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竟破天荒地选择支持无?极宗,于是这时,一向不吭声的昆仑的立场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药烟袅袅,直上云霄,满目不着?边际的雪白间,两位穹苍执事站在昆仑掌门殿前,许久都未见人来接待,两腿皆已麻木。 两人神色不愉,心中恨道,可恶,下马威么?这一群倚老卖老的道士,何时也来这一套了? 身后传来个小道童奇怪的声音:“你们还不进去?吗?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两人拧眉道:“未见通传,怎可随意踏入掌门殿?” 小道童用?看神经病的目光注视着?二人,抱着?药篮就蹦哒着?进去?了,过了一会?,将脑袋探出来,挥挥手,喊道:“玄真?子前辈说进来吧!外面太冷啦!” 两人这才踏入殿中。 昆仑的掌门殿并未特意生?火取暖,中间那一个大药炉燃的火就已然足够暖和了。幸好,闻着?是药香,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铁味,想来潇湘子掌教尚未沉迷丹学。二人抬眼看去?,却见掌门座前拉了足以遮蔽四面八方目光的大帘子,倒不见掌教人影,一位中年坤道正立于帘前,这便是道童口中的玄真?子了。 “诸位远道前来,辛苦了。”玄真?子敛着?眼皮,缓缓道,“掌教性情内敛,不喜见生?人,并无?他?意,不必见怪。她的意思,贫道会?代为转达的。” “你便是玄真?子。”穹苍一人开门见山道,“曾听人言,纵横碑之时,你与徐行?一行?人走得很近,并且早先便已相识。徐行?前不久还出现?于此?地,我可否推测,正是昆仑主动收留了这一众人等?” 他?一副兴师问罪之态,玄真?子摇了摇头,只幽幽道:“这位小友,徐行?出现?在此?处,并不能?说明什么。” “她住在你昆仑的后山,睡你昆仑的榻,拷打你昆仑的囚犯!”那人荒唐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恕贫道直言,昆仑实在是一个想进就能?进的地方,方才两位上山,除了一个半盲的师叔外,可否有人阻拦、有人通报?”玄真?子有理有据地辩驳道,“莫说两位想住在我昆仑的后山,哪怕两位想死?在我昆仑的后山,恐怕没十天半月都不会?有人发觉。至于拷打囚犯,便更是无?稽之谈了,羌笛吊在那里,嘴脸惹人厌烦,谁不慎路过想拷打几下,难不成昆仑还要替他?鸣不平么?再者说,徐行?年轻力壮,她一定要拷打,贫道一把老骨头怎拦得住?” 那人瞪着?眼道:“你……根本是在强词夺理!” “是极,正是徐行?的‘强’,夺走了贫道的‘理’。”玄真?子老神在在道,“二位若是心头不爽,也想来住上一住,昆仑自?是欢迎。只是,二位特意跑一趟,并非是为这个缘由吧?” 两人顿时语塞。 玄真?子如同一个滑不留手的油壶,说什么都能?被打太极,实在打不了太极的就装作耳背,那潇湘子更是毫不吭声,他?们都怀疑那帘布后面究竟有没有人了! 试探屡次未果,二人心中烦闷当真?无?以复加,就在这时,背后还被人狠狠撞了一撞,险些摔到?地上,更是心头火起,怒而转头道:“殿里这么大地方,非要往人身上走,你眼瞎啊!” 那人缓缓自?地上起身,抬眼,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穹苍那人道:“……对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在这盲女?也不是很在意的t?样子,只是走到?玄真?子身边,唤了声师尊,而后对他?道:“劳烦让一让,你挡到?了。” “我挡到??”那人气又不打一处来,整个殿中央就两个人,这明显是在找茬,“我又碍着?谁了?” “我姐姐。”卜白秋淡定道,“哦,你们可能?看不见。” 两人:“…………” 莫名阴恻恻的空气中,两人的气焰萎靡,说话也不那样夹枪带棒了:“我们此?行?只为确认,昆仑是否还是坚守当初六盟共议的道义,若是灵境之盟当真?分崩离析,那昆仑……” “道义?”帘幕后忽的传来人声,“是穹苍派人抢走我宗圣物阴阳笔后,还能?如此?不要脸皮地闯入昆仑要个说法的道义吗?” 这话来得太过突然,且过于不客气,直白到?不像个掌教会?真?正说出口的话,穹苍两人和玄真?子一齐露出个愕然的神情,玄真?子立即上前,与潇湘子悄悄对话几句后,这位不说则已一说便语出惊人的掌教终于再度陷入沉寂,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温和的玄真?子。 “掌教不善表达,但心是好的。”玄真?子面对着?二人,很轻地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像一圈一圈沟壑,她和缓道,“昆仑当然会?永远站在灵境之盟这一边,自?然会?支持穹苍,这一点,请穹苍务必无?需怀疑。” “但是,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们掌教应当更为明白。”她扬了扬拂尘,正色道,“很多时候,昆仑是同伴,可比是敌人还要可怕一些啊。” 第233章 穹苍 毕竟,死而复生这种事,无论怎么…… #233 要?维持寻常的和平很难, 破坏它却太?过轻易,只?需一个?月,三十日?, 昆仑道上那些撕了又?贴的通缉令已无人?换新了,纸页泥泞泛黄,尚有?几张顽强地贴靠在墙上, 远远望去, 仿佛缺了口坑坑洼洼的一排门牙,碍眼得?很,但即便有?人?亲眼看见上头画着的人?在街上走,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了。 入夏了, 天未晴空多久, 便进入了漫长而潮湿的梅雨期,雨一直在下,四处泥泞。 无极宗和穹苍打得?热火朝天,昆仑似乎说是参战了,又?好似没有?,反正有?人?说是眼瞧着某日?晚上一堆头发花白的老道浩浩荡荡跟着玄真子出去了,不?出三日?便被?穹苍原模原样?赶回来, 谁也不?知个?中曲折。 但众人?皆自顾不?暇, 粮价一高再?高,钱却已经不?值钱了, 昆仑已算是六宗间受波及最小的宗门,情形尚且如?此,不?用想都知道其?它地域只?会更糟。赤土还在蔓延,常理而言,距离中心越近便越安全?, 然而前不?久,鸿蒙山脉又?震动了…… 对?寻常人?来说,压根无处可逃。 穹苍声称只?要?将圣物皆尽收回,再?找到被?刻意藏匿的填石,一切就会恢复到原样?。听闻如?今的主战场在少林,新任方丈了悟是个?年轻人?,倒反常地很能撑,吃了大大小小这么多无可避免的败仗,降魔杵硬是没丢,不?过,又?有?人?说那是有?妖族在暗中援手的缘故…… 实话而言,这些对?众人?都已不?重要?了。管它是什么缘故,少林本就是强弩之末,败逃是迟早的事,只?要?能快些结束,谁输谁赢压根就无所谓。 远在边界的狐族禁地,此刻却异常地宁静。 已入夜了,徐行盘腿坐在最高处的祭台上,仰头看着漫天闪烁的星子。身处越高,看得?越远,边界处一个?泛着火光的晦涩阵法逐渐成型,她不?禁往附近山林处瞥了一眼,霎时失笑。 ……难怪当时谈紫被?一箭射下来在榻上装死时,第?一件事是让亲信将祭台封锁,毕竟她若上来一看,便明白此事是串通的了。 这么高的地方,底下什么弓手都无可遁形,阎笑寒说不?准都是看着他的眼色才?出箭的,射完族长,立刻毁灭证据,化为狐身,忙不?迭从山上狂奔回来,再?变成人?形,一回来就见着徐行和族内打成一团,又?要?装作浑然不?知地开始劝架,继续懵然不?觉地假装自己不?知道圣物奇阵,真是好生辛苦,最后在山洞里被?徐青仙几脚踩得?昏迷过去,终于不?用装了,难怪昏去时嘴角还带着释然的笑意。 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狐守之地本就光秃秃的,全?是沙石土穴,狐狸们不?是很爱吃菜,倒是玄真子前辈留下来的灵芝蘑菇长得?很好,繁殖了一个?谷仓,就算如?今种不?了了,光靠啃蘑菇也能撑一些日?子。徐行往左一看,有?个?眼熟的帐篷还孤零零支在那,顿时:“……” “再?如?何美艳动人?,毕竟也上年纪了。一旦上了年纪,就什么都舍不?得?丢,总觉得?说不?准会用到,就连谈族长也无法免俗啊。”徐行大发感叹道,“是吧,胡三姑娘?” 胡三蹲在祭台中心无法动弹,阴着脸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真没礼貌。我在跟你主动找话题呢,这个?时候你应该要?回‘是啊’,而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徐行煞有?其?事道,“不?然这样?,握个?手,我们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虽然只?有?她在笑,但不?妨碍泯恩仇,毕竟只?要?一笑就行了,不?必两个?人?都笑,徐行向来是如?此理解的。 一言不?合就把这贼手伸来,胡三低吼道:“滚下去!我不?想看见你!” 远处冥河传来的水声实在太?大,徐行暂且耳聋了。 谈紫外出,总得?要?一只?狐帮忙镇一下石雕,他在纵横碑那些时日?,只?能换胡三日?日?夜夜蹲在这里,有?怨言也不?足怪矣,至于徐行为何会在这里,当然是因为眼前狐族禁地是唯一一个?穹苍手伸不?到的地方,混战间,再?出现在昆仑已是不?合时宜了,况且,这里也是神女之心的暂存地,待拿到降魔杵,他们迟早也会到这里来的。 良夜已至,繁星漫天,寂静良久后,胡三沉沉道:“……你,当真想要?把天妖放出来?” 徐行看着星云,轻描淡写道:“是啊。” 胡三道:“为什么?” 徐行道:“没有为什么。” “我不?信。你定是别有?目的。”胡三紧盯着她,笃定道,“你又?不?是妖族,把它放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徐行十分坦诚地答。 什么意思,胡三追问道:“既然没有好处,你又?为何……” “别问了。我回答了,你们又?不?信。不?管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不?会信的,还徒增烦恼。不?如?省点思考的力气。”徐行站起身,拂了拂衣摆上的尘土,补充道,“不?仅是对?我,对?你们也是。对妖族没好处,对?人?族没好处,对谁都没好处。” 她早就知道。更多时候,是在坏和更坏之间做选择,向来都是这样?的。 “……” 胡三突兀地默了一阵,终于开口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不?紧张么?难道,就不?害怕?” 藏匿填石,叛宗通缉,只?凭前一件,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公敌。在狐族禁地都是妖族尚好,就如?今她在讲话的功夫,红尘间不?知有?多少人?在虔诚地希望她早登极乐不?要?祸害人?间了云云。扪心自问,处在这样?的境地中,胡三绝不?会无动于衷。 “紧张么,有?一些。至于害怕么……”徐行坦然道,“倒是没有?。” 没有?欣喜,没有?恐惧,她只?有?反常的平静,好似一个?熟练的画师在纸面上将要?留下最后一笔,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不?做他想,仅此而已。 胡三抬头看着她,眉尖一跳,质问道:“你就没想过,失败了会是什么后果?” “想过。”徐行挑眉道,“不?成功,就成人?棍了,我还不?是很想死,所以还是尽力成功了比较好。” 趁胡三被?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噎得?面目扭曲,徐行“哈”了声,负手自祭台上一跃而下,狂风拂动她的发丝,眼中天地霎时朦胧一片。 神通鉴幽幽道:“妖族以为你要?将天妖放出来,是为光复妖族,其?实你要?把它杀了。人?族以为你将天妖放出来,是为了灭世,因为你一切不?复平静。两面都要?挨打,两面都不?讨好,你这个?人?,记吃不?记打,总是做一样?的事。” 陡然冒头,真叫吓人?一跳,徐行奇道:“你最近沉默寡言了不?少。” “我已经不?害怕了。” 神通鉴透过她t?的双目,看着这即将夷为平地的禁地,她的记忆就是它的记忆,风声中,剑灵难得?平静地缓缓道:“徐行,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你。” 山林环抱,眼下是一条静谧的小溪流,以防下游有?什么倒霉狐正在喝水,徐行赤足落进湖畔,溅起一道不?小的水花,岸边,寻舟正斜倚在树下,水面银亮,白发似霜,微垂的侧脸宛如?画卷,分明是在荒郊野外,却自有?几分醉卧美人?榻的华美风采,他已在此等候多时,远远地便抬眼看来,笑道:“师尊。” 徐行点了点头,正要?找块干净地方将水拭干,就见他朝自己张开双臂,一副要?她过去的模样?,徐行顿了顿,右足径直踏在他膝上,淅淅淋淋的水立即濡湿了他的衣袍,洇出一片扩散的水痕,寻舟不?以为意地扣住她脚踝,往身前带了带,往下落了个?很轻的吻。 徐行习以为常地拍了下他脑袋,坐下道:“秋杀那边如?何说?” 寻舟摇了摇头,道:“不?是她。” “我道也是。”徐行道,“只?是,许久前来狐族禁地教谈紫灌顶之法的,也是‘四掌门’……” 寻舟道:“所以,我也问了上一任四掌门的生平。是她的师尊不?错,但早已死了。” 徐行道:“确定?” “秋杀说,是她亲手下葬。”寻舟道,“以防万一,我找到了她说的埋骨之地,尸骨尚在,特征也皆对?得?上。” 把无事掘人?坟说得?如?此平常,这般清新的素质,不?愧是她一手养大的好徒儿,寻舟看她神色,乖觉道:“我埋好了的。” 徐行笑道:“那是要?我夸你了?” 如?今妖族都往无极宗跑,俨然有?把无极宗当做是自己这边的意思,怜星掌教分明没这个?意图,看这些妖族颇为不?爽,又?不?能广而告之将其?驱逐,只?得?闭门不?见,小将倒是颇为能干,也不?管什么妖族人?族了,能上阵的都是好兵,再?加上穹苍重心此时在少林,是以勉强能和穹苍僵持对?峙,但也怕是好景不?长。阎笑寒虽说老底很好,但毕竟尚且年轻,多少有?点捉襟见肘,降魔杵凭灰族藏匿的力量能坚持这么久已是意料之外,徐行猜测,应当也就这几日?的事了。 寻舟见她目光落在水面上,又?静了下来,似是没停过地在思考对?策,他低声道:“师尊,有?时多信一信别人?,也没什么不?好。” 徐行万分敷衍地拿指尖勾了勾湖水,去戳里边细丝似的水草,应道:“是吗。你说得?对?。” 寻舟知道她不?想听,也不?赞成,更心知肚明原因是什么——对?她来说,曾经全?心信任一个?人?带来的代价太?过惨痛,或许意味着那人?会因她而死,所以她此刻无法信,也不?想信,宁可将所有?风险都自己担着。 他垂下眼,眼底忽的闪过一丝痛色。 “小鱼,我似乎明白了很多事。”徐行却忽的抬头,神色如?常道,“关于掠阵者,关于那封信,全?都明白了。” 寻舟道:“嗯。” 徐行道:“时机快到了。” 寻舟道:“是。” “我想,我还是不?擅长取舍,也不?想取舍,所以,还是一样?的,全?靠我和你了。”徐行坐得?累了,脑袋慢慢滑到寻舟膝上,悻悻道,“只?有?一次机会。又?是只?有?一次机会啊。最后赌一次。我保证,日?后绝对?会收手的!” “师尊,放心。”寻舟看着她,缓缓道,“去昆仑时,徒儿遇见卜白秋了,她拦下我,说是替你再?起了一卦。” 徐行起了兴趣,道:“小卜回来了?也是,如?今不?景气,再?有?技俩也骗不?到几个?钱。如?何,给我卜的什么卦?” 寻舟道:“想听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来这套。徐行一挥手道:“坏消息先吧。” 寻舟道:“是大凶。” “想得?到。”徐行道,“那好消息如?何?” 寻舟道:“我让她替我卜了一卦,也是大凶。” 徐行:“哈哈哈哈!!这算什么好消息呀?” “别着急笑。”寻舟嘴上这般说着,眼底却也藏了笑意,镇定道,“还有?一个?好消息。” 徐行道:“还有??不?会吧,有?这么好运?快说,我听着。” 寻舟慢条斯理地将不?少人?名都点了遍,想来小卜待在昆仑除了给傲竹每日?做鬼饭外没事干,快要?闲出屁来,于是马不?停蹄地将有?关人?士都算了一遍,结果有?一个?是一个?全?是大凶。 阎笑寒和小将是凶也便罢了,郎无心也是大凶,穹苍更是凶中之凶,颇有?一种“我们天下苍生好像真的要?完蛋了”的感觉,而在这凶险的漩涡中,独自脱颖而出得?到大吉的人?,竟是徐青仙! 徐行拍腿大笑,然而笑到一半,神情却陡然在脸上凝固住了。 寻舟道:“师尊,怎么了?”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徐行严肃道,“我好似已两日?没见到大师姐人?影了。” “……” 两人?面面相觑,对?视良久,神色皆为凝重,半晌,终于噗的破功,笑声在这方寸之间回荡,渐渐隐没在静静溪流之间。 - 耳畔的笑声太?过嘈杂,郎辞眼皮微颤,终于自昏昏沉沉的噩梦中挣脱出来。 她迟缓地瞪着眼前饰着花纹和彩雕的龙井,感到衣物粘腻地覆在肌肤上,高烧不?退,盗汗严重,周身仍是没有?气力,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穹苍,更不?知自己已躺了多久,只?模糊地感到不?少医者在榻前来来去去。 还没有?……死吗? 她才?睁眼不?到数息,身侧的鹤卫便又?惊又?喜地赶上前来,紧声道:“郎执事,你终于醒了!先别动,你的伤太?重,暂时还不?能下榻……” 执事?为什么……这么叫她? 郎辞的确没有?起来的力气,她有?些浑浊的眼珠移向右侧,手腕上的划痕又?多了数十条。每被?取一次血,就会用最好的伤药敷上,其?实,不?怎么痛,只?是会留下藏不?住的痕迹。……为什么,突然又?添了这么多条?姐姐她—— 耳边嘈杂声愈演愈烈,烟火声震耳欲聋,在这欢庆气氛中,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非常时期……再?度告捷……虽说损失惨重……有?赖诸位……” 郎无心不?知说了什么,那头的人?声骤然停了停,旋即,便是一浪又?比一浪高的暴雨般的呼声。郎辞呼吸滞住,勉力去分辨那些人?究竟在喊什么,他们在喊着两个?字: 英雄。 英雄!英雄!英雄!肩负苍生,敢为人?先,奋不?顾身的英雄……英雄!英雄!死者已是英雄,生者立志要?成为英雄,所有?牺牲都是有?价值的,为了穹苍,为了人?族,为了苍生,不?顾一切,英雄!! “……” 郎辞挣扎着坐起身,身旁鹤卫连忙上来搀扶,她哑声道:“镜子。拿镜子来。” 铜镜立在面前,眼前出现一张被?绷带覆盖了一半的脸。面色枯黄,唇无血色,左眼毫无神采,郎辞指尖揭开绷带,右脸的皮肤已然缺损大半,痂结在上面,扭曲虬结,如?同修罗恶鬼。 她神色未动,转而掀开薄被?,解开腹部的衣服。她讶异于自己躯体的瘦削,连日?来的伤痛让最后一点肉都挂不?住骨头了,肋下,一个?诡异的凹坑还泛着血色。 她想起来了。自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冷箭射中,摔下了马,而后便失去了意识。脸应该是那时在地上拖伤的吧,那个?箭头带着弯钩,放着也不?是,拔出来也不?是,想立刻取出来也的确只?有?这个?办法,她似乎记得?,郎无心将箭头连着肉一起剜掉,然后将自己的肠子塞回去,是怎么缝起来的?好粗糙,她不?会用的是筷子吧?躺多久了,自己的记忆好模糊…… “执事,别看了。”鹤卫似是有?些不?忍,“你的伤太?重了,军师找了不?少名医,才?勉强保下命来。这些伤痕,也是……” 郎辞打断了他:“外面……在吵什么?” 说到此处,鹤卫神情一喜,傲然道:“自然是庆功宴了。” 郎辞道:“夺回一字图的庆功宴?” “执事,你昏迷太?久了,那早就办过了。”鹤卫乐呵呵笑起来,无限自傲的模样?,“是夺回降魔杵的庆功宴啦。” “……” 这一瞬,如?遭雷击一般,无数画面在她眼前奔过。幸存的外门门生被?龙长老纷纷一击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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