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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顶,舒了口气,忽的?心道,似乎有些老人的确会对自己何时寿终正寝有所感觉,并且毫不忌讳,偶尔路过寿衣铺还会拉着小辈的手在那碎碎叨叨什么“到时我要整个绿的?!”,动手能力强点的?,恨不得提前把自己棺材打成翻盖版本。他们倒轻快了,小辈的脸都快比那寿衣绿了,也没见他们少说两句。 “算上脚程,再算上中途搞七搞八的时间,再?晚两个时辰后也得到了。”这里是穹苍少林的接壤处,正好?跨过?分?界线,山清水秀,人迹罕至,是个偷渡的?不二之地。徐行找块石头坐了,割了块布角擦起剑来,对寻舟道,“还杵那做什么?坐吧。” 剑上还有新鲜的?血痕,她擦到一半,总感觉手感不对,抬布一看,野火上面?多?了不少小小的?豁口划痕,有阵子没修缮了。 徐行手一顿。 ……她向来是个甩手掌柜,神通鉴提醒一万遍也不会记得去修剑的?,这剑的?修缮工作向来都?是由寻舟包圆。她也不知道寻舟什么时候无声无息进?了自己房间、拿了剑,总之,她的?剑向来都?是完好?无损的?。 但现在却变成这样了。 身边沙沙声响起,寻舟贴着她坐了,风吹过?他发尾,徐行闻到了一种朽木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她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道:“发现了么,水毒。” 寻舟道:“和薛蛮一样。” 方才,徐行没将郎辞简单放走,而是打了一场。并非她是为阎笑寒的?伤耿耿于怀——郎辞是封玉的?刀,一个人拿刀伤了人,要报仇自然不可能把刀折了。没意?思。她是觉得郎辞的?剑气实在诡谲,想?再?研究研究。这一研究,还真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郎辞的?剑气寒凉,入体?如同毒药。误打误撞,阎笑寒又是火属性的?狐妖,水克火,要不是六道找的?那鼠老太妙手回春,他那条命可能真的?折了。伤势本不该严重?到如此?地步,正是因着这点不对,徐行发现了郎辞的?剑气中的?毒,又是蛇毒。 这两姐妹和蛇似乎有什么扯不断的?渊源,没修为的?成日?跟蛇玩,有修为的?剑气都?淬了毒。上次交手,她的?剑路诡怪,让人无法分?辨,现在看来,正是因为她似乎能使用蛇族的?“幻境”天赋,又能清醒地保有自己的?神智,和小将的?情况一模一样。 寻舟的?石花为何会失灵,或许也跟这个原因有关。“人血”和“妖血”混杂在一起,自然是妖血要更?加强盛,这对血蛭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大补之物,相比之下,封玉体?内的?血脉显得太过?平平无奇,二人又时刻共处,离得极近,极有可能是那时血蛭就被郎辞吸引走了。 “转世……”徐行呼出一口气,“我问了悟情况,郎辞道他的?确跟上来了,但被追杀后便‘突然消失’了。简直像是自地里遁走了般……恕我直言,少林应该不教这种潜行法门吧?” 宗门特色,少林教的?功法向来都?非常“光伟正”。就算要逃,也不会从地里走,这跟小老鼠有什么两样? 寻舟道:“灰族的?天赋便是潜行。” “得。又来一个。”徐行都?给自己说笑了,“我再?在山下行侠仗义一阵,是不是能集齐五个了?” 她将野火一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着望天,白云悠悠。不论?过?了多?少年,天际都?是一般景色,她看了会儿便觉得无聊,闭眼假寐,忽的?感到有什么东西自脑海中溜过?去,走得极快,她反应之间,只能抓住这想?法的?细细尾巴。 五个……五个?死者复生……转世……新生…… 徐行呼吸猛地一滞。 她想?起来了。那年她尚未当上掌门之时,被下令与亭画、黄时雨二人前往红尘彻查莲池失窃一事,结果刚进?去就被人眼蝶炸得头毛倒竖,自己的?手还被毒得肿成猪蹄。而那件事,在三?人禀报前掌门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只有黄时雨还时不时去黑市查探赃物有无下落……那时丢失的?“转生莲”,不多?不少恰恰好?便是五个! 徐行一直不解,偷这东西究竟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那里面?虽有灵识,但没有来自父母的?灵力不断浇灌,就算生剖也只能剖出来一个人形莲子罢了。就算活腻了想?偷孩子,也得等出世了再?偷啊!总不能搬回家当摆件吧? 但是,“五”是个很普通的?数字,说不准只是凑巧罢了。没有证据,甚至没有推论?,只是毫无根据的?联想?,可徐行就是止不住的?在意?。然而,无论?她怎样苦思,也仍是想?不出第二条线索,反倒有些头疼欲裂。 额角有冰冷的?指尖摩挲上来,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 徐行顿了顿,反手抓上那只左手,按了按那曾属于她的?小指。那地方按理来说是个人都?不敏感,寻舟却像是被按到了什么要害之处般,竟很迅速地往回蜷了蜷。 徐行没睁眼,懒洋洋道:“你才不丑。” “……”寻舟很轻地笑了笑,道:“我知道。” 徐行道:“你是不是快控制不住了?” 寻舟道:“师尊看出来了。” “寡言、不好?动、不活泼、神思不属、多?觉少食,养只小狗都?知道肯定?是哪儿不舒服出问题了,何论?你。”徐行说着说着还有点得意?,“你一抬腿我都?知道你是不是想?撒尿。” 寻舟道:“你根本不知道。” 徐行道:“嗯?” 寻舟没说什么,让她自坚硬的?石头上移开,靠在了自己身上。t?徐行很白目地煞风景道:“谢谢。但是你也没比石头软多?少。都?不舒服。” 寻舟道:“我想?靠着师尊。” 徐行没声了。半晌,他道:“通知了悟他们来吧。” “不用了。”徐行很浅地打了个哈欠,双眼仍是清明的?,“人多?口杂。回收个圣物而已,不必那么多?人。免得狗急跳墙,又要分?心去保护人。” 寻舟不置可否道:“休息吧。” 徐行没应,只是闭着眼,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寻舟没动,指尖探进?她袖中,将信号弹摸出来,裹上一层水膜,手一动,那道光影便悄无声息地在半空中燃起。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 然而,徐行努力想?入睡,却也睡得不是很安稳。就这么一柱香的?时间,回忆见缝插针地往她脑子里钻,誓要把她钻出血才罢休。 要上阵杀敌太容易了,相比起来,当上掌门之后那繁文缛节像一座山一样压下来,她就像个少不更?事的?石猴,每天就琢磨着要怎么逃离这座见不到顶的?“五指山”。亭画为此?伤透了脑筋。 不管徐行认为自己是个多?顽劣的?人,非常时刻,她必须收敛一切脾性,在万万人前装也要装出一副成熟稳重?、十拿九稳的?样子来,她是人族的?脊梁,脊梁不可以塌下。当个掌门,她不能只会当将军,鼓舞士气也是不能缺少的?一部分?——可惜,徐行天生对没有图画的?书不感兴趣,看个一碗茶时间就能当场昏迷,别说让她自己写了,亭画写好?了稿子让她念,她都?能逃则逃,老大的?人了,竟然厚着脸皮趴桌装死,怎么拎耳朵都?不起来。 亭画毫不怀疑,自己再?这么逼下去,徐行可能真会死给她看。这厮对自己下手只有更?狠没有最狠。但是,事实上亭画才是那个徐行一撇腿就知道要不要撒尿的?主,因材施教,为了让誓军大典不掉链子,她竟然制定?了一个计划。 黄时雨一回来,就闹得鸡犬不宁,说自己绝对不当藏书阁长老,他看见书就想?死,让他念书不如让他捏蛋自杀云云。徐行怎么可能错过?这热闹,背着手溜达过?来笑嘻嘻看,见人受罪就乐的?不行,寻舟也跟过?来看热闹,亭画往她和寻舟手里各塞了一页纸,冷硬道:“你现在是不听也得听了!给我背下来!” 黄时雨捂耳抓狂道:“不!我是黄鼠狼还得读书?!有这个道理?!说不背就不背!别说了,我不想?听!” “不想?听?由得了你。”亭画冷冷道,“徐行,寻舟,来,跟我一起读。我就不信读一晚上,你还能背不下来?” 徐行不疑有他,和亭画一起魔音灌耳叽里呱啦了两个时辰。期间黄时雨在地上摸滚打爬捂耳大叫一副马上就要蹬椅子上吊的?痛苦样子,结果天一黑,他利落地拍拍屁股,自地上爬起来了。 徐行:“?” 亭画道:“会背了吧?明日?誓军大典,就按照这个说。” 黄时雨脸不红气不喘道:“啊,可真是累坏师兄也。大掌门,让你背个稿子真够不容易的?。” 寻舟实在没忍住,垂脸轻笑间,还在看她绿如生菜的?脸。 徐行:“…………” 事到如今,徐行只记得稿子开头的?后半句。“吾族生死存亡之际”……后面?是什么,毕竟不是亲手写的?,她早都?忘记了。唯一清晰的?只有自己发言时底下群情激愤的?模糊人脸中,亭画和黄时雨促狭微笑着的?面?孔。她已经多?久没看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没有“记忆”的?转世,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回忆像毒药,每一次相思都?像把毒药一点一滴灌进?身体?里,直到麻木,亦或死亡。忘却一切,正如新生,又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罐子。未装满的?罐子不惧有裂纹,挥洒自如,随心所欲,她曾经是,可现在不再?是了。 沉溺回忆的?确会阻拦前进?的?脚步,但刻骨铭心该如何坐收?这些都?是很痛苦、很痛苦的?回忆。但如果让她选择,徐行还是会选择想?起来。 山间雾霭逐渐重?了。寻舟端坐着,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石雕。他看着徐行,那张面?孔正拧着眉,少顷,终于松开了眉关,鼻端却很轻地皱了一下,有微不可见的?脆弱自这褶皱中淌出来。太轻了,转瞬即逝。 寻舟苍白的?手停在她脸侧。他的?这张面?孔,也如同冰封不化?的?寒潭,僵直到没有表情了。他微微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是毫无声音。 别再?露出这种神情了。 求你。 否则,我会……我会…… 不远处,传来踏上枝叶的?轻微响动。下一瞬,徐行睁开眼睛,像关掉水闸一样,所有情绪和回忆都?消失不见。她足尖一踢剑柄,起身握剑,往声源处望去,随即,有些困惑地侧了侧眼:“怎么是你?” 了悟面?色沉沉,已然无心也无气力再?与谁做多?余的?交谈了,只对徐行点了点头。在看见徐行身后的?寻舟时,目光霎时一凝。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随他身后而来的?,正是徐青仙、瞿不染、小将三?人。阎笑寒心花尚未合拢,需要卧床休息,免得狐死他乡,所以并未跟来。瞿不染虽尚不知来此?的?缘由,但应当是来防止徐青仙恶意?救人的?。 徐行手一探,果然没摸到信号弹,顿时了然,心道,够厉害的?,那信号弹她都?放落灰了,寻舟竟然还能想?到有这么个玩意?儿! “幻境。”了悟伸手一抵,低低道,“边界就在此?处。” 在场之人,只有徐行与寻舟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此?人应该刚从少林那尸山血海中挣出来,便赶来接回圣物了,可见心性亦非常人。 话音刚落,空间一阵诡异的?扭曲,一道重?紫色的?衣摆便从中微微探了出来,紧随其后的?,便是墨黑色的?长袍。 封玉的?模样和三?天前没有丝毫改变,她讶然道:“众人都?来了?” 郎辞立于她身侧,面?上有几道尚未痊愈的?血痕,左手腕似乎断了。 “少废话。”小将看到此?人不知为何就火气上涌,横眉竖目道:“了难人呢?” “了难大师?”封玉道,“不必担心,他很好?。降魔杵也在,了悟大师可以完璧归赵了。” 说话间,其后终于又走出了一个人。 在看到这个人的?瞬间,所有人的?瞳孔都?蓦的?一缩。 这是了难,没错。看相貌正是他。三?天时间,至多?只能让他的?面?上多?生些胡茬,他的?周身也没有丝毫伤口,内伤、外伤都?没有,无论?怎么看都?是完全健康的?人。 但是,这个人的?神态已经和从前近乎是判若两人了! 了难像是骤然老了十岁,眼神定?在虚空中一处动也不动,对眼前的?故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执着地看着一个方向,甚至有些偏执了。他的?眼中满是血丝,唇上干燥蜕皮,就连背都?佝偻了不少,唯有手中紧紧攥着降魔杵——缩小之后,它的?模样并不威严,甚至显得有几分?可爱,像药房中一个小小的?药杵,中间空了圆圆的?一小块。 “……”了悟厉声道,“你对师兄做了什么?” 封玉不语。了难开口了,直直道:“回宗。” “回宗,我们是要马上回宗!”了悟道,“师兄,你……” 了难道:“回宗。” 瞎子来看都?能看出他不对劲了。徐行在旁注视片刻,方才张口,忽的?自天外而来,又是三?声遥遥的?钟声! “铛——铛——铛——” 这已经是少林的?边境了。按理来说,少林宗内敲众生钟,至多?只能传到山脚附近,是绝不可能传到这里来的?!但,在场的?众人却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三?声悠悠的?钟声,下一瞬,所有人的?面?上都?空白了一刻。 唯有小将不明所以地站在当中,不明白为何所有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封玉面?无表情地站着,僵立不动,郎辞距她更?紧了。了悟眼睛忽的?充了血,涌上些克制不住的?巨大悲怒来,徐行则是对降魔杵突然有了极大的?渴望似的?,竟然试图去缓慢地触摸—— 她和徐青仙对视一眼,骤然懂了。 这不知哪来的?钟声竟然可以牵引人的?神识,将情绪无限放大!! 寻舟却似乎当真成了一块朽木,他的?身体?在这少顷间成了真正的?空壳,神识一线,自天灵盖中逸散而出,本能地朝着本真而去。 这缕神识,逸散的?方向并不是穹苍,更?不是九重?峰,而是幽暗如墨的?东海之底。 鲛人族的?皇宫已不复旧日?那般鲜t?亮,甚至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只有零星几个鲛人正在守卫,看到这缕神识飞来,面?上霎时出现了附骨之疽般的?恐惧与忌惮,非但没有拦截,而是隔着很远便闪身躲避,仿佛在躲避什么瘟疫。 这缕神识就这般落进?了那神圣的?大殿,本源珠贝所在之处,而后,化?作了一个与寻舟一模一样的?虚影。 他往前一步,看到了珠贝正中那汪小小的?血池。 那里正孕育着一具躯体?。本该再?度诞生于天地的?躯体?,却被本源珠贝疯狂排斥,至今无法成形,血肉刚长出来就被割裂得破破烂烂的?躯体?。或者说,那已经不能叫做“躯体?”了,只是一具看着像人形的?血肉怪物罢了,任谁看了都?并不会觉得美,瘆人到毛骨悚然的?地步。 寻舟看着“自己”,先是笑了。 他微微张开了双唇,正如他几次在徐行面?前做的?那样,只不过?,这次终于有声音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我吧。我要控制不住了。百年以来用执念养成的?怪物,已经这么大了……这么面?目全非了! …… 钟声停止,了难终于说了第二句话。 “我要带着圣物回宗。”他用一种认真到无以复加的?语气,缓缓道,“我们都?错了。观真首座错了,长老们错了,少林错了!错了,都?错了!!封玉,才是真正应当首席之人。” 第123章 梦幻泡影 一句话,没有人敢动我一根指…… #123 在场诸人根本?无暇顾及了?难说了?什么, 各自都在和自己突兀模糊了?的神识对抗,徐行往前迈了?一步,听到神通鉴遥遥道:“徐行!!” 降魔杵上泛出神秘的白光, 徐行昏沉之间,感觉自己上下三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渴望一个玩意儿过。跟圣物没关系,其他两个圣物都没给过她这种感觉, 绝情丝还在她手里被翻花绳似的砍了?两截, 在她眼中,那不过是一团白线罢了?。但是,她现在竟想把降魔杵抢过来,吞下去, 甚至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现在明白了?一半徐青仙当初离开狐守之地时为何会?对着神女之心说“此物与我有缘”了?。她也觉得降魔杵跟她有缘, 有缘到这似乎本?来就该是她的东西一样。 徐行重重一咬自己口中的软肉,血味霎时冲上了?鼻端,她奋力?一挣,终于将自己的脑袋自苍茫白雾中抬了?起来,而其他人仍如陷梦中,无法自拔。 思虑之间,她下意识转头去看?寻舟——寻舟整个人朽烂在那儿, 如同?一具木壳, 看?着她,面上的神情是空白的。 虽说他向来也很?少有表情, 但徐行隐约觉得他不太对劲,没等咂摸过来,耳边一动,小将皱眉道:“徐行!你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了?没有??他不是守心僧吗?让封玉当首席,他脑子?没病吧???” 这听起来实在太过荒谬了?。少林正是因?为破戒僧这历史遗留问题现在才如此惨烈, 期间内斗了?这么久,各自烂事?恩怨都一箩筐了?。了?难连自己名义上的同?门当首席都不能忍,对一个“外人”倒是大方起来了??他图什么? 徐行二话不说,掌心一抬,那方小小的杵倒射而来,落进了?她手心中,下一瞬,那股山崩海啸般的头痛欲裂感又争先恐后涌了?上来。 这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有所不同?——正因?为这降魔杵温驯地认了?主,像是人为地给它“上了?锁”,上面附着的情感过于强烈,然?而,这并?不是徐行的记忆,而是了?难的记忆! 她像是一瞬被拉入了?黑魆魆的深渊,视野内只有漫天的飞火废墟,以?及遍地的残躯身首,鼻端是浓厚到快要化雾的血腥气,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声:“救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惨叫声未曾停止,一转成了?幽幽死气,在耳边哀嚎道:“大师……度我……度我……” 冲击太强,即便是徐行见惯了?死人,一时之间也只想捂耳不听。 一开始只是个被野兽追逐咬伤了?的小童,后来是被流匪洗劫过的小村,再接下来是被灭了?门的府邸,甚至是正在交战的双方城池。无数次拷问,无数次质疑,他最终还是拿出降魔杵,救了?第一个人,破了?戒,此后便是坠落的开始。 他是在逃亡。在密林中撞见小童是真的,被流匪洗劫的小村也是真的,但后来的那形形色色各类地狱景象,只要是正常人、一个还略微有些理性的人,就知道荒野中不可能会?出现盛达几百口人的大家府邸,更不可能出现战火连天的交战城池!然?而,他已经“不清醒”了?。像是一个人陷在梦中,根本?无法考虑眼前的景象究竟合不合理、真不真实,只能被动仓惶地承受一切。 柳玉楼制造的幻境,至多只能让人感到“真实”。真正让了?难身陷囹圄的,却是降魔杵本?身! 这个圣物能活死人肉白骨,要交换出去的,便是自己的生机和活气。救一个伤重不治的人,几乎要耗费全部的精力?,常人就算意志力?再强大,也根本?无法坚持多久。但,降魔杵会?持续不断地激起使用?者的悲悯之心和扑天的愧疚感,让人无法停止……即便耗尽了?自己的极限,依旧没办法停下。只要停下,便是无尽的叩问和自省,这样的焦虑足以?把一个人彻底逼疯了?。 这听起来或许不可思议,但活例子?比比皆是。红尘间的寻常女子?十月怀胎,自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便是一场试炼。她就算虚弱到无法起身,也必须把自己全身心血投入到这个稚嫩的胚胎上——无论主动还是被迫。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你必须倾尽所有,为伊付出一切,无法停止。被逼疯的人从古至今一直都不少。 比此事?更加残酷的是,无能为力?。没有能力?就是没有能力?,救不了?就是救不了?,甚至不能用?“熬过了?就好了?”来宽慰自己分毫。就像佛陀割肉饲鹰,一只鹰还好,若是一群呢? 怀璧其罪。没有降魔杵,他会?觉得自己本就无能为力。在其他人眼中,仅仅是过了?短短的三天,了?难在幻境中却浮沉了将近两月。到最后,他已分不清时间的流逝了?,他本?能地想要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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