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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他连连摆手。 郝曜的座位就在陆嘉望旁边,他想起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那一幕欲言又止,斟酌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说了出口:“嘉望,我来的路上看到叶以蘅了。” “哦?”陆嘉望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她好像……哭了,就在对面的便利店。” 他声音不大,只有附近的几人能听见。 李砚磊倒是听到了,也算是看明白了——叶以蘅肯定是误会了,刚才他就觉得她看陆新柔的眼神不对。 陆新柔是陆嘉望叔叔的女儿,估计叶以蘅认为这是陆嘉望的新女友了。 李砚磊转过头,八卦:“你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解释?”陆嘉望反问,表情都不带变的,“解释什么?” “我没有义务向她解释。” 李砚磊闭麦。 行,是他多管闲事了。 没一会,有人又点了一打啤酒,陆嘉望依旧是滴酒未沾,屋里太闷,那阵火锅味浓重又呛人,今晚如果不是李砚磊,他都不会来参加这种聚餐。 就这样又过了十分钟,陆嘉望的忍耐到了极限,他从座位起身。 “我出去抽根烟。” —— 夜色已暗,街灯明亮,叶以蘅还站在路灯下发呆,那盒水果糖她连包装都没撕开,仅是攥在手里。 下过雨的地板湿润,马路对面有人走了过来,球鞋踩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那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她旁边停下。 烟盒从口袋拿出,他安静地站着,在夜色中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又用两指夹着,很难得,在他身上竟然看到了些许的痞气。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叶以蘅却觉得气氛有些焦灼,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正要离开,忽然面前多了一张纸巾,干净的。 陆嘉望给她递了一张纸巾,用的是没有碰到烟的那只手。 “擦擦。”他说。 叶以蘅迟疑了两秒,尚未伸手接过,顺着这张纸巾,她视线往上,对上他深邃的眉眼。 陆嘉望的眼睛不是标准的桃花眼,却也长得极好,眼眶长而不窄,眼尾上翘略高于眼角,左眼尾下方有一颗很小的泪痣,要走得极近才能看到,垂眼时有种破碎脆弱的美感。 而此时这双冰冷深邃的眼盯着她,一眨不眨。 “叶以蘅。”他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喊她的名字。 “嗯?” 她抬头。 “你换个人喜欢,”陆嘉望喉结动了动,停顿了两秒又开口,“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这几天很认真地想过了,他和叶以蘅之间绝无可能。 他不否认他对她是有一点兴趣,有时也习惯了她的存在,但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像她这样的性格,要是在一起了,以后分手绝对是个麻烦。 他不想自找麻烦。 他没有信心和任何人维持一段稳定且长久的关系,他和她本就不适合。 马路边有行人走过,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陆嘉望说完后,叶以蘅沉默了好一阵,干涩的眼又重新变得湿润,终于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纸巾。 纸巾揉在手里,她挤了个笑容,点头说道:“好的。” 其实她心里清楚“换不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像容温了。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追逐什么,或许她也从没想过陆嘉望会答应自己。 她只是想为自己找个寄托。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说服自己容温还活着。 她点头的那刻,陆嘉望的太阳穴忽然跳了一下。 她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干,只是那眼睛仍是湿漉漉的,似乎一眨眼眼泪就会从眼眶里滚落。 他听见她哽咽地说完后半句:“其实你和那个女孩挺般配的,恭喜你啊,我也会努力换个人……喜欢的。” 晚风轻拂,夜色茫茫,她脸颊旁的碎发从耳后滑落,陆嘉望喉结动了动。 未等他说话,不远处传来少年稚气的声音:“学姐,你再不进来的话,菜都被我们吃光了哦。” 车流如梭,汤隽承站在马路对面,笑着朝叶以蘅招手。 叶以蘅一秒整理好了情绪,回道:“好,马上来。” 转头,她对陆嘉望说:“那我走了。” “好。” 交通指示灯变绿,他看见叶以蘅从人行通道走向马路对面,没再回头。 第11章 火锅店门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汤隽承站在屋檐的灯笼下,叶以蘅缓步走过去。 她这会眼睛红红的,为了避免尴尬,她先此地无银地解释道:“今天戴的美瞳不太舒服,眼睛都揉红了。” 汤隽承很配合地点头,没多问。 “怎么不进去,还站在这?” 汤隽承没回答她的问题,瞥见她手上拿着的东西,笑笑问她:“去买糖了?” “嗯,”叶以蘅随口问,“你要吃吗?” “要。” 汤隽承眼里亮晶晶的,点头,像小朋友一样伸出手来。 叶以蘅意外,眨了眨眼,抬头看他。 “后悔了?”汤隽承逗趣,“不想给我了?” “我哪有那么小气,我以为你不爱吃甜食。” 这个糖果是铁盒抽拉式的包装,她小时候很爱吃,有好几种口味,叶以蘅拉开小铁盒,让他自己选,他有些犯难,迟迟没有下手。 “你推荐一个。” “行,”叶以蘅看了眼他的衣服,“那你选黄色的吧。” 汤隽承很听话拿了个黄色的,刚放入口中,眉头就皱成一团。 “好酸,”他半是埋怨,“学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叶以蘅忍不住笑了出声,压抑的情绪短暂地得到了缓解。 “那你重新选一个。”她把那盒水果糖递到他面前。 正说着,一道低沉的声线突兀地落在头顶,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借过。” 淡淡的烟草味糅杂着男士香水味萦绕鼻间,很熟悉,叶以蘅回过头—— 陆嘉望站在身后,就在她和汤隽承的中间。 很快,叶以蘅就想明白了,不是陆嘉望故意找存在感,而是她和汤隽承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会是饭点,门口等位拿号的人很多,他只能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叶以蘅刚要让开,把手收回,汤隽承忽然伸手握着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她被拉到他那边。 两人让出了一条道。 “好了。”汤隽承看着陆嘉望,礼貌地笑了笑。 陆嘉望目不斜视,立刻走了进门。 明明人已经离开了,但那股香水味却还没有散。 “我们也进去吧。”汤隽承提议。 “好。” 回到店里,这会大家吃饱喝足了正在玩游戏,很热闹,每个人轮流念数字,喊到“3”“6”以及相关的倍数就要站起来,规则很简单,叶以蘅一开始还不太上心,没想到玩了两轮都是她第一个出错,实在有点丢脸。 她迅速给自己找补,刚经历感情上的大挫折,她还能笑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没必要对自己这么严格。 自我安慰完毕,余诗彤已经把满杯的可乐递了过来。 按照规则,输的人要喝一杯可乐,游戏刚开始五分钟,她就两杯可乐下肚,确实撑得慌。为了待会少受点罪,她也只好打起精神来。 气氛越来越燥,她坐的位置背对着门口,她不知道陆嘉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她再次抬头望向楼上的包厢,那里已经换人了。 从火锅店出来,大家又去了隔壁的KTV唱歌,她和余诗彤被怂恿上去唱了好几首,这么一番折腾,等她回到寝室,已经十二点多了。 余诗彤去了浴室洗漱,其他人都睡了,骤然从热闹中抽离,她眼底的笑意逐渐消退,惆怅、失落和孤独像水草重新缠了上来,连空气都变得闷热难耐。 她走到阳台,戴上有线耳机,风拂过脸颊,她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这天晚上,她把手机里保存下来的录音听了二十多遍。 是一首诗,容温给她念的—— “冬天的蚂蚁抖动着翅膀 等待贫瘠的冬天结束。 我用迟钝的,笨拙的方式爱你, 几乎不说话,仅仅一言两语。 是什么让我们各自隐秘地生活? 一个伤口,风,一个词语,一个起源。 有时我们用一种无助的方式等待, 呆笨地,并非全部,也没有愈合。 当我们遮藏住伤口, 我们从一个人退化成一个有壳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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