备的尖刃。 他笑道:“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舫哥:试图诱拐小船,结果把自己的心搭进去、所以盗窃值只有5的失败偷心贼 第93 章(资源裙618056767/威芯:bdwp01) 脑侵(六) 一场赌命的游戏结束,最终是他们胜出了。 棋子的魂魄没了寄托,像是兴尽而归的小动物,重新分散钻到林立的文字森林中。 胜者获得自由,败者继续和门对弈。 南舟站在干尸身侧,问拄着枪的独腿锡兵NPC:“它还需要下多久的棋?” 独腿锡兵说:“下到有人来接替它。” 南舟:“它是什么人?” 独腿锡兵:“和你们一样的‘人’。” 说着,锡兵转头,又看了看墙边结束巡逻后一溜排开、被锡皮牢牢包裹着的、身量只有人类小腿长的锡兵:“……也是和它们一样的‘人’。” 对这个结果,南舟并不感到意外。 靠墙而立的锡兵,都是困在这里的玩家。 它们要么是违背了规则,被啖尽了故事,变成了麻木的傀儡。 要么是已经收集齐了棋子,却因为一时疏漏,将棋局的胜利拱手让给原本的干尸棋手,让它赢了属于它的那盘棋,最终功败垂成,不幸接班棋手,在这里枯坐成另一具枯槁的行尸。 南舟不由得想起了那只会借助地形优势、爬上书架、查探他和李银航去向的锡兵。 这些锡兵中的队长,似乎都比身后的小兵更具备智能。 这些行尸在经年累月的枯燥对弈中解脱后,恐怕也不可能离开图书馆了。 它们被烧制成了矮小的锡兵,带领其他没有灵魂、也没有故事的锡兵,机械执行着每隔半个小时一轮的巡逻任务。 属于它们的故事,和它们的思维一起,永远被封存在了一层闪亮的银锡下。 南舟还在思考另一件事。 在结束副本、进入“家园岛”休息的几天光景里,南舟一边继续拾起了他的开锁技巧,窸窸窣窣地折腾着一把免费从“家园岛”铁匠门上卸下的坏锁,一边看着世界频道里大量刷过的信息。 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行后,世界频道的功能迅速得以开发,孕育成熟。 在《万有引力》的游戏里,企图通过各种副业苟过去的玩家数量和下副本的玩家数量,大概是3比2。 肯分享自己的副本信息的玩家寥寥,各种信息也是龙蛇混杂,真假难辨。 但大家还是得出了一个相当一致的结论。 ——直到当下为止,没有玩家进过重复的副本。 而且没有一个副本,是《万有引力》原本有过的。 玩家们仿佛跌入了一个没有尽头、机变百出的万花筒,只能在光怪陆离的光环下勉强挣扎求生。 那么,这些被困在图书馆里的玩家,很有可能是另一种“类人生物”。 正因为此,他们留下的故事,才是那种怪异的、无法读懂的文字。 ——打个比方。 某半开放世界的游戏副本里,有一处图书馆,里面存放着大量可调查翻阅的书籍。 游戏会被翻译成各国语言,中英俄日法。 当中国玩家进入游戏时,会在“语言栏”中选择中文,因此书架中的书籍自然会被翻译成中文。 某些做得足够精致的游戏,甚至会根据玩家的国籍,更换书架中的内容。 但在这个游戏里还接纳过通过其他服务器登录的异域玩家。 在这种时候,身为游戏玩家的南舟,和曾经身为游戏玩家的类人生物,地位和权限是平等的。 游戏可能会将书翻译成南舟他们能够理解的语言,但是不会改变原有玩家留下的原始数据。 所以原有玩家被吞吃掉的故事,才是无法被破译的未知文字。 但当玩家也成为游戏的道具之一后,游戏自然能随意像提线木偶一样操弄它们,让它们说出其他次元的玩家能够理解的文字。 能佐证它们曾经存在过的,也只剩下那本吞吃了它们全部过往的、摆在书架上的故事书。 只是它们自己都未必能再读得懂那曾属于自己的故事。 如果说那只从中得来的蛙蹼手掌算是物证的话,这趟图书馆之行,从逻辑上更全面地补完了南舟的判断。 ——在这多元世界的一隅,他们和其他类人玩家,在共同进行着同一种目的不明的游戏。 想到这里,南舟问独腿锡兵:“你也是玩家吗。” “我?我不是。” 独腿锡兵抱着略微倾斜的枪身,站成了一个稍显滑稽的“八”字。 “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人来,等着有新的朋友来接替我老朋友的棋局。至少……新朋友会哭,会骂,还懂得怎么说话。” 独腿锡兵是原始NPC。 从副本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在游戏中了。 它一面遵守着副本赋予它的接引人规则,一面又苦恼于副本赋予它的人格所必然带来的孤独感。 所以,出于想拥有更鲜活的、能说话的朋友的私心,它不会给玩家过多的提示。 南舟望着它,目光里带着理解。 就像他理解困在屋中的小明和雪山上支离破碎的大学生一样。 南舟问他:“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独腿锡兵说:“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结束。” 南舟似有所悟:“什么是‘结束’?” 独腿锡兵:“我不知道。” 南舟:“你知道门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吗?” 独腿锡兵:“我以前想知道。” 说着,它拍了拍自己那只断腿。 “烧掉一条腿后,就不想知道了。” 南舟沉默。 一个曾经的NPC探出手去,轻轻拍了拍眼前NPC的肩膀。 锡兵似乎没有预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安慰。 它撑着枪,努力站直了身体,对准南舟,静静看了一会儿后,啪的行了一个标准的欧式军礼。 南舟他们在这个副本中的小游戏里的探索,彻底结束。 路过门扉时,南舟着意向外看了一眼。 门外,并没有坐着一个具体的形影。 门只是门而已。 干尸的对手,好像就是这扇门本身。 而独腿的锡兵、巡逻的锡兵、枯瘦的干尸,都被这一扇仿佛拥有生命的门紧锁在里面,无法接触到外界的光明了。 南舟没有再进行无谓的停驻。 他和江舫、李银航一道,踏入了外面明盛的光中。 倏尔之间,覆盖在眼前的光芒像是被黑洞吞没了似的,消失殆尽。 从图书馆敞开的门扉里迈出后,周遭的光芒骤然黯淡下来。 他们重新回到了那条漫长的脑髓长廊。 时隔一个多小时,让人抓狂的匀速咀嚼声居然还在继续。 连绵不绝的碎响,连带着他们脚下的柔软的髓毯也跟着微微震颤。 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眼前两步半开外的地方,让本就逼仄的走廊愈加显得令人窒息。 南舟举着手电筒回望。 他们出来的门已经彻底消失。 仿佛被蠕动的墙壁咀嚼、吞噬了一样。 这回,“立方舟”三人没有急于进入下一个房间。 内里复杂、高低不平且四通八达的走廊。 微有些粘稠手感的古怪质地。 踏在“地毯”上细细的“咕叽”声。 闷响在颅骨内、形成了回音的牙齿咬碎食物声。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这个副本关键词做索引…… 南舟基本可以确信,这里就是一个人类的大脑。 只是他不清楚,这处世间结构最复杂、最精巧的艺术建筑,为什么会特地向他们开放。 他们花了近一个小时,在这个拟态的大脑公寓内转了一圈。 他们提着一点光,走遍了每一处晦暗阴霾的小岔路,摸清了所有门的位置。 加上他们刚才去过的图书馆,颅内一共开了六扇门。 可以想见的是,每扇门后,都会是一个自带着特殊功能区、充满无尽可能的小世界。 即使这奥妙无穷的脑区,在正常的情况下,大小可能还不及一只松果。 南舟问:“我们去下一扇门吗?” 江舫笑问:“你猜图书馆是大脑的额上回。那我们下一个要打开哪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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