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飞行（NPH）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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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4章我被打得神志不清，只听见他骂骂咧咧。 “你是想害死我，还是害死爸爸？” “为什么明知道做梦会杀人，还是要睡觉！” “只为自己着想的人，才该下地狱！” 于是，我坚持了好几个月，睡觉只睡五秒。绝对不让爸爸和哥哥赶来担心。可那一天我又克制不住，多睡了十秒。爸爸冲进家门，提起保温壶的开水，泼向我整张脸。 “于紫琳，你恶不恶心？” “我还要活下去，你别想害死我！” 密密麻麻的瘙痒和疼痛，在我的皮肤上跳跃。我忍着剧痛，想抬眼道歉。可下一秒，我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4. 爸爸身边，正站着一个熟悉的女人——我妈的好姐妹徐海燕。在我妈去世半年后。徐海燕怀上了我爸的孩子。可我不觉得心寒和恶心，只是更加的愧疚。爸爸不该一个人承受着丧妻、丧子、丧女的疼痛，也该找人分担。这一切苦难的根源都在我。是我不吉利，是个杀母的赤脚鬼。因此，我仅仅是咧开干涩的嘴唇，沙哑地喊道。 “徐阿姨好。” 徐海燕怜爱地摸我的头，扭头对爸爸说。 “老于啊，别这样对咱闺女。” “送她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爸爸厌恶地瞥了我一眼。随后，他温柔地看向徐海燕。 “不行，你别被她清白无辜的外表骗了！” “她做梦杀人，是事实！” 徐海燕叹了口气，担忧地对我笑了笑。 “孩子，你别担心。” “等阿姨给你生完孩子以后，就给你找老家的高人瞧一瞧，赶走邪祟。” “你没有妈妈了，不嫌弃的话，阿姨当你妈妈！” 我擦掉眼角感动的泪，连忙答道。 “好！” 在日夜的煎熬中。我唯一坚持活下去的希望，就是等徐阿姨带来解救我的高人。我想好好睡一觉。也想问问高人，妈妈和弟妹在黄泉过得好不好。可徐阿姨好像忘了这回事。一直到她生下来的小妹于福儿，都长到快十八岁了。她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于福儿性格骄纵，最喜欢故意哼唱哄睡歌，挑拨我的神经。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扬起下巴对我说。 “我知道，你想睡觉快想疯了。” “我尝试过用烟头烫你，用皮带抽你，用指甲剪剪断你的韧带，你都跟死人一样不配合。” “只有唱歌，你会抽搐呕吐，这才是最顶级的精神折磨。” 徐海燕也不制止，自顾自地干着家务。更不用提哥哥了，不仅帮于福儿瞒着欺负我的罪行，还嗔怪她折磨得不够狠。这个家，早就变了。我忍了整整快十八年，再也熬不下去了。 5. 第5章意志缓缓消沉下去。我竟然睡了三分钟。于福儿冲进来失声尖叫。 “爸，姐姐说要睡觉，杀了我！” “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惹怒了姐姐，对不起......” 爸爸闻声赶来，狠狠给了我几个耳刮子。 “贱人！你敢对我女儿下手！” “你就是看着福儿要准备成人礼了，又嫉妒又不甘心吧！” 成人礼...... 我的成人礼，是在厕所度过的。妹妹和弟弟的成人礼，是在阴暗狭窄的棺材里度过。这位继妹的成人礼，却花掉了爸爸和哥哥半辈子的积蓄，筹备最好的酒店摆桌。我好恨。恨自己或许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做梦杀人。恨自己被噩梦夺走了半辈子人生。可我能怪谁呢？所以我舔了舔唇边的血，虚弱地说。 “让我睡一觉吧，我每天都在祈祷梦中人是自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们没必要担心。” “如果实在担心，不如就把我杀了。” 爸爸气得再甩了一个耳光。 “畜生！” “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然后让我去坐牢，让福儿没有爸爸吗？” “你弟妹成人礼的时候，我都去他们坟边烧纸了，不像你这个恶心玩意，这么没良心！” 他盛怒之下，突然冷笑。 “既然你没有觉悟，就别怪我狠心！” “紫金，过来把她眼皮缝在眉毛上！” 哥哥应声而来。他取来了粗硬的针线，瞄准我的眼睛。我的喉咙被父亲掐住，后脑勺重重撞在瓷砖上。针尖刺破上眼睑，线头穿过皮肉发出惊悚恐怖的嗤啦声。鲜血模糊了我的眼球。血腥味遍布口腔。原来人痛到极致会咬穿自己的舌头。于福儿侧倚在门边，啃着苹果，装作焦急地说。 “爸，要不算了吧......” “姐姐叫得这么凄厉，可能会挺不住啊！” 爸爸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反而更狠了。 “她活该！” “不这样的话，我们一家人没法安心出门。” 我的双眼被完全撑开，露出恐怖的大片眼白。眼睁睁看着，他们温馨和睦地走出家门，去参加那场成人礼的盛宴。我好想哭。可眼泪早就没了。只有这一次睡觉的机会了。最后一次梦，就让我梦到我自己吧。眼皮愈发沉重。缝线的血洞，不断淌着血。我的眼珠子一翻，意识渐渐消散。终于，终于进入梦境。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走来，吹灭了生日蛋糕的蜡烛。那是我，十岁的我。我抱着女孩痛哭，笑着说，“终于解脱了......” 可远处，竟然急急地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妈妈！她凄厉地喊道。 “紫琳，快醒醒！” “你难道不想知道事实的真相吗？” 第6章 6. “妈，我好想你！” “弟弟和妹妹呢？他们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我紧紧抱着妈妈，喜极而泣。这么多年的伤痛，都在母亲的胸怀中烟消云散。我好像还是那个活蹦乱跳，可以肆意撒娇、讨要糖果的小女孩。妈妈一反常态地推开我。 “女儿，你真傻，竟然埋怨自己这么多年！” “我们的死，是有原因的！” 她刚想继续说下去。弟弟和妹妹，就拉着手一起跑了过来。弟弟哭着说，“姐姐，我好想你！” 妹妹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也颤声说道。 “姐姐，你好坏！” “整个家里，我最喜欢你了，你怎么没来坟前看过我？” 我愧疚摇头。 “你们离开后，我离家出走过几天。” “那个时候，我路过你们的公墓，驻足沉思了很久。” “我想，我没有资格再见到你们。” “后来，爸爸和哥哥不让我出去......” 妈妈拧着眉头，慌忙问道。 “什么？” “你和妈妈说清楚，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我鼻尖一酸，热泪滚滚而下。妈妈就是被我害死的，竟然还在对我嘘寒问暖。我受之有愧，立刻“扑通”跪了下去。 “妈！” “你没必要原谅我。” “爸爸和哥哥把我关在厕所里，怕我睡觉再害死他们。” “可你千万别怪他们，要怪，就怪我突然被脏东西上了身，害死了你们！” “现在，我只求和你们团聚，牵着手一起生活下去。” 弟弟连忙点头。 “好啊姐姐！” “你要陪着我去玩滑滑梯了吗？阿弟最喜欢滑滑梯了！” 妹妹也喜笑颜开。 “原来姐姐不是讨厌我！” “姐姐最好啦！我要和姐姐一起逛精品店！” 一片欢声笑语中。唯有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让你出去？” “难怪，难怪你会蒙在鼓里！” “今天，妈妈就告诉你真相！” “你听完，立刻在原地转圈，转到头晕眼花，逃出梦境！” 我愣住了。前面妈妈说“真相”，我以为她只是想给我找借口。比如说，“这事只是个巧合，不能怪你。” 又比如说，“是你爸爸和哥哥，他们执念太深，误伤了你。” 可现在，她眼里只有愤怒和不甘。那样的恨意，不该出现在温文尔雅的妈妈身上。我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 “妈，你说。” 妈妈凑到我耳边，张开了嘴...... 7. 与此同时，昏暗的梦中天空忽然破开一个大洞。嘈杂的声音，让我根本没法听清妈妈说的话。我手足无措，紧紧抱着妈妈。生怕突如其来的变故，会让我们母女分离。可事不遂人愿。最后一秒的母亲，似乎知道了什么，一直声嘶力竭地哭喊。第7章好像在说...... “紫琳，紫琳！” “你别吃......” 下一秒，声音忽然清晰起来。 “紫琳，紫琳！” “别吓爸爸，爸爸不能没有你啊！” 是爸爸在喊我。我从梦境中挣扎醒来。正对上爸爸那双沧桑苍老的眼眸。那眸子，没了责怪，没了恨意，只剩自责和关怀。爸爸激动地握住我的手。 “紫琳！你醒了！” “紫金，紫琳醒了，你快来看看她！” 哥哥急忙跑到我病床前，差点摔倒。他下巴都是胡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和父亲一样，再也没有那点威胁和恐吓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