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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弓步缠头、虚步藏刀,左劈右撩,分明是某种合击之术。 铛铛铛! 浓雾中,一连串火星迸发。 那斗笠刀客落入下风,却丝毫不慌,双脚飞快踩地,瞬间退入浓雾之中。 是个高手! 但这鬼魅身法,绝对是术法。 张彪心中凛然,运转灵视之眼。 曲三郎(黄品一级) 1、来自幽州的刀客,原本是杀手,后拜入杀生教,炼气期修士。 2、行杀生祭,屠戮一村百姓,习得神术:瞬足,配合刀法,威力不俗。 3、杀戮成性,易疯癫…… 是杀生教的人! 就在这时,张彪眼睛忽然瞪大。 只见那死去的胡僧尸首上,几根白骨竟钻破包袱,在地上扭曲滚动,腾空而起,飞向另外两名胡僧背后。 是白骨妖! 张彪一看,瞬间了然。 这些胡僧已捉住了白骨妖,想要送回去镇压,但被杀生教拦截。 奇人异士中,有杀生教的人! 白骨妖脱逃,顿时令两名胡僧手忙脚乱,而与此同时,那些纸人也抬着花轿呼啸而来。 “孥!” 一名胡僧大喝一声,火人傀儡顿时返回,将几名纸人瞬间点燃。 “吱吱吱……” 纸人发着怪叫声退入浓雾。 但与此同时,刀客曲三郎也再次从浓雾中冲出,犹如鬼影。 唰! 刀光闪过,那名胡僧喉间喷血,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最后一名胡僧心中畏惧,叽里咕噜大吼一声,将包袱扔在地上,转身就逃。 嘻嘻嘻…… 然而,纸人已抬着花轿重新冲出。 阴风闪过,张彪看到胡僧的灵魂忽然离体,落入花轿中,被拖入灵界。 而其肉身,则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嘿嘿嘿……跑得了么?” 那曲三郎发出一声冷笑,手起刀落,便将胡僧头颅剁下。 肉身被毁,胡僧即便有离开灵界之法,也只会化作鬼物,神魂蒙昧。 哗啦啦…… 白骨妖的骸骨还在地上蹦蹦跳跳,似乎要冲破包袱,汇聚在一起。 曲三郎刚要弯腰捡起,却忽觉如芒在背,长刀一横,连忙抬头,同时运转神术后撤。 他杀戮成性,却很是小心。 然而,曲三郎刚抬头,便见空中落下一个人影,鬼面阴森,手中明晃晃一物,照得他脑袋发昏。 正是张彪出手。 左手迷魂镜定住对方,右手早已掏出一把香灰,口中念咒,猛然一吹。 呼~ 蓝色冥火呼啸而出…… 第67章 林深恶兽藏 诡术:冥火。 诞生于冥界,以灵魂为薪柴。 不同于火罗教神术,幽蓝冥火翻滚扩散,没有半点炽热,反倒寒风呼啸,带着冻结灵魂的冰冷。 吱吱吱…… 下方那些请煞纸人还未散开,几乎瞬间就被引燃,伴着怪叫声四处飞窜。 最倒霉的,自然是曲三郎。 他被迷魂镜所惑,瞬足神通没及时施展,便被冥火劈头盖脸点燃。 “嗷~~” 曲三郎痛苦嚎叫,疯狂奔跑,咚得一声重重撞在坊墙上,又摔倒在地,不断翻滚惨叫。 诡术冥火就是这般阴毒。 它燃烧速度不快,但若没有解救之法,便不死不灭,跳入水中也会继续燃烧。 张彪理都不理,落在地上一个翻滚卸力,便似离弦之箭,向着拐角处冲去。 曲三郎中术,不死也半残。 但杀生教来的,可不止一人。 张彪速度飞快,奔跑的同时横刀出鞘,而左手,也已扣住一颗阴符流珠。 然而,暗巷内早已空无一人。 他几步借力,跃上坊墙,长刀一横,眼神凌厉观望四方。 长夜寂静,依旧没看到人。 远处,已有火光和马蹄声出现,显然是这边动静,惊动了巡夜的金吾卫。 张彪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对方必然躲在某处,但他已来不及搜索,折身返回原地,将那些蹦蹦跳跳的白骨妖残骸尽数拎起,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马蹄声声,金吾卫士兵赶到。 眼前一幕令他们震惊。 三名惨死的胡僧倒不奇怪,玉京城的夜晚从来不平静,几乎每晚巡夜都能见到死人。 可怕的是那曲三郎。 惨叫声中,幽蓝色火焰不断燃烧,似厉鬼般在地上爬行,拖出长长血迹。 火焰燃尽, 人也没了气息…… 收到消息的郭安等人迅速赶来。 “师弟!” 胡僧首领阿德罗悲愤交加,猛然转身,满眼血红盯着众人,“刚捉到白骨妖,便有人拦截杀人……” “你们之中,有内奸!” “神僧莫急。” 郭安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浑身冰冷的尸体,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人名叫曲三郎,曾因劫掠朝廷税银被通缉,后隐姓埋名,多年不见踪影。” 说着,扭头看向众人,“蓝色的火焰……诸位可知这是什么秘法?” “是诡术冥火!” 狐面术士白阎上前一步,微笑拱手道:“这种术法,许多宗门都有传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西域有一支魔女传承,应该也会此术。” “不可能!” 阿德罗开口道:“很久以前,她们就被我们连根拔起……” 说罢,不知想到什么,停下了嘴,眼中阴晴不定,对着术士白阎拱手道:“还未请教这位同道是?” 话虽然恭敬,但眼中满是狐疑。 术士白阎捂嘴微笑,“在下乃家传的丹师,可不会打打杀杀。” “丹师?” 无论胡僧阿德罗,还是鼠婆婆,看向白阎的眼神,都变得热切和恭敬。 就在这时,郭安开口道:“诸位劳累了一天,都回去休息吧。放心,此事定会给火罗教一个交代……” 众人在金吾卫的护送下离开。 郭安若有所思,向着皇宫而去。 很快,街道上就恢复平静。 附近坊市,一座百姓小院柴房内,一名黑衣人缓缓摘下面罩,脸色苍白,压低声音喃喃道:“竟被人截了胡,嘿嘿,太刺激了……” 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月光照进窗棂,显出一张英俊的面庞,正是李府二公子李佳…… …… 琼华殿内,郭安垂手而立。 “今晚这么热闹?” 皇帝赵冕一袭便衣,显然刚从睡梦中醒来,端着手中茶杯,若有所思。 郭安点头道:“陛下,据臣观察,那些突然觉醒者,都是天赐能力,对当前形势一无所知。” “目前有传承者,共有四方。” “一是那火罗教,臣几次套话,他们也没隐瞒,要想修得传承,必须入教皈依,崇圣寺多半也是这种情况……” “其二是那白夫人,此人有些古怪,似乎另有目的,虽极力遮掩,但也应该是宗门传承……” “其三便是那术士白阎,自称家传炼丹师,火罗教众对其很是恭敬……” 既知道天地大变,有修士传承,赵冕岂会任由这股力量壮大。 郭安的另一个职责,便打探出这些人传承,必要时夺取,为朝廷所用。 “炼丹师……” 赵冕眼中精芒一闪,缓缓开口道:“既然邪祟已除,便尽快动手挖掘。还有,注意这些人喜好。” “是人便有欲望,那些宗门又何尝不是如此,朕不信他们是铁板一块!” “是,陛下!” 郭安会意,拱手退下。 大殿内恢复宁静,赵冕沉思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道:“跟那白阎多亲近点,看他有何要求,尽量满足。” “是,陛下!” 内务总管栾莫言连忙低头。 安排好一切,赵冕才起身离开,回到寝宫后,只见龙床上躺着一名女子,姿容艳丽,仪态万千。 烛光下肌肤如玉,似海棠春睡。 赵冕坐下后,痴迷的抚摸着那白皙肌肤,喃喃道:“江山美人尽在我手,朕,怎么舍得死啊……” …… 哗啦啦…… 黑暗中,异响声不断。 张彪手忙脚乱点起蜡烛,摁住疯狂扭动的白骨妖残骸,分开放入陶罐之中。 铛铛铛! 即便分开,仍在在里面蹦跳不停。 张彪二话不说,从房梁上取下一个木盒,里面赫然是阴符流珠。 每个坛中放置三颗,这些不安分的白骨妖残骸,才缓缓安静下来。 张彪这才松了口气。 白骨妖可怕之处,便在于能够侵染,好似恶念诅咒,常人只要接触一块骸骨,骨骼便会异常生长。 火罗教的手串法器,明显有点弱,虽能隔绝恶咒,却无法彻底镇压。 阴符流珠能吸收诅咒,当骸骨中蕴含的恶念咒力被彻底吸取,这些东西才能用于炼器,白骨妖也再无复生机会。 不仅如此,阴符流珠也无需进入灵界炼制,直接便可用于施展阴咒。 可谓是一举两得。 做完这些,张彪才有空喘口气。 回想方才情况,他皱眉沉思。 杀生教已经潜入奇人异士行列,这些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其传承。 按照方才信息提示,那曲三郎,是行杀生祭,屠戮一村百姓,才习得神术瞬足。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所谓神术,来源便是神。 需要通过屠戮祭祀,来获得神术,莫非这杀生教背后,隐藏着一尊邪神? 如此一来,许多事便顺理成章。 杀生教年代久远,每逢乱世时便掀起祸乱,历代朝廷绞杀,都没有断根。 多半和那些宗门一般,始终受到上层力量操控。 这般天地大变,他们最好的方法,便是在那些偏僻村落行杀生祭,积蓄力量。 偏偏来到玉京, 目的绝不简单! 今晚截了他们的胡,已成死敌,以后怕是要更加小心才是…… 张彪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月光。 今晚所见,令他大开眼界。 火罗教、天生神通、请煞神术、杀生教……朝廷刚发榜,便有这么多力量涌现。 冥冥中,似乎有人推动一切。 还有那潜藏百年的莲华宗。 玉京城绝对有大秘密! 难道和地下的骸骨营有关? 无论如何,各方势力已开始冒头。 如今的玉京城,已成黑暗丛林,一头头猛兽潜藏于其中,也不知将来会闹出什么乱子…… …… 翌日,天光大亮。 咚咚咚! 张彪刚站完桩,便有敲门声响起。 谁这么早便来打扰? 他眉头微皱,打开门后,外面赫然是余子清和杨骓。 两人都换了新衣服,容光焕发。 “二位这是……” 张彪有些奇怪,距离动工时间还没到,各种材料也没买,这大清早上门是做什么? 杨骓笑道:“张兄弟,快换衣服,今日门中宴请玉京城江湖同道,一同去凑个热闹。” 张彪愕然,“有何喜事?” 余子清笑道:“您忘了,今日是秋灶大祭啊!” 第68章 席间闻谶言 “哦,原来如此。” 张彪听罢,摇头道:“多谢二位美意,但人多烦心,我不喜欢凑热闹,还是算了。” 余子清微楞,有些诧异。 他以为张彪辞了公门差事,又私掘密室,是准备吃江湖这碗饭。 既在江湖混,人情往来哪能错过。 杨骓则犹豫了一下,开口低声道:“张兄弟,这次宴会可没那么简单,与昨日皇榜有关。” “皇榜刚出一天,便有众多奇人异士涌现,据小道消息,城中权贵也在私底下招募,再加上前段时间各州怪事不断,江湖中岂会那么平静……” 张彪眼睛微眯,若有所思道:“既如此,那便去凑个热闹,二位请稍等。” 说罢,便转身回去换衣服。 余杨二人相视一笑,松了口气。 他们前来相邀,目的也不单纯。 张彪虽离开了六扇门,但勾魂手的名声放在那儿,在京城江湖中也算是一号人物。 他二人不过天地门喽啰,若能请到张彪,宴会之上也不会被人小瞧。 很快,张彪便换了身戎袍,又在外面披了墨青敞口大褂,阔步而出。 余子清赞道:“张大哥这身打扮,真是气度不凡,你莫非真要奉道?” 大褂这玩意儿,乃道士常服,在富贵人家之中也很流行。 但联想到张彪要修建道观,余子清心中不禁有了猜测。 张彪笑道:“有心向道,却脱不得红尘,做个火居道人,也不错。” 闲聊间,三人便离开了安贞坊。 …… 安贞坊多为平民,坊中也无庙会,坊民都早已离开,因此很是清静。 但刚出坊门,嘈杂声便扑面而来。 街上骡马嘶鸣,人流汹涌。 附近百姓都换了新衣裳,携老带幼,向着有庙会的坊市或西市前行…… 挑货的小贩误了时辰,大声嚷嚷着请行人让开,急得满头是汗…… 这还是坊间小路,此时的正阳大街,怕是早已挤得水泄不通。 余子清笑道:“听说西市那边闹社火,宫内赏银提高三倍,因此比往年还要热闹。” 杨骓摇头道:“那有啥看头,今日长春观内,江湖群豪云集,叫的上名号的门派都到了,席间不免切磋一番,那才有趣……” 闲聊间,几人已挤出坊路。 “张大哥。” 一声呼喊,打断张彪思绪。 他扭头一看,正是王捕头之子王观山,和他妹夫周荀都换了崭新儒袍,策马随人流而行。 张彪微微一笑,想要打招呼,但这二人却满脸急切,只是点了点头,便匆忙离去。 “是张兄弟熟人?” 余子清笑道:“看他们方向,是要去往芳林苑,今日越王在那边举办游园诗会,遍请京中才俊,他们多半也是受邀之人。” 说罢,似乎想到往事,眼神黯然。 张彪也是眉头微皱。 王捕头在世时,严厉禁止王观山与皇子交好,想不到尸骨未寒,对方就迫不及待前去攀附。 杨骓则迫不及待催促道:“二位快点吧,若误了时辰,好位子都让人家给占了……” …… 三人穿街过巷,专挑人少的地方走,即便如此,也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靖安坊。 这里,又是一番景象。 行人同样不少,但看衣着谈吐,大多都是江湖中人,不时有人拱手见礼。 “刘掌门,幸会……” “可是天王会的李香主……” 而在长春观外,早有十几名年轻道人排成两列,皆身背长剑,精气十足。 还有一中年道人在门口迎客,面容和善,跟谁都能说上两句。 杨骓低声介绍道:“那位是清源师叔,惊门之人,如今的司礼长老。” 说罢,眼中略有得色,“原先司礼长老乃是崔道爷,他老人家如今可是门内红人,我等便是为他办差。若非如此,哪有资格进门赴宴……” 张彪眼中有些古怪,却没多问。 “见过清源师叔。” 来到门前,杨骓连忙低头,满脸讨好道:“这位是我们请来的客人……” “勾魂手大名,老夫自然晓得。” 清源道人抚须笑道:“张兄弟快进去吧,你们两个,照顾好客人。” 话说的客气,实则并不看重。 张彪也不在意,拱了拱手,便随余、杨二人进入长春观。 今日的长春观,已不再遮掩。 硕大的天地门旌旗高高悬挂,一排排八仙桌铺着红布,整齐排列。不仅各个院内已经摆满,就连一些静室都被用来待客。 江湖中人喜欢凑热闹,但凡有事便呼朋唤友,为名为利,最不济也能混口吃的,打打牙祭…… 江湖中也等级分明,自有一套规矩,来论资排辈。 院中坐着的,都是各方势力小头目,或者外来的小门小户。 至于那些门派首脑,江湖名宿,自然有人专门引路,带入宽敞大殿。 他们找了个靠墙角的位子,左右都已坐满人,或吆五喝六划拳嬉笑,或骂骂咧咧耀武扬威,都是江湖底层。 没办法,杨骓的面子仅限于此。 张彪也不在意,端着酒杯微笑闲饮,实则听着周围人聊八卦。 “听说了没,昨晚敦义坊外又死了人,好像是火罗教胡僧。” “那些家伙有钱得很,甚少与江湖中人结交,是谁动的手?” “谁知道呢……” “花兄,你愁眉苦脸作甚?” “路上货丢了,亏了一大笔钱,排教的人还不答应赔偿。” “好嘛,不讲规矩了么?” “听说是江上出了怪事,夜间浓雾后,所有人都死了,排教也损失惨重……” “说到这个,我也听到一个消息,摩云崖那边有个小道观,一夜之间被人灭门,还用的是火霹雳,有人在附近看到顾仇现身。” “嘿嘿,义崇会数十年基业毁于一旦,他怕是不敢再回京城了……” 听得周围人闲聊,张彪若有所思。 随着灵气复苏,各地怪事层出不穷,看模样,大多与灵界有关。 没办法,灵界与现世不同。 现世灵气消失,只不过让灵界通道无法打开,但里面隐藏的东西,却在不断积蓄。 无论“精”与“怪”,此刻都只是刚刚成型,危害不大,更别说讲究变化之道的“妖”。 所以最先作祟的,都是这些玩意。 至于危害,暂时无须担心。 修炼施展术法,许多材料都要从诡物身上获得,就像他手中的“魅余”。 即便为修行,也要斩妖除魔。 只是那些宗门, 为何还不出山?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几人,男女佛道皆有,各个气度不凡。 “路会长,许久不见!” “王会长,在下刘家拳刘成!” “……” 周围人纷纷起身问好。 这些都是京城有名的香会会长。 义崇会覆灭,正是他们争夺地盘之时,但这些人个个面色凝重,只是拱了拱手,便在清源道人带领下,往后院而去。 出了什么事…… 张彪察觉有异,装作不胜酒力趴在桌上,暗中扣住黑猫玉佩。 “咯咯咯……” 咒法声音被周围划拳声掩盖,即便有人听到,也以为他难受呕吐。 屋顶上,忽然出现一只黑猫,三蹦两跳,向着后院而去。 “月影”白天现身,明显受到克制,有些萎靡不振,隐身诡术也无法施展。 好在长春观此时嘈杂,即便有人看到,也不会在意一只猫。 月影悄无声息,很快来到后方大殿,顺着屋檐斗拱钻入房梁,隐藏于暗中,精神才好转许多。 大殿内,此刻已汇聚不少人。 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想必诸位,都听说了吧……” 首座之上,天地门门主长庚道人开口道:“前两日,一则消息自宫中传出,年后将有大雾弥漫,持续数年之久。” 下方一儒袍老者冷声道:“些许谶言,还不知是真是假,便闹得人心惶惶,简直开玩笑!” “如果是真的呢?” 另一名独眼男子喝了口酒,沉声道:“这消息出现没多久,朝廷便发榜召集奇人异士,还真找到不少人,以前谁听说过这些异人?” “若明年真有大雾降临,还持续数年,那这大梁朝,怕是气数尽了……” 原来如此! 外面的张彪恍然大悟。 他独自修行,没想到出了这事。 怪不得那些宗门还在潜藏。 若大雾如期而至,水陆交通阻塞,各地藩王必生出野心。 那时他们再现身,就有机会将整个大梁瓜分…… 第69章 雨前燕纷纷 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灵气刚复苏,现阶段任凭你术法诡异,传承古老,一通乱箭也会死翘翘。 大梁朝崩塌,才是宗门崛起之机,掌控一地,又有完整传承,便吸取各种资源壮大…… 还有,这些宗门能准确预言天象, 背后难道真有仙人? 张彪压住好奇,继续监视。 那说话的独眼男子,他也认得,名叫韦天赐,与顾仇一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同样也是香会会长。 其香会之名,叫天王会。 原本是替寺院干活,催缴香积厨贷款,帮众背后皆刺沙门天王像,后来勾搭上朝中贵人,逐渐壮大。 在京中势力,仅次于义崇会。 “大梁气数将尽……” 爵门首领李三姑斜眼一瞥,手绢捂着嘴巴笑道:“韦会长,您说这话,就不怕背后那位生气?” 韦天赐眉毛一挑,露出个不阴不阳的冷笑,“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若浓雾降临数载,粮食颗粒无数,别管这大梁朝还存不存在,光手下一帮弟兄,便能活吞了我!”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 那儒袍老者犹豫了一下,“此事,毕竟还未证实……” “是真是假不重要!” 首座上的长庚道人终于开口,他微微一叹,“这大梁朝就是一捧干柴,都说当今圣上已年迈昏庸,日渐残暴,但若非他弹压,朝堂早已争斗不休。” “如今火苗已起,就再难熄灭,那些豪族已经开始屯粮,各家粮铺今早都未营业,若非秋灶大祭,早已引发混乱。” “在座之人,都是京城帮会首领,手底下一帮吃饭的兄弟,若不想出应对之策,谁都别想好过。” “至少,别伤了和气……” 说罢,便端起茶杯轻撇浮沫。 众人眼神也变得古怪。 天王会会长韦天赐看了看周围,忽然开口道:“长庚前辈说的在理,韦某丑话说在前头,天王会无意扩张,但诸位也莫捞过界……” 他一挑明,众人也纷纷开口。 张彪听了会儿,顿觉无趣。 春江水暖鸭先知,朝廷、各路豪门、达官贵人都开始做准备,这些江湖中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寒意。 他们不同于那些雄踞各州的大门派,扎根于玉京城,很难离开。 而且各个背后都不简单,彼此心怀戒备,又决定了他们不可能联合。 提前做好约定,不要打生打死,全力应对将来巨变,便是这次宴会目的。 他们在朝廷眼皮下生存,任何时候,都比会普通百姓活得滋润。 而张彪也陷入沉思。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般发展。 很简单,那些宗门既然要趁着迷雾崛起,还要掌控一方,必然不会让百姓全饿死…… 粮食! 张彪脑中灵光一闪。 那些宗门早知道会有迷雾降临,若他们有继续种植粮食的秘法,控制一地简直轻而易举! 此事很有可能。 《游仙记》屠灵子对话中就偶尔提及,内门之中有灵植秘术,专门用于培育各种灵药。 想通此点,张彪脑中豁然开朗。 眼下,就是气运争夺。 若大梁能在迷雾降临前,凝聚王朝最后气运,固守一地,那么将来或许还能延续。 若无法成功,便是宗门崛起,重演上古格局! 至于他自己,在这滚滚洪流面前该如何选择,张彪还没有想法。 很简单, 有实力的人才有选择。 他现在,还没选择的能力。 想到这儿,张彪又操控月影离开大殿,去往长春观后殿各个厢房搜索。 崔老道并不在大殿之中。 既然宗门已经暴露,那么能替代灵药的珍稀老药,必然更加紧缺。 要趁着机会,多收集一些。 果然,在后面一间小院厢房之中,他找到了崔老道。 此刻崔老道正在会客。 来者是名青衣儒生,腰佩玉带,谈吐典雅,气度不凡。 门外,还有两人等待。 这老道可够忙的…… 张彪心中暗笑,操控月影躲在窗前花盆下偷听。 只见里面那儒生微笑道:“越王今日于芳林苑举办游园诗会,很希望见到太岁仙师,不知道长有没有通传?” 崔老道一脸苦恼道:“实不相瞒,太岁仙师对朝堂不感兴趣,皇上那召贤榜都懒得理会,老道也没办法。” “原来如此。” 那儒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依旧不死心说道:“还请道长代为传话,太岁仙师想要的药材,王府中并不稀缺。” “好好!” 崔老道连忙起身,恭敬道:“老道一定把话传到。” 儒生走后,另外一名富商模样的男子进门,还是同样说辞,不过身后,却代表的是吏部尚书和怀州商会。 张彪听到后,微微摇头。 果然,消息泄露后,朝堂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收拢人才,占据先机。 他们的条件很诱人。 但张彪知道,这些人真正的目的,多半是自己传承,一旦翻脸,他可没把握从一众高手围堵中逃离。 就在这时,最后一人也奉上拜帖。 这是名管家模样的老者,满脸急切颤声道:“我家少爷快撑不住了,还请太岁仙师出手,库房药材愿尽数奉上。” 说罢,将府中诡事讲述了一番。 崔老道无奈道:“都要仙师出手,先帮哪个,老道也做不了主啊。” “崔道长帮帮忙……” 那管家连忙上前,掏出几锭银子,硬是塞入崔老道怀中。 “哎呀,这是做什么?” “罢了,老道便说说好话……” 崔老道唉声叹气,手上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慢,将银子收起。 待管家走后,崔老道才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大大小小银锭,摇头晃脑道:“我本世间逍遥仙,染尽红尘渡众生……” 张彪听得无语摇头。 这老道,活得比他潇洒多了。 不过他也懒得计较,崔老道替他跑腿,应付各方势力滋扰,得些好处也是应该。 倒是方才那管家所述,让他来了兴趣。 喵! 一声猫叫,打断崔老道数钱。 他望着凭空出现的黑猫,原本想要赶走,却忽然想起张彪上次交代,小心道:“可是仙师降临?” 月影自然不会说话,只是伸出猫爪,摁在方才管家名帖之上…… …… 长春观中,江湖之人汇聚。 一个个帮派首领,凭借多年经验,彼此唇枪舌剑、合纵连横、划分地盘,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忙碌的,不仅仅是他们。 玉京城西南,芳林苑。 这里原本是一片黄土山,出产上好砖土,修建玉京城时,硬生生挖出数百亩深坑,后引入泗水渠,化作湖泊,建为皇家园林。 此刻两岸黄叶慢慢,秋水共长天一色,阁楼凉亭隐于密林中,别有一番胜景。 “秋日好,却易别离啊……” 密林小阁内,越王望着远处湖面,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他体型微胖,在众多皇子中颇有贤名,一度被认为是储君人选,但直到年近不惑,双鬓斑白,却依旧是个皇子。 “殿下何出此言。” 一名儒生起身拱手笑道:“我大梁富有四方,正是鼎盛之时,殿下贤明亦是众人皆知……” 他吧嗒吧嗒说了一堆,无非是拍马屁,却又不敢太过明言。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有人甚至当场做醉酒状,吟诗朗诵。 王观山和妹夫周荀坐在末席,眼中急切,但藏在怀里的诗文,却没机会拿出。 越王微笑看着这一切,却不时打量远处,眼中满是焦急。 就在这时,一名白衣男子风尘仆仆赶来,在他身边低声道:“殿下,玄都观的人找到了,对方答应入冬之后,会派人前来相见……” 越王眼中满是惊喜,终于松了口气,举杯道:“诸位,让我们满饮此杯!” …… 皇城附近,一间精致别院。 “白先生,这边请。” 内务总管栾莫言满脸微笑,在前方带路,“这间院子,曾是卫阳公主别院,很是雅静,正适合先生居住,皇上亲自开口赐下。” 在他身后,术士白阎眉头一挑,意味深长道:“御真府内,其他人可没这待遇,小人何德何能,受皇上如此看重。” “哎……” 栾莫言叹了口气,眼中挤出几滴泪,“皇上日理万机,为这大梁百姓操碎了心,如今年迈,身体大不如前,先生既会炼丹,可有延年益寿良药?” 白阎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跟着叹道:“生老病死,乃天道所定,世间哪有不死药啊。” 栾莫言听罢,顿时失望。 白阎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装作犹豫,开口道:“但要延年益寿,确实有个方子……” 说着,又摇头道:“不妥不妥,此事有损阴德。” 栾莫言大急,“还请先生明言。” 白阎故作无奈,随后叹了口气:“我家传丹法中,有一种夺天丹,乃夺孩童元阳,补后天之亏。” “但此法有伤天和,若泄露出去,怕对皇上名声有损啊……” 第70章 西市施毒咒 “用孩童……炼丹?” 栾莫言听罢,眼中阴晴不定。 白阎微微点头,低声道:“此事实在有违天和,就当我没说过,栾公公可千万别和皇上提起。” “嗯嗯……” 栾莫言心不在焉,匆匆告辞离开。 身后,白阎捂着嘴,露出那副狐狸笑容,双目之中,隐有绿光闪烁…… …… “陛下,事情便是这样。” 琼花殿内,栾莫言低头诉说。 这种事,他当然没胆子做主,更不敢隐瞒,只得如实禀告。 皇帝赵冕站在楼台前,望着下方满城喧嚣,沉声道:“用人炼丹……这白阎有点可疑啊,查的怎么样?” 栾莫言低头道:“已查出来了,此人本是江左术士,擅于治病,后来得罪豪绅,杀人后隐姓埋名,如今在京城开了家医馆。” 赵冕沉默了一会儿,叹道:“此事不妥,若被人知晓,我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又如何面对这天下百姓……” 栾莫言常年伴君,哪会听不出言外之意。他咬了咬牙,拱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都是皇上子民,为大梁社稷,百姓尽点孝心,也是应该。” “此事,全是奴才私自做主!” 赵冕听罢,既不训斥也不夸赞,只是微微一叹,转身向后殿走去。 “来人,去请李贵人,今日大祭,朕要去万象宫,与民同乐!” 琼华殿内,栾莫言扭头就走,脸上已多了一丝阴狠…… …… “栾公公放心。” 小院内,白阎无奈拱手,“那夺天丹炼制复杂,小的必尽心尽力,只是在下不擅武力……” “其他的你不用管!” 栾莫言沉声道:“这些事我来办,记住,咱们的荣华富贵,全来自皇上,皇上龙体安康,比什么都重要。” “今后你就在这院内专心炼丹,莫要轻易离开!” 白阎看了看周围满脸杀气的士兵,恭敬拱手道:“小的明白。” 小院对面街道上,一算命先生缓缓走过。 他身着素袍,双目狭长,三绺长须垂胸,手中长幡上写着:能算先天皇极数,知人生死分贵贱。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摇头晃脑,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没一会儿,便来到了西市一间酒楼内,被店小二引至雅间。 房间内,正是李府二公子李佳。 关上门后,李佳连忙低头拱手:“见过左护法。” 算命先生将长幡放下,随后微笑道:“说吧,曲三郎怎么死的?” “被人用冥火偷袭……” 李佳将昨晚之事讲述了一番,低头道:“都是在下无能,没看清那人模样。” “无妨,你已经做得很好。” 算命先生笑道:“教主对你称赞有加,这次的京城杀生祭,便由你来主持,说不定能直接开启神通。” “多谢左护法!” 李佳眼睛一亮,连忙道谢,随后开口询问道:“白阎已入宫,京城密道也已显露,下面真有那玩意儿?教主何时来京?” “问这么多作甚!” 算命先生眼神瞬间冰冷,“你所提要求,教中那次没有办成,莫非有其他想法?” 李佳额头顿时渗出冷汗,“不敢,只是怕不明情况,做错了事。” 算命先生见状,脸色稍缓,柔声道:“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知道,咱们都只是棋盘一子,事情办成了,想要的都能得到!” “属下知错。” 李佳松了口气,连忙岔开话题,指向窗外,“这次请左护法现身,只因有一事需要帮忙。” 窗外,西市人潮汹涌。 沿青龙渠两岸,皆有大片空地,许多人画着脸谱、身着戏服,踩着高跷,表演喷火舞刀。 这是闹社火,每年庙会都有。 人群中,不时爆发阵阵喝彩。 远处鬼头柳附近,金吾卫已搭起一个棚子,四处派人巡逻,还有一名面容方正的将军正坐在台上,喝着茶水,偶尔下达命令。 李佳开口道:“那是金吾卫右营副将梁定山,左营副将楚世元已被我们控制。” “金吾卫负责日夜巡查京城,若彻底掌控,教主交代的事才能办成,必须悄无声息斩杀,不能让人瞧出端倪。” “本来要白阎出手,但他另有要事,脱不开身,属下道行尚浅,只好请左护法出手。” “这有何难……” 算命先生笑了笑,来到窗前,从怀中取出一面小幡,人骨为杆,污血染丝,画着诡异的圆形曼荼罗法阵。 刚取出此幡,房间内顿时阴冷。 李佳见状,眼中满是羡慕与忌惮。 算命先生也不在意,死死盯着远处台上的梁定山,一边摇动法幡,一遍口中发出怪异呢喃声。 台上,梁定山忽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将军!将军!” “快去请大夫!”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乱。 而在酒楼雅间内,左护法也忽然浑身发抖,连连后退。 “左护法果然术法通玄……” 李佳刚赞了一句,便发现不对。 只见那左护法满脸震惊盯着鬼头柳,“不可能,天地刚复苏,京城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李佳愕然,“白阎说过,那里已化作灵界入口,但自有结界,无需搭理。左护法,里面有什么?” 算命先生眼中阴晴不定,“本座也不确定,但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头‘鬿’。” 李佳皱眉,“属下才疏学浅,只晓得灵界中厉鬼可分魂、魑、魅、魆、魊等,鬿,又是何物?” “鬿,乃鬼兽。” 算命先生低声道:“鬿凶猛残暴,远胜寻常厉鬼,更重要的是,鬿兽多为护卫。” “背后,必然有东西操控……” …… 熙熙攘攘中,一天过去。 月黑风高,热闹了一天的玉京城,也回复宁静,唯有北城一些地方,依旧灯火闪烁。 呼~ 张彪吹灭了蜡烛。 他已换上夜行衣,头戴太岁面具,出了小院便跃上坊墙,向着北城而去。 白日喧嚣已散, 黑夜同样不平静。 啪嗒嗒…… 金吾卫策马举火巡街。 这些金甲卫士队形依旧整齐,但明显心不在焉,还有人骂骂咧咧讨论。 “梁将军怎么突然过世?” “听说是患了风疾……” “哎,左营的楚将军多半要上位,咱们今后怕是没啥好日子。” “都闭上嘴,消停点!” …… 咔嚓! 几家粮行铁锁被撬开。 凶神恶煞的黑衣人鱼贯而入,搜查一圈后,用利刃顶着瑟瑟发抖的伙计。 “说,粮食哪儿去了?” “好汉饶命!小……小的不知道,是掌柜的亲自送走,对了……看那些人穿着,像北城贵人府中家丁。” “妈德,来迟一步……” 砰! 夜色中,伙计被打晕,黑衣人们又冲向下一家粮行…… 张彪一路行来,所见触目惊心。 他在玉京城多年,也没少巡夜,但从没见过如此混乱。 不多时,他便来到北城丰乐坊。 正如其名,丰乐坊中都是达官富户,街道宽阔,绿树成荫,一座座大宅隐于树林间,明显气派不少。 坊中武侯,明显也干练许多,手持灯笼四处巡逻,很是谨慎。 坊内东街一间大宅外,崔老道正在外等候,旁边还有一名衣着华丽的老妇人,带着管家仆人,满脸焦急。 “崔道长,仙师怎么还没来?” “老夫人莫急,这不来了么……” 看到黑夜中缓缓走出的张彪,崔老道连忙上前问好,介绍道:“仙师,这位便是陈老夫人。” 张彪点了点头,“带路吧。” 这家人的底细,崔老道已说过。 说起来,也曾是京城豪门,即便如今衰落,家主也在化州担任别驾,负责辅佐刺史。 来到后园,只见木门被铁链捆绑,有几名家丁战战兢兢守候。 “仙师,我家显儿他……” 这老妇人话说一半,便开始抹眼泪,“他如今跟疯了一般,时常说要娶一女子,丫鬟也曾听到房中有女子声音,但闯进去后却空无一人,显儿脾气也越来遇怪……” 张彪微微点头,看向前方。 只见院墙之上,有冰寒露珠凝结,并且出现大片黑色霉斑。 他沉思了一下,扭头问道:“出事之前,小院内可曾死过人。” 陈老夫人望着那恐怖鬼面,心中畏惧,却坚定道:“我府中极重声誉,显儿也苦读圣贤书,更不曾亏待下人……” “那可不一定。” 张彪冷眼一瞥,“打开吧。” 哗啦啦…… 铁链被家丁解开,张彪推门阔步而入,抬眼细细打量。 这陈府后园是个雅静花园,一座小阁楼矗立于其中,灯光全无,漆黑一片。 张彪提起灯笼,看向周围。 花园内,草木尽数枯萎。 “看来已成了气候……” 他喃喃一句,向着小楼走去。 还未靠近,便听得里面传来女子嬉笑声,鬼魅空灵,若有若无。 “哼!” 张彪一声冷哼,抽出横刀,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一脚踹开楼门。 正堂内,一名男子披头散发,衣衫半解,已瘦得皮包骨头,双目紧闭,诡异悬浮在空中…… 第71章 斩诡得宝刀 张彪眉头一皱,察觉不对。 女子声、迷惑心智……诸多迹象,让他以为是老物成精作祟,吸人精气。 若非炼器良材,便将其镇压,用来喂养月影,也是不错收获。 但眼前情况,明显有异。 老物成精已有灵智,虽会害人,但易受惊,见他进来,恐怕早就逃离。 而如今这邪物,根本不畏惧,反倒弄得阴风阵阵,恶念扑面而来。 哗啦啦…… 正堂内,桌椅板凳忽然乱颤,梅花瓶、酒壶、茶杯全都腾空而起,向他飞来。 张彪左右一闪,舞动横刀尽数拨开,随后掏出傩面疆梁戴在头上。 这般阴气森森,多半是鬼物。 果然,透过傩面疆梁,顿时看到那鬼物模样。 那陈公子悬浮于空中,在其身上还飘着一道身影,身着破烂宫装,头发花白似蓬草,好似腐烂的宫女尸体。 其苍白肿胀的脸上,冒出一根根红线,插在陈公子额头,不断扭动。 这什么玩意儿…… 张彪看得瘆人,灵视之眼运转。 鬽鬼(黄级一品) 1、因执念而陷入灵界的亡者,附于古旧器物之上,怀着生前怨恨,喜好纠缠男子,吸食精血。 2、鬽鬼以依附器物为媒,可穿梭灵界,可施展诡术:控物、迷魂,畏惧阳光火焰,至刚之物。 3、依附物是其弱点。 4、皇上,臣妾还想见你一面…… 张彪心中一惊。 原来是鬽! 这东西与老物成精不同,一个是旧物生出精灵,一个是厉鬼依附器物。 怪不得凶性十足。 呼~ 见他躲过,沉重的八仙桌和太师椅也呼啸而起,向着他重重砸来。 诡术:控物。 鬼物本无形,昏迷的陈家公子能够悬空,无疑是用了这招。 张彪不退反进,横刀藏腰,丁字步前冲,扭着身子猛然上撩。 咔嚓! 刀光闪过,八仙桌化为两截,张彪从木桌碎片中一跃而出。 与此同时,那鬽鬼也缓缓扭头,露出水肿苍白的面孔,漆黑双眼闪烁红光。 张彪只觉脑中一阵眩晕。 诡术:迷魂! 他对着术法已十分熟悉,早有防备,三阳真火猛然升起。 与此同时,手中迷魂镜已抬起。 鬽鬼眼中红光消散,显然也中了迷魂诡术,一时变得呆滞。 啪嗒! 失去控制的陈家公子重重摔在地上,呻吟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妈德,不会死了吧。 张彪顾不上搭理,手中已扣住一颗阴符流珠,念动鬼咒。 对方会迷魂诡术,迷魂镜显然控制不了多久,冥火施展太慢,阴咒最为合适。 果然,鬽鬼眼中红光再次出现。 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张彪的诡术阴咒已经释放。 只见阴符流珠嗡嗡颤动,四周阴风大作,冷意袭人,一道黑烟呼啸而出,正好击中鬽鬼。 张彪双足发力,依旧前冲。 他这些时日也没闲着,各种术法已演练纯熟,施展随意。 本来这种情况,要紧接着来一记冥火,但张彪却有更好的点子。 借助头顶三阳真火将其点燃。 没办法,玄阳宗的竹甲飞剑等法器失传,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鬽鬼身中阴咒,顿时浑身扭曲,伴着一声凄厉尖叫,瞬间消散。 灭了? 张彪愕然,但随即察觉不对。 对方是借着依附物返回了灵界! “月影,找出东西!” 张彪一声低喝,地上便忽然出现一只黑猫,迈着灵巧的步伐,嗖得一下跑向右侧屏风后。 月影为精,无血肉躯体,虽说没有出色嗅觉,但对于阴气却异常敏感。 在后边! 张彪一个箭步来道屏风后。 月光昏暗, 墙上一口横刀嗡嗡颤动。 原来是此物。 鬽鬼弱点很明显,只需毁了依附之物,纵然身处灵界,也会烟消云散。 锵! 他刚要动手,便见横刀出鞘,寒光闪烁,直奔额头。 娘得,还玩飞剑! 张彪心中一惊,一个铁板桥躲过,随后旋身扭腰站起。 嗖! 那横刀也转了个弯,再次折返。 张彪一声冷笑,挥刀前撩。 铛! 一声脆响,那把刀插入横梁,嗡嗡颤动,难以拔出。 真正的飞剑,罡劲凶猛。 这玩意儿,不过是鬽鬼借了诡术控物,若有心防备,任何江湖好手都能躲过。 没了阻碍,张彪立刻施展冥火术。 幽蓝火焰升腾而起,那横刀嗡嗡颤动,伴着凄厉惨叫声,阴气尽散。 咣铛铛! 那节房梁被烧得焦黑,横刀松动,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这玩意儿竟然没坏! 张彪眼睛一亮,灵视之眼运转。 古刀莫问(黄级一品) 1、来自三百年前大业朝古刀,玄都观道人以天外陨铁锻造,成名于江湖,藏于皇宫,后被人盗出,葬于墓中。 2、古刀被鬽鬼依附,虽灵界阻隔,鬽鬼难以现身,但常年受灵界之力影响淬炼。 3、持此刀,可使用诡术:控物。以血为引,可加持自身神通。 4、挥刀斩念,莫问因果…… 原来是这把刀! 张彪心中激动,伸手捡起长刀,但见刀刃光寒宛若秋水,锋锐十足。 这把刀,来头可不小。 他自幼常在茶馆听书,大业朝有位奇侠,名叫陈不悔,持莫问刀横行江湖,无人可敌,闯下刀圣之名。 更重要,是他曾在武林圣地玄都观学艺,没少替其扬名。 当时天地灵气不显,玄都观的道人们多半用了特殊方法,但他们估计也没想到,此刀会被灵界鬼物依附。 以血为引,可加持自身神通…… 张彪心中一动,咬破指尖,顺着刀身缓缓划过。 噗! 背后三阳真火点燃。 与此同时,刀身之上,鲜血痕迹也燃起炽烈真火,照得周围明暗不定。 “哈哈哈!” 张彪大喜,挥舞手中火刀,霎时间,一条火龙环身旋转。 血炼同时,古刀莫问所蕴含的诡术控物也被他通晓,心神为引,挥手抛出。 嗖! 一条火龙呼啸而出,半空中打了个旋,又飞回手中。 “好宝贝!” 张彪忍不住一声低喝。 这东西比不上玄阳宗飞剑,每次加持三阳真火,还要放血,但无疑是一把精妙法器。 锵! 龙吟声响,收刀还鞘。 张彪微微一晃,只觉头昏眼花。 这招式凶猛,比冥火好用的多,但却消耗太大,短短时间,体内真气已空空如也。 看来不能轻易动用。 无论如何,有了此宝,在面对那巫神庙鬼婆一类大鬼时,也有了还手之力。 张彪心中愉快,上前探了探那陈公子鼻息,这才松了口气,阔步而出。 望着那陈老妇人焦急面孔,张彪沉声道:“里面邪祟已除,但精血亏空,需要长期静养,作祟之物,乃是这把古刀,我要拿走镇压。” “果然是这东西!” 陈老妇人气道:“我儿不知听信了哪个碎嘴欺瞒,花重金买下,还说是古墓挖出的宝刀,果然是不祥之物……” “墓里的明器可不能乱动啊。” 崔老道接过话茬,“老道认得一名医,正好介绍给夫人,就别麻烦太岁仙师了。” 张彪点了点头,持刀离开,迅速消失于黑暗中…… …… 次日,天色微亮。 安贞坊小院中,张彪喝药站桩后,便练起了家传的三十四式断魂刀。 初得宝刀,是越看越欢喜。 一时间,小院内刀光闪烁。 练了两趟刀,他才回到家中,从后院地窖中搬出一口坛子。 打开后,里面赫然是白骨妖骸骨。 拿起一枚阴符流珠,那骨头便好似苏醒一般,不停颤动,碰的坛子当当作响。 看来怨念还没消散…… 张彪也不着急,重新藏好坛子。 炼制法器,非一时之功,不仅材料还没凑齐,这类诡器也要在灵界炼制,麻烦得很。 咚咚咚! 刚吃完早饭,敲门声便响起。 出门一看,却是杨骓。 他的看起来一夜未睡,脸上有些浮肿,神情也满是焦急,“张兄弟,咱们快走,那边已准备好送货了。” 张彪愕然,“不是说得明天么,为何如提前了?” “昨晚出了事。” 杨骓看了看周围,低声道:“青峰会的那些浑人,趁夜打劫粮行,没成想里面全空了。” “京城富户和达官贵人都在疯狂收粮,百姓买不到粮,怕是要生出乱子……” 第72章 风波始酝酿 张彪一听,便知其所言非虚。 京城不同于其他地方,许多坊间百姓做一天工,仅得十几钱。 省着点儿,也只够买几天口粮,通常是吃了上顿就要愁下顿,少干一天活都要挨饿。 他们又没田地,因此朝不保夕,受粮价影响最大。 这类人,南城各坊中都有不少。 张彪也认识到严重性,点头道:“行,咱们早点动身。” 换了衣服,二人便来到南城门口。 此时城门刚开,进城的货商和京郊百姓排成了长龙,人声喧嚣,骡马嘶鸣。 即便动作快,从京郊拉来的砖石和木材还排在队伍中央,城卫挨个核查,磨磨蹭蹭。 杨骓见状连忙上前,嬉皮笑脸和城卫头领说了几句话,同时悄无声息,塞了散碎银子。 “后面的,先过来!” 二人显然很熟,城卫统领直接安排插队,排队的其他人已司空见惯,只是低声抱怨了几句。 此时正阳大街上还不太拥挤,二人带路,十几车砖石木材穿过大街,右拐入永乐坊坊巷。 由这里横穿,便能直达丰邑坊。 郭家湾的匠人们已等在巷边,或头戴斗笠,或将脸蛋抹的乌黑,都做了掩饰。 众人也不废话,直接押着车前行。 即便这样,也有些迟了。 行至崇贤坊时,不少百姓已蜂拥而来,将整条巷子堵的水泄不通。 他们满脸焦急,议论纷纷。 “其他粮行都关了门,听人说只有崇贤坊还买的到粮……” “怎么会突然闹粮荒?” “谁知道呢,那些粮行老板,一个个都不敢冒头,上门都找不到人。” “哼!你们怕是不知道吧,今年各州粮食欠收,那些富人又暗中将粮食全部买走,多半是要囤积居奇,低买高卖。” “妈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西市那边人更多,听说都打起来了,西市署的人已关了坊门……” 就在这时,崇贤坊门口一阵骚乱。 “什么,进坊还要钱?” “还没听过这种事!” 面对百姓愤怒,崇贤坊的武侯挥舞着手中棍子,恶狠狠道:“这么多人,坊中可挤不下,舍不得钱就乖乖等着,又不是不让你们进。” “我给!我给!” 有几名衣着整洁的百姓,二话不说,付了钱冲入坊中。 见有人带头,不少人也跟着掏钱。 没一会儿,就有人拎着一口袋粮食出了门,周围百姓纷纷打听。 “里面真有粮?” “有,不过价钱比往日高了三成,而且每人限售五斤,多了不卖。” 此话一出,顿时更多人掏钱进门。 杨骓见状,和几人低头冷笑道:“这是趁火打劫的手段,看吧,等会儿便会说粮卖完了,让人回去。” 匠人首领郭老汉愕然道:“京城这么大,也会缺粮,百姓闹事咋办?” “放心,今天还闹不起来。” 杨骓斜眼一瞥,低声道:“他们定会说,明天还有一批粮运来,但还要涨价,先到先得,谁敢闹事,明天就不卖了!” “朝中的大人们,可没时间玩这把戏,也用不着犯险,看这手段,应该是有些公子想弄些零用钱……” 一席话,听得匠人们目瞪口呆。 郭瓦当摇头骂道:“妈德,这心黑的,比劫道的都狠。” 果然,很快就有武侯大声嚷嚷道:“诸位诸位,粮行那边通知,今儿个已经卖完了,都回去吧。” “什么?!” 百姓一听,顿时喧哗。 “家中还等米下锅呢,这咋办……” “让开,我要进去看看!” “定是你们囤积居奇!” “揍死这黑皮狗!” 眼见群情汹涌,堵住坊门的武侯也紧张起来,握紧棍棒,额头冒出冷汗。 “诸位莫急!” 领头的武侯连忙大声吼道:“明天!明天还有一批粮运到,诸位明日可早点过来……” 就在这时,有人吼道:“快,西市开了,朝廷要开放常平仓,那边还是平价,莫便宜了这些狗贼!” 霎时间,人流向外拥挤,个个跑得飞快,生怕被人抢先。 守门的武侯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转身道:“兄弟们,待会去粮行领东西,还有,今晚我做东,广福楼!” “王大哥敞亮!” 望着眼前场景,郭瓦当无语摇头,“人说京城难混,果然如此。” 杨骓笑道:“世道便是如此,有人的地方,便有各种算计,从古至今,啥时候都一个鸟样。” “走吧,莫误了时辰……” 丰邑坊位于玉京城最西侧,距西门不远,经营丧葬白事物品,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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