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烛 ----------------- 故事会平台:日影阅读 ----------------- 范家破产后。 我四处躲债,一天打三份工,吃不饱穿不暖,依旧被债主殴打。 一通电话后,我回到了京都。 却正逢盛西辞要订婚了。 人人觉得我,还没对盛西辞死心,回来破坏他和慕心遥的订婚。 “范泱,你还没死心?” “西辞根本没喜欢过你,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心遥姐。” 警告,没人处的殴打,我喘口气都很难。 而昔日,我爱到不能自拔的男人盛西辞,只冷冷看着这一切。 眼神里都对我迸射出恨意。 我冷笑,擦了一下嘴角的血。 “你们想多了,不久前还有大师为我算过,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命里根本没有姻缘线。” 那人的手,却颤了一下。 火车抵达京都。 出了站,我一眼便看见,迈巴赫旁边高大挺拔的盛西辞。 他等得不耐烦。 我走过去。 “西辞哥。” 俊逸的男人怔愣了一下。 我低头,握紧了手心。 我知道,他根本没想过,眼前瘦得和竹竿一样,一身穷酸气的人,是昔日的范家大小姐,范泱。 面对他冷冷的眼神,我努力挤出一抹笑。 “你真的是……范,” 转而,他已经烦躁的改口道。 “有飞机不坐,坐火车。” 上车后,车厢一直很安静。 他在前面开车。 我坐在后排。 三年前我话很多,恨不得时时缠着他。 他每次都冷着脸。 他很不喜欢我。 现在我也很不爱说话了,有点时间,更想缩在一角睡一会儿。 车厢很干净,宽敞。 副驾驶的位置,夹了一个极小的小玩偶。 我扭头看向车窗外,若没猜错,那个位置现在独属于他的未婚妻慕心遥。 我最开始上车时。 本想坐副驾驶,但发现了,立刻识趣缩回了手。 我抿紧唇瓣。 不知何时起,我总是很害怕,害怕得连自己的呼吸,都怕打扰了人。 “你没什么想问的?” 我侧头,在后视镜里和盛西辞对上眼神。 “我……” 问什么。 我好像,真的没什么想问的,更或者说,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 “西辞哥……” 他却立马打断了我。 “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和你并没有多亲,你回来也是奶奶病重,想见你一面,不要攀亲戚。” 我的唇僵在空中。 很快,却点头。 “盛奶奶病得很严重吗?” 他没回答,但面色凝了几分,意思明显。 我攥紧了手心,在这世上,真心待过我的人,都要离开了吗? 到时。 奶奶正在昏睡。 我坐在旁边,她身上插了好多仪器。 我握住她的手,用体温温暖着她。 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轻轻回握住了我。 “盛奶奶。” 我轻轻唤,发现自己声音一片酸涩。 “管家,先带她去洗漱。” 在火车上挤了三十来个小时,盛西辞显然已经受够我这样子了。 看着宽大的浴缸先,我失了神。 “范小姐,可以脱衣服了。” 我愣神。 “齐姨,你先出去吧。” 记忆有些遥远,齐姨挺会搓澡的,小时候我就经常缠着她,帮我搓澡。 她带门出去。 我退衣服的手一顿。 “少爷,范泱小姐说自己洗,不用我帮她搓澡。” “哼,盯着她,像是从泥塘里走出来的。” 呆愣了两秒。 我退下衣衫。 镜子里,顿时露出我身上交错的疤痕。 我的手缓缓下移,落在腰侧,蜈蚣一样的刀疤上。 还是很疼。 毕竟这里,被强迫做了捐肝手术。 简陋的诊室。 好疼。 好疼。 洗好后。 我走出来,却差点儿撞到盛西辞身上。 我连忙后退仰头。 他冷眼看下来。 “你就没好一点儿的衣服了?范泱你故意穿这么差,是想奶奶醒了,看到心疼你?” 我恍神。 “抱歉,我没带好一点儿的衣服来,但这身衣服我洗得很干净的。” 齐姨惊异。 “这衣服看起来也不大,范泱小姐,你穿着怎么这么显大?” 我抬眸,盛西辞也冷冷看着我。 我笑笑。 “减肥有点减过头了,过些日子,肉就长回来了。” 齐姨诧异:“减肥,减的?” 这时,盛西辞的电话响了。 他拿出。 我们都瞥见了,署名,遥儿。 顿时有一道目光落向我。 盛西辞已经接了起来。 “西辞,明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明晚,行。” 我抬步,往外走。 走廊只开了几盏壁灯,光线并不太亮,站在这里,我却觉得自在一些。 曾几何时,比起光亮,我更喜欢暗一点儿的地方,好像可以隐藏自己,可以不被人发现。 卧室内,电话还没结束。 比起曾经基本不接我电话,和接了也很冷淡的态度。 盛西辞对慕心遥,是完全相反的。 只是这些事儿,都过去三年了,每每想起我还是浑身发冷。 我不解,三年前我头都磕烂了,他也不肯暂时收留我在盛家。 爸爸遗留下近千万的债务,我被推向无尽深渊。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盛西辞走出来。 我们对视上。 他的目光矍视着我。 “你自从回来,好像就心思很重,你真要死性不改,谋划什么?” “什么?” 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多想了,我只是在想,我晚上是睡哪个房间?” “果然死性不改,撒谎的人,我都看不出来,我也不配做盛氏集团的总裁了。” 他的眼神非常的凶,能穿透一切。 我后退一步。 “西辞哥,我还是叫你西辞哥,行吗?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称呼,是对你的一种敬称。” “也希望你能放心,我就算想什么,也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事儿,更不会奢想不该想的。” 他逼近我,掐住了我的脖子。 “是吗?曾经的你,嘴上说得就很好听,转眼就去找遥儿麻烦。” “范泱,你是我见过的最会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我呼吸困难,陷入极大的痛苦中。 直到我翻白眼,才被甩开。 “咳……” 我扶住墙,红着眼睛看他,很想说,你真的去查了吗? 说出口的却只是。 “要不,我还是出去住吧,明天我再来看奶奶。” 我扶住墙往楼下去,双腿发软。 走了几步,我被拎回去。 “装什么?奶奶醒来见了你,你该走时自然让你走。” 他大步下楼,很快离开了老宅。 次日,奶奶清醒了一会儿,她拉住我的手,一直喊着,“乖乖。” 我扭过头,擦拭掉眼泪。 “奶奶,你一定要好起来,你还没陪泱儿去看夕阳呢。” 奶奶只笑笑,也没回应。 很快,再次陷入重度昏迷。 很久,奶奶都没醒过来。 我身体有些撑不住,回房睡了一会儿。 被大厅动静吵醒。 出来。 大厅背对着,站着郎才女貌一对。 “西辞,范泱呢?” 男人侧身。 慕心遥看向我,愣住,“范泱?” 她过来拉住我的手:“范泱,真的是你,你现在好瘦啊。” 我低头,便看见她皓白的手腕上,翡翠碧波的帝王绿镯子。 这是盛家的传家手镯,盛奶奶传给了盛夫人,盛夫人如今已经给了慕心遥。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霎时一道犀利的目光,警告的射过来。 盛西辞向来不忍她受一点儿委屈。 我努力挤出一抹笑。 “你要去看奶奶吗?奶奶在楼上。” 她抬头。 “好,我一会儿下来,晚上我和西辞订了餐厅,你也和我们一起去。” 慕心遥噔噔噔上了楼。 大厅里,我扭开了头,避开那道警告的视线。 却还是没控制问道。 “是不是要结婚了?” 他嗤笑:“你倒是很关心这些事儿,还说没在谋划什么?” “范泱,我警告你,再敢伤遥儿一下,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呼吸竟都感觉疼 ,最后,却只淡淡道。 “你真是高看我了,我根本没那个能力。” 晚上。 我没和他们一起去吃饭,而是和齐姨说了声,出去打工了。 身无分文。 追债的人,一天不交钱,我都会被毒打一顿。 不得已。 我去了酒吧,当了服务生。 只是刚从酒吧出来,钱就被债主追上来,一把抢走了。 “给我留点儿,我要坐车。” 我抓住离开的人。 他回身,狠狠一脚踹了过来。 “赚这么点儿,还给你留。” 我趴在地上。 浑身疼得抽搐。 “呸。” “别忘了,放你回来,是让你找范家借钱,把你爸欠我们的钱还上的。” “不然你知道的,你根本没命回来。” 脸上又挨了一脚。 我无力躺在地上。 这一刻,真的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我走回盛家老宅时,已经凌晨三点了。 睡醒后的齐姨替我开门,尖叫了一声:“范泱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抬手捂住了脸。 “没事,摔跤了。” 累极,我正要回房睡觉。 楼梯间却走下来一个高大的人。 我已经察觉出是谁,只想快速回屋。 他昨晚没住这,今天怎么过来了? “站住。” 我尽量站在光比较暗的地方,回头。 “有事吗?” 他眼睛一眯,却一个箭步跨前来了。 我被按住。 “你的脸怎么了?”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我不由很紧张,更不敢看他。 “摔,摔跤了。” “摔跤?大晚上你跑去哪了,天都要亮了,才回来。” 他的手劲很大,眼神也很阴鸷。 他身上只是一身黑色丝绸睡衣,可透出的却是摄人的冷魄。 我挣了一下,他怎么也不松手。 我本就很疼,他再这么不放过我,我只觉得我要被他捏碎了。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踮脚靠近他。 “西辞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你在担心我?” 他眸子猛地缩了一下。 我还要张口,已经被甩开。 “闭嘴,就你这样诡计多端的人,值得人关心?” 我被甩贴在墙上,后背又是一撞,骨头都要散架了。 我站在阴影中,看着他转身大步离开。 眼中满是迷茫。 接连几日,晚上我都去酒吧做服务员。 盛西辞偶尔来老宅这边,见我很晚才回来,他也当做没看见。 就算我身上有明显的伤,他也冷眼走过,根本没有问一句。 他一定很害怕,一句话再让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主动靠过去,紧紧抓着他不放。 他把我当空气,我也没奢求什么。 只是每晚上洗澡时,会看着自己身上,被圈过的地方。 出怔。 发神。 以前,我很害怕,想到真的会被按在手术台上。 我就很惊恐。 可现在的我,太过麻木了。 那天真的到来,我也可以去地下,和父母团聚了。 今天晚上回来,书房的门开着,盛西辞正在里面办公。 我看了一下手背上被踩出的痕迹,站在门口的光处,愣住。 也许是书房的灯不刺眼,今天的他,看起来真的很柔和。 我鬼使神差,走到了书房门口,告诉自己,就大胆一次吧。 我也很快,要离开了。 我只是个外人,回来探完病,就该自觉离开。 他感觉到了,侧过头来。 我们对视上。 我主动开口。 “西辞哥。” “有什么事,说。” 我努力走进去,在他的炯炯目视下,开口。 “西辞哥,我是说如果,如果……” 我喉咙发紧。 他眼神微眯,等待着我说下去。 “我找你借五百万,你愿意借给我吗?” 他的眼神,顿时紧眯了一瞬。 “你说什么?” 只是一道眼神,我就明白了,根本不可能。 他有很多钱,但不会拿出来帮助我。 这是三年前,我磕得血肉模糊,得出的结论。 转眼,我笑了笑。 “没什么,开个玩笑。” “这么晚了,你还忙啊,我先回房睡了。” 回了房间。 明明很困,我却毫无睡意,房间有一扇小门,通向后面的花园。 我打开,走出去。 后院亮着灯。 我在石凳坐下,闭上了眼睛。 倏然,一只蝴蝶飞来,落在了我的手背上,上面还有今天,在酒吧被人推倒,撞上玻璃的划痕。 蝴蝶轻轻落在伤口上,似乎要帮我舔舐伤口。 我衬着下巴,小心翼翼看着。 颈懭鈨糳劆埩弚荃礘飱瀸荭嬽猃尺矚 是亲人回来了吗?是妈妈,还是爸爸? 范家破产后,爸爸被查出经济罪,被判刑。 而妈妈身体早就有问题,没撑过打击,香消玉殒了。 而爸爸入狱过后,我去看过一次,他胡子拉碴,瘦得不成样。 没多久,他就在监狱自杀了。 蝴蝶舔舐够,飞走了。 我也起身回房。 不欺然。 书房,正好熄灯。 次日一早,我想到一件事,上楼找盛西辞。 他正在卧房接电话。 “妈。” “西辞,你爸忙完国外的事务了,我们近日就回国,回来就约慕家吃饭,把你和遥儿的订婚礼先办了。” 我飞快退开,下了楼。 一整天,盛西辞却没出门。 我看了一下日历,原来今天周末。 到了晚上,他却看向了我。 “和我出门一趟。” 我疑惑,“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我看向床上的奶奶,摇了摇头。 “你不愿?” 我还是和盛西辞出了门。 车上,冷气开得很足,我都快打抖了。 但还是忍住,到了一处俱乐部。 他下了车,往里走。 我跟上去,走到里面,我全身都冷透了,冷冷的看向他。 在坐的,都是昔日和我极其不对付的人。 我第一次,没好气瞪向他。 “盛西辞,你什么意思?” 盛西辞根本没管我,退了外套,坐在最中央。 房间里却哄堂大笑起来。 “这是范泱?真的是她?” “哟,以前长得还挺好看的,现在怎么这么磕碜。” “哈哈,听说她爸死了,可是可给她留了一笔巨额遗产,哈哈,一笔近千万的负债,听说好几个债主,都找她找疯了。” 面对凑上来的人,我推了一把,往门口跑去。 还没碰到门,就被人恶狠狠拉住。 背后,冷冽的声音响起。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我极力忍住,看向沙发中央的人,而他旁边,是安静的慕心遥。 真是一对璧人。 “你带我来,到底要做什么?” “范家兴盛那会儿,这里没几个人,你没欺负过,尤其遥儿,一人敬一杯赔罪道歉。” 我的手心直冒冷汗。 桌上的酒都是烈酒,没人能喝个几杯。 而杯子,都快摆满了一桌子。 我摸了摸,身下皮包骨的身体。 “我不喝呢?” “范泱,如今的你,在坐的人动一下手指都能捏死你,你确定要和大家作对?” 后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只是很想吐,很难受。 要疯了一般。 恨不得能立即死掉。 难受得要命。 终于,天亮了。 我费力爬起来,看向远方的鱼肚白。 身体,头重脚轻。 我努力让自己,站好。 收拾了房间,把自己的一套衣服,装入布袋里。 走出房间时。 别墅还没人醒。 我轻轻上楼,去了奶奶的病房。 老人安静的睡着。 我轻轻唤了一声。 “奶奶,我要走了,您保重。” 老人家动了动。 我伸手,握住奶奶的手,她努力回握过来。 最后。 我不舍的松开。 轻轻退出了病房。 路过,盛西辞的卧房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头也不回的离开。 ——盛西辞视角。 范泱死了。 报纸上,媒体上,都报道了,有一个很可怜的女孩跳了海。 海水瞬间,吞噬了她的身体。 有人报了警。 但寻找了几日,也没能在茫茫大海中,打捞上来她。 警方批复。 她并不算自杀,是遭遇恶意高利贷,控制,被控制她的人,一路追到了崖边,她不想被那些人抓住,被折磨,选择了跳海。 警方已经,抓住了高利贷团体的成员,这些人都是没人性的,动用私行,还与黑市医疗组织勾结,女孩被他们控制,没日没夜的工作,他们还丧尸人性,压榨完她,准备拿她身上的器官换钱 ,一旦她被抓回去,等着的是,被摘掉器官,卖入黑市。 办公室里,我的秘书念完媒体上的内容。 “盛总?” “盛总?” 我回过神来,看向陈遇。 “陈遇,都说范泱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你觉得呢?” “盛总,等会还有一场董事会,您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东西吧。” 我摇摇头。 “我觉得范泱没死,她不能死。” “她不可以死。” “盛总。” 我挥开了上来拉我的陈遇,快步离开公司,车子一路飞驰到范泱出事到地方。 黑色高耸的礁石。 范泱就是从这,绝望跳下去的。 不,不对。 那天早上,正好有人在远处拍视频,记录了事发的一瞬。 她背对着大海,看着追过来的人,摊开手,往后倒。 面上明明是,解脱。 再也不留恋。 晚上,天空下起了雨,我浑身打湿,站在那。 看着那翻滚成漩涡的海浪,眼睛发红,发胀,一点儿一点儿,往前走去。 忽然,身后有人在叫我。 “西辞,你做什么?” 冷风扑面而来,我回头,看到了我的父母。 他们把我拽着,远离海崖边,推入了车内。 銓缫埰圷樻爛糐寋松竏瘖唏楷摵哛庤 “你刚才在干什么?喊你几声,也没反应。” 车窗合上,车内的暖气很足,身边是父母。是完整的一家三口。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如外面的风雨一般冰冷彻骨。 “好了,别说了,我们先回家。” 车子一路往前开,远离了海边。 母亲拍了拍我的背。 “你最近太累了,我们让秘书,给你订了巴厘岛的机票,你出去散散心,别这么把自己闷着。” 我闭上眼。 “我没事,哪也不去。” 我妈还要说什么。 副驾驶的我爸回头,制止了她。 我闭了一会儿眼,又猛的睁开,自从范泱出事后,我一闭眼,都是她毫无留恋,跳海的画面。 压抑,窒息 那早上,我八点钟起来,发现老宅太过安静。 没一会儿。 齐姨从外买菜回来。 我想起昨晚的事儿,有点担心范泱,示意她去房间看看范泱,再给她熬点醒酒的姜汤。 齐姨很快进去,但又很快出来。 “范泱小姐,没在房间里。” “可能是在老夫人房间。” 她很快上楼,转头又说,也没在。 老宅很大,按理说一两个房间找不到她,并没什么。 可那时,我就是心跳得很快。 齐姨看我脸色不对,立即在别墅呼喊范泱的名字。 可没人回答。 几声没有回应后。 我脑子里,绷的那根线,彻底断掉了。 我立即去保安室,查看了监控。 保安一头雾水。 当看到,六点十五分,范泱提着她的包离开的背影,我浑身发颤。 范泱走了? 她悄无声息走了。 我立即返回她的卧室,拉开抽屉。 里面,我写给她的一千万支票,还原地躺在那。 她没看见吗? 她不是急需钱吗? 要走,怎么连钱都不拿。 况且,她昨晚还喝了不少酒,整个人,应该还处在很脆弱的状态中。 这个傻瓜。 竟然就这么走了。 意识到她真的离开后,我的心突然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 我翻看了家里所有的监控。 发现她走之前,去看了奶奶。 而我这个,她深深喜欢过的人,她连告别都没了。 我的心,变得好空。 好害怕。 傻瓜,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已经意识到,我在乎你了。 你需要钱,我给你。 带你去见,昔日的老朋友,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我只是希望,你还能继续留在京都,和曾经的人和解。 即使留在这,一杯酒后,也没人再会为难你。 呵呵。 上天是不会饶恕,任何一个辜负真心的人,当你后知后觉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痛苦时,只有拳头击打在墙壁上,才能缓解一点儿。 拳骨血肉模糊。 慕心遥来了。 “西辞,你怎么了?” 我看向她,一支一支的抽烟。 “我们订婚的事儿,取消吧。” “什么,不要,西辞。” 我起身,走远一些。 “你知道的,我们的婚事,更多是两个家庭的门当户对,并没多大感情,相处中,我对你也只有尊重。” “但现在,我不能结婚了。” “不能结婚?” 我看向外面灰色得天空。 “我爱上一个死人了,不对,她一定还活着,我会找到她的。” 取消婚约的事儿并没那么简单,父母也觉得这是一桩好姻缘。 可在我心里,这辈子非范泱不可了。 父母看我都魔怔了。 “辞儿,范泱已经死了啊,你怎么想不通?” 我一律否认。 “没死,她不会死的。” “你是非要找到她的尸体 ,才肯认吗?那时才肯回过心,娶心遥吗?” 我夹着烟的手,猛的一颤,猩红的烟灰烫在我手背上。 “妈,千万别找到她的尸体,找到了,我也不想活……” “啪。” 响亮的一耳光,落在我脸上。 我妈抽了我一耳光就走了。 我看着外面丝丝细雨,心空落的厉害,最后,索性把猩红的烟蒂按在了掌心上。 疼吗? 范泱那才叫疼呢? 我吩咐了秘书把范泱三年的经历,全给我调查清楚。 调查清楚了,资料摆在我面前,我却不敢看了。 陈遇也建议我。 “别看了,盛总,你受不了的。” 我深呼吸,捏着那把资料,锁入了抽屉。 “把那些浑蛋,给我列出来,我一个一个收拾。” 这些人中,被警方抓了大部分。 还在逃的,我斥重金在黑市帮我找人。 订婚的事儿,早已经取消了。 我曾以为,我很难再振作起来。 但没想到颓废了数月,我就重新回了公司,父母继续回家养老了。 宴会上,有几个不长眼的合作方,说要给我介绍对象,第二天,他们便收到了不续约告知书。 不想结婚了。 除非范泱回来。 朋友说我魔怔了,执念太深,这样下去可不行。 也有兄弟说我,活该,这是之前欠了范泱的情债,要还回去了。 这日。 我在酒吧,正要走过,包房的对话传出,我顿住了脚。 “没事吧,还难受呢?” “难受,我只爱他,凭什么,我们马上都要结婚了,他还不要我。” “说来,就怪那个贱人,早不去跳海,晚不去跳海,非要在你们要订婚时。” “她早就该死,就不该活着回京都,她还真是命大,竟然临死还回了一趟京都,搅乱了我的幸福。”这句话,是慕心遥的声音。 “谁想到呢,读书那会儿,我们没少设计她,给她泼了不少脏水,在校园都把她设计成,爱霸凌的小太妹了,没人和她做朋友,也成功让盛西辞对她没好感。” “遥姐,你一直都是扮演知书达理,文静的女子,若是不出这意外,盛西辞肯定会娶你的。” “现在怎么办?都说再厉害的活人,都争不过死人,现在就算,再扮演贤妻良母,盛西辞也看不见你。” 前面的合作方,扭回头来。 “盛总,怎么不走了?” 我苦笑了一下。 “路总,您先走一步。” 里面包厢内顿时安静了,大气都不敢出。 Wb兔;!兔j故.(m事!O屋Pk6提YIX取)本9`文R勿bXy私VF自,+搬#c运wc 陈遇递过火机来,我点燃一支烟,感觉指尖都在颤抖。 原来如此,好一个算计。 自己竟一直被瞒在鼓里,错把鱼目当珍珠。 一年后。 慕心遥父亲的公司,资产大缩水,高管集体跳槽,公司陷入恶性循环。 看完今天的财经报道,我很满意,给自己倒了一杯珍藏的好酒。 至于慕心遥那几个跟班,家里本就不算豪门,轻轻动动手,都直接破产了。 “盛总,慕心遥已经被慕家推出去联姻了。” 我冷哼了一声。 “还有人,想来淌这趟浑水。” “是香港那边的,有点钱,不过年纪比慕心遥大十五岁,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闻言,我很满意。 一年后,慕心遥嫁到了香港那边。 我再次开启,商业帝国的下一城进攻。 这个富商有几分实力,开始和我作对,想把我从慕家吃到的股份,全吐出去,进入他的口袋。 他真的很能想。 落地窗边。 我斟了一杯红酒,眺望向远方,一大轮落日。 范泱,你去哪了呢? 真的就不打算回来了吗? 回来,和我结婚,好不好? 无数声心声。 每次回头,也只有我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范泱,她好像真的铁了心,不原谅我,也不回来了。 我苦涩一笑。 “傻瓜,没有你的日子,我只能和一些自大狂,玩玩商战了。” “回来,好不好,看我给你打下的江山,还有你们范家以前的产业,我全都夺回来了,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落日消失在大地上,黑暗的夜再次笼罩大地。 这日,有个高利贷的成员被放了出来。 我还正愁无聊,据说他为了早日出狱,在里面每天都好好表现,争做模范。 挺好的。 来我这,让我看看他,是怎么做模范的。 仓库门打开。 我走进去,又是血,又是尿,够难闻的。 “哥,饶命,我才从监狱出来,没惹到你吧。” 他试图来抓我的裤腿,我嫌脏,索性踏着他的手背走过。 一阵嗷嗷叫声,非常刺耳。 很快,他又发不出来声音了。 我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大铁门再次落上,关住了阳光照不到的黑暗。 四年过去了。 奶奶已经成了植物人,医生说随时可能要备后事了。 我妈抬头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陪奶奶坐了一会儿,握住她的手。 “奶奶,她走时来和你告别了,你是不是知道,她去哪了?” “奶奶,你早点醒来,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着我结婚,您才会安心。” “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我一定马上找她回来完婚,完成您的心愿。” 奶奶的眼角滑出眼泪。 她能听见,可却已经无法张开口说话了。 她好久没动过的手,在我手心,动了动。 其他的,却再也做不了。 我坐了一会儿,猩红的眼眶退去,起身走了出来。 我拿出烟,正要点。 父亲出现在我身后:“跟我来书房一趟。” 进了书房。 “爸,您有什么事?” 背对身的男人,转过身来,静静的打量着我。 “你知道,你这些年染了多少坏习惯吗?又抽烟,又酗酒,身体不要了。” “爸,我这才抽几年,哪有这么严重?” 他冷冷哼了一声。 “你和你奶奶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四年了,还走不出来吗?看看和你同龄的人,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我垂下头。 “爸,还有其他事吗,我等会儿有个视频会议,先回房间了。” “等等,你就不能直面事实,范泱已经死了,永远不能回来了?” “警方都宣布,她已经死亡,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 我捏紧了拳头。 “爸,我回房了。” 新年。 大年三十那天,我买了机票飞了国外。 国外没什么年味,我在异国的街头,漫无目的一个景点,一个景点逛着。 走到了一处海边的鸽子广场。 这里人真多。 广场边,连接着水面。 很多人靠着栏杆,喂鸽子,拍照。 情侣不少,好几对情侣麻烦我帮他们拍照。 成人之美的事儿,我自然不好拒绝。 替人拍完,我独自站在江边,看向远方。 手机响个不停。 首先是父母打来的。 “妈。” “我们准备下饺子了,你呢,今天吃了什么?” 我笑笑。 “等会儿去超市看看,看国外有没有饺子卖?” 那头笑了笑,又寒暄了几句,结束了电话。 紧接着,好友打来了电话。 “西辞,你在哪过年呢?刚去盛家老宅贺新年,没见到你人,阿姨说你跑国外去了。” “好不容易休个假,走远点儿,散散心。” “在哪个国家?” “法国,怎么,要来?” 那头紧接着就道。 “我倒是想,忙着拜年呢,这几天是走不开了。” “行,那你忙,先挂了。” 放下手机,我的胸口不由的撕扯疼痛了起来。 “泱儿,我来法国了,不过没和你一起来,我并没感觉到这个国度的浪漫。” 我站在那,久久无法动弹。 自从范泱是在海里出的事儿,我看到有水的地方,经常走不动道。 好像有一股魔力,总是觉得站在这,能靠她近一点儿。 身后,突然咔擦一声。 我回头。 一个金发女生拿着一张照片,跑了过来,说了几句法语,大意是,她不是故意偷拍,觉得我的背影很有故事感。 随后,她将一张照片塞到了我手里,就跑了。 我拿起查看。 是我的背影照。 我正要扔掉,突然立即拿起来,照片上,还有几个入境的人。 有一个长发女生的侧脸入境,这半张脸分明是……范泱。 我的手,已经抖得不可抑制。 范泱? 是范泱。 我火速在广场找人。 几十米开外,她手上抱着几本书,已经要离开了。 我立即追上去。 偏偏一会儿的功夫,挡在我面前的人,越来越多。 “范泱?” “范泱。” 我大声呼喊,可她一点儿也没听见。 我拨开人群,飞速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经过人流,车流。 她往教堂的方向去。 我就在她身后十米远,这会儿已经完全不会跟丢了。 教堂跟前种了成片的银杏树,叶子全黄了,飘在空中。 前方的人儿,也仰头看了看。 她穿着白色的大衣,系着红色的毛巾,头发披散着。 她仿若从未察觉,身后有人跟上来。 我想出声,却害怕打扰了她。 是她。 一定是她,我不会看错的。 她抬脚要走了。 我激动以最大声音吼出表白,“范泱,我爱你。” 前方的人停在那。 微风拂起她的发丝。 每天更新,喜欢的去看看。 《我有一颗长生瞳》作者:张老西 文案: 大梁元辰十三年,黑日出,血月现。 自此,灵气复苏,志怪成为现实,一个神秘的世界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张彪觉醒灵视之眼,辨邪、识妖、鉴宝,勘破长生迷雾…… 标签:凡人流 第1章 黑日耀玉京 “几两碎银,玩什么命啊!” 酒馆雅阁内,王捕头已喝了不少。 许是酒壮怂人胆,他端着酒杯,摇头晃脑,说话愈发随意。 “有人说,在衙门里混,免不了吃一剂洗心汤,把良心洗去,还要烧一份告天纸,把天理告辞,饭碗才能捧得稳。” “话说得难听,却也有几分道理。” “瞧瞧你爹,勾魂神捕的名头响彻武林,还不是被贵人们使唤的跟驴一样,劳心劳力,一辈子除了名声,啥都没落下。” “名声好又有什么用,人走茶凉,瞧瞧还有多少人卖你爹面子?” “这京城的水深啊,你想出头,抓贼便是,至于那些皇亲国戚、勋贵老爷……” “一个都别惹!” 在他对面,坐着一名年轻人。 黑戎袍、黑幞头、身形笔挺,面容白皙,五官硬朗,腰间挎着横刀,还挂有一面铜牌,阳刻着“六扇门”三字。 年轻人端着酒杯,有些心不在焉。 “彪子!” “张彪!” 王捕头见状,顿时恼火,“我的话你听进去没有,这件事就此打住,别管了!” 张彪眉头紧皱,“就是个地痞而已……” “没错,就是个下三滥的玩意儿!” 王捕头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但这地痞和李府有关系。” “李贵妃最得圣人宠爱,若非百官阻挠,差点当上皇后!” “这李家人在京中横行无忌,连咱刑部的司徒尚书都不愿惹,大理寺更是装聋作哑,要不怎么会把这差事派到六扇门?” “你爹就你一个独子,我可不想看老伙计香火断绝。总捕头说了,你练功受伤,准许带薪休假一个月!” 张彪咬了咬牙,最终只是无奈一叹。 他并非迂腐执拗之人。 重生来到这大梁朝,成为玉京城神捕之子,从小苦练武艺,在父亲去世后又顺利进入六扇门,屡破奇案,岂会不通世情。 但有些事能够装聋作哑,有些事却让人怒火中烧,辗转难眠。 心中有气,酒也喝得越发烦躁。 王捕头叹了口气,起身扔下几钱银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去睡一觉,今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王叔放心。”张彪点了点头。 这王捕头说话虽难听,却是他父亲至交好友,皆是为他着想。 其他人,恐怕会装聋作哑,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 “二位捕爷慢走。” 在店小二殷勤招呼下,二人晃晃悠悠离开酒楼。 出了门,便是满眼喧嚣。 街上车马粼粼,人声鼎沸,街上酒旗林立,茶馆酒肆连片,各种肉香味随风飘荡。 眼下已入深秋,天高气爽,远处精美古朴的亭台楼阁一眼望不到头。 这里是玉京南城,兴业坊。 三百年前,梁武帝赵衍南征北战,一统九州,建此玉京城,号称“天上白玉京,一百零八城”。 一百零八城着实夸张,但却实打实地修了一百零八坊,立朝初期还显得空旷,如今却有足足百万人口。 百业兴旺,龙蛇混杂。 既是首善之地,亦是是非之城。 许是见张彪心情不好,王捕头又满身酒劲笑道:“别想这些了,眼下头等大事,是给你娶房媳妇儿。” “都二十了还未娶妻,也就是当今盛世,礼法松弛,要搁武帝文帝那会儿,京兆府就会拉去打板子,再给你娶个老寡妇!” “你婶子寻谋了一家姑娘,虽说家道败落,却也是诗书清流之门,攒些银子,生个大胖小子,将来考取功名,比当武夫强多了……” “啊,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街上忽然一片骚乱。 二人酒意顿消,眼神变得凌厉。 六扇门隶属刑部,专门与江湖人士打交道,对付的都是绿林悍匪,没一个身手弱。 在这京城弄出乱子,若与江湖中人有关,他们看到不管,便是渎职之罪。 然而,眼前景象却让他们吃惊。 玉京城各坊市街道两侧,皆有明渠暗渠排水,连接四条穿城运河。 眼下这排水渠中,密密麻麻涌出了无数老鼠,各个皮毛光亮,油光水滑,汇聚成潮,四处乱窜,惊得百姓大呼小叫。 “啧啧……真稀了奇了。” 王捕头见状松了口气,摇头道:“群鼠白日游街,若哪个言官闲的没事提一嘴,坊正和武侯们怕是要倒霉……” 话没说完,天色便暗了下来。 王捕头抬头观望,顿时两眼呆滞。 只见天上秋日,逐渐被一轮阴影侵袭,中央很快就变得一团漆黑,只剩淡淡金轮环绕。 苍穹黑暗,竟蒙上了一层血光。 整个玉京城,仿佛被鲜血浸透。 无数百姓抬头观望,惊恐的望着这一切,甚至忘了街上到处乱窜的老鼠。 王捕头喃喃道:“黑日临空,血光盈城,不祥之兆啊,朝堂怕是要乱了……” 而一旁的张彪,则完全没注意他说什么,此刻已是满眼惊讶,心中怦怦直跳。 在这诡异天象出现的刹那,他只觉眉心憋胀,脑海中出现一颗银色的眼球虚影。 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 这东西他认得! 前世触电死亡时,他正玩着一款游戏,这东西正是主角的技能:灵视之眼。 作用很简单,就是可以查看物体,获取其中蕴含的信息。 等级越高,得到的信息越多。 当然,若物体等级高于宿主,得到的信息也会很少,甚至会受到反噬。 这东西,为何也会跟着魂穿而来? 张彪想不明白,却已开始暗自尝试。 他先是盯着街上窜过的老鼠,集中精神,脑海中银色眼球微微发亮,顿时涌上一股信息: 老鼠(凡) 1:阴沟里的小东西,这些啮齿动物凭借强大的生殖繁衍能力,遍布各个世界。 2:这种动物很脆弱,但在某种情况下,也会引发致命瘟疫。 3:它们似乎受到了惊吓。 张彪无语,却并不意外。 老鼠等级太低,得到的信息大多没用。 记忆中,越是特殊物品,得到的信息越多。 但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一个信息点。 遍布各个世界! 魂穿十几年,他从未离开过玉京城,但也熟知各地风俗地形,有点类似前世中原,但听说其他大陆上,也有规模不小的王朝。 难不成,还有其他世界? 想到这儿,张彪又集中意念,望向天上那一轮巨大黑日圆环。 但仅仅一瞬间,他便双目赤红,额头憋胀,脑袋好似燃烧一般,吓得连忙低头。 忍着剧痛揉了揉双眼,张彪有些疑惑。 不就是个日食么? 为何无法查看? 铛!铛!铛! 就在这时,远处钟声打断他的思绪。 只见兴业坊坊门钟楼上,两名武侯正拼了命地敲击,转眼间各坊钟声响起,连成一片,响彻全城。 王捕头脸色一变,“是静街钟!” “快走!若坊门关了把咱们困在这里,你婶子怕是要急死。” “还有,总捕头让你休假,这几日便待在家中不要乱跑,免得有事找不到人!” “王叔放心,我晓得。” 二人速度飞快,说话间便离了坊门。 来到大街上,入眼满是混乱。 沿街商贩慌乱的收拾货物,瓜果蔬菜、破烂筐子掉了一地…… 来自西域的胡商拼命驱赶骆驼,还抽出刀来,怒骂趁乱偷窃的乞儿…… 金吾卫持戈列阵而行,杀气腾腾…… 百姓们更是快步奔跑,哭闹声此起彼伏…… 张彪眉头微皱,却并不奇怪。 这大梁朝有些像前世长安,但平日里却很少宵禁,各坊市也可自由贸易,很是繁华。 但国有国法,城亦有城规。 若遇大事,“静街钟”便会响起。 这是要执行军事管制的信号,钟声结束,各坊市就会关闭。 到时还游荡在外者,无论百姓商贾、还是京中小官,只要没有通行手牌,便会通通抓入大狱,不死也脱层皮。 自百年前京城动乱,这条规定便一直流传下来,没人敢违反。 张彪有些疑惑的是,不过是异常天象,要防的是流言蜚语,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 旁边的王捕头见状,眉宇间更加担忧,“彪子,我先走了,这乱哄哄的,家里没个主心骨可不行。” “王叔小心。” 二人并不住在同坊,因此分道扬镳。 见王捕头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张彪也看了看四周,转身冲进一条暗巷。 他所在的安贞坊距离甚远,眼下街上乱哄哄一片,要想及时赶回,少不了要抄近道。 坊间的巷子相对狭窄。 今年夏季大雨,城中内涝,不少百年的坊墙坍塌,此刻搭满了架子正在维修,因为道路不通,人也相对稀少。 张彪一个加速,踩墙借力跃上木架,便压着身子加速,奔腾跳跃间如同灵猫。 这世界并无真气一说,轻功便是各种翻墙跳跃卸力的技巧。 他将家传武艺与前世跑酷相结合,又配合勾魂锁,身法之灵活,在整个六扇门都排得上号。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安贞坊坊门已近在眼前,巡防武侯正不停敲着锣,看到他后连忙打了个招呼,“呦,张捕头,快进去吧,莫误了时辰!” “小七,有事可招呼一声。” “多谢张捕头。” 一番寒暄后,张彪阔步进入坊门…… …… 大梁元辰十三年,天现黑日,城中大乱。 日食这种天象,自古以来便有记载,民间有传乃天狗食日,亦有谶纬之言,乃天子失德,大凶之兆。 而很快,人们便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日食…… 第2章 神眼识遗宝 这绝对不是日食! 院子内,张彪望着天空,眼中惊疑不定。 日食的过程,无外乎初亏、食既、食甚、生光、复原,随着天体偏移,便会恢复。 而这次,却透露着古怪。 黑日环食,血光盈城,出现速度极快。 而如今已过去两个时辰,那黑日圆环不仅没变化,还向着西边沉去,宛如落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起灵视之眼观察,差点遭到的反噬,张彪心中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 来到这个世界,虽说乡野中也有志怪传说,但大多是老人树下闲谈,很少有人亲眼所见。 他在六扇门任职两年,虽未外派办差,但也查阅过不少卷宗,再古怪的案子也是人为。 但现在,观念却有些动摇…… 咣咣咣! 敲门声忽然响起,同时还伴着个焦急的声音,“张捕头,快开门!” 张彪眉头微皱,打开院门。 只见门外站了个老者,蓝袍白须,满脸沧桑,旁边还跟着几名黑衣武侯。 来者是陈海山,安贞坊坊正。 不等张彪询问,他便焦急道:“张捕头,麻烦大了,庙那边百姓聚集,要焚香祷告。” 张彪眼皮顿时一跳,“走,带我去!” 说罢,几人快步来到坊市中心。 玉京城富贵人家,都集中在北面皇城周围,南城大多是平民百姓,安贞坊便是其一。 每个坊市中心,都设有土地庙。 平民百姓日子艰难,红白喜事,婚丧嫁娶,都要互相帮衬才办得下去,土地庙便是众人日常汇聚之地,香火也还算旺盛。 此刻,土地庙外已围满了人。 大半安贞坊坊民,似乎都出了门,携老带幼,端着瓜果祭品,甚至还有人牵着肥猪。 看到张彪和陈坊正到来,百姓们顿时一阵喧哗,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张捕头来了,快给咱们评评理!” “咱要烧香,坊正却不让!” “老汉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景象,怕是老天爷要降下灾劫……” “闭嘴!” 张彪面色微变,一声怒喝,“就是日食而已,胡说八道什么!” 他看了看皇城方向,冷眼扫视道:“今夏大涝,有人乱传谣言,于西市斩首,曝尸三日,你们都忘了么?”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当今圣人年少时,以英明果决著称,平三王之乱,又将这大梁朝治理的国泰民安,显出盛世景象。 但随着年纪增长,越发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听不得半点难听话。 这些年,不少劝诫的大臣都被罢官,各地祥瑞不断,连城中内涝,也被说成水泽盈盛。 今日这情况,若被扣上谣言惑众的帽子,估计连脑袋都保不住。 坊民们脸色惨白,已有了退却之意。 陈坊正见状,连忙劝道:“都回去吧,在家想干啥都行,别在这里聚众,自找麻烦。” 坊民们会意,三三两两散去。 陈坊正这才松口气,摸了把额头冷汗,摇头道:“多谢张捕头,否则老头我怕是要倒霉。” 方才张彪说得有些夸张。 坊中出现谣言,老百姓或许没事,但被人知道后,他这坊正绝对逃不掉。 但这事,他说没有用。 张家世代在六扇门办差,偶尔出手帮坊民解决难题,颇有威望,说出来才令人信服。 “无妨,这节骨眼上小心为妙。” 张彪微微摇头,望向土地庙。 他心中一动,意念集中,运转灵视之眼。 之前回到家中使用了几次,看看桌椅,看看院墙,都是些无用信息,还累得神昏脑胀。 如今恢复一些精力,这土地庙或许是个不错的探查对象。 灵视之眼闪烁,张彪顿时察觉异常。 方才家中查看普通物品,虽说损耗精力,但轻易就能得到信息。 而查看土地庙,竟让他有吃力之感。 难道这地方有古怪? 果然,在他努力集中精神后,伴着眩晕之感,脑海中出现一股信息: 玉京城土地庙(黄级一品) 1:随处可见的庙宇,为百姓婚丧嫁娶烧香祈福之所,百年间多次坍塌重建。 2:泥塑的俗神庇护不了众生,更经不住风吹雨打,烧香祈福也只求心安。 3:百年香火,总会孕育些东西…… 看到这,张彪心中顿时激动。 灵视之眼觉醒,使用法门也已知晓。 普通的事物,无论黄金瓦砾,还是猛虎野兔,统统归入凡级。 而再往上,便有天地玄黄,各分九品。 黄级一品,代表已有了不凡之物! 里面,难道有什么宝贝? 想到这儿,他故作忧虑低声道:“陈坊正,我心中不安,想进庙烧柱香,莫让他人看见。” “哦,放心。” 陈坊正顿时会意,带着他从土地庙侧门绕进,还特意将门合上,守在外面。 张彪进院后,立刻眯着眼睛打量。 土地庙并不大,只是在小院内建了个小瓦屋,敞口无门,两面木刻对联写着:施善缘普济乡邻,烧香客百事顺心。 院内黄土铺地,空无一物。 要有东西,多半是在瓦屋内。 张彪的注意力,首先被那土地公塑像吸引,满脸慈祥,长须垂膝,长期被香火熏陶,已有些发黑。 本想用灵视之眼,却想起之前的信息:“泥塑的俗神庇护不了众生”。 看来宝物应该不是这个。 使用灵视之眼,颇为损耗精力,今日连续使用几次,已有些精神疲惫,不能随便乱来。 随后,他又看向香炉。 之前信息提示:百年香火,总会孕育些东西。 多半就是这个。 果然,灵视之眼运转,再次感到艰难。 不一会儿,脑中涌上信息。 陈年香灰(黄级一品) 1:土地庙香火不绝,积灰成山。 2:道由心学,心假香传,庙中无俗神,香灰留残愿,聚拢汇集,可辟邪、解蛊、破阴魂残念,用途多多。 3:使用此物,须有相应方法。 4:百年祈福,再多的虔诚,也只化作余烬…… 果然是香灰! 看信息,并不是什么强悍宝贝。 而且,还需要相应方法才能使用。 但其又提到可辟邪、解蛊、破阴魂残念,这些东西他从未见过,难道这世间真有什么妖魔鬼怪。 虽然不解,但岂能空手而归? 张彪看了看周围,在墙角处找到一个盛水的空坛子,将炉中香灰装了满满一坛子。 出了庙门,和老坊正打了声招呼,便在其不解的目光中,抱着坛子直奔家门而去。 他的院子,在坊市东侧。 虽是普通民居,但院内却颇为宽敞,不仅有颗高耸的枣树,还摆放着石锁、箭靶等练功之物。 这便是张家在此居住的原因。 京城居,大不易。 虽是六扇门捕头,但也只有安贞坊这种平民区,才能置办下这么宽敞的院子。 两进的院子,十几间瓦房,自双亲去世后,只有他一人独居。 张彪也习惯了这种生活,端着香灰坛子回到厢房,很快便亮起了灯光。 此时已是日暮西山。 那戴着光环的黑日,染红了整片天空,晚霞好似大片的血色龙鳞,瑰丽梦幻。 或许是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再加上朝廷派了官员到各坊安抚,百姓也渐渐安定下来。 张彪就着中午冷菜,随便对付了一口,便开始研究那坛中的香灰。 黄级一品,按理说应该是宝物。 但他怎么瞧,都只是普通的香灰。 也不晓得,使用这玩意儿要用什么法门。 玉京城中,龙蛇混杂。 既有道观庙宇的和尚道士,也有各坊市私底下帮人看事的巫婆神汉。 以前认为这所谓的玄门都是骗子,但看来今后还要注意一下。 想到这儿,他将香灰坛小心藏好。 或许是刚觉醒灵视之眼,再加上找到香灰,让张彪有些兴奋,东瞅西看,想要再找个东西鉴别一番。 忽然,他眼睛一亮,快步来到后宅,跃上横梁,从暗格中取出一方木盒。 木盒内,放着几本册子,分别是《断魂刀》、《勾魂锁》、《追魂手》和《三阳经》。 这便是他的家传武学。 张氏一门年代古老,据他父亲所说,三百年前乱世时,还是一个古国将军,后来天下安定,流落江湖,起起伏伏,最终踏入公门。 这几门武学也是不凡。 《断魂刀》分三十四式,刀法严密,紧凑连贯,身法稳健,又擅长虚步藏刀。 《追魂手》既是拳法也是擒拿技,讲究气从丹田起,力从腰身出,拳为阳,掌为阴,连绵不断似追魂。 《勾魂锁》,则是独门武器,乃藏在袖中的锁链流星锤,既能捆人,又能借力翻墙上树。 他父亲张显,便是凭借这几门功夫,在江湖中闯出勾魂神捕的名头。 张彪自己十几年苦练,功夫更上一层楼,不过资历尚浅,没有扬名而已。 唯一古怪的,便是这本《三阳经》。 这是张家武学总纲,其他几门功夫都是追魂、断魂,杀气十足,总纲却风格迥异。 张彪从小便熟读,但上面除了些吐气纳气的功夫,就是教人修身养性。 奇怪的是,那些吐气纳气的法门根本没用,苦练十几年,也没有传说中的气感。 据父亲所说,是因为他家的功夫太过凶狠,所以才需要总纲调和心性。 但张彪总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没有丝毫犹豫,他运转起了灵视之眼。 这一下,顿时察觉到艰难。 果然有秘密! 张彪心中激动,强忍着头晕凝神查看,但或许是精力已然耗尽,只感觉有股信息涌上。 但还没来得及查看,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窗外,那轮黑日已经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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