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将她带回,收为弟子,就近观察。”掌门道,“或许是因?为她心脏内承载着火龙令,无论遭受如何的攻击甚至死亡,都不会令她的意识和?身体消散。她不仅在剑道上是绝顶天?才,操纵的火焰无比强大,就连吸收灵气的速度也和?那些容器没有分别……作为门人,作为掌门,她没有任何缺点。” 亭画道:“她是人。” 掌门道:“也是圣器。” 为什么要用“器”来形容她?因?为不这样称呼她,就掩盖不了残忍的本质么?? “所?以,”亭画惨白道,“你让我和?黄时雨接近她,和?她一起出任务,甚至让寻舟拜她为师,让她去救那些人,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她??” “控制?”前掌门笑道,“你认为这样就是控制?” 亭画:“难道不是吗?!” “我从来没有控制过她。你也不能,谁都不能。”前掌门古井般的语气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你真正见?过火龙令的力量么?哪怕一次。你了解么?她现在发挥出来的,甚至没有百分之一。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失控了,究竟会有多么恐怖,你压根想象不到!” 亭画蓦的想到了那年徐行引动地火险些导致整座山脉烧成灰炭的传闻。正是自那时开始,前掌门的身体开始每况日下,到现在的寿元枯竭。她一时竟然哑然了,万千话语堵在喉口,沉甸甸如悬了一块石头。 徐行已?经受了够多的伤了。长这么大,除了先头几年,根本没过几天?好日子,让她伤痕累累地回到鸿蒙山,去找死吗?谁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她绝不能!可亭画颈间动了一动,少顷,竟然只能咬牙重重迸出一句话:“这不是修仙之道!” 这句话却?终于激怒了面前人般,前掌门停了停,t?忽的道:“修仙之道?何为修仙之道?” 这语气极为森然。 亭画像被掐住喉咙般,艰难道:“顺应天?意……” “天?意?你说天?意?”掌门站起了身,双手按在她肩头,一字一句道,“顺应天?意,早在当年祸乱,人族早就死绝了!顺应天?意,如今你和?我谁能站在这里?顺应天?意……你利用天?地间灵气的时候,可有问?过天?愿不愿意?!究竟是顺你的意,还是顺天?的意,天?若叫你去死,你愿意去死吗?!!” 亭画被重重按着坐了回去。也或许掌门并没有用力,只是她没有力气了而已?。她看着师尊熟悉又陌生的脸,竟恍然觉得这脸上出现了些许疯狂,好像有无数的脸、无数的残影在对着自己张口怒斥,分明没有开窗,她却?感到周身的寒意一阵一阵窜上脊骨,彻骨的冰寒。她感到自己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人窃天?而活,命是自己争来的,要争多少命,就要付出多少的代?价。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师尊早就教?过你了。” 掌门终于将手自她的肩头上放开了。她转身,重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温和?面色,她轻轻地说:“亭画,这或许是师尊最?后一次教?你。” “黄族不会参与战事,你在门内得到的那些妖族的机密情报是由黄族传递而来的。它们早已?在人族和?妖族之间压了宝,黄门首领认为最?终赢的会是人族,所?以当时并不是没有送来质子,而是送来了族长的儿子,整个黄族天?赋最?高的妖——你的师弟,黄时雨。你要防着他,如果当真有所?变故,第?一时间杀了他。” “十天?后,妖族会组织最?后一次绝地反扑,至少三万军队会自北境碾下,期间会经过那个山谷。到时,你会真正知道火龙令的恐怖。” “你要做的,从来不是‘救人’。那是其他人要做的事。你是第?一仙门的掌门,你要做的,只是‘取舍’。怎么付出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收获,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取舍,你不需要考虑‘代?价’会怎么想……或许这一开始很难,但很快你就会习惯。站在高处,本就看不见?其他面孔,你只要记住,你做的是对的。” “别让从前牺牲的人都变成笑话。你,走吧。” …… …… …… 已?是深夜,那些恭迎凯旋的彩花红绸早已?消失,月明星稀,占星台灯火通明,却?十分安静,唯有流水潺潺声和?鸟虫低鸣声久久不散,整个穹苍陷入了静谧的沉眠。 从前亭画练完苦功,便会在这个时辰回到自己的小屋,抬眼看着月亮跟着自己一块行走,只觉心旷神怡,时不时想一想自己日后这时会在做什么,然后露出人前向来不会展露的浅笑来。 可她现在如儿时一般抬眼看月,却?只觉万分陌生,好似这早已?看惯的天?地陡然改换,像一个碗,将自己这只小虫无情地扣在内中,就算撞到头破血流也无法?出去了。 窸窣一声,她缓慢地转眼,正巧看见?徐行的靴子自长廊的栏格上轻垂下来,听到动静,徐行自屋顶跳下,似乎是刚睡醒,满脸倦怠地道:“这么久才出来啊?” 她一般不睡的。让她睡,估计是累极了。亭画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是在里面聊了一晚上我的坏话?”徐行见?她面色难看,嘻嘻地凑过来道,“我最?近没空做什么坏事吧?不过是翻了几次你的垃圾桶,想看看你有没有偷偷把雪菊丢掉而已?。” 亭画道:“我都吃了。” 徐行爽朗道:“其实我是忘了说,那个半个月才能吃一棵,吃太多了会太补了。哈哈!” 亭画握拳怒道:“……难怪我最?近一直流鼻血还止不住啊!” 立竿见?影,徐行突发耳聋了。她似乎刚去司药峰看望过某位,身上还有浓厚的药膏味,虎口处有一个小小的牙印,看两边獠牙的形状,像是去看徒弟结果被徒弟咬了。咬的还挺重,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欠抽的话。 一时的寂静。 亭画看着她永远笑吟吟的脸,胸口微微起伏,试图再?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这个时间还要来找她,应当是徐行也知道战局不乐观,来找她商议战策。于是她深呼吸,说:“十日后……” 话说到一半,就哑到没音了。亭画的眼前闪过很多景象,初入穹苍时气死人不偿命的徐行,拿着根小树杈把敌人抽的落花流水的徐行,偷偷往她门缝里放虫子,和?黄时雨一起挖她屋顶丢公鸡的徐行,因?为和?她吵架,郁闷得在草地上翻来滚去的徐行。再?后来,毫不犹豫对自己下手的徐行,伤痕累累还在大笑的徐行,那张“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判词,滔天?的野火…… 万年库中她最?后的一句话,是问?:“火龙令,徐行知道吗?” “她一开始就知道。” 一开始就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那徐行看自己,像什么?一碗终将会倾倒的粥,所?以里面盛放什么都是无谓的。自由、纯粹、无谓。最?开始或许真的是这样的,但现在…… 徐行见?她神色不对,向前一步,沉道:“你怎么了?伤口复发了?” 亭画心口一抽一抽的痛,她终于忍受不住,偏头呕血,黑红色的瘀血泼洒在她的小臂上,触目惊心。 是了。徐行看她的眼神,让她恍然想到,自己原来也是一碗迟早会倾倒的粥,可这乱世之中,谁又能安稳?都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徐行见?状,不再?多说,要推着人赶往司药峰,一垂眼,只见?亭画咬着齿间鲜血,眼中不知何时无声无息流下两道泪水,在苍白的面颊上淌出冰冷的痕迹,一时怔住了。 但她何其聪明,很快便察觉到了,唇角一勾,苦笑道:“我可是还没壮烈呢,就这样提前给我哭丧真的好吗?没加钱的!” “……” 亭画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早些时候掌门说她与徐行是同路人,但已?经晚了。她们是师姐妹,是大掌门和?四掌门,是彼此给彼此上的枷锁。她本该松了一口气,但她没有。她恨过她,却?不是完全的恨,关心过她,也不是全然的关心,她千辛万苦终于接受了自己以后会永远活在阴影之下,但现在好像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离开这里,也想让她离开这里,即便不可能。要是一觉醒来,已?经是八百年后,海晏河清、歌舞升平该有多好。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我们或许永远不会是同路人。 但我宁愿我们不会是朋友! 风声中,亭画已?分不清那眼泪究竟是为了徐行还是为了自己而流了。或许就像光和?影一样,早已?分不开了。 第99章 穿耳 不论是欢喜还是疼痛都照单全收…… #99 穹苍内外的庆功宴连着摆了?三天?, 掌门殿前的吹吹打打声?没有停过?,自五湖四海运来的珍奇异宝堆满了?车,一箱一箱地往万年库中送。 放在红尘, 掌门出征和天?子出征没有什么区别,百姓会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献上以示感激。在这场浩劫中,穹苍出的力?可称最大, 其他五大门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是以各色法器珍宝堆成了?山,前次徐行还要试药才能得到的雪菊更是被昆仑薅秃了?尽数送来,别说拿去煎药了?,都?能拿去泡澡了?。 整个灵境都?沉浸在这势如破竹的胜利中, 徐行和亭画并没有出言阻止, 但也?没有参与其中,行止一贯如常。 倒是黄时雨,又无出战,成天?下山鬼鬼祟祟不知干些什么,一上山就只能懒洋洋地翻动那些被徐行丢在角落的法器,一边看,一边报菜名:“嚯, 老家伙可真舍得, 这是把自己棺材本都?给?拿出来送了??” 亭画路过?听到,一皱眉, 本想让他别这样刻薄,垂眼一看,六长老送的。她漠然道:“可能下辈子的老婆本也?在了?吧。” 黄时雨大笑?起来。亭画原本笑?不出来,忆起当时徐行访学上因为寻舟的事?大战六长老,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暴打一顿薅成秃头, 以至于此后三年六长老看见她都?捂着脑袋。又想起自己为此生了?好长一阵子的气。那时天?塌了?般的大事?,放到现在一看,倒像是两只小猫打闹似的互相?挠爪子,只想苦笑?了?。 她浅而又浅地勾了?勾唇角,忽的对上黄时雨探究的视线,不闪不避地迎了?回去。 “搜集情报也?要注重性?命安全。”亭画淡淡道,“你要是死在山下,我不知道你是哪一只,很难收尸。” 黄时雨一怔,少顷,笑?了?笑?,t?打哈哈道:“你知道了?。” 亭画偏开头道:“难怪后山总是有鸡失踪。” 黄时雨正色道:“这完全是误会。我们真也?不是天?天?吃鸡的。” 两人一问一答间,真是有种淡淡的尴尬。这尴尬不强烈,却让人无法忽略,徐行过?来时,竟破天?荒地有一种“我是不是来的不巧”的错觉,要知道她长这么大从没考虑过?自己来得是不是时候这个问题。 她嘶了?声?,道:“那什么,亭画啊……” 亭画抬眼看她一眼,又迅速将目光移开了?。应该是前次在她面前哭了?,觉得很可耻。而且,亭画尚且不知,徐行看出来黄时雨是妖没有?这要如何?说? “二师兄。”徐行罕见地移开了?话题,也?打哈哈道,“那什么,寻舟呢?” “说了?我不是你娘!”黄时雨漫无目的翻法器的手一停,烦到抓狂,“你每次找我除了?问‘寻舟呢’和‘师姐呢’还有第三句话吗??” 那怎了?? 亭画又很快用余光瞥了?徐行一眼。徐行看回去。 这回轮到黄时雨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在这里了?。他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后脑,起身假咳一声?,道:“你们好像有什么悄悄话要说?那师兄先走了?,免得碍眼。” 与此同时,亭画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要说什么就说吧。” “…………” 三人头对着头,脸对着脸,面面相?觑,心中皆如海啸奔过?,想说这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多余的气氛究竟是干什么??? “……算了?。”现在战况急如星火,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亭画冷然道,“前方传来线报,狐族果真动了?。” 这“线报”出自谁手,她再清楚不过?了?。不得不说,黄门这一步真是险棋,黄时雨的惊险程度没有比上战场的徐行要好多少,毕竟若是泄露了?身份,不是死能解决的,被妖族那边挫骨扬灰都?不足惜。 ……亭画从未看出来黄时雨是妖,因为他才是,真的太像一个“人”了?。像到让她不由产生了?危险的想法。 除黄族之?外,另外四门皆有参战,甚至连神秘至极的白族都?在军队中出现了?踪迹。它们的“治愈”天?赋非常棘手,此外,灰族的参与让它们的行进路线变得太过?扑朔迷离,根本无法揣测会在哪个方向出现。狐族一定会在每个途径的地点?将妖笼中羁押的妖全都?放出来,连带着那些还流窜的异变之?妖一起,向南一路行进。 这般规模,这般气势,恐怕当真是妖族的“最后一搏”了?。 “好消息是,不管它们路线如何?,最终的目的地都?是穹苍。”亭画道,“坏消息也?是,它们最终的目的地,是穹苍。” 途中无法提前布设防线,只能押宝似的四处布防,这又分散了?力?量。然而,不管它们从哪里来,必经?之?地就是有虎丘崖的巨大山谷—— 说到此处,亭画很快地扫了?一眼徐行的面色。她神色一如往常,似乎已忘了?曾经?在那的遭遇。 亭画紧锁眉头道:“六大门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精锐战力?都?遣往那里了?。但是,不可能就这般任凭它们长驱直入,所以在山谷之?前的其他红尘城池,也?要有人驻守……” 徐行垂眼听着,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亭画指尖一蜷,莫名不想问出“你觉得如何?”这五个字。因为,不管说些什么,本质都?不过?是在裹挟面前这个人而已。 “这一战打完,我可以休息好一阵了?吧?”徐行并没有让她为难,笑?嘻嘻道,“先说好,我撂挑子可是真的撂。之?后的那一大堆烂摊子鸡毛蒜皮,可都?是要师姐你来处理?了?。” 没人应答,沉寂中,只能听到徐行轻如鸿毛的一句话,笃定万分:“撤了?吧。” “……”亭画道,“撤什么?” “兵力?,放到前面的布防去。”徐行道,“我一个人就够了?。” 一个人? 对三万全副武装、甲坚兵利的军队? 这句话由于太过?荒谬,竟然让亭画一时之?间哑然了?。但,只是荒谬,她似乎早已有准备了?——徐行会说出这样的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有谁比她更了?解她呢? 难得的三人聚首,谈话匆匆,结束匆匆,长久的沉默中,黄时雨难得认真地对徐行说了?一句话。他极少将自己的真心表露出来,说半句,停半句,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站得越高,摔下来就会越痛。”他艰涩地顿了?很久,说,“纵使身不由己,我……依旧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结局。” 徐行的答案是:“我不会摔下来的。” “……” 夜半时分,徐行出掌门殿时,婆娑枝叶下掩着一道身影,霜白的发丝随风轻动,在缝隙间泛着月华般的微光。 是寻舟。 两人已经?大半个月未曾见面了?。这时间不算长,但上一次见面只是众人议事?,寻舟站在最角落抬眼望她而已,散后她便匆匆赶往山下,要算上一次心平气和说话是什么时候……徐行有些记不清了?。需要她记住的、更重要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她站定,侧头道:“站在树下等谁呢?” 寻舟踱来,垂眼道:“师尊。” 他本就话不多,现在更寡言了?。几次大捷,他都?在徐行身边杀敌,从未下过?前线,只不过?,似乎终于改掉了?那爱哭爱跟人的毛病,不会没事?就黏过?来了?。 不知今夜找她是有什么大事?通报? 寻舟抬手,掌心里一小团火苗已生出了?眼睛嘴巴和小小的四肢,看着机灵极了?,但此刻双眼紧闭,小手紧紧抱着自己,蜷着身子瑟瑟发抖,火光也?忽明忽暗的,一副非常难受不想面对的样子,模样竟然有些好笑?。 “神通鉴……被我养死了?吗。”寻舟低低道,“师尊。” 剑灵哪有什么养死之?说,最多是反映了?主人的心境糟糕罢了?。徐行知道,寻舟自然也?知道,他是发现了?神通鉴出问题,才赶过?来找她,月光下,两人心照不宣,沉默了?一阵。 少顷,寻舟缓缓道:“师尊自山下回来,忘了?给?我带礼物了?吗?” “还记得这茬啊!”徐行从前确实会给?他带点?不值钱的小玩意,什么糖葫芦什么花环的,两人约定俗成,不过?这规矩早八百年没人提了?。因为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是以他突然这么一问,还真把她问懵了?。徐行伸手在自己怀中摸摸,袖中摸摸,吃剩的半截青瓜都?摸出来了?,还是没摸到什么能当做礼物的东西。最后惊险地找出了?一个小小的漏网之?鱼——在路上走时有人往她身上丢的红玉耳瑱,成对的新耳饰,但她走路太过?跳脱,现在只找到半边了?。 只找到半边也?就算了?。主要是,寻舟根本就没有穿过?耳啊,这是要怎么送!而且这个人是要怎样,她也?没有耳洞,丢耳饰干什么?好歹丢点?水果吧,还能吃呢。 徐行正想哈哈说“下次下次”,“欠你欠你”,就见寻舟慢慢将脸靠近了?些,温驯地侧头。 他受伤了?,原本白玉无瑕的颈间横了?一道尚未恢复的血红伤痕,像白瓷瓶上一道扎眼的裂痕。徐行目光在上一停,挪开,拿着那耳瑱,迟疑道:“你有穿过?耳?” “没有。”寻舟道,“师尊替我穿吧。” 徐行莫名道:“替你?为师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啊!我没有替别人穿过?。” 寻舟唇角一动,低声?道:“直接穿过?来就好了?。” “……” 这下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了?。说来夸张,徐行在别人身上开洞的经?验还挺丰富的,但一般情况下这洞都?是越大越好,最好开在脖子上,穿耳却是越小越好,更难办了?。她伸手,捏上了?寻舟左边的耳垂。 泛着凉意的、薄薄的一片血肉,随着她小心翼翼的触碰,蓦然红热起来。徐行皱着眉轻轻揉了?几下,回忆着一般穿在哪里比较合适,耳边寻舟却难得哑然催促道:“……师尊,可以快些吗?” 催什么催,越催越慢。徐行凝神,将尖端对准耳垂下部,一定心,便用力?穿了?过?去。 想象中锐物刺破血肉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她轻轻触碰的指尖上只是缓慢至极地渗出了?一点?朱红,悬在指腹上,浸透她的指纹,宛如胭脂洇湿画布。 徐行转眼,寻舟并没有闷哼一声?,只是喘气的幅度增大了?些,双眼有些失神地沉浸在她给?予的刺痛中,直到半晌,才退开半步,伸手触了?触那悬挂在耳际、轻轻晃动的红玉瑱t?。 寻舟道:“好看吗?” 徐行道:“……好看。” “师尊送我的东西。”夜色中,他真心笑?着,似乎不论徐行给?的是欢喜还是疼痛,他都?会照单全收,“我永远不会取下来的。” 徐行目光望向那个小小的耳饰,他的血肉被刺穿,还在流血,好像她只要伸手轻轻一扯,就能让他更加鲜血淋漓。她已经?无意间这么做了?,他脖颈上的伤口就是战场上为她留下的。 寻舟只要不取下来,她造成的伤口的确就会一直存在。 永远。这个词太遥远了?,对她来说,最远的未来就是现在。徐行之?前还开过?玩笑?,说对付寻舟,只要说这两字就好了?。他什么都?会照办的。但,她好像也?开始对这个词无法清醒了?。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从容。 徐行抬眼,将忽的很想一把火烧了?整个穹苍,连带着自己和寻舟都?烧成灰烬的暴戾念头压下来,笑?道:“很快就会结束了?。” “我保证。” …… 祸乱后的第一百一十?二年,四族联合,掀起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领兵三万余南下,直取穹苍。 穹苍杀质子四名,应战。 第100章 峥嵘岁月 黑暗时代中唯一耀眼的光亮 #100 人?族的确低估了妖族的实力。 大军一路南下, 行踪诡谲,每每都会?往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前去,灵境仓促的布防如同纸糊一般, 被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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