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将岌岌可危的几人卷起放于高处。但?是这“高处”,也仅仅是短暂的高处而?已,不断有巨石土块被岩浆吞并,往下沉落,地面一片赤红,像一张猩红的巨兽之嘴,无情地吞噬着生命,能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小,再这样下去,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此地便要沦为一片死海了! 半空中,郎无心?很轻地蹙了蹙眉,掠至蔺君身后。 如她所料,蔺君果然伤重,但?,伤重归伤重,她怎能当真被拦在这里? 听到耳畔风声,蔺君疾速一掌拍来,郎无心?没闪躲,那?一掌在她面门之前忽的悬停,蔺君淡声道:“是你啊。” “是我。”郎无心?看着其下赤红之色,道,“在下有一计……” 然而?,她话音未落,蔺君便已毫无犹豫地抬手,一道凝结了浑身灵力的阵法?落至裂缝边缘,那?原本扩展势头已小的裂缝猛然再起,霎时岩浆海翻腾,本在那?裂缝附近勉力落脚的穹苍门生众立即跌落,殒命在此。 郎无心?:“……” 徐行看着那?道没有停止势头的裂缝,一种曾有过的虚弱感又骤然侵袭了她。 为什么……又是这个时候…… 为什么,总是这个时候?! 太?突然了。 有昆仑的阵法?在外?围,就算没有阵法?,此刻也无法?出?去。就算运起轻功强行滞留在半空,也总有气力耗尽的时候,更何况,修为不济的门生和小妖们压根坚持不了多久。蔺君就是在借这突如其来的天灾设阵来强逼她,如果她不破开阵法?让她离开,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殒命! 她知道的,这在她看来,只是“取舍”。 但?,潇湘子坐镇的阵法?,根本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破开的。昆仑在外?围设阵已是冒着极大风险,或许能困住天妖的阵法?,怎可能还留个口子随意让人进出??徐行不断御剑将跌落的人救起,仰头喝道:“寻舟!” 两军交战良久,诸人本就没剩多少灵气,这边救了一个,那?边就摔下去几十个,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令人头皮发麻。有惨叫声还好,更多的是瞬间?被整个烧成了粉末,宛如人间?炼狱。 寻舟很缓地吸了一口气,满溢的青气自脖颈一瞬爬上脸颊,鳞片顺着蔓延而?上,就连耳际也显露而?出?,他制造出?一片广大又柔软的水幕,强行将地面上的人托举而?起。 需要消耗的灵气堪称恐怖,水火相击,耗力更巨,他额角青筋绽出?,紧紧咬着牙关,竟连面色都有些?轻微的扭曲。 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得?想个办法?。 整个狐守之地都是火山,地下的岩浆广博非人能想,要想解决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阻止赤土蔓延,第二,阻止地鸣。 只要天妖还未破封,地鸣便不可阻止,不能前功尽弃。只剩前者。阻止赤土蔓延的方法?,她早先就试过了,她知道的。不急,不要慌乱,足够冷静,才?能想到解法?。 用圣物…… 徐行的眼?前像骤然蒙上了一层狂沙。 其它四个圣物远在鸿蒙山脉,此处唯一一个圣物神女之心?,作为打开万年?库的钥匙,方才?被阎笑寒带至穹苍,离这里已经很远了。 该死。该死!她错了。又做错选择了! 阻止赤土蔓延的方法?,还有……她知道的。不。她似乎不知道。 这强撑的死寂间?,身侧之人偷偷默不作声地往前迈了一步,感到衣角传来的阻力时,像想要偷溜翻墙出?去被当场逮到那?样,有些?悻悻地转回头来,嬉皮笑脸道:“干嘛啊?” 显然,黄琳那?小黄鼠狼都知道的方法?,他怎可能不知道呢。 徐行脸上血痕未消,攥着他的衣角,盯着他,脸上的神情是一片空白的。 和方才?的狰狞之色宛如两个极端,空白,死寂,无悲无喜,好似一樽尚未着色的雕塑,不明白自己应该眨眼?。 徐青仙看着她的侧脸,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让我去吧。”黄时雨扯了一扯,没扯动。他有点烦恼似的,又挠了挠头。 他轻声道:“你也明白,这是没办法?的事?吧。” “有办法?。”徐行没松手,木然道,“只是我还没想到而?已。” 这毫无关联的两句话也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若非实在不合时宜,黄时雨都快被小师妹逗笑了。他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道:“别看现在好像缓一些?了,但?那?小子一向虚的很,坚持不了多久,你要再犹豫,他可能要变成生烫鱼片了。还有这么些?人,你的朋友,一句话都没法?再跟你说,也要全掉进岩浆里去变成灰了。我倒是舍得?,你舍得?吗?” 徐行当然知道。她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她的手根本没法?动弹,没法?松开,僵的像个石块,她近乎茫然地问道:“……可是,我也没有和你再多说几句话?” 黄时雨怔住了。他半弓着腰,盯着徐行的脸看了一阵,放弃扯回衣角了,往后退了一步,揽住她,掌心?在她脊背上拍了两拍。 “对……”他把那?三个字很快地吞回去。 是还有很多话想说,但?临到头来,只能想到这三个字,明明承诺过,不能说的。 可是,不说对不起,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那?死鱼倒是硬气,还在强撑着,这次没乱吃飞醋,远远把他一尾巴抽成陀螺了?也是,他一向大事?上很分?得?清,就算气的回房咬被角,每次徐行想见?他,不管说没说出?口,都会马上把他带过去。 “信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黄时雨顿了一顿,坦然中,竟带着点希冀,“实话说,不算特别意外?。其实,早该自己就查到了,每过一年?,就越来越怀疑这个可能,只是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都逐渐不见?了,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没人戳破这层窗户纸,我就可以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又执着地活下去,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这样了。……你明白的吧?” 他能想得?到的事?,徐行怎么可能想不到。 几百年?了,沧海桑田,二人犹存于世的理由,一人为愧,愧诺言未能践行,一人为恨,恨命运遭人颠扑。他和寻舟相似,也不同,他似乎早已和亭画一起死在了二十六岁,死在那?场戛然而?止,至今无法?忘却的战役里,剩下的只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病骨。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潦草的结局。正?因不该是这样的,所以他不能死,不是不甘心?,只是觉得?太?过亏欠,亏欠到不敢死。 他是为了徐行才?苟延残喘活在这世上的。 千金一诺,使命了结,当她回想起所有的那?一瞬,她的新生,等同于他的死亡。 正?因如此,徐行才?不愿见?他,怎么会不懂,怎么会不明白呢。 “黄族的记性太?好了,也太?差了。想要记住一些?东西,就得?忘掉一些?东西。正?因如此,承诺的事?总是容易出?岔子,我担忧哪日醒来又忘了该记住的事?,那?该怎么办?所以每一天都在一遍一遍地回忆,好好地想。” 从清晨想到日落,然后全部忘却,每一日,每一日。 “虽然也有坏的事?,但?我多半还是想好的。你和我满山漫野地捉鸡打鸟,非要逮个活的塞进师姐门缝里。你收了个小徒弟,教他用火法?做粥,我每次去蹭饭,粥永远是最?稀的、料永远是最?少的。一起坐在仙鹤上去出?任务,你和师姐吵架,我和谁说话都不理我。死鱼本来没事?也不理我,结果全程只有我在说话。明明手气那?么臭还要跟那?个叫绫春的小刺猬赌,把我一块搭进去,师姐特意下山一趟把我们带回去,路过长街的时候,你偷偷跟我说也要抛一次花,师姐以为是真花,悄悄带回去做了书签,次日我灵气一散,花草全没了,她找了好几日才?找出?来自己那?么多本书究竟看到哪里了,气得?找借口踢了我一脚……” 黄时雨碎碎念叨起来,这里太?热了,嘴唇一片一片地起皮,他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连气口都显得?太?过短促,说着说着,他消瘦的脸上泛起无比明亮的笑意,好似沉浸在了美好的幻梦中,一瞬间?,恍然t?还是当初那?个笑看人间?的洒脱少年?郎。 “……当然,最?常想起的,还是在碧涛峰吹笛子的那?一日。”黄时雨喃喃道,“风很暖和,叶子金黄,四处都是草叶的气息。笛子而?已,明明应该再简单不过,我却总是学不会,但?也不想走。你躺在草地上睡着了,寻舟趴在你膝上,明里暗里瞪了我不知多少眼?,哈哈,我就是装看不到!练了一阵,还是毫无进展,反倒看你睡了,我也困了。迷迷糊糊间?,好像有糕点盒放在我肚子上,然后,有人在吹笛子,不知道什么曲子,但?是,很好听。很暖和,很困,什么都不必想,什么人族,什么妖族,什么都不必考虑,只要安静地听师姐吹笛子就好了。那?时我就想,要是时间?停在这一天该有多好……” 后来,许愿变成了诅咒,一切都面目全非了,他的时间?却真的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天。 他太?累了。这疲累无法?痊愈,早已到了极限,再多一瞬间?都是折磨。 小将感到身下水幕剧烈波动,已经快到极限了,皱眉仰头道:“徐行!!” 众人呼喊中,徐行的神情仍是空白的。事?到如今,她还在竭尽全力在想办法?,就算她明知道没有第二条路,就算明知道—— “不是早就说好了,我总会想到办法?的吗。虽然晚了点,但?也不迟,总算没有食言。”黄时雨笑了笑,叹道,“放开我吧。” 她没有回应,手终于松开了。 明白了。 我放过你。 黄时雨向前,足尖已踩到边沿,发尾被吹得?猎猎飞舞,他对着徐行扯开唇角笑了笑,一如往常,而?后,背对着一跃而?下。 岩浆炽热万分?的火气中,他神色忽的一顿,摇头啧啧心?道,老了,果然记性太?差了,罗里吧嗦半天,还有一句话忘了说。 做生意的,一向很讲公平。当年?师姐没来得?及说的话,我多说一半,几百年?了,我为你二人流的泪,也还一半给我,不难吧? 熊熊火焰将其彻底包裹,他终于能够安心?地坠落。 半空中,满溢的灵气骤然爆开,菁华闪动,绿叶萌生,化为一株足以撑天的巨树,粗硕的根部扎入地表,将四散的沙土重又固填而?起,木火相生,荒芜的赤色顽抗般闪烁几下,还在僵持着,缓慢地被汲取成了养分?,一片簌簌摇动的暖色白光中,柔软又坚韧的绿叶枝梢万分?喜悦般颤动地舒展开来。 霎时,天旋地转,所有人都仿佛头跟脚调了个方向,就算睁着眼?,也只能看见?翻来覆去的重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往哪儿摔、又会落到何处去,混乱间?,也根本管不了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敌是友、是人族还是妖族了,只要碰着了就立马互相扶着搀着,不管是谁,能站住就好,四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呼声叫声。 “…………” 高处崩落,徐行也不知自己摔到了哪里,有没有失去意识,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睁眼?时,第一时间?要去找蔺君,却发现眼?前似乎被三片巨大又柔软的绿叶包围,造出?了混乱中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从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却难以瞧见?里面,待在这里,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和她落在一起的还有二人,一是寻舟,二是,徐青仙。 没看到野火。在心?中叫神通鉴,也没有回应,剑应该是在方才?的混乱中遗失了。 徐行起身,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支匕首静静躺着,是自她怀中掉落出?来的寒冰,她走过去,将匕首捡起,攥于掌中。 刀柄冰凉刺骨。 寻舟脸颊上的鳞片尚未褪去,指尖连着掌心?全都灼伤一片,血淋淋的皮肉模糊,她抬起他的手,很轻地摸了摸他受伤的位置,平静将他叫醒:“小鱼。” 寻舟缓缓睁开了眼?,却一时动不太?了。他手中抓着另一把匕首,替徐行拾回来的,是新的那?把。 徐行于是就在一旁枯坐着,等二人能自主?行动了再打算下一步。 赤土之危暂解,阵法?反噬,蔺君此刻受损必然严重,看时间?,万年?库总该回来了,这是这么久以来最?好的机会,必须要抓住。天妖快要破封了,一切就快结束了。 还要看其他人的状况如何…… 不对。之前究竟是哪步想错了、做错了?为什么现在会这样?难道说,放在大局上看,她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不,一定有哪里出?错了。是哪里…… 徐行重重打了自己一掌,唇角渗出?血来,才?强行将闯入的思绪赶出?去。 不要想了。徐行。已经变成这样了,想这些?没有用了。赶紧想对策,想周全点。你到底在干什么,还想重蹈覆辙吗?想带着寻舟跟你一起重蹈覆辙?还不够吗?如今这个局面,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你错了,决策失误了,没想到两全的办法?,所以才?会这样。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你还想要什么理由?你难道想找到什么借口来给自己开脱吗?! 想了一阵,徐行将匕首平放在自己眼?前的地上,而?后,垂下头,盯着地面。 她以为自己会流眼?泪的,但?眼?眶干燥,平静地令自己不可思议。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半晌,她自言自语般道:“师姐,你真的有给我留信吗?” 她不指望那?留下的信件是什么锦囊妙计,能解答困境,也知道这多半是寻舟的缓兵之计,但?现在,她好想看到一点有关的东西,哪怕只是几个字,几句话,只要是新的,没见?过的,那?对她来说就是好的。 可谁会没事?给自己留遗嘱呢?死的那?么突然。就算留了,那?里面就一定有写给自己的内容吗?就算有……她能找到吗?如果有,亭画会放在哪里?毫无头绪。 徐行无意识地拿起两柄匕首,慢慢摩挲上面凸起的纹路。 忽然,她呆住了。 “这匕首……”徐行两手紧紧抓着一新一旧两把匕首,像是突然失去了判断能力一样,对寻舟茫然道,“是不是不一样重?!” 寻舟受伤太?重,神智还有点模糊,此刻问他是个很奇怪的选择,好似病急乱投医,况且她紧抓着匕首不放,寻舟要如何才?能知道哪个比较重。在这短暂的一瞬默然间?,徐行又立马转头,对徐青仙道:“你看,是不是不一样重??你来,帮我看看,我不确定!” 徐青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并且也看不出?来。她也并没有怎么在看匕首,只是定定望着徐行的脸。 “师尊,交给我。”寻舟缓缓揉了揉自己的额际,艰难起身,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想让她安心?似的往下按了一按,而?后,自她紧攥的掌心?中轻轻拿走两把匕首。 当初徐行打造新兵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两把匕首摆在一起,肉眼?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只能靠磨损和划痕来分?辨出?哪把是惯用的,哪把是平日里束之高阁的。寻舟慎而?又慎地对比几回,方确定道:“新的那?柄要稍重一些?。” 说“稍重”,这差异小的会让人怀疑是错觉。徐青仙也接过两把匕首,片刻后,也点头道:“左边的更重。” “……” 徐行复又将匕首握在手中,这次,她的手罕见?地开始发颤。颤到快要握不住它。 寻舟道:“师尊,别害怕。” 她掌心?泛起蓝色的火苗,小小一个,温吞得?很,将寒冰的刀柄最?底部缓缓融出?了一个细小的孔洞。旋即,她立即停手,将匕首倒转过来看。 孔隙之间?,隐约可以看见?一道极小的中空,里面嵌着一抹已经泛黄的白。 徐行将缝隙撑开了些?,轻手轻脚地将那?张纸取了出?来。纸面上写着字,熟悉的字迹,并不密密麻麻,距离适中舒展。 这是亭画留下的信,上面没署名,也没说是写给谁的。应当是她留着以防万一的绝笔信。开头也没任何寒暄,一贯的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关于天妖、万年?库、圣物之间?的联系,我的推测……” 徐行几乎都能想到她深夜伏案写下这行字的样子,她不喜欢光亮,总是不爱点灯,是以每到晚上写的文书信件字都容易往上面飘一点点。 徐行突然笑了。这笑一瞬就消失了。 树影婆娑,附近的金戈之声像是被阻绝在外?,这方寸之地在此刻,竟有一种奇异的宁静。 徐行用指尖一字一字地仔细读过去。以如今的目光来看,虽然方向大多是对的,里面的推测有些?粗略,在一些?细节上可以说是毫无头绪,对尚不确定的地方,便多写了几种可能。但?,在当时,这已堪称惊世骇俗的揣测了。 “妖族t?不可灭。族群天赋是一定数,若通道之外?的妖族全灭,天赋尽数流归天妖,其力量空前强盛,破封只在朝夕。共存已是必然,只有时间?为真答。” “曾有三大叛宗者试图闯入万年?库中,分?明修为已近掌门,依旧被强行斥出?,险些?殒命。库中守阵不该有这般威力,我怀疑万年?库已生‘物灵’。” “天妖是否无神智?火龙令是否为天妖所用?每三十年?一位的牺牲者,莫非本质为替它带回灵气疗伤的‘容器’?伤势如何,恢复如何,当真无法?击败?” “穹苍大阵的传承为何没出?过任何意外??我怀疑其中有障眼?法?。” 怎么又都是公事?啊。不过,你那?么聪明,想到这些?也不足为奇,只是想到了,怎么从来没和我说? ……是了。这些?,应当是自己白族身份暴露下山后写下的,自那?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了。直到最?后。再见?便是阴阳两隔。 徐行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她眼?前浮现起最?后一面,亭画浑身浴血地紧紧攥着她的小臂,那?句话咬的极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你的师姐……” 连“对不起”都不让她说,最?后一句话反倒是这句,不是她小肚鸡肠有意见?,但?这难道就比前者要好吗?? 徐行扯了扯唇角,逐字往后读,终于看到了末尾。字迹在这就停了,然后另起一行,并且字号诡异地变小了一点,似乎写的人心?里极为矛盾,出?于某种缘由,既不想太?明显让读者第一眼?就看到,又担忧读者看不见?,于是欲盖弥彰地先写了四个没头没尾的字: “你在看吗?” 看到这四个字的瞬间?,徐行一顿,旋即,听到了自胸口传来的激烈叩击声。 好像世界在这一瞬变窄了。 忽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她突然有点想把这张纸揉碎了扔出?去,不敢再看了。然而?,她的目光还是马上移了下去,没有哪怕片刻的迟疑。 和她预想的一样,后面跟着的果真只有寥寥几行字。 “我是一个习惯对自己说谎的人,所以我也对你说谎了。” “……” “不要说对不起,因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 “……还有,不许怪自己。” “………………” “师尊。” 寻舟在叫她,徐行从不知多久的寂静中回神,将信纸折好放进怀中,而?后将匕首握住,道:“小心?警戒外?面,师兄破了她的阵,她受损定然极大,找到机会,我们就出?去。” 寻舟没有应答,只是定定看着她,半晌,一抹清亮水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一瞬痛楚。 徐行有些?不明所以地转头,徐青仙也一般地静静望着她,似乎有些?愕然。 下颌处忽的传来痒意,手背有水珠打落,徐行这才?发现自己已不觉泪流满面。前一颗泪尚未落到腮边,便被后来的一齐吞并滴下,眼?泪似乎不是她想要流的,只是争先夺后地自眼?眶里漏出?来,没有止境。 ……咦? 好奇怪。怎么回事?。 她还没有,还没来得?及—— 该说点什么,她张口,喉间?却一瞬失声,好似说什么都语不成调,就在这瞬间?,心?口宛如被琵琶弦割入血肉中,哪怕只是喘一口气都剧痛难当,她垂下头大睁着眼?,怔怔看着血和泪混合在一起莽撞地打湿地面,这一刻,好像什么都无法?再想了。 一片漆黑。 那?层模糊的屏障彻底破碎,仿佛新生的血肉骤然接触空气,撕裂一般的疼痛遍布全身。 真真切切的、窒息一般的痛苦。 不许怪自己。 不许怪自己? 眼?前一动,寻舟紧紧地抱着她,徐行双眼?朦胧,眼?前繁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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